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局促的站在白老太太身前,白秀按着来之前流莺叮嘱过的,跪倒给白老太太磕了头,“见过老太太,愿老太太寿比南山,福寿双全。”

“起来吧…”

头顶响起了一声慈和的声音,白秀抬头看了白璎珞一眼,方规矩的站起了身。

“你与六小姐有两面之缘,如今见你落了难,六小姐心生不忍,所以想帮你一把,你可想好了,愿意卖身进靖安侯府为奴吗?”

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妇人,白老太太沉声问着,话语中的严厉,是白璎珞从未见过的。

白家,包括白秀如今都是良籍,不但可以自由行走,便连愿意耕种谁家的地,或者做什么小生意,都可以自由选择。

可一旦白秀决定进靖安侯府做下人,她的户籍,则会变成奴籍,这一辈子,她都是靖安侯府的奴婢,除非主子开恩,愿意交钱到官府给她脱籍,否则,便连她的孩子,将来也也就是奴籍。

白秀轻咬着嘴唇,旋即肯定的点了点头,“小姐对奴婢有大恩,奴婢愿意服侍小姐。”

眼睛虽有些浑浊,可听了白秀的话,却泛起了一抹精明的光,白老太太盯着白秀问道:“你已经嫁了人,你夫家同意?你那夫婿也应允了?还有,你不是有一个女儿吗?过了八岁,你女儿可是也要送进府来当丫鬟的,这些,你都想好了?”

原本坚定的态度,在白老太太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出后,变得不那么肯定了,白秀低垂着头,面色涨的通红。

轻喘了几口气,白秀求助的看向白璎珞,一抬眼,正对上白璎珞满是关切的眼神,不自禁的,白秀就像是有了天大的底气。

“老太太,奴婢愿意。”

说罢,白秀一咬牙,“奴婢成亲五年只诞下一个女儿,公婆要夫婿休妻,奴婢夫婿不肯,如今,奴婢夫妻二人已经被公婆逐出家门了。卖身进靖安侯府为奴,奴婢和夫婿商量过,我们都愿意…”

说着,白秀跪倒连连磕头,“奴婢会好好做事,报答老太太,报答小姐,请老太太成全奴婢,给奴婢一条活路。”

这会儿的白秀,其实心思并不单纯。

被亲生妹妹逼迫的无法在田庄里继续生活下去,她的心里,早已积出了一团愤怒的火焰,可是,孙家财大气粗,她们除了一亩三分田,就是自己的一双手,怎么能斗得过她们呢?

可老人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能知晓,将来是什么情况呢?

白璎珞差人寻上去的时候,白秀觉得,这兴许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

大户人家身边的丫鬟,熬上几十年,若是在主子身边得脸,说出来的话,比外头的九品芝麻官还好使,像孙家那样没有官身只有钱的人,想对付她们,不是易如反掌?

更何况,白璎珞到底是真关心白秀,还是作假的,白秀觉得,从她那双眼眸中就看得出,否则,这天下每日有多少落难的人,怎么偏偏就是她和白璎珞结识了?

如此想着,白秀认定,即便是卖身为奴,境况也绝不会比从前更差了。

存了这样的想法,白秀虽然觉得有些愧对白璎珞,可到底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白璎珞的事,只要进府为奴后好好伺候白璎珞,忠心事主,一辈子很长,总有机会报答她的吧?

想通了这些,白秀的话语中,便多了几分坚定。

白老太太活到这把年纪,白秀又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野妇人,虽只说了几句话,可白老太太笃定,白秀不是故意接近白璎珞,存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排除了那个可能,再就白秀此人单独来说,倒也算是个好人选,毕竟,是白璎珞救了她,只这份忠心,兴许就是别人比不上的,如此算来,当陪房,也算是合适。

再说了,白璎珞的亲事,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将来若是有合适的陪房人选那最好不过,没有就另说,也不妨碍现今的事。

