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等人本就不愿意在死气沉沉的寿康宫多呆,听了皇后的话,顺势行了礼各自转身离去了。

唯有蕙妃,眼角处看见众人都走了,她面带哀色的说道:“皇后娘娘向来宽厚,对臣妾等一众姐妹又最是和善。这些日子,因为太后娘娘凤体不和,您都跟着操劳的憔悴了,臣妾虽帮不上什么忙,可能随侍左右,也是臣妾的福分。再说了,太后娘娘素来疼爱臣妾,总要看一眼,臣妾才安心。”

蕙妃这样说,皇后倒不好拦着她了,可心内知晓她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心里又打了什么算盘,皇后也不点破,眸光从她故作悲戚的脸上一闪而过,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心中暗喜,蕙妃抬脚跟了上去。

紧赶慢赶,总算是跟在嘉元帝身后进了寿康宫。

内殿里,太后面色凝重的躺在床榻上,气色比前些日子稍微好转了些,而倾城公主,一脸盈盈笑意的坐在扶手椅中,满眼孺慕的看着太后,一眼望去,一副母慈女孝的和美场景。

“皇帝来的正好,倾城自请离开京城呢。”

抬眼冲刚走进来的嘉元帝说着,太后的眼中,有些淡淡的自得。

嘉元帝心中微惊,面上却带着一丝笑意,回头看着倾城公主和声问道:“灵儿,在京城里不好吗?这儿可是生你养你的地方呢。”

微微一笑,倾城公主一本正经的回道:“可这儿只容得下我,却容不下他们,可对我而言,没有了他们,这人生也没什么乐趣了。所以,我倒不如带着他们离开京城自由自在的好,这样,大家眼不见为净。”

本是她做了恬不知耻的事,如今却说得泰然自若,好似宫里和京城里容不下她,这世间,还能有比她更无耻的女子吗?

心头涌起了一股怒气,太后再看向倾城公主的眼神,便隐含着几分震怒的前兆。

皇后见状,一边上前轻抚着太后的胸口,一边缓和一般的看着倾城公主问道:“那公主是打算回漠北?”

看了皇后一眼,倾城公主正眼盯着嘉元帝说道:“皇兄,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依着祖制,我也该有属于我的封地,所以,还请皇兄将漠北划给我做封地,只要收到诏书,我即刻离开京城。”

“你做梦…”

厉声呵斥着,太后猛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伸手指着倾城公主道:“你这就是痴心妄想,你还当你是尊荣无限的金枝玉叶吗?皇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没有将你宗碟除名已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你还得寸进尺?”

漠北地势广阔,便连驻扎在那里的将士,都是五年一轮换,唯恐那里的诸侯拥兵自重,倾城公主竟然肖想将漠北封给她做封地,在太后看来,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嘉元帝也蹙了蹙眉。

漠北每年上缴给朝廷的贡银,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若是将漠北划分给倾城公主做封地,那朝廷不但少了那一笔贡银,还要另出一份不菲的数目来供给驻扎在漠北的将士,显然得不偿失。

显然,太后和嘉元帝在想什么,倾城公主心内一清二楚,她微微一笑,抬眼看着太后道:“既如此,那我就留在京城好了,不就是宗碟除名吗?那就来除好了,除了名,这京城里的人难道就不知道我是先皇的女儿了?除了名,我更无所谓,做出什么事来,丢的是谁的脸,我也不在乎。”

缓缓站起身,倾城公主环视着殿内的众人,声音清脆的说道:“从我被嫁到漠北,嫁给那样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打算要脸面了,你们尽管来欺辱我好了,先帝和母妃在天上看着,大宋的列祖列宗也在天上看着,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你们是如何作践皇家的公主的。”

说罢,倾城公主展颜一笑,示威一般的看了太后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急促的喘着气,太后面色狰狞的伸出手指着倾城公主的背影,动了许久,口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胳膊更是颤抖的如同风中即将被吹断的枯枝。

第276章 边鼓

已是五月的天气,处处都透着暖意,可寿康宫内,却渗出了一阵让人心悸的寒意。

“母后,您这又是何必?各自退让一步不好吗?您就应了,让灵儿去漠北,她乐得逍遥,您也眼不见为净,好好将养您的身子,有重孙在您身边咿呀学语,颐养天年长命百岁,好不好?”

