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的吃完,男人们上朝的上朝,去衙门和学堂的也各自准备,白璎芸更是一刻都不敢耽误的朝正门口去,生怕又晚了。

到门口,见宫里的马车还未到,白璎芸倏地长出了一口气。

昨日,她也就晚了那么一下下,倒被马车里另两位小姐言语不明的刺了几句,虽说没有指名道姓的说白璎芸,可夹枪带棒的,还是让白璎芸红了脸。

歇了午觉起身,白璎珞便会去外书房看书,一看便是好几个时辰。

靖安侯府的书房,在京城也是一大名地,祖上几辈人都是考取过功名的读书人,族谱里,还有位状元郎,是老侯爷的曾祖父。

那位考中状元郎的白氏先祖最后官拜宰相,又做了四朝老臣,最是忠贞,及至归去时,皇帝封其为靖安侯,世袭罔替。

是故,后人们都引以为傲,愈发好学,一代代的积累下来,如今,人人都知,靖安侯府的藏书,快敌得上京城远郊有名的萧山书院了。

早些年,常有学子借着借览藏书的借口,前来和侯府的人攀交情搭关系,让人不胜其烦,后来,白老侯爷索性请人将那些孤本尽数誊抄了一遍,将全部的手抄本,都送去了萧山书院,至此才清静下来。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在书房的地面上透出了斑驳的疏影,一排排书架上,整齐摆着的书卷里,散发着淡淡的油墨清香。

“小姐,世子爷特许您把书带回屋里去看,您干嘛还这么委屈自己?”

见白璎珞坐在一个小杌子上背靠着书架,想想都不会舒服,流莺有些心疼的说道。

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白璎珞的眼神贪婪的从书架上扫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在屋里看,哪有在这儿好?你们端茶倒水的,我哪里还能静的下心思来好好看书?再说了,这些闲书,哪里又是个好带回去看的?回头叫人瞧见,平白招惹是非。”

白璎珞说的随意,流莺却觉得心里越发酸涩不已。

自家小姐自懂事起便处处小心谨慎,连最爱看的杂文游记,也从来不敢带回怡安阁去看个痛快,唯恐被人知晓。倘若三爷夫妇都在,自家小姐如今也会像大房的大小姐,二房的二小姐和五小姐一般,被老爷夫人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何曾会如现在一般事事小心?

点了点头,流莺不再多言,站起身将白璎珞看完的那几本书放回原位,另看着书名,寻了几本类似的,都放在了白璎珞脚边。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心思全都放在了书里,白璎珞再回过神来,外头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抬起头摇晃着活动了几下,白璎珞此时方觉得脖颈有些僵硬的酸痛。

“走吧,回去了。”

拍了拍有些昏昏欲睡的流莺,白璎珞笑道。

二人把书都放回书架,白璎珞又寻了两本中规中矩适合女儿家看的书,主仆二人跟看管书房的小童打了招呼,出了门怡安阁而去。

刚进了屋,白璎珞一碗茶都还没喝完,便见湘竹大步奔进来回禀道:“小姐,五小姐回来了,是被六公主宫里的嬷嬷送回来的。五小姐一进门就开始哭,如今,连老太太都惊动了。”

第017章 乐极

“娘,我真的是事事陪着小心,就怕惹恼了六公主,可是,六公主脾气刁蛮,她就是看我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就是要寻我的不是。我,我一时气不过,就还了一句嘴,她就说我…说侯府的小姐都没教养…”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母亲的脸色,白璎芸低声回着话,想及白日里在宫里发生的事,顿时有些后怕起来。

本以为,只是女孩儿间的小口角,可直到六公主身边的管事嬷嬷冷着脸出来教训自己,白璎芸才发现,自己太过冒失了。

再回过头去,便见六公主软语劝阻着管事嬷嬷别动气,白璎芸心底暗呼了一口气,以为六公主大度的放过了自己。

可课程结束,六公主唇角含笑的吩咐云柔殿的管事嬷嬷送自己回靖安侯府,白璎芸才知道,自己终于还是低估了她的手段。

回府的马车上,看着那位管事嬷嬷泥菩萨一般没有喜怒的脸色,白璎芸的心里,却越来越发虚。

那位管事嬷嬷轻车熟路的寻到了世子夫人薛氏,脸色柔和,眉眼带笑,可说出的话,却让白璎芸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靖安侯世子夫人,贵府的小姐性情极好,可却与六公主不大相合,公主的意思,白小姐也是被长辈放在手心里疼宠着的,既然吃不了那些苦,不若就还回来在府里好生歇着,免得因为公主,而让白小姐受了累。”