点了点头,白老太太应允道:“既如此,那便应了你,你记着,既然入了靖安侯府的大门,以后,六小姐便是你的主子,你的心里,时时刻刻都要以她为主,不得背主,不得心存龌龊做不利于她的事。”

“老太太的教诲,奴婢记下了,绝不敢忘。”

磕了三个头,白秀起身跟着秋纹出去了,白璎珞忙讨好的笑着,朝前去凑到了祖母身边。

第122章 秀娘

第二场大雪洋洋洒洒飘落的时候,李大壮和白秀签了卖身契,迁进了靖安侯府。

茗雅园正屋,薛氏细细的打量着站在面前的白秀和李大壮,眼中有些审度。

薛氏还记得,那日,白璎珞随着秋纹过来回话,言谈间虽是一派轻描淡写,可善于识人的薛氏怎能看不出,白璎珞淡然的面孔下,藏着怎样一颗急切的心。

如果自己推脱几句,她会撒娇痴缠,会低泣祈求吧?

薛氏笑了笑,到底是个孩子,不管是什么缘由,随她去吧,终归能随心所欲也就这一两年了,等嫁了人,要看公婆的脸色,要看夫婿的脸色,还要注意那么多人的眼风,何曾能像在娘家这般自在?

“既是六小姐对你的恩典,那你们心里便该时刻记着,你们的差事,一会儿自有管事带着你们去安排,打从今日起,你们就是靖安侯府的下人了,做什么事都要守规矩,莫把你们从前在乡下时的懒散习气都带了进来。”

沉声说着,薛氏的目光再次从白秀脸上扫过,直视着她说道:“你从未做过伺候人的事,以后,就从兰心阁的粗使丫鬟开始吧,若做的好,六小姐自然会提拔你,若是做的不好,便发落到后院去洗衣砍柴,免得糟践了六小姐对你的一片提携爱护之心。”

这样的话,每每教导下人时薛氏都会说,白秀听了,虽心里有些伤自尊的不忿,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卖身进了靖安侯府,以后的脸面都是主人家给的,若是连这样的话都听不进去,以后就更是难留了。

侧头安抚的看了一眼夫婿,白秀抿了抿嘴,跪倒在地拜道:“夫人的教诲,奴婢记下了。”

面色稍缓,薛氏抬眼看着谷香道:“你带她们出去吧。”

“是。”

轻声应下,谷香上前几步,温和的说道:“你跟我来吧,我送你去六小姐那儿。至于你,在院子里候着吧,一会儿王管事来,你跟着他去便是。”

低声应诺,白秀和李大壮转身,跟着谷香出了院子。

“我去了,你自己小心,凡事别莽撞。”

下台阶的时候,白秀飞快的跟李大壮交代了几句,见他肯定的点了点头,方加快几步,跟上了谷香。

“六小姐,奴婢把她带过来了,夫人的意思,先放在院子里教导一阵子,若是没什么问题,再许她进屋。”

兰心阁正屋内,谷香温和的说道。

“有劳谷香姐姐了…”

白璎珞起身,从流莺手里接过一个荷包,上前牵起谷香的手,放在了她掌心里。

一脸的坦荡,谷香福了一礼道了谢,转身出了正屋。

“秀娘,你进来…”

与白秀擦身而过,身后,传来了流莺的唤声,谷香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白秀有些紧张的侧脸。

微微一愣,谷香心内轻轻一叹:这白秀,只看侧脸,还真是有些像六小姐呢,怪不得六小姐与她投缘,兴许,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捏了捏手里握着的荷包,谷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出了承欢居,不自禁的仰头看了一眼那高悬着的匾额。

承欢…

三爷和三夫人没能承欢膝下,如今,老太爷和老太太定然会把对三爷的疼爱,加倍加诸于六小姐身上,自己这般,也算是结个善缘。

谷香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六小姐大恩,奴婢永世难忘。”

仰头看了一眼白璎珞,白秀忙跪倒在了地上,自进了靖安侯府便一直强忍着的泪,猝不及防的滑落下来。

几日的功夫,白璎珞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李大壮家原本耕种的地,本就是孙府的,既然不想再受孙府的气,那几亩地自然便没有了要回来的道理。