见嘉元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皇后软语劝着。

太后粗喘着气,想要说的话酝酿了许久,最终,满含戾气的撂下了一句“除非哀家死”,便径直躺下了,一边,却还翻了个身,将背影留给了嘉元帝和皇后。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心中万分为难,皇后看看不愿意搭理人的太后,再看看面色铁青的嘉元帝,心中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皇上,母后身子不适,您还有政务要处理,不如先回泰和殿吧,臣妾在这儿侍奉母后,等皇上忙完了再过来陪伴母后便是。”

皇后适时地给了个台阶。

顺势而下,嘉元帝点了点头,起身嘱咐了皇后几句,转身出了寿康宫。

虽有端午节的喜庆,可一连几日,宫里的气氛都有些低迷,而宫外的公主府,喧嚣热络,到了午后眼光明媚时,还有婉转动人的戏曲悠扬飘出。

怡心苑里,白璎珞正站在高脚几前修剪新长出来的一盆双色菊,看着她挺着肚子却还拿着剪刀,身旁的廖婆子一脸的急切,终于,还是忍住了没说。

等到一盆花修剪出了预想的形状,沉香接过剪刀递给小丫鬟去收起来,一边取了帕子服侍白璎珞净手,廖婆子才念着“阿弥陀佛”放下了心。

“夫人,外头阳光正好,又没有风,奴婢扶您去院子里走走吧…”

流苏掀了帘子从外头进来道。

白璎珞笑着点了点头,搭着流苏的手出了门。

自打过完端午,怡心苑上上下下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灶上更是不分时辰的备着热水,而白璎珞,也听了稳婆的话,每日多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利于将来生辰。

白璎珞方绕着院墙走了一圈,院门外跑进了一个小丫鬟,说白老太太来了。

缓步朝外走着,走到二门处,便看见了白老太太的软轿。

从轿子里出来,白老太太穿着一身端正的超品诰命服饰。

“祖母,您要进宫?”

上前搀着白老太太的手,白璎珞面上有些不忍,“祖母,您身子也不好,太后娘娘不是老早就免了您进宫请安的吗?您何苦为了我这么奔波。”

见白璎珞猜到了自己进宫的用意,又看她一脸黯然,是真的担心自己,白老太太笑呵呵的拍了拍她的手,“若是太后好好儿的,我自然不用进宫去请安,可如今她凤体有恙,皇后娘娘又下了口谕,我若是还不进宫,就说不过去了,怎么也要去看一趟的。”

“至于旁的事,祖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又该在什么时机说,你啊,就别替我担心了,祖母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

白老太太说着,还嗔怨的瞪了白璎珞一眼。

知晓祖母是安慰自己的,白璎珞笑了笑,再未多言,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才将她送出门。

白老太太到宫门口时,已经有内务府得了通知的内侍抬着软轿候着了,验了对牌,换乘了软轿,一炷香的功夫,白老太太便坐在了寿康宫内殿。

太后与白老太太也算是自小的情分,见到她来,精神不由的便好了几分。

“都说您病了,可我瞧着您精神头倒好,可见是那些人以讹传讹,没病也将您传的病了。”

打量着太后的气色,白老太太面带喜意的说道:“方才一路过来,我闻到了茉莉花的香味呢,我记得,太后娘娘最喜欢茉莉花的清香呢,要不,我陪您去御花园走走?”

这些日子,进宫来的外命妇们,无一不是一脸关怀的让她以己身为念,好好休养好好调理身子,连带着说什么皇上和皇后孝心可嘉,如今又有两个小皇子,皇室子嗣延绵,好像她得了病就是多么扫兴的事一般。

可唯有白老太太说她没病,太后原本冷冰冰的脸上,顿时柔和了几分。

“哀家也觉得没病,都是那些太医,成日里说这说那,皇帝和皇后也都以为多大的事儿,让哀家也觉得自己真病了。”

嘟囔的说着,太后回头看了一眼路嬷嬷。

路嬷嬷忙吩咐着宫婢取出太后的衣服,服侍着她穿戴好又净了面上了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寿康宫,朝御花园走去。

火红的石榴花,素白的茉莉花,还有池塘里含苞欲放的睡莲,一眼望去,虽还没到盛夏,偌大的御花园已是姹紫嫣红。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偶有清风吹过,鼻尖便荡漾起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舒爽,太后不自禁的就长舒了几口气。

