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了春葱般的手指左右摇晃着,倾心笃定的说道:“绝然不会。”

见杜辕脸色微沉,以为他怨怪自己断了他的饭碗,倾心斜了他一眼,娇嗔道:“我已经和雷老大说好了,买下了你们这个戏班子,打今儿起,飞云班的班主便是我了,班子里的人,以后的工钱都从我这儿领,哪怕没有戏唱,钱准保也比从前拿的多。”

知晓自己一会儿见了云长卿又多了一个拿捏他的筹码,杜辕心中一喜,深情款款的看着倾心道:“如此,那我便放心了。有了你,再让我去看她们,便觉得她们都是些庸脂俗粉,俗不可耐,我还真恨不得自挖双眼去当个瞎子的好。”

这样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情话,倾心听着顺耳极了,方才的不虞瞬时烟消云散。

撒娇一般的,倾心低声说道:“他日我若知道你负了我,到时候,你可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了。”

见话题朝自己想要达到的方向引了过去,杜辕心中暗喜,抬眼看着她问道:“什么下场?说来听听,我也好掂量掂量我在你心里的份量。”

“我会施蛊,到时候,你体内就会有个小虫子,一旦你起了异心,那小虫子就会破体而出,让你七窍流血,身上每一处都像有刀子在剜一般的痛。”

声音娇柔悦耳,倾心所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可再看杜辕,却面色不变,反而一脸的理所应当,倾心有些诧异,“你不怕?”

杜辕摇了摇头,“那你可能教我那施蛊的法子?”

“你要做什么?”

倾心好奇的追问。

“给你也施了这蛊啊,免得你变心。”

虽是玩笑,却相当于变相的表白,杜辕看着笑意越发柔婉的倾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傻子…”

抬脚轻踹了杜辕一下,倾心低声说道:“我自然不忍心将这样恶毒的东西施在你身上的。”

此时才露出了一丝讶异,杜辕看着倾心,似是看着怪物,“你还真的会施蛊啊?”

见倾心点了点头,杜辕趴伏下来躺在她身边,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问道:“从前只在书里听过,不成想还真的遇见了会施蛊的人,你跟我说说,都有什么蛊,又是怎么个施法,可好?”

长夜漫漫,离天亮还早的很,再加上两人刚刚云雨过一场,此刻根本没有睡意。

见情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倾心点了点头,轻声说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把苗疆那些知名的蛊毒种类,还有如何施放,发作起来又是什么模样都说了一遍。

越听便脸色越白,杜辕的心里有些微微的凉意。

倘若云长卿知晓倾心是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蛇蝎妇人,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贪恋她的美貌了。

“那,有没有哪种蛊毒,能让那人并无异常,慢慢死去?就好似是得了什么绝症,可大夫却全然瞧不出来,只能让他慢慢等死?”

心中似是有鼓槌在咚咚咚的敲着,杜辕回头惴惴的问道。

警钟顿响,倾心狐疑的看着杜辕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杜辕的面上显出了一丝挣扎,为难的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他沉声说道:“我本不是这都城中人,是从东面的鹤城来的,我爹早死,膝下只得了我一个儿子,我娘将我养到十岁,一夜之间却突然悬梁自尽了。那之后我才知道,我娘被我大伯那个畜生给糟蹋了。飘零了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为我娘报仇,可那贼人如今已是吕氏族长,我的话说出去,怕是也没人信,还会以为我是信口雌黄造谣生事,所以,我总是想着,能有什么法子,置他于死地,悄无声息的给我娘报了仇。”

说着,杜辕倏地住了口,似是将自己的来历透露出来感到不安。

“有倒是有,不过,却得我亲自去施才行…”

有些心疼的看着情人,倾心为难的说道。

一脸惊喜,杜辕回头看着倾心问道:“真的有,叫什么名字,多久能见效?”

面上有些迟疑,倾心迟迟没有开口。

杜辕心中似是有猫爪在挠一般的急迫,可又知晓再追问必定会露了马脚,强作镇定的笑了笑,他轻抚了抚倾心的面颊,“我随口问问罢了,你莫当真。男子汉大丈夫,我自己的仇,自然要我自己去报,我是万万不会把心爱的人牵扯进去的。”

说罢,杜轩坐起身,带着笑的问道:“肚子饿了吧?我叫人送一桌酒菜上来,陪你吃用些,咱们便歇了吧。”

起身刚走了一步,杜轩的袍袖就被倾心拽住了。

“你坐下,我细细跟你说…”

一向含情露怯的娇嫩面孔上,突地多了几分严肃,倾心坐起身,示意杜辕在自己身边坐下,方开口说道:“我会施一种神仙蛊,入酒即化,无色无味,只要那人喝了,一年内必死无疑,不过,因为是慢性蛊毒,起初的半年,那人是瞧不出异常来的,到了后来,才觉得身子越来越虚弱,像是得了一场大病,最后,便是七窍流血而亡。”

见杜辕听得认真,倾心却摇了摇头,“这毒虽隐秘,却不是最残忍的,你若是要施在那人身上,还不如用最寻常的金钱蛊,七日的功夫,他七窍内会钻出无数毒虫,不止他,便连他身边的人,也无一能幸免,这才算是报仇雪恨,岂不是大快人心?”