而白家的那处小院子,却是不能不要的。

摆明了态度要白秀,白璎珞便去寻了白进远,如同在白老太太面前说过的一般无二,白进远对这个妹妹的话,深信不疑。

虽打趣的说她心太善,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可怜人,哪里还救的过来,可白进远却依旧爽快的应了下来。

经过了此事,白璎珞才觉得,从前给白进远做些小物件,常陪着贾氏说话,给坤哥儿做小衣服小袜子,看起来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其实,未必没有助益。

白进远做事麻利,第二天,就将白家那处小院子的地契交到了白璎珞手上,一同送来的,还有孙府赔偿的五百两的银票。

想来,孙府也知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银票,是破财免灾的。

五百两也并不算是个小数目,可白进远却也没瞧在眼里,虽知道这是孙府孝敬自己,抑或是打点去办事的人的,他还是连同地契放在了一起,给了白璎珞。

几番推辞,白进远故意沉了脸,“和自家哥哥,还这般客气?”

白进远这么说,白璎珞反而不好再推让,大方的谢过,俏皮的说道:“大哥书房挂了一副六夕居士的字画,妹妹觉得极好,前几日从父亲的书柜里寻到了一副,好像是六夕居士未成名前的画,妹妹也瞧不出好,若是大哥不嫌弃,就送给你吧,若是好,大哥便留着,可好?”

六夕居士心高气傲,市面上寻得到的字画,大多都是赝品。而他成名后的字画,虽有价无市,可到底多了几分浮躁,反而是成名前的那些,不为名利,淡泊心志,才真正算得上是佳品。

闻言,白进远眼中一亮。

白秀得了小院的地契,还平白得了五百两银票,顿时石像一般愣住了,可白璎珞随后的话,却更让她惊讶。

白璎珞说,一处小院,五百两银票,若是本本分分的回乡下做个小地主,抑或是两人做个什么小买卖,一辈子吃穿是不用愁了,所以,如果她不愿意,便再不必进靖安侯府卖身为奴。

穷苦了一辈子,这对于白秀和李大壮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夫妻二人头对头的思忖了两天两夜,却依旧下定决心要进靖安侯府。

他们无权无势,平白的得了这些东西,自己没有能力,到时候孙府若是借机收拾自己,他们哪里有能力自保?难道到那时又来寻白璎珞不成?

别反倒让这飞来的横财变成了横祸。

白璎珞能做到这些,说明她是个好主子,跟着她,哪怕让自己二人历练一番,将来有能力守得住这笔财富,也算是本事了。

如是想着,白秀和李大壮安顿好了小宅子,将银票存在银庄里,两人第二天一早,拎着包袱进了靖安侯府的门。

一切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此刻的白秀,再看向白璎珞,便一脸的感激。

也许,从在小山寺遇见白璎珞的那天起,她的命数就发生了变化,白璎珞,是她命中的贵人啊。

心里默默的想着,白秀磕头时便愈发诚恳,倒让白璎珞心里一阵酸楚。

“快起来吧…”

让流莺扶起了她,白璎珞面色郑重的说道:“如今,你只是我院子里的粗使丫鬟,若我不在,你连屋门都不能进的。而我要了你来是什么目的,你心中也是知晓的,所以,若是真的想报答我,便好好做事,争取及早被提到屋里来伺候才是。否则,你自己若是没本事,我就是把你分派到了屋里做细活,迟早你也会给自己惹出祸事来。”

越是大门大户,规矩便越严,做错了事,轻则受罚重则毙命,白秀虽然未亲眼看见,可听到的事也有好几箩筐,当即,也敛正了面色慎重的点了点头。

待到白璎珞又叮嘱了几句,白秀都仔细的记在心里,才跟着流苏出门,朝自己住的厢房去了。

“李大壮呢?”