说完,管事嬷嬷俯身行了礼便转身出去了,一旁,薛氏连连使了眼色,让丫鬟装了个厚厚的荷包,亲自拿着追上去塞进了管事嬷嬷手里。

直到临出侯府大门时,那管事嬷嬷脸色才好转过来。

带着一丝轻微的不赞同,那管事嬷嬷回头看着薛氏低声劝道:“老奴多句嘴,还望世子夫人莫要怨怪。那位白小姐,在一同进宫伴读的六位小姐里,性子最是骄纵,六公主在时,白小姐还能收敛些,一旦背开公主,那几位小姐都不敢招惹白小姐,你说,长此以往,靖安侯府的贤名,可不都败坏在白小姐身上了?”

说罢,那位管事嬷嬷俯身行了一礼,转身登上马车径直回宫去了。

看着马车驶出巷道口,薛氏才转身回屋,可脸色已经变得阴沉了几分。

薛氏只有一个女儿,便是白璎萍,两个庶女,一个已经出嫁,一个还小,所以,此番进宫陪伴六公主的好事便落在了白璎芸头上。

可这才没几日,白璎芸便被宫里遣送回府,这传扬出去,指不定其他人家怎么笑话靖安侯府呢,一想到此,薛氏便有些悔青了肠子,早知道,宁可送白璎珞进宫,初选时被贵人们淘汰掉,也比如今闹出这样的事给靖安侯府丢脸抹黑要好的多。

疾步朝庆安堂走去,薛氏一边在心里想着说辞。

“你真的没有冒犯六公主?”

狐疑的打量着白璎芸的表情,二夫人有些不信的问道。

不等白璎芸回话,门外,传来了小丫鬟的传话声:“二夫人,庆安堂的秋月姐姐来了,老太太请您和五小姐过去呢。”

心内一沉,二夫人抬眼瞪了白璎芸一眼,起身带着白璎芸朝庆安堂去了。

一进屋,便见薛氏和四夫人一左一右的坐在白老太太身侧,而白老太太沉着脸。

二夫人先一步的跪倒在地请罪道:“老太太,都是妾身教女无方,才惹出了此番的祸事,回头我定然好生跟芸儿说,今日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见白老太太沉吟不语,二夫人转身冲薛氏低声说道:“大嫂,芸儿的性子,您是晓得的,她平日里口无遮拦,其实一点儿恶意都没有,并无意冲撞六公主啊。大嫂,回头,还请您进宫在皇后娘娘和六公主面前谢罪,芸儿以后再也不敢如此莽撞行事了。芸儿…”

说罢,二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瑟缩的站在身后的白璎芸。

得了母亲的眼色,白璎芸也不敢再为自己辩解什么,温顺的跪倒,给白老太太和薛氏磕了头,连声说都是自己的错,以后再到六公主面前,必定三思而后语,绝对不给靖安侯府丢脸。

“罢了…”

轻声应着,白老太太摆了摆手,再开口,话却是冲薛氏说的,“明儿一早你就进宫去皇后娘娘面前谢罪,终究,是我靖安侯府教女无方,皇后娘娘若是要怪罪,也是应该的。回头,你就说芸丫头被勒令在府里面壁思过十五日,为六公主伴读一事,还请皇后娘娘从别家府上另择贤淑端庄性情温顺的小姐便是。”

“老太太…”

“祖母…”

似是没想到白老太太会这般行事,二夫人和白璎芸都惊诧的唤出了口。

一旁,薛氏已经点头应下,“老太太,我记住了,明儿一早,我就进宫去谢罪。”