杜辕果断的摇了摇头,“死可是这天底下最简单不过的事,岂能让他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一年的功夫,足够我慢慢筹谋了。到时候,让他看着身边妻离子散,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的地步,再潦倒落魄惨死,这样,方能泄我心头之愤。”

看着咬牙切齿一脸狰狞的杜辕,倾心的心里,有些莫名的兴奋,似是找到了同类人一般的激动。

杜辕回过神来,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饿了吧?我们吃用些,还有一整夜要消磨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莫要辜负了才是。”

说罢,杜辕起身出去了。

身后的倾心犹不自知,眉目含情的看着他从屏风后出去,脸颊发热的想着一会儿他会如何竭诚以报,整个身子,似是都酥软了几分。

第346章 迟迟

“以往你一旬才出去一日,这几日,可是在宫外发生了什么事?”

清心阁内,直等到倾心回来,臬兀沙才从书卷中回过神来,来来回回的打量着倾心,臬兀沙的声音中,有一丝狐疑。

“女人间的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轻描淡写的说着,倾心转身进了内屋。

眼角处看见臬兀沙身形不动,眼睛却紧紧追随着自己,倾心知晓他是起疑了,心中暗下决心,这些日子,不能再频繁出宫了。

双修结束,臬兀沙的心里,疑窦丛生,可他知道,倾心若是不愿意说,自己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两人相安无事的各自歇下。

一转眼,便到了重阳。

重阳节又称老人节,宫里虽没有老人,可太后算是长辈,这重阳节便不能马虎。

傍晚时分,苏伊尔纳处理完了政务,起身去了凤鸣宫。

“今日就我们母女二人,安安心心的吃顿饭,好不好?”

柔声说着,待宫婢布好了膳,玥姬挥了挥手,示意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带他们来见我?”

拾起筷子给苏伊尔纳夹着菜,玥姬轻声问道。

苏伊尔纳一怔,有些疑惑的抬眼看着玥姬,“是谁的意思?”

苏伊尔纳的问话,让玥姬一愣,好一会儿,她似是有些恼怒的说道:“在你的心里,如今我连这些问都问不得了?但凡我有所求,都是有人在背后唆使我的?”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苏伊尔纳沉声说道:“这也怪不得我。杜辕来到楼兰已经有近一年了,杜轩来了也有四个多月了,你如今才问,我难道不应该觉得奇怪吗?”

见玥姬的面上显出了一抹愧色,苏伊尔纳似是没看见一般继续说道:“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我认错了。若是旁的母亲,得知丢失的孩子失而复得,怕是第一时间就要见到他们的,可你呢?不闻不问,好似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冷笑着,苏伊尔纳抬眼看着玥姬,“便是迟了,可也迟的太久了,设身处地,假如你是我,你觉得此刻你心中会作何想?”

被苏伊尔纳这一通说,玥姬又羞又愧,顿时又落下泪来,“二十多年了,我早都死心了,一直只当我当年只生下了你一个女儿,所以,当有人跟我说我当年还生下过一个儿子的时候,我竟然觉得那人是诳我的。可谁知,竟还是两个…”

拿帕子擦拭着眼泪,玥姬抽噎着说道:“你没当过母亲,你是不会体会那种感受的。我没看见他们一眼,也没喂过他们一口奶,我这心里,始终都没觉得他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让我,让我怎么办?”

“可如今午夜梦回,我却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道,这都是报应吗?”

悲戚的哭着,玥姬祈求的看着苏伊尔纳道:“囡囡,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他们,定然也是恨着我的。可当年的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不能怪我啊。囡囡,你带他们来见我,好不好?”

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苏伊尔纳的心里有些不落忍,她点了点头道:“我还要问问他们的意思。若是他们愿意见你,我便找个日子带他们进宫来。”

玥姬想说什么,又似是担心苏伊尔纳怪她,有些欲言又止,苏伊尔纳却猜到了,她轻叹了口气道:“你放心,他们未必愿意大张旗鼓的让人知道。此事我必定会隐秘进行,悄无声息的进出,不惊动朝中那些人。”

玥姬放心的点了点头,拿帕子擦干净脸,复又提起筷子给苏伊尔纳布起了菜。

清心阁里,送走了臬兀沙,倾心暗自嘀咕:离上次出宫已经有十来日了,今日又是重阳节,那狐媚太后必定会让他留宿,我出宫总不会有事了吧?