“成日在宫里窝着,哀家可是许久都没出来透一口气了,还是你们这些老人懂哀家的心思。”

轻声说着,太后亲热的拉起了白老太太的手,二人步履平稳的在石径小道上走着。

“太后虽在后/宫,可心系社稷,又要注意着宫里的动向,说起来是清闲,其实心里操劳着呢。”

白老太太有些惆怅的叹着,太后听在耳中,心里却愈发舒畅,不自禁的便顺着白老太太的话说了下去,“可不是嘛,自打皇帝登了基,哀家这心,可是一日都没放下。这几年,他处事愈发沉稳,皇后也让哀家省心不少,哀家才稍微轻松些,可这操劳的心思,却是一点儿都没少。”

说着,似是想起了倾城公主,太后原本带了几分笑意的脸色,又渐渐的敛了起来。

白老太太注意到,不动声色的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是太顾着旁人,不顾惜自己个儿了。”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白老太太的手道:“还是你们好,有时候想想,哀家可是真的羡慕你们。”

白老太太笑呵呵的放缓脚步,不露痕迹的奉承道:“太后这样说,我们几个老婆子可真是要诚惶诚恐了。如今,皇上贤明,皇后宽和,朝内一片清平富饶,可不论谁提起来,都要赞太后一句仁厚圣明。太子虽是储君,却已有博学睿智的贤名,东宫又添了两位小皇子,皇家子嗣延绵,太后四世同堂。论起来,太后娘娘才是这天底下独一份儿的福寿安康,可是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当年辅助嘉元帝登基,太后为此没少花费心血,及至新帝登基,为安抚臣心,平和后/宫,太后为此呕心沥血,直到嘉元帝成年后一切都步入正轨,太后才安心的退居幕后颐养天年。

这些辛劳,这几年已经被人渐渐的遗忘,而嘉元帝因为倾城公主而对太后几次顶撞,更加让太后心里有些“儿大不由娘”的悲凉。

此刻听白老太太说起这些,太后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当然,如果没有倾城公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了。

憋在心里的话,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太后回头看了一眼落后几步远远跟着的内侍和宫婢,方轻声埋怨道:“哀家何曾不希望一切都和和美美的?可如今你也瞧见了,倾城公主全然罔顾祖宗颜面,做出了这样恬不知耻的事,皇上却一味的顾惜兄妹亲情,就这般纵容着她,御书房的书案上,不知堆了多少谏言的折子,再这样下去,皇家的脸面,都要让她丢尽了。”

提起倾城公主,太后一脸的厌恶。

白老太太犹豫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听了些市井传言,若是错了,还望太后勿怪。”

太后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白老太太迟疑着说道:“我听闻,倾城公主有意索要封地?”

这事如今早已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京城里大街小巷上的茶楼酒肆都在纷传,甚至还有人将太后如何辱骂倾城公主,而倾城公主又是如何搬出了先帝和柔贵妃来要挟都说的一清二楚,仿若亲眼瞧见的一般。

太后面色一黯,话语中不自禁的就带出了几分狠厉,“在皇上和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她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倘若去了封地,还不是为所欲为了?到时候,莫说先帝,便是哀家的脸也要被她给丢尽了,百年后,哀家还有何颜面去见先帝和列祖列宗?”

白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太后此言差矣。”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是皇家的女儿也是一样。萧家那位少将军英年早逝,皇上和太后怜惜倾城公主,三番五次派特使诏她进宫,可她不情不愿的,惦念着漠北公主府的那些人不愿前来,如今来了,却又几次将太后气病,外头的人什么话不说?只这一条,公主便有违孝道。再说了,皇室可不止她一个公主,旁的那些公主,可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呢。不说远的,只温熙公主,就是个绝好的表率。”

温熙公主是先帝时豫嫔的女儿,比倾城公主大几岁,也比她早几年出嫁,嫁给了平山侯世子,后来,平山侯世子因病早亡,只给温熙公主留下了一个女儿。

那之后,温熙公主独自侍奉公婆,抚养女儿长大,还主动跟平山侯和夫人商议,将世子的爵位给了小叔。

温熙公主二十岁便守寡,如今已有二十多年,可这么多年了她却一丝怨言都没有,即便是不得已出席宴会,依旧以平山侯府中之人自居,颇得了许多贤名。

“所以说,即便是丢脸,丢的也是她自己的脸,可牵扯不到太后,抑或是先帝和列祖列宗的身上去。”

白老太太说的肯定,太后的脸上,渐渐有些松动。

第277章 临盆

“那太后娘娘怎么说?”

