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白璎珞确定着问道。

流苏摇了摇头笑道:“小姐放心吧,白家二老没事,不过,昨日真是有惊无险呢,这要是原原本本的说起来,可就说来话长了,小姐回屋,奴婢细细讲给您听。”

事关白家二老,白璎珞自然心急不已,当即,脚下生风的回到了兰心阁。

流苏的猜测倒是一点儿都没错,昨日太子和六公主一行人坐在馄饨摊前的时候,还真就被人给盯上了。

那些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专会欺负这些外来的小商贩,打着收保护费的幌子骗吃骗喝,这几条街上的小商贩,没少被他们勒索。

只不过,昨日那些人却不是专门等着敲白家二老的竹竿的,一开始,是盯上了六公主和白璎珞身上挂着的钱袋,打算等着人少的时候偷窃的。

可六公主身边有太子护着,白璎珞身边则跟着林之予,而宁华宫那位管事姑姑和两个内侍也远远的跟着,那几个人便没寻到机会下手。

直到六公主付了钱走人,那几个人,只得将目光转向那有些可怜的一两碎银。

虽说是聊胜于无,也比之前每日压榨来的那十几二十个铜板要好的多,是故,那几个地痞无赖奸笑着围了上去,可没一会儿,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任谁也想不出,林之予会杀个回马枪。

地痞头子将一两碎银揣在怀里,一边还颐指气使的吩咐白家老伯按着人头煮几碗馄饨端上来的时候,林之予便出现了。

虽知晓林之予是富家公子,可瞧着是个眼生的,几个地痞便耍起了横,言语不和要动手的时候,林之予顺手抄起铜炉旁的烧火棍,劈头盖脸的将几个地痞打了个满地找牙。

临走时,林之予撂下了一句话,“跟王老虎说,若是他活腻歪了,尽管来蓼香苑找我,爷在软香阁里摆着酒席候着他。”

林之予这句话,本也没什么,可几个地痞却当即凉了心。

王老虎是京城这几条街上的地痞头子,手里有几家赌庄,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儿见了他,也要给自己分薄面,更不用说当面拿乔了。

那蓼香苑,是京城最红的青楼,软香阁,却是蓼香苑的暗室,知道的人多,进去过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顿时,那几个地痞知晓,自己此番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当即,几人屁滚尿流的夹着尾巴跑了,一边,还想着回头怎么跟老大交代此事。

接下来的事,自不消说,白家二老的馄饨摊,自此以后在街上便是横着摆,怕是也没人敢说什么了,两位老人家认出了林之予,感恩戴德的跪倒在地给林之予磕头,林之予摆了摆手没说什么,丢下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就走了。

事后,林之予也曾为此感到纳闷,虽说不清自己这般做是图了什么,可他知晓,白璎珞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善心,她回头看那对老人家的目光,心疼中夹杂着无限的感伤,远远的看着,就让他有些揪心的难受。

花房老伯的儿子去了街上,那儿早已空空如也,跟周遭的几个小摊贩打听了一番,对发生的事也是一头雾水,那人也不敢贸然回话,直到第二日等到了白家二老出摊,问清楚了缘由,才兴高采烈的回来。

另一边,白家二老先是遇上了心地善良的六公主,继而是仗义出手的林之予,再是锦上添花的白璎珞,得了那十六两银子,此后几年的生活是安然无虞了。

一时间,白家二老愈发觉得这几年去庙里拜过的菩萨都是有用的,这都是后话。

兰心阁里,听着流苏眉飞色舞的讲着听来的事,白璎珞一脸显而易见的诧异,显然,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峰回路转的局面。

尤其,牵连其中的人,还是她有些不屑的林之予。

林之予,不该是白璎芸口中那个两次言语暧/昧的调戏了她,而且还对白璎珞有过不轨举动的登徒子吗?

想着初次遇到林之予时他轻佻的冒犯,白璎芸提起他时的娇羞,还有六公主满眼崇拜的赞赏,以及方才听来的事,白璎珞只觉得一脑袋的浆糊,似是整个人都混乱了。

“这么说来,白家二老以后在街上出摊便能顺利些了?”