如是想着,回屋梳洗妆扮了一番,倾心朝宫外去了。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到凤鸣宫绕了一圈回来的臬兀沙后脚便跟了上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泽坔知晓臬兀沙对倾心起了疑,又知道倾心是去做什么的,担心让臬兀沙发现杜辕和云长卿之间李代桃僵的事情,忙通知手下的暗卫行动起来。

倾心在宫外的巷子里下了马车,便打算直奔着畅春园去,刚走了几步,便感觉到耳边有一阵清风拂过。

练武的人,耳力本就比常人警觉,再加上这几日臬兀沙的言辞都不似往日那般温和,倾心心里一紧,到巷口故作打探了一下马车离去后的踪迹,才转身顺着从前的痕迹,落在了明月阁的后院。

看到倾心上了那二层小楼进了屋,见接应她的是个女子,臬兀沙又特意绕去明月阁前门,打听到那女子名叫柳絮,臬兀沙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径直回了宫。

臬兀沙走后没多久,倾心又出了后门,面上浮起了一抹得意的浅笑。

到了畅春园,轻车熟路的问到了云长卿的所在,倾心便一路寻了过去,半路想起什么,倾心绕道去了二管事赵老四处。

旁敲侧击打听来的消息,和那日杜辕失口说出的一般无二,倾心这下才彻底放心,再看到云长卿,便更加温存体贴,一夜缠绵,两人皆心满意足。

悠然阁里,杜轩和杜辕,则满脸的愁绪。

“距离收到陆遥的前一封信,已经有一个半月了,按着正常的行程,这会儿,他应该和松山散人到达楼兰境内了,可是,安排在边境的那几个人,却都没送回信来。我担心,路上出什么事了。”

杜轩忧心忡忡的说道。

一旁,白璎珞也紧蹙着眉头,“陆遥的太阿剑,早就嘱咐了嘉定府那边的店铺给赎出来收好了,我当时去信时还说,一旦陆遥回程时去取回了剑,就让他们捎封信给我,可如今也没收到信,也就是说,别说楼兰,便连嘉定府,陆遥他们也没到呢。”

闻言,杜轩和杜辕面上更显惆怅。

“师父行踪不定,又最是热心,我在身边的时候,采买等一应小事都是我下山,我担心,我不在,师父兴许下了山,又碰上了遇到难事的人,去帮忙了。陆遥若是寻不到师父,定然会想法子,这一来二去的,可能就耽误了些功夫。”

杜辕猜测着。

“若仅仅是在山下还好说,倘若像那次一样,你师父去了远处,这可就真是大大的为难了。”

杜轩低声叹道。

一时间,屋内满是长吁短叹的声音。

“再等等吧,说不定送来的信正在半道上呢,与其心急火燎的乱猜,不如静下心来筹谋筹谋别的事来的要紧。最起码,如今我们已经知道苏伊尔纳身上中的是什么蛊毒了,这样,哪怕松山散人来的晚了,知道了症结,破解起来也要比从前容易的多了。”

宽慰着两人,白璎珞回头问杜辕,“有没有办法从倾心口中套套话,看那神仙蛊怎么解?”

杜辕为难的咬着唇,过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应道:“我再试试吧。之前怕她起疑,好几次话到嘴边了,我都没敢问,就怕弄巧成拙。如今,他们恋奸情热,她更是知无不言,云长卿除了不知道她是国师的枕边人,其他的,已经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她透漏一二吧。”

“分寸你拿捏好,问不到就算了,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让她起了疑心。”

杜轩慎重的叮嘱道。

三人说着话,便听得院子里,流苏引着人进来了。

白璎珞掀开屋帘一看,果然是苏伊尔纳。

打了招呼,苏伊尔纳照旧又是抱着彦哥儿玩了一会儿,才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她想见你们一面。”

沉声说着,见杜轩和杜辕同时面色一僵,苏伊尔纳低声说道:“我说要问问你们的意思。所以,你们如果愿意见她,我就吩咐人去安排。若是不愿意…”

顿了一下,苏伊尔纳抬眼看着低头不语的兄弟二人,长叹了口气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所以,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回去告诉她便是。等以后…等以后有恰当的时机再见吧。”

“既如此,那你便回去告诉她,我们不愿意见她,让她往后也不必费这心思了。”

赌气一般的说着,杜辕站起身就欲走,可是想到苏伊尔纳也只是个传话的人,自己不能把对她的怨气都撒在苏伊尔纳身上,让苏伊尔纳夹在中间伤心难过,杜辕气急的甩了甩袖子,又坐了下来,一边,有些歉疚的看着苏伊尔纳道:“姐,你别怪我,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是针对你的。”

“我知道。”

苏伊尔纳笑了笑,回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杜轩。

杜辕这才注意到,杜轩的眉眼中,有些挣扎。

“大哥,你不是还对她有念想,想见她吧?”