自始至终,薛氏都未抬头看二夫人和白璎芸一眼,二夫人心里虽恼恨,可到底是白璎芸先做错了事,此刻也寻不出什么辩解的借口。

低眉顺眼的听白老太太训完了话,二夫人带着白璎芸垂头丧气的回到了秋然轩。

“娘…”

一进屋,白璎芸就委屈的唤了起来,话还未出口,就被二夫人一脸没好气的打断了,“闭嘴…”

气恼的瞪着白璎芸,二夫人怒声斥道:“当日老太太属意的是谁,你别说你瞧不出来。你父亲和我据理力争,才为你争取到了这个机会,你倒好,管不住自己的嘴,招来祸事了吧?皇后娘娘若是不怪罪还好,若是发落下来,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大口大口的喘着起,二夫人显然被气的不轻。

再抬眼,见白璎芸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二夫人顿时又心软了,无奈的长叹了几口气,“你别以为老太太说的面壁思过十五日是应付宫里的话,今儿起,你就回云水阁去面壁反省,没什么事,不许你出院子一步。”

“娘…”

失声唤着,见二夫人一脸的决绝,白璎芸气恼的跺了跺脚,转身出了秋然轩,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一早,薛氏到庆安堂请完安,回屋更了衣,便乘着马车进宫去了。

宁华宫里,皇后娘娘一脸柔和笑意的冲跪倒在面前的薛氏招了招手,“靖安侯世子夫人快请起吧,都是孩子们之间的小别扭罢了,还累得你兴师动众的来请罪,没什么打紧的。”

待到薛氏起身坐下,又接连说了好一番致歉的话,皇后才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位白五小姐,当日瞧着是个好性子的,本宫才选了她给思然做伴读,没想到,才几日的功夫,就闹得另几位小姐都满腹怨言,思然那性子,又最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所以,白五小姐才被送回家去了。如今,你们好生管教就是,至于请罪一话,就别再提了。”

“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定当好生管教她。”

垂首应着,薛氏一脸的恭谨。

一旁,皇后思忖着问道:“靖安侯府上,可还有适龄的小姐,可以送进宫来给思然作伴的?”

“这…有,倒是有的,不过,倒是不大适合给六公主伴读。臣妾代靖安侯府谢过皇后娘娘的青睐,还望娘娘从别家府里挑选一位小姐。”

薛氏犹豫着说道。

“怎么了?有何隐情?”

那日挑选时,内务府的内侍多了一句嘴,皇后知晓靖安侯府还有位六小姐,和白璎芸一般大的年龄,此番见薛氏这般模样,皇后好奇的问了起来。

“府里的六小姐,如今十二岁,和五小姐一般大的年龄。只不过,她父母早亡,所以,京城里的人都说她有些不详,所以,此番也不敢送进宫来给贵人们招了晦气。”

薛氏低声答道。

提起父母早亡,皇后的心里一动。

“她母亲,可是前吏部尚书柳大人府里的小姐?”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抬眼问道。

“皇后娘娘好记性,正是。”

薛氏点头应道,“三爷当年得了差事,带着三弟妹前往南方赴任,那一去,便没回来。老太爷和老太太连夜派人接回了三弟妹,那时三弟妹已经有了身子。十月怀胎诞下了六丫头,没多久,她娘便去了。”

说着,薛氏还低头拾起帕子擦了几把泪。

“白三爷为国尽忠,三夫人情义可嘉,说起来,府上这位六小姐,倒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

沉声应着,皇后娘娘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传言,面上当即便带出了一丝不忿,“孩子何其无辜,怎么就成了克父克母的不祥人了?皇家还偏生就不信这样的邪,传本宫的旨意,宣靖安侯府的六小姐,进宫为六公主伴读。”

神情一怔,转瞬便被欣喜所取代,薛氏起身跪倒叩谢了皇后娘娘,方跟着掌事女官出了宁华宫。

“主子,那位六小姐,若真是个不详人,可怎么是好?您…”

看薛氏出了门,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轻声说道。

唇边绽开了一抹回忆的笑容,皇后回过头看着那宫女问道:“瑶华,那年选太子妃,本宫带你进宫,你可还记得,御花园凉亭边,那位施以援手的柳小姐?”