白秀出了门,白璎珞回头看着流莺问道。

“王管事带着他去马厩了,说先让他剁几天的草料,看看人怎么样,若是踏实能干,再调他去后院干活。”

流莺回话道。

白璎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心中轻出了一口气。

坐了一会儿,白璎珞便更衣去了庆安堂,偎在白老太太身边又是好一阵痴缠,逗得白老太太高兴极了。

云水阁里,听着喜鹊回禀着打探来的消息,白璎芸有些狐疑的嘀咕道:“这么大动干戈的,就从府外弄进来一个成了亲的村姑当丫鬟?”

百思不得其解,白璎芸抬眼瞪了喜鹊一眼,“让你去打探消息,你就没头没尾的问回来这么几句?那村姑是个什么来历,六妹妹是什么时候遇见的她,这其中还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你就没多打听打听?”

喜鹊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小姐,莫说奴婢,就是老太太和大夫人那儿,怕是都不知道的。”

没好气的斜了喜鹊一眼,白璎芸抬手轻轻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白秀,是六妹妹定然是开春跟着祖父祖母去京郊庄子里的时候认识的…庄子里…”

喃喃的说着,白璎芸按着自己的思路分析起来,“那个穷书生,也是白家庄的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如今,杜轩进了青松书院读书,平日里又经常进出靖安侯府,而白秀,也白璎珞拴在了身边,这说明什么?

“去,打听一下,那个村姑和那穷书生,有没有什么关系。”

心中有了猜测,白璎芸抬眼看着喜鹊吩咐道。

第123章 家产

夜深了,庆安堂内屋里,墙角的灯烛仍旧执着的散发着光亮,白老太爷身着寝衣坐在床榻边,锦被里,白老太太坐起身,披了一件厚袄。

“有什么事儿,明儿睡醒了说不行啊,非得夜里说,你身子本来就不好,着了凉,又该咳嗽了。”

责备的说着,白老太爷伸手将白老太太身上的厚袄裹紧,又把她身边的被子围严实了。

脸上的笑容透着不常有的柔和,白老太太嗔道:“屋子里暖和着呢,哪那么娇贵了?白日里只要一睁开眼,身边就没消停过,哪还能像现在这么清静的说说话儿啊。”

“怎么了?老二屋里又出什么糟心事了?”

轻微的点着头,白老太爷蹙了蹙眉,抬头看着白老太太问道。

上个月,二房有个丫鬟被杖毙了,原因是偷了二夫人房里的银票,被二夫人身边的杨嬷嬷带着人抓了个现行,人赃俱获。

银票数额巨大,若不是二夫人心血来潮,兴许早就被带出府去了。

二夫人当即就黑了脸,那丫鬟被粗使的婆子捂住嘴拖到了柴房,打了三十大板,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一副草席卷着抬出府去扔到了乱葬岗上。

直到后来有婆子收拾残局,才发现,地上好大的一滩血,看着,不像是杖责打出来的血,倒像是小产了。

这件事,虽没人提起过,可府里的下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已经人尽皆知。

虽说二老爷有些色令智昏,连房里的丫鬟都不放过,可二夫人这一招,也着实有些狠毒了,让人想起来就有些不寒而栗。

知晓白老太爷想起了什么事,白老太太的面色也跟着一黯,旋即,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不是二房,是珞姐儿。”

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要说的正事,白老太太伸手拍了拍白老太爷的手。

眉毛一跳,白老太爷眼中一紧,“珞姐儿怎么了?”

见他这般着急,浑不似平日里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白老太太哑然失笑,“你别一惊一乍的,都多大岁数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白老太爷笑了笑,起身走到锦桌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见水温适宜,白老太爷另取了一个茶碗沏了茶,端来递给了白老太太。

喝了一口,白老太太说道:“珞姐儿在府外认识了一家人,前些日子,那家人落了难,珞姐儿便来央了我,想让那家的女儿进府来服侍她。珞姐儿的话说的隐晦,可我却听的明白,她是想身边多些自己人,将来出嫁,也有可信的人手可用。”

白老太爷听的认真,脸色不由的凝重起来。

“哎…”

