傅卿和看到韩竟歪着头,一双大眼睛不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就道:“你看我做什么?”

傅卿和一双黑黝黝的杏眼,犹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这样瞥过来,韩竟看得眼睛发直。

她问韩竟的语气也是善意的,可韩竟却觉得自己像登徒子偷看姑娘被抓住了现行一样心虚。

他心慌意乱,脸也火辣辣的,忙低了头,喃喃地解释:“没看、没看什么?”

穆九走过来,冲傅卿和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卫昭,然后一巴掌落在韩竟的屁股上:“别傻站着了,还不快牵了马回去。”

韩竟如蒙大赦:“是、是。”忙不迭地牵了马进了院子。

傅卿和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笑了,这孩子,居然知道害羞。

卫昭见她笑了,殷红的嘴整齐洁白的贝齿,一双眸子盛着欢喜,犹如牡丹盛开一般明艳动人,心跳不由就漏了几拍。

“三小姐、傅三小姐…”身后是气喘吁吁的声音。

傅卿和与卫昭同时扭头去看,只见太医张晓正提着衣摆下襟小跑过来,天气还很热,他出了一头的汗,头上的官帽也歪了,看上去很狼狈。

又是他!卫昭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傅卿和很诧异:“尧之,你这是打哪里来?”

“我…我从程家来的,我知道您今天要去跟程少爷复诊,就想去程家等你,没想到晚了一步,我怕你下午出门,就一路追着过来了。”他一边喘气一边用袖子擦汗。

昨天傅卿和就见识了张晓对医术的痴狂劲了,她以为那已经够令人吃惊了,没想到他今天又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

整个大熙朝的官员,像他这样不顾仪礼当街奔跑的恐怕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傅卿和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何必这么着急?咱们先进去,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不用急于这一时。”

傅卿和对卫昭道了别,就吩咐车夫进去。

张晓跟在马车旁,一边朝里走,一边道:“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复诊的,想跟着你学学,想多见识见识…”

傅卿和就轻声道:“你未免也太心急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后面的话卫昭听不到了,他的脸色有些沉郁。

这才短短一天,他们的关系竟如此亲昵了吗?傅三小姐叫直呼他的字尧之,还说来日方长。

卫昭定定地站了一会,细细品味着来日方长这几个字,然后他轻轻握了握拳头,是啊,有一句话叫来日方长,还有一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不信自己得不到她的心。

穆九站在门口见了卫昭的神色,又一联想昨天韩竟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不、不会吧,大人,他们家大人,居然对傅家三小姐动了男女之情,这太令人震惊了。

这个想法直惊得他目瞪口呆。

傅卿和回到家,安排人带张晓去锦医堂稍作休息,她自己则去了傅太夫人的院子将上午复诊的情况说给傅太夫人听。

傅太夫人很高兴,将傅卿和夸了又夸,最后道:“…你做的很好,经此一事之后,你的医名恐怕会更显,以后请你看病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咱们虽然离了武定侯府,但是却并没有衰落。”

说完,她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个男子就好了。”

傅太夫人的叹息并不是没有道理,原先的武定侯傅家一分为四,因三房只有一个孀居的三夫人,所以就跟她们住到了一起,瞥开四房不提,另外几房都没有男嗣,这可不是好现象。

傅卿和就装作不高兴地拉了傅太夫人的手:“老太太好生偏心,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我虽是女子但是医术却比寻常男子强太多了。再说了,您不也是女子,您掌管了侯府那么多年,谁提起您不赞一声巾帼不让须眉?”

一番话说得傅太夫人哈哈大笑,她拍了拍傅卿和的手道:“你说得很对,女子不一定就不如男子,男子不见得事事都比女子强,我年轻的时候就想,要是让我跟着男人们一样打小就学读书识字,跟着家中长辈学习人情往来,说不定我比男子还要强上一头呢。”

“老太太,虽然您没有像男子一样,从小就学那些东西,您依然比男子强过一头了。”说到这里,傅卿和是发自内心的钦佩:“老太太,您真的很厉害!”