终究还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白璎珞颇有些松了口气的意思。

一旁,流莺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北宁伯世子的名号都打出来了,若是还有人敢去找白家老伯的麻烦,就真是不想活了。小姐,您就放心吧…”

说了一半,流莺狐疑的追问道:“小姐,您做什么那么关心白家的人啊?上次从小山寺回来,就派人去打听白家的事,这回在街上遇见白家二老,也像是至亲至信似的,若不是奴婢知晓小姐心善,这怕是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白璎珞淡笑着摇了摇头,“自打上次见了白家大姐,我就觉得,和她极亲近,似是前世就识的的。至于白家二老…”

眼前浮现起了二老在寒风中叫卖却无人上前的凄楚模样,白璎珞眼眶一热,别过头看着被夜色笼罩的窗外,轻声答道:“整条街上,都是些年轻的摊贩,唯有他们年纪最大。”

其实,白家二老如今也才是四十多岁的模样,只因常年和庄稼地打交道,和养尊处优的大户人家比较起来,就显得苍老许多。

再加上白璎珞再世为人,前世爹娘惨死的事情总是在睡梦中重现,如今一看到他们,脑海中就不自禁的回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事。心里抽搐着疼的厉害,便愈发多了几分心疼。

流苏和流莺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白璎珞的话,顿时让她们想起了家中年迈的父母,顿时产生了共鸣,再无怀疑。

吸了吸鼻子,见白璎珞的面上尽是哀伤,流苏笑着说道:“小姐,奴婢这儿还有个关于白家二老的好消息呢,小姐听了准保高兴。”

“哦?快说来听听…”

白璎珞回头看着流苏。

“白家二老此次是带着他们的小儿子进京的。那个哥儿二月里过了童子试,已经是童生了,乡亲们都说他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白家二老对儿子也抱着极大的期望,索性把乡里的田都租给了旁人,陪着儿子来京城求学了。”

流苏扬声说道。

听了流苏的话,白璎珞面上一喜,方才的惆怅,顿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063章 排挤

暗里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得知白家二老的小儿子白诀如今在京城的洞天书院里念书。

听闻是洞天书院,白璎珞又很是欢喜了一番,好似已经看到了白诀的光辉前程一般。

洞天书院是京城最有名的三大书院之一,以教授十余岁的少年为主,又因为门槛较高,能考入洞天书院的学子,都是自幼聪慧过人的。

在洞天书院内学习的学子,每年的考试只要能名列前三甲,就能免了下一年的各项费用,而三年后,就能凭着成绩选择下一个要进修的书院。所以,许多寒门学子都头悬梁锥刺股的发奋苦读,只为了能为家里节省一点,当然,发奋的过程中,学子能收获的学识则更多。

早在听说白诀已经考中成为童生的时候,白璎珞就发自内心的替他高兴,如今,又能进入纪律严明的洞天书院,白璎珞相信,只要白诀认真勤奋,将来定能出人头地,为白家光耀门楣。

是故,再得知白家二老带着白诀住在城东的石头巷里的时候,白璎珞便也不会那么难过了,石头巷的环境虽然艰苦些,却更能磨砺白诀的性子。

白璎珞始终坚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第二日再进宫,六公主得知此事,便愈发得意。

“我就说吧,予哥哥是最能干的,这些事,咱们都没想到,只有予哥哥想到了。”

比自己得了夸奖还高兴,六公主一脸的自豪,白璎珞附和的点了点头,再一转头,却见六公主一脸狡黠笑容的看着自己,白璎珞心里咯噔一响,顿时知晓她又要拿自己打趣了,急忙转身躲到了一边。

人逢喜事精神爽,白璎珞再不似前几日一般萎靡不振,一盘棋杀的难分难解,直到过了往日下课的时辰,墨柘夫子仍旧捋着胡子盯着棋盘,倒让白璎珞又很是得了几道埋怨的目光。

从芯澜阁出来,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似是要起风了,白璎珞也不敢再多逗留,跟六公主说了几句话,便远远的追着窦绣巧和孙妍彤朝内宫门处而去。

眼见窦绣巧还瞥了自己一眼,却放下车帘吩咐赶车的内侍出发,白璎珞扬声喊了两句,却也无人回应,马车就那么疾驰着奔了出去。

再转过头,另一辆马车,已经载着其余三位小姐,虽平日里一起上课,可都和窦绣巧走的近,对着白璎珞却也没什么好脸色。

刻意的放柔了声音,将自己的来意表明,想和她们一同出宫,那赶车的内侍面露问询的看向马车内坐着的三人,其中,内阁大学士卢家的小姐鼻孔朝天的说道:“白小姐,可真是对不住了呢,我们三人家离的比较近,和靖安侯府不顺路呢。”