侧着头思忖了一会儿,瑶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诧,“主子,您的意思,靖安侯府的那位六小姐,是从前那位柳小姐的女儿?”

点了点头,皇后有些唏嘘的说道:“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即便不是她教导着长大的,可本宫觉得,既是她的女儿,总有几分像她才是,既然像她,那就差不了。”

第018章 刁难

“那六公主的生母是夕贵人,夕贵人又是从皇后娘娘身边出去的,所以,宫里的妃嫔们,皇后娘娘待夕贵人也格外亲厚几分。后来,夕贵人生六公主的时候难产,还没出月子就去了,所以,六公主打从生下来,便一直都是养在皇后娘娘身边。皇后娘娘膝下除了太子,便是还年幼的九公主,所以,宫里的公主们,除了九公主,便是六公主身份最尊贵。”

庆安堂里,听薛氏讲完了见过皇后娘娘以后的事,白老太太慈声说着那位六公主的来历。

薛氏听完,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皇后娘娘听闻珞姐儿父母早亡,不会觉得她不详,反而说珞姐儿是个可怜人呢。”

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薛氏抬眼看向白老太太,“老太太,有皇后娘娘的垂怜,珞姐儿的亲事,想来不会如从前那般艰难,您放宽心,也莫要太过担忧了。”

点了点头,白老太太仍旧有些揪心,“眼看珞姐儿已经十二了,翻了年,再过了生辰,可就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这亲事还没着没落的,我这心里,能不难受吗?”

婆媳二人说了会儿话,薛氏一直软语劝着白老太太,想着此事也不是着急犯愁就能解决的,白老太太才稍有缓释。

从庆安堂出来,薛氏便径直去了怡安阁。

午膳时分,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薛氏将自己晌午进宫谢罪的事,以及以后由白璎珞顶替白璎芸进宫做六公主伴读的事说了一遍。

白璎珞已经从薛氏口中得知此事,所以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反观二老爷夫妇,则都有些讪讪的,而白璎芸,更是面色通红,若不是还有长辈在面前,定然要哭出声来。

从庆安堂回到秋然轩,二老爷再度怒声斥责了白璎芸一通,才去了书房歇午觉。

白璎芸偎在母亲身侧,哭的楚楚可怜,仿若那天大的脸面是被白璎珞抢了去,而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才失了的。

“娘,我错了,要不是我使小性子,这好事定然落不到那死丫头身上去。”

白璎芸抽噎着说道。

心中暗叹了几口气,可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无济于事,二夫人轻声哄着白璎芸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凡事都要看长远些,可不能再像这次一样了,知道吗?”

白璎芸点了点头,反问道:“娘,那这次,就这么着让那死丫头得了便宜?”

二夫人的眼中,泛起了一抹不屑的浅浅笑容,“伴君如伴虎,六公主到底是天之骄女,再说了,你不是都说那六公主极不好相处嘛,为娘不信,六丫头能扭转局面,让六公主对她另眼相看。所以,咱们且走着瞧。”

想到六公主看自己时那种厌弃的眼神,白璎芸的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可以己度人,六公主知晓白璎珞是自己的胞妹,怕是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如是想着,白璎芸心里稍有好转,只等着有朝一日白璎珞也哭着回来,到时候,自己才能解气。

六月十六,继白璎芸进宫伴读九日被遣送回家之后,白璎珞开始进宫给六公主作伴。

宁华宫里,皇后娘娘刻意柔和的态度,让白璎珞一直提着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来之前的忐忑也稍有缓解。

可是,到了六公主的寝宫云柔殿,白璎珞当即便尝到了一个下马威。

“母后挑选你们进宫,是让你们给我做伴学习礼仪的,而不是让本公主陪伴你们。白小姐,你已经落下了十日的功课,怎么,令姐没有教过你吗?”