“今天你的嘴上是抹了蜜不成?”傅太夫人拉她在身边坐下:“我听说锦医堂里来了个年轻的太医,你怎么还不去招呼客人,这样腻在我身边做什么?”

“哎呀!”傅卿和一拍额头:“我把张太医给忘了。”

“咱们家三小姐出了名的心细妥帖,你居然也有粗心的这一天!”傅太夫人笑着揶揄一番,然后催促道:“既然如此,你就快去吧。”

“是。”傅卿和应了,正准备去,却听到碧螺来报:“老太太,三小姐,镇国公府的尤妈妈来了。”

镇国公夫人傅筝是傅家出嫁的姑太太,是傅太夫人嫡亲的女儿,而尤妈妈,则是镇国公夫人的陪房,也是镇国公夫人近身服侍的仆妇之一。

听到这个消息,傅太夫人本能的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镇国公府出了什么事情?”

第80章 驸马

傅卿和本来打算去锦医堂招待张晓,谁知道却听闻镇国公夫人的贴身仆妇来了,她只能留了下来,只吩咐半夏去锦医堂跟张晓说一声,让他有事情就先走,要是没事情就再等一会。

碧螺领了尤妈妈进来,行礼之后,傅太夫人就问:“筝娘可好?有什么事?”

傅太夫人一心牵挂镇国公夫人,就直呼女儿的小名。

尤妈妈进门看见傅太夫人一脸的郑重,就知道她想左了,此刻听她问话,忙打叠起一个笑脸:“回太夫人话,夫人一切安好,就是惦记太夫人您,差老奴过来看看,顺便有事情来问问三小姐。”

傅太夫人听了,就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傅卿和来的。

“惦记我是假,找三丫头是真。”傅太夫人道:“去了镇国公府这么多年,你花花肠子到学会不少。”

尤妈妈先是心里一突,她知道傅太夫人雷厉风行,手段强硬,在她面前,一点错都不能犯,进门的时候她就存了几分小心翼翼。

没想到太夫人没有训斥自己,而是说了这样一句令人分不出喜怒的话来,她闻言老脸一红:“老太太您心细如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不过夫人的确很惦记您。”

“好了,我知道了。”听闻女儿无事,其他的事情傅太夫人也不以为意,她道:“说吧,筝娘让你找三丫头有什么事?”

“这…”尤妈妈有些踟蹰。

傅太夫人就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横竖不过是镇国公府有人病了,想请三丫头去给人治病,是也不是?”

尤妈妈讪笑:“老太太智谋过人,一猜一个准。”

“好了,你不必恭维我了,这些治病的事情我也不懂,你不愿意讲必然有你们的考量。”傅太夫人转过头来对傅卿和道:“三丫头,你带尤妈妈去锦医堂说话吧。”

“是,老太太。”傅卿和也不多说,对尤妈妈道:“妈妈,这边请。”

尤妈妈跟傅太夫人告了饶,跟着傅卿和去了。

出了傅太夫人的宴息室,她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老太太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要搁从前,谁也别想糊弄她一星半点,如今她的性子却变得随和了很多,这里面估计都是这位三小姐的功劳吧。

经此一事,尤妈妈看向傅卿和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

出了傅太夫人的院子,迎头碰上半夏。

傅卿和就问:“张太医那边都安顿好了,他怎么说?”

“张太医倒是个爽利的人,他听说您有事情忙,一点也没有不悦,反而让我告诉您,好好忙,不必顾及他,因为他下午还要去太医院当值,所以就急匆匆地走了。”半夏说着就好笑道:“张太医说他中午饭来不及吃了,就让我给他找了几个大馍包起来,奴婢想着几个大馍也没有什么,就自作主张答应了。张太医拿了大馍就急匆匆地走了,他说过几天再来,还说您要是出诊,记得通知他一声,他要是有空,一准过来。”

听了半夏的话,傅卿和好像就看到张晓一只手提着衣襟下摆,一只手拿着大馍啃,还一边小跑的样子。

“你做的很好。”她失笑地摇了摇头,请了尤妈妈到锦医堂。

“您说吧,大姑姑让您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居然要背着老太太,傅卿和心里是有几分好奇的。