“是啊,白小姐向来得六公主另眼相看,不若请公主再安排一辆马车送你出宫吧,这样兴许还快些,否则,若是等到送了我们三人再送白小姐,怕是回去晚了,府里的长辈要担心的。”

旁边,有人幸灾乐祸的附和道。

不待白璎珞央求,车帘放下,卢小姐已扬声吩咐那内侍赶车出宫。

小内侍一脸的惴惴不安,满含歉意的看了白璎珞一眼,挥鞭赶着马车扬长而去,白璎珞站在内宫门处,看着空荡荡的甬道,一脸的无奈。

若是从前,窦绣巧再不喜欢白璎珞,也不敢当面撂脸子给她看,可如今,窦绣珠被聘为太子妃,窦绣巧便自认为高人一等,六公主不在的时候,一众进宫伴读的小姐,都唯窦绣巧马首是瞻,便连家中有爵位的孙妍彤,也似是落了下风。

如今,六宫中都在忙碌着为正月里的太子大婚做准备,窦绣珠更是时不时的便跟着祖母窦夫人进宫陪着太后娘娘说话,窦绣巧虽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可宫里的奴才也都小心翼翼的逢迎着,愈发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回到云柔殿,白璎珞只说自己晚了一步,没赶上出宫的马车,只字未提那几人对她的排挤,六公主不疑有他,一边唤了梨花去内务府吩咐人准备另一辆马车送白璎珞出宫,一边将自己新得来的几样好东西拿出来给白璎珞挑一样。

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被六公主的赤诚相待所温暖,白璎珞便跟着开怀起来。

出了宫再回到靖安侯府,天已经黑了,不止流苏,便连白老太太身边的墨香也在门房候着,都以为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替白璎珞担着心。

疾步赶回庆安堂报了平安,白璎珞也未回兰心阁,唤了丫鬟打了水,在内屋简单的梳洗了下,便跟着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等人用了晚膳。

入夜,兰心阁的院门刚落锁,便听得外头喧闹了一阵子,守门的婆子瞧了几眼,见没人敲承欢居的门,便各自歇下了。

第二日早起,白璎珞才从流苏口中得知,昨夜白璎巧回来了。

白璎巧是二房的嫡长女,在靖安侯府排行第二,及笄后嫁到了大理寺卿何家。

成亲近三年了,白璎巧却未诞下一儿半女,二夫人每每想到此事,都觉得心口像是绞住了一般的疼痛不已。

“问了吗?出什么事了?”

白璎珞从铜镜里看着流苏问道。

点了点头,流苏压低了声音回话道:“二小姐和姑爷吵架了,姑爷口不择言,说…”

许是觉得那话有些难听,流苏面色一窘,继续说道:“总之,就是嫌二小姐至今为止都还没身子,所以二姑爷要纳妾。”

身为女子,终归逃不了这一关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白璎珞低声说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无人置喙,如今二姐姐又理亏,二姐夫要纳妾,便是二伯父和二伯母,怕是也说不出个理来,二姐姐哭着跑回娘家又能有什么法子?”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流苏轻叹了口气,再未多言。

屋帘掀起,流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走到梳妆台前说道:“小姐,您快些出门吧,一会儿二小姐若是再闹到庆安堂去,您可就脱不了身了。”

“何家的事,二姐姐闹到庆安堂去扰了祖父祖母的清静,还说得过去吗?”