白老太太长叹了口气,“我以为,咱们多疼着些珞姐儿,便算是对的起士鸣和他媳妇儿了,那天珞姐儿一说,我才发现,我们太疏忽她了。过了年,眼看珞姐儿就十四了,给她择一门好亲事已经迫在眉睫,而眼下,就说不提亲事,咱们要多养她两年好好相看相看,可嫁妆啊陪房啊,这些咱们都得商量准备起来了。”

“嗯,你说的在理。”

附和着白老太太的话,白老太爷犹豫了一下道:“大丫头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跟在她娘身边学习打理家事了吧?”

说的,便是白璎萍。

白老太太点了点头。

“那,是该准备起来了。”

白老太爷肯定的说道。

“这些都是其次。我看士忠他媳妇儿对珞姐儿也亲热着呢,回头让珞姐儿多往茗雅园走动走动,再叮嘱她多费心,让她把内宅这些事情,也好好跟珞姐儿说道说道,那孩子聪慧过人,定能很快学会的。至于将来她出嫁,身边跟去的那些人,也好办,咱们庄子里,有几户都是我娘家带来的,要么就是跟着你走南闯北过,最是忠心不过的,实在不行,把那几家人都给了她,也就是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白老太太面色间有些犹豫起来。

一起生活了近五十年,白老太太的犹豫,白老太爷哪里有不清楚的,当即,直率的问出了口,“你的意思,是想给珞姐儿多准备些嫁妆?”

摩挲着茶碗的边沿,白老太太商量道:“士忠袭了靖安侯世子爵位的那年,我们便当着他们兄弟三人的面说过,待到我们去了,靖安侯府的家产,一分为四,四房各占其一,这些,他们虽没点头,却也没提出异议。我是想着,如今,便提早分了吧,三房的那一份,便算是给珞姐儿的嫁妆。”

白老太爷的面色愈发沉重起来。

思忖了好一会儿,他有些为难的说道:“珞姐儿出嫁后,便是别人家的人了,虽说嫁妆多些,婆家对她能好些,可若是太多了,万一想和咱们结亲的人,是冲着珞姐儿的嫁妆来的,那岂不是害了她?再说了…”

顿了一下,白老太爷抬眼看着白老太太说道:“如今,咱们是老了,不会为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念想了,可你想过吗,就是士忠没意见,他媳妇儿没意见,进远也没意见,那老二和老四,还有他俩的媳妇儿,也能同意让珞姐儿带着靖安侯府四分之一的财产嫁到别人家去?破家还值万贯呢,莫说侯府都积累了好几代的财富了。”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想过?可三房那一份,本就是属于士鸣的,他走了,他的东西传给珞姐儿,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虽心中也知晓有些不可能,但想及最疼爱的那个儿子,白老太太仍旧据理力争着。

白老太爷深叹了几口气,接过白老太太手里的茶碗放回锦桌,安抚着说道:“这件事,先放放吧,咱们再好好想想,也好好为珞姐儿打算打算,终归她现在还小。”

说到还小,白老太爷微一怔忡,这一年多,白璎珞每日都在眼前晃悠,不论什么时候见到,她都一脸明媚的笑容,甜甜的叫自己“祖父”,有时候,还亲昵的搀着自己的胳膊。

满府的孩子里,便连最大的白进远,见了自己也有些轻微的畏惧,似乎就是她跟自己最亲,满以为,她如今才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原来,不知不觉间,小女孩儿已经长成豆蔻之龄的少女,到了要出嫁的时候了。

“珞姐儿的亲事,你有什么打算?”

本打算吹了灯烛就寝的,白老太爷走到墙角,倏地转过身子问起起来。

闻言,白老太太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高不成低不就的,咱们觉得好的,人家嫌弃珞姐儿是个孤女,怕咱们走了,靖安侯府和珞姐儿便越发疏远了。好不容易有相中了珞姐儿的脾气秉性的,我又觉得,配不上我的珞姐儿,哎…”

做父母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全天下最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