“三小姐,是这样的。”尤妈妈略一思忖,就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傅卿和。

的确有人生病了,生病的人是镇国公府的人,但是又不算是正经的主子。是郑姨奶奶,镇国公府三老爷的生母,也就是隆庆大公主的庶婆婆。

郑姨奶奶很多年前就跟着驸马搬到公主府居住了,这次她病得很严重,连请了好几个大夫,病情都没有一丁点的起色。

驸马是孝子,他听闻傅卿和医术高超,就想请傅卿和去给郑姨奶奶治病。但是郑姨奶奶只是个妾室,不算正经主子,再加上傅太夫人又是出了名的厌恶妾室,驸马史棣秀就不敢轻易上门,怕自己行为孟浪,遭人拒绝。

为了给生母治病,他就求到了镇国公夫人面前。驸马史棣秀虽然是庶出,但是跟嫡出的哥哥如今的镇国公史棣芬关系却很不错,镇国公夫人若是直接拒绝,怕是不大好,于是就答应了。

尤妈妈道:“…夫人答应之后心里就有些后悔,她堂堂镇国公夫人,居然亲自请娘家侄女去给已经去世了的公公的妾室看病,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实在不怎么光彩,夫人就差了我来问问,若是您同意,驸马就亲自来请,若是您不愿意,也不用勉强,夫人那里自然有话搪塞驸马。”

听了尤妈妈的话,傅卿和点点头表示了然,怪不得尤妈妈要避开老太太,她知道老太太最不喜那些妾室,之前还说镇国公太夫人心慈手软不该放郑姨奶奶去公主府享福。

不过这一次镇国公夫人却是想岔了,郑姨奶奶病了,自己是一定要上门去给她治病的。

之前镇国公太夫人过寿,傅卿娇弄坏了隆庆大公主送给太夫人的寿礼-十八学士茶花,郑姨奶奶出手相救,拿了一盆价值连城的蓝田玉牡丹花赔给了隆庆大公主,这才消了隆庆大公主心头的火气。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傅卿和并非有恩不报之辈,郑姨奶奶有病,不管镇国公夫人来不来提前打招呼,只要史驸马派人来请,傅卿和便一定会去的。

至于太夫人那边,也是不用担心的,她之前跟老太太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老太太就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还了,她不想欠郑氏这个人情。

心里思量了一番,傅卿和就道:“尤妈妈,你回去跟大姑姑说,这个病我治了。”

“哎呀!”尤妈妈原本也怀着忐忑的,此刻听了傅卿和的话当即脸上露出喜色:“那我就带驸马以及我家夫人谢过三小姐了,只是老太太那边…”

傅卿和知道她的顾虑,就劝道:“妈妈不必过虑,老太太那边自有我去说,您只管放心回去跟大姑姑回话就可。”

“好、好。”尤妈妈连连点头,站起来给傅卿和行了个礼:“老奴谢谢三小姐。”

送走了尤妈妈,傅卿和就将她此番找自己的目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傅太夫人,末了傅卿和道:“…大姑姑也太小心了,您虽然最是精明干练,心肠确是再慈善不过了,大姑姑跟史驸马都想左了。”

傅太夫人听傅卿和这样恭维自己,早就看明白她的小心思了,她心里感叹这个孙女贴心,就索性装糊涂道:“可是不嘛,筝娘可是我生养的女儿,却还不如你了解我,还是你贴心。你是大夫,人家来请自然是要去上门诊治的,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全权做主就是,不用来问我了。”

“是。”傅卿和坐下来,挽了傅太夫人的胳膊道:“老太太最是怜老惜幼的人,以后我就不拿这些事情来劳烦您了。”