一脸“哪有这个道理”的模样,白璎珞却仍旧吩咐了流苏动作麻利些,身旁,流莺解说道:“二姑爷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如今,想纳进门来当贵妾呢,二小姐不依,说只能是良妾,意见不合,便闹了起来。何夫人既不想让自己的外甥女儿吃亏,也不想惹恼了咱们侯府,所以如今装病卧床不起了,何家如今乱糟糟的,所以昨儿夜里,二小姐便哭哭啼啼的跑回来了,说让二老爷和二夫人给她做主,一晚上了,秋然轩那边也没安生,奴婢来的时候,正瞧见秋然轩的小丫鬟在庆安堂外面盘旋,怕是等着老太爷和老太太起身呢。”

贵妾和良妾,虽然都是妾侍,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且不说贵妾的身契不是掌握在正房太太手里,便是将来诞下了子女,贵妾也可以自行抚养成人,直接威胁到到了正房太太和她嫡出子女的地位,所以,对正房太太来说,贵妾是一个绝对不能出现的存在,也怨不得白璎巧会这么惊慌失措的连夜跑回娘家来求助了。

简单的用了几口点心,又赶到庆安堂给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请了安,白璎珞便出了门,到院门处,恰巧遇上了眼睛红肿如胡桃的二夫人和白璎巧母女。

白璎珞俯身行了礼,二人视若不见,一阵风一般的掠过了,白璎珞不置可否的站起身,径直出了门。

上了马车,窦绣巧和孙妍彤热络的聊着天,白璎珞早已司空见惯,便闭着眼睛假寐起来,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内宫门处。

换了软轿赶到芯澜阁,教授礼仪的夫子却已经早早儿的到了。

待到六公主和六位小姐都到齐了,夫子清了清喉咙说道:“今儿早晨的礼仪课,推迟一个时辰,稍等一会儿,你们一并到宁华宫去聆听皇后娘娘的教诲。”

说罢,夫子便转身坐在了上首处的扶手椅中,女孩儿们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一炷香的功夫,有宁华宫的宫婢过来,夫子起身带着一行人去了宁华宫。

六宫的妃嫔们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各自退去,夫子和六公主一行人到的时候,宁华宫便只剩下皇后和几个高位的妃嫔,当即,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白璎珞六人身上。

“起来吧…”

上首处的凤座上传来了皇后柔和的叫起声,六公主起身欢快的上前偎坐在了皇后身边,白璎珞六人起身,三人一排的站在了大殿中央。

“落英,她们的礼仪,学的如何了?”

目光在白璎珞等人身上环顾了一圈,皇后唤着夫子问道。

夫子行了大礼,起身恭敬的回话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六位小姐都是冰雪聪明,如今都学的极好。”

按说,自己六人只是陪伴六公主学礼仪,为的是六公主一个人不至于太过无聊,此刻,皇后这般兴师动众的宣召六人过来,身旁还有几位高位妃嫔满脸的审度,白璎珞的心里,却突然浮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第064章 陪嫁

皇后娘娘问询了几句话,座下的几个高位妃嫔也都各有问题,白璎珞和窦绣巧等人依着点名的顺序,各自规矩的答了话。

一番问答下来,众人都能明显的看出,皇后对白璎珞赞许有加,而兰妃,却更加喜欢窦绣巧,而很显然的,这两人都是伴读的六位小姐中最拔尖的。

再从宁华宫出来,女孩儿们都沉默起来,不止白璎珞,便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孙妍彤,都一脸的沉思。

回到芯澜阁,夫子也没急着开始教授礼仪,一脸殷切期望的看着六个女孩儿说道:“打从第一日授课的那日,我便和诸位小姐们讲过的,虽是为六公主作伴,可到了课程结束的时候,皇后娘娘会对各位小姐进行考校,继而嘉奖。至于奖赏是什么,我不得而知,可于各位小姐,抑或是各个府里,绝对都是面上有光的好事,所以,剩下的这些日子,六位小姐要更加严格律已才是。”

“是,谨遵夫子教诲。”

音如黄莺,女孩儿规矩的各自应了声。

礼仪课毕,女孩儿们三两成群的凑在一起,对方才到宁华宫的不寻常各自低声议论起来,白璎珞回头去看,便见六公主一脸深思的打量着她,旋即,却绽开一个笑容,过来拉着她回了云柔殿。

“璎珞,你喜欢京城吗?”

趴在锦桌上,六公主双手托腮的看着白璎珞问道。

认真的想了想,白璎珞点了点头笑道:“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最远也只去过远郊的庄子里,旁处是什么模样也不知晓,所以,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比较呢。不过,这儿到底是我的故乡,我自然是喜欢的。”

似是早已想到白璎珞会这般答话,六公主再未做声,索性趴在胳膊上发起了呆。

“公主,怎么了?”