被留了午膳,白老太太从宫里出来时,便已近未时,白璎珞生怕祖母又惦记着来告诉她一声,便早早的吩咐了沉香去宫门口候着,将老人家送回了靖安侯府。

待到沉香回来,将老太太说过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白璎珞便关注起了太后的意思。

“老太太说,太后娘娘有些意动,不过,却不愿意将漠北划给倾城公主做封地。其余的,老太太便没说太多了。”

沉香轻声应着,见白璎珞再无问询,便转身欲走,却被白璎珞唤住了。

“你回侯府,可去瞧瞧赵妈妈了?”

白璎珞柔声问道。

脸色一红,沉香点了点头,白璎珞瞧着,心里一动,低声问道:“那你可见着人了?”

沉香又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可一张脸已经红霞密布,透到了耳根处。

想着沉香已经到了岁数,白璎珞一早就开始为她打算起来,前番回到靖安侯府,白老太太提了个合适的人选,靖安侯府王大管家的大儿子王志。

今日,白老太太来和白璎珞说话,还特意提起,白璎珞若是不放心,可以让沉香自己去瞧一眼,到时候去找赵妈妈便是,赵妈妈自会安排。

恰好午膳前都还没听到祖母出宫的消息,白璎珞便差了沉香去候着,等沉香将白老太太送回庆安堂,赵妈妈自会拉着她去屋里坐一会儿,到时候,沉香自然能见到那王志。

对于王志,沉香怕是比白璎珞还是知晓的多,毕竟,王志虽是外院的人,不常在内院走动,可沉香在白老太太身边也有许多年了,府里的下人都有什么样的背景,她们这种贴身伺候主母或是老太太的丫鬟们,心里都是门儿清的。

王志是大管家的儿子,为人又最是本份,如今虽是跟在父亲王大管家身边理事,可他自己也是有几分能耐的。

能嫁给王志,可是靖安侯府一应适龄丫鬟的期盼,沉香本以为,王志要娶的,怎么也是个平头小户家的小家碧玉,抑或是白老太太和薛氏将身边得脸的丫鬟嫁给他,当内院的管事媳妇,却不料,自己竟有这样的机缘。

王志走后,赵妈妈又拉着沉香的手说了许多,言下之意,若是沉香愿意,王志将会被派到状元府来。

到时候,沉香便成了白璎珞身边的管事媳妇,算起来,还隐隐越过了流苏和流莺。

沉香有些不敢相信。

见沉香不说话,白璎珞笑了笑,招了招手示意她端个小杌子坐在身边,轻声说道:“虽然你跟在我身边只有几年,可这几年你办事尽心尽力,我当你和流苏流莺一般无二,为你谋求一桩好亲事,便是应当的。再说了,这些,也是当日我答应过你的,你不必觉得惶恐,问问你,也是想看看你中意不中意,毕竟,旁人觉得再好,将来过日子的却是你们两个人,所以,要你们自己看对眼才行。你给我个准话,你若喜欢,我便做主给你安排了,若不愿意,再相看便是,总之绝不会委屈了你。”

若连王志都不合适,那还要嫁怎样的人?

沉香再顾不得羞,起身跪倒给白璎珞磕了头道:“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得了她的准话,白璎珞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喜意。

待到沉香起身,门外,流苏和流莺才进来,两人接连恭贺沉香,又闹了沉香一个大红脸。

事情还没定下来,除了白璎珞身边的几个人,其他人均不知情。

白璎珞和杜轩商量,等出了月子,便张罗着给沉香定亲。

杜轩犹豫了一会儿道:“亲事定在明年开春吧,还有大半年,也好让沉香好好调教一下下头的小丫鬟,免得除了流苏和流莺,你身边都没什么顺手的人使。”

白璎珞却不同意,“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回家过年。既是定了,就赶在腊月前把喜事办了。至于调教小丫鬟,有流莺,一个顶俩了。”