到了下午,镇国公府三老爷史棣秀史驸马果然登门来请傅卿和,因为傅太夫人已经说了这些事情全权交给傅卿和,傅卿和就没有请他去见傅太夫人,而是在锦医堂接待了他。

史驸马不过看上去三十出头,雪白的脸皮,乌黑的头发,唇上一小撮胡须,穿着宝蓝色的道袍,稳重儒雅,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傅卿和心里就赞了一声,怪不得史驸马能跟自己父亲齐名,并称京城二美,如今见了他确是名副其实。

他不仅容貌出众,还是探花郎,这样的男子怪不得公主会不惜抢人姻缘非要下嫁于他了。

史驸马本就有贤名,此刻又是求人而来,态度自然拿捏得十分妥当,他大致说了来的目的,又郑重其事道:“郑姨奶奶的病就拜托三小姐了。”

傅卿和本来想把自己受过郑姨奶奶恩惠的事情告诉驸马,后来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就顺着驸马的话道:“驸马不必客气,我是大夫,这是应该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方便给郑姨奶奶诊治?”

虽然之前从镇国公夫人那里得知了傅卿和愿意诊治的消息,此刻傅卿和一口应承下来不说还主动问及出诊的时间,令史驸马很是高兴,他当即就道:“什么时候都方便,就是不知道三小姐什么时候方便。”

“治病要讲究时机,越拖延对病者身体越不好,对于身体康健的人来说早一时、晚一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对于正在受病痛折磨的人来说,一滴一漏都是煎熬。”傅卿和道:“既然府上方便,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如此,多谢三小姐。”史驸马跟傅卿和道了谢,就带着傅卿和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紧靠着皇城,坐落在什刹海旁边忠坊大街上,完全按照公主的规格修建,十分恢弘大气,处处彰显皇家风范。

公主府正门大开,傅家的马车直接从正门驶入公主府。

大户人家的正门寻常并不让人出入,多从偏门侧门进出,除非来的是贵客。

虽然傅卿和去程家的时候也是从正门进去,但是程六老爷家并不是程家本宅,不过是个三进的院子罢了,而且傅卿和进了正门就下了马车。

没想到这个驸马居然用如此高的接待仪式,傅卿和在诧异的同时不由对驸马多了几许佩服,从一开始不敢冒昧登门而是让镇国公夫人先来问询,到后来的亲自登门,这都无一不彰显着这位驸马心思缜密,当然也显示出驸马的确很敬重他的生母郑姨奶奶。

第81章 公主

到了郑姨奶奶院子里,驸马让傅卿和喝茶稍等片刻,他自己先进了宴息室。

里面先是传来低低的说话声,紧跟着又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亲自服侍生母更衣,看来驸马的确很孝顺。

过了一会,帘子掀开,驸马请了傅卿和进去。

郑姨奶奶换了见客的衣裳,身后靠着墨绿色绣西番莲的大引枕,虽然一脸病容,却难掩艳色。

怪不得驸马长得这么好,原来是随了郑姨奶奶的缘故。

傅卿和上前跟郑姨奶奶厮见了,郑姨奶奶让她在床前的绣墩上坐下,就笑:“没想到居然是你,真是巧的很。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我还说,这人呐,难免都有为难的时候,说不定哪天我就要你帮忙,没想到一语成谶,今天真的需要你帮我看病了。”

她气色不好,声音有些虚弱,但是依然非常轻柔好听。

“那天的事情,多谢姨奶奶出手相助,一直没有机会跟您道谢。”傅卿和道:“姨奶奶放心吧,我一定把您的病治好,让您健健康康的,跟原来一样漂亮。”

“好甜的嘴。”郑姨奶奶笑道:“若我再年轻个几十岁,若你是个男子,我定然要啐你一句登徒子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丫鬟、仆妇包括驸马都笑了,气氛变得十分轻松。

看来郑姨奶奶平日里就是风趣的人,她虽然在病中,却依然非常平和,脸上不见愁苦之色,这一点真令人佩服。

驸马就问:“姨奶奶之前见过三小姐?”