心里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又不敢相信,白璎珞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六公主的面色,却见对方一脸的矛盾。

为难了一会儿,六公主鼓着脸颊,气冲冲的坐起身说道:“璎珞,我也不瞒着你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母后考校你们,其实是想为我挑选两名陪嫁,与我一同嫁去大安国。”

陪嫁?

白璎珞呆住了。

虽然方才心里已经隐约有了这样的猜想,可真被六公主说出口,白璎珞还是有些震惊。

“璎珞,你愿意陪我远嫁大安吗?”

未等白璎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六公主目光灼灼的看着白璎珞问出了口。

“公主,我…”

脑袋里乱成了一团麻,白璎珞结巴着,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六公主面色一黯,不说话了。

宫里历来便是如此,公主远嫁异国他乡,都会挑几个适龄的女孩儿做陪嫁,一个是为了相依相伴,另一个,也是为了博得异国君王的宠爱,为公主固宠,若是诞下一儿半女,两国的友好邦交也会更上一层楼。

六公主比白璎珞年长近三岁,又自小在宫里长大,这样的事,她一早就心里有数,是故,早起到芯澜阁,夫子说皇后娘娘召见时,六公主已然心中有数了。

以六公主的私心,若是白璎珞能给她做陪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除过两人关系亲厚以外,六公主私心认为,白璎珞父母早亡,在靖安侯府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虽然如今有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的疼爱,可等到将来他们相继离去了,到那时,白璎珞又该何去何从?

便说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在临走前给白璎珞定下一门好亲事,可她终究没有嫡亲的父母兄弟,一旦祖父母过世,如今的靖安侯府,与她便算是隔了一层,将来婆家的人要是拿捏住了白璎珞,她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而六公主,自认能将白璎珞当亲妹妹一般待着,这一生,两人相依相伴,若是能得到大安国君王的宠爱,那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姐妹情深,纵使是在异国他乡,也要好过许多吧?

可如今,见白璎珞犹豫起来,六公主便有些失落了,毕竟,那是白璎珞的未来,她不能残忍的代替她做决定。

更何况,两人结识虽还不到半年,心里却将对方都当做亲姐妹,倘若白璎珞真的不愿意,六公主也绝对愿意去勉强她。

可六公主心里所想的这些,白璎珞又哪里有不清楚的?

“公主,且容璎珞想几日,可好?”

白璎珞伸手握住六公主的手说道。

“嗯…”

点着头,六公主眼神清澈的说道:“璎珞,若是我,我也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去那么远,更何况你了。我是公主,这是我逃不掉的使命,可你不一样,所以,我不会逼你。若你觉得,在京城并没有什么可眷恋的,愿意和我姐妹相伴,那我求之不得,可你若是只愿意留在京城里,我也绝不会强人所难。到时候,我会和母后去说,请她另外挑选陪嫁之人,你放心。”

六公主这般坦诚,白璎珞心里很是感激。

歇了午觉,再到芯澜阁,女孩儿们便都一脸惴惴的模样,想来,都猜到了早起皇后召见众人的真实目的。

窦绣巧默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绣架,似是懊恼着自己在宁华宫时的表现。

何苦呢?这些日子自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还想着怎么把夫子赞赏白璎珞的那些话语和目光都拉到自己身上来。

若是早知如此,她宁愿不去跟白璎珞较劲,绣艺也好,琴艺也罢,还有那劳什子棋艺,都让白璎珞遥遥领先好了。

紧紧的抿着嘴,窦绣巧一脸悔不当初的愠怒,直到教授绣艺的夫子走到了自己面前,她都没回过神来。

一堂课,女孩儿们心思各异,巧手娘子心内了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下了课,白璎珞一路跟着六公主朝云柔殿走,两人都没什么话,六公主许是有些失落,白璎珞,却不知该和她说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到了殿门外。

“你快回去吧,累了一整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必定累了,早些歇着吧。”

低声说着,六公主头也不回的进了云柔殿。

看着她有些孤单落寞的背影,白璎珞的心里,也有些微微的难受。

回到侯府,整个府邸的天空,都透着一份难言的静谧,白璎珞走了几步,回头问着跟在身后的流莺道:“发生什么事了?”

警觉的打量了一眼四周,流莺才走近了几步低声回道:“原本,老太太都答应了说要替二小姐做主,让何家只能纳那位表小姐做良妾,可不知怎么的,事情竟然急转而下,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