状元府里人口简单,杜轩除了外出当值,其他时辰都逗留在怡心苑,前院和后院形同虚设。

下人们各司其职,虽每隔几日才来白璎珞跟前汇报一声,可也井然有序,大部分的丫鬟都在怡心苑围着白璎珞转,虽有二三十个,可都被流莺管的牢牢的,没有一个不温顺的。

想着流莺在自己面前活泼伶俐,在小丫鬟们面前却板着脸严苛无比,白璎珞笑道:“再说了,还有碧墨、岚烟和湘竹她们,都是十一二岁十三四岁,正是好学的时候,也该让她们历练历练了,要不然,等流苏和流莺嫁了人,我身边可就真没有顺手的人可以使了。”

白璎珞话音落毕,原本在屋里伺候的流苏和流莺,都俏脸绯红的躲了出去。

流苏倒还好,平日里本就比较娴静,她这样羞窘的模样,杜轩倒也觉得正常,可见惯了流莺大大咧咧的活泼模样,此刻见她这般,杜轩顿时觉得有趣的大笑起来,惹得白璎珞也伸着脖子去看,却只看见二人先后出了屋子的背影。

二人相视一笑。

一连几天,再没听到什么动静,而一墙之隔的公主府,却陡然安静下来,白璎珞心知,定然是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没几天,便有圣旨下来,将位于岭南东边的三个州县划给了倾城公主做封地。

圣旨中还特别指明,不得世袭。

想来,这是太后特意要求的,倾城公主便是嫁了人,将来诞下孩子,也只能靠夫家的势力,而倾城公主虽贵为公主,是没办法给孩子增添一份助力的。

“得了封地,倾城公主便该收拾行囊前往封地了吧?”

白璎珞面带喜色的问着前来探望她的薛氏。

薛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倾城公主原本想讨要漠北当封地,如今被换成了有些贫瘠的屏南,她那嚣张的性子,这事儿还不一定呢。”

“那可是圣旨,君无戏言。”

白璎珞惊诧道。

“你呀,好生待产,不许再惦记旁的事,临到生产了,不许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薛氏亲昵的说着,将话题转了过去,白璎珞见状,也乖巧的不再多问,一边却沾沾自喜的摸着肚子道:“孩子很乖,这几日是不会发作了,看样子要到月底了。”

薛氏点了点头,吩咐了白璎珞万事小心,才起身离去。

傍晚时分,有鸿胪寺的同僚送了帖子来,请杜轩前往仙客来赴宴,知晓又是推不掉的应酬,白璎珞笑着保证,“我会好好用饭,一会儿在院里散两圈步,然后就回来歇息,不做针线不看书,等你回来,可好?”

越临近白璎珞生产,杜轩便越紧张,每逢不得不出门,都要叮嘱白璎珞许多,白璎珞每每都哭笑不得,可心里却似饮了蜜般的甜。

“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你就即刻差人来唤我,知道吗?”

临出门时,杜轩依旧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白璎珞一边点头,一边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绝对不会是今儿,你快去吧。”

夜里,杜轩还没回来,白璎珞却忽的痛了起来。

虽没生过孩子,白璎珞却知晓,这是发作了。一边拦住流苏,不让她差人去唤杜轩,一边,却还强忍着痛,让沉香几人赶紧把产房再收拾整理一遍,等到一切都妥当了,白璎珞方去躺在了产床上。

过了三更天,杜轩才有些微醺的回来。

正屋里,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正襟危坐,一脸的紧张,一旁,薛氏和贾氏柔声劝着,尽管如此,每听到白璎珞呼一声痛,二老都会紧张的探头去瞧。

一看见白老太爷,杜轩顿时情醒了几分,再上前行礼时,面上便多了几分愧意。

白老太爷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没人责怪你,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这些应酬是避免不了的,再说,珞姐儿生孩子的事,哪里说得准?你大伯母午后回去还说,怎么也要到月底呢。”

心中松了一口气,杜轩起身,有些局促的站在产房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稳婆唤着“夫人使劲”,丫鬟们脚步匆忙的准备着被褥和干净的棉布,不时的还有人问热水准备好了没,听起来,屋内慌乱不堪。

再听到白璎珞强忍着的呼痛声,杜轩更是自责心疼起来。

薛氏见状,上前安抚道:“你去书房休息会儿吧,再不济,去泡个热水浴也好,更了衣再过来,要不然,一会儿孩子落地,你要抱他不抱?”

杜轩嗅了嗅鼻子,才闻到自己身上有股淡淡的酒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