郑姨奶奶却摆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再提了,你还是跟傅三小姐说一说我的病症吧。”

“是。”驸马闻言不再问,而是将郑姨奶奶的病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那天的事情是傅卿娇有错在先,郑姨奶奶轻轻揭过,不愿再提,令傅卿和对她又多了几分感激。

这个郑姨奶奶真是个又聪明又体贴别人的人,为人风趣幽默不说,还长了天仙一般的容貌,傅卿和觉得自己若是个男子,恐怕也会像老镇国公那样不惜散尽家中妾室,只愿守着她一个人吧。

从驸马的口中,傅卿和知道郑姨奶奶得的是痰饮之症,这里说的痰并不单单指平常咳出来的痰,它代表的是体内的□□,□□浓稠称为痰,清稀的称为饮。

痰饮之症是由于人体的□□不能正常在体内运行,导致□□滞留在人体的某一处,从而阻滞气机,影响经脉气血运行,导致病证缠绵难愈。

造成痰饮之症的原因很多,由于病理不同,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也不一样,郑姨奶奶的症状则是忽冷忽热,她这是由于伤寒导致痰饮。

之前的大夫是按照伤寒来治的,虽然有效果,却没能清除掉她体内的痰饮,所以没有根治。

傅卿和给郑姨奶奶诊了脉,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对驸马说道:“姨奶奶得的是痰饮之症,我现在给姨奶奶开方子,将姨奶奶体内的痰饮清掉,等清掉了痰饮,这症候就能好七八分了。”

驸马听了就道:“三小姐请开方子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驸马倒是磊落。

傅卿和就道:“好。”

她站起来正想跟驸马出去开方子,就听到一个女人大声道:“且慢!”

傅卿和应声回头,见一个三十出头盛装打扮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梳着高髻,发髻上戴着赤金莲花冠,身上穿着玄色五彩金遍边葫芦样鸾凤穿花罗袍,脚下是大红色的高底鞋,通身的贵气。

她走了进来,不高兴地瞥了傅卿和一眼。

傅卿和心中一个咯噔,她怎么把隆庆大公主给忘了。

隆庆大公主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生母向太嫔原是太后宫中的宫婢,隆庆大公主从小养在太后膝下,很是金尊玉贵。

太后很娇惯她,所以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的性子,驸马之前有过一房妻室,却因为她的插入而不得不和离。

按照后世的说法,隆庆大公主这叫小三上位。

因为有郑姨奶奶劝阻,上次她没有找自己跟傅卿娇的麻烦,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原谅了自己。

傅卿和一想起隆庆大公主嚣张跋扈的性子,就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这次出诊恐怕也不会顺利。

心里这样想,傅卿和面上却一点都不显,恭恭敬敬地给公主行了礼。

驸马也行了礼,然后微笑着问道:“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太后近来可好,怎么没有多陪太后说会话?”

驸马长得很俊,岁月沉淀了他的气质,让他看上去儒雅又有魅力,他跟公主说话的时候带着笑,语气也十分的温柔,别说是公主了,就是傅卿和在一旁见了,都觉得怪不得公主不惜驱赶驸马的前妻,这样一个男子实在是令人抵挡不住。

果然,公主听了驸马的话,就笑:“我还不是为了姨奶奶了吗?这次进宫,本来就不是要去看母后,我就是为了挑选一个医术高超的太医。”

隆庆大公主跟驸马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十分柔和,褪去了平日的盛气凌人,这样公主看上去颇有几分娇羞。

“原来是这样,多谢公主了。”驸马连忙说道。

公主嗔怪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郑姨奶奶也道:“公主惦记着我的身子,我感激的很,驸马,快让公主坐下歇歇。”

驸马这才反应过来,亲自扶了公主坐下,那温柔的样子,让公主笑得如小女人一般甜蜜。

坐下之后,公主看了一眼傅卿和,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驸马,傅三小姐最近在京城名声很大,你担心姨奶奶,去请她来原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古语有云,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隆庆大公主道:“我请了太医院的赵太医来给姨奶奶治病,你先别急着让傅三小姐开方子,先听听赵太医怎么说,好不好?”

她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公主说的话别人哪能反驳?更可况公主也是好意,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郑姨奶奶得病缠绵十几天都没好,多请一个人看看,多一份慎重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