六公主宋思然脸色不虞的看着白璎珞责问道。

六公主今年年方十四,过了年,便要及笄了,而及笄之后不多久,就会迎来大安国的迎亲使者,远嫁大安。

皮肤白皙,柳眉杏眼,还未成年,六公主的身上,已然有了几分绝色美人的模样,待到及笄过后,会是怎样一副艳美绝伦的模样,不言而喻。

此刻,六公主冷着脸看着白璎珞,别有一番高贵的凛然之气。

白璎珞低垂着头,快速的思忖着应对之语。

六公主的问题,若答“是”,则表明自己和白璎芸姐妹二人的关系不好,传将出去,平白给靖安侯府增添几句不好的传言。若答“不是”,一会儿一起上课,自己本就没跟白璎芸学什么,定然要露了马脚。

抬眼看了一眼六公主面含讥诮的笑容,白璎珞低垂着头轻声答道:“家姐说,公主风姿无人能及,若由她来教我,原本学的不像样的动作更要失了准头,画虎不成反类犬,到时候反而影响公主,所以,让璎珞跟在一旁从头学起。”

见六公主不做声,白璎珞连忙保证道:“璎珞一定勤加练习,必定不会落下太多功课,还请公主放心。”

柳眉轻挑,六公主绽开唇角,露出了一个娇媚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便从跪礼开始学起吧。梨花…”

“奴婢在。”

六公主的身侧,一个十七八岁的俏丽宫婢扬声应了。

“便由你来教白小姐跪礼,等到她学的像模像样了,你便带她去芯澜阁。”

六公主站起身吩咐完,瞥了白璎珞一眼,带着婢女转身出去了。

“白六小姐,芯澜阁,便是六公主和几位小姐们跟着礼仪师傅学习的地方,等过几日,你也要每日在那儿学习礼仪的。”

待到六公主出了殿门,那个名叫梨花的宫婢搀起白璎珞说道。

“如此,便有劳梨花姑娘了。”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白璎珞态度客气的冲梨花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个装着金裸子的荷包,塞给了梨花。

许是六公主交待过,一晌午,白璎珞都跟着梨花学习跪礼,起身跪倒的动作重复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白璎珞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一个不慎就会晕倒一般。

跟着梨花到安排好的寝殿厢房里吃了午膳,又休息了一会儿,未时二刻,白璎珞才到了芯澜阁。

芯澜阁位于皇宫的东南角,离六公主的寝殿云柔殿不远。

白璎珞在芯澜阁门前的廊檐下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另外五位小姐都相继到了。

其中,除了宰相窦大人家的嫡女窦绣巧以外,其他几位,也都是京城里有名望的府里的,身份比之白璎珞也相差无几。

那五位小姐比白璎珞早十日入宫,如今都已经熟悉了,见白璎珞站在廊檐下,都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起来,却无人主动过来搭理她。

白璎珞面色不变,心中却苦笑了起来:之前的几日,可见白璎芸与她们相处的十分不好,否则,以这个年龄的女孩儿来说,最是和善爱交朋友的,又岂会这么冷淡的对待自己。

还没等白璎珞主动介绍自己,和她们攀谈一二,远处,六公主带着宫婢过来了。

六公主前脚进了芯澜阁,后脚,授学的夫子便进门了。

宫里为六公主特设的礼仪课,不止包含大安的皇室礼仪一项,另外还包括琴棋书画。

晌午学礼仪,下午的两个时辰,则学习琴棋书画以及刺绣等。

今日,则轮到了抚琴。

芯澜阁内,除了上首处夫子的琴案,夫子下首处共摆置了三排琴案。

第一排一张琴案,毋庸置疑自然是六公主的。

六公主之后共两排,每排各三张琴案,白璎珞极自觉的走到了右手末尾处的琴案后,待到她们都落座,白璎珞落落大方的屈膝跪坐了下来。

方一落座,白璎珞顿时觉得双膝上传来了钻心的痛意,不用想,学了一晌午的跪礼,自己的一对膝盖,如今定然已经青红交接了。

平日里在侯府,无事的时候,白璎珞也会抚琴,如今能够得到名师的指点,白璎珞欣喜不已,不一会儿,膝盖上的痛楚,便被她忘在了脑后。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今儿的琴艺课程,到此为止,三日之后便该考校了,六公主和六位小姐们回去定要严加练习才是。下课…”

课程结束,那位夫子颔首示意后离开了芯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