杜辕大声问道。

“千错万错,她依旧是我们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了我们,不是吗?”

抬眼看着杜辕,杜轩沉声说道:“你不是说,我们要为苏伊尔纳守住她该得的一切,不能让那些人得逞吗?既如此,你如今的脾气,便一点儿价值都没有。”

杜轩的话,让杜辕面色一黯。

是啊,没有个正当的身份,他们又有什么立场替苏伊尔纳报仇,帮她守住她的王位,帮她惩罚那些心怀叵测的奸人?

尽管如此,杜辕的心里仍旧憋着一口气。

只要一想到那人和臬兀沙串通一气,生下了一个儿子,还亲手残害了苏伊尔纳,在她体内下了那让人听起来就毛骨悚然的蛊毒,杜辕就恨不得一拳挥出去打碎他们的脑壳。

愤懑间,便听到苏伊尔纳幽幽的说道:“既如此,那一切都交给我来安排吧。”

第347章 破绽

“他们不愿意见你。”

话语平静的说着,见玥姬面显黯然,苏伊尔纳抬眼看着她问道:“如今,能让我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了吗?”

玥姬一愣,一脸的苦笑,“难道,连你也不信我了?”

缓缓起身朝内殿走去,玥姬头也不回的低声说道:“不是我不愿见他们,而是我实在不知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想我以王后之尊,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无法保全,我怎配让他们叫我一声‘母亲’?既然他们不愿意见我,那…便如此吧,终究,是我伤了他们的心。”

玥姬这一番话说的痛彻心扉,苏伊尔纳虽心中恨她与臬兀沙不清不楚,可她依旧是自己的母亲,苏伊尔纳无奈的叹了口气,丢下了一句“三日后,我带他们来见你”,便转身出了凤鸣宫。

脸上已满是泪,听到苏伊尔纳的话,玥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去看,却见苏伊尔纳已经出了殿门,玥姬抓住身旁的宫婢问道:“刚才她说什么?”

鲜少见太后如此失态,那宫婢有些慌张,颤声答道:“陛下说,三日后,带他们来见您。”

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玥姬的泪涌的愈发急促,不一会儿,精致的妆容便花了,可她浑然不觉,呆若木鸡的坐在梳妆台前发起了呆。

三日很快便过去了,这一日,玥姬比往日早起了一个时辰,妆化了又洗,衣服穿了又换,直折腾到了巳时,依旧没有决断。

化浓了,怕他们觉得自己不够端庄。化淡了,又怕显出自己一脸的憔悴。

衣服颜色暗了,怕显的老气横秋,穿艳了,又怕他们看清了自己。

玥姬披着一身月白色的寝衣坐在妆台前,看着宫婢手中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宫装,一时间竟犯起了愁。

“太后,您母仪天下,身上本就有那份雍容华贵的气度,无论穿什么衣裳都是好看的,不如,穿那身家宴时的宫装?”

身旁,素来在玥姬面前得脸的婢女碧黛出着主意道。

眼前一亮,玥姬忙点了点头。

碧黛一招手,捧着深紫色宫装的那宫婢上前,将匣子里的衣裙取出,和其他宫婢一起服侍着玥姬穿戴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看着铜镜中高贵大方不失端庄明丽的自己,玥姬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碧黛一眼,笑着说道:“赏。”

杜轩和杜辕跟在苏伊尔纳身后进了凤鸣宫,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玥姬。

当即,杜辕眼眸一深。

当年那牧民夫妇捡到自己时,身上裹着的,便正是这样的深紫色锦缎,如今再度看到,杜辕的心里,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厌恶。

“杜轩/杜辕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俯身行了礼,听到玥姬喊平身,两人顺势起身,坐在了苏伊尔纳身旁的两个扶手椅中,离玥姬最近的一边,就那么突兀的空了下来。

原本的满腔激动,在看到面前这一边倒的情景后渐渐的冷却了下来,玥姬面上柔和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显得有些别扭。

“母后,我还有政务要处理,便先回昭和殿了。”

苏伊尔纳起身告退,回头看着杜轩和杜辕道:“一会儿,我派人来接你们。”

见两人点头,苏伊尔纳方转身离去。

看着杜轩和杜辕那有七八分酷似先帝迟悭的面孔,玥姬的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丝又惊又喜的莫名感觉。

玥姬还记得,当年刚诊断出有身孕时,她和先帝心里有多欢喜。

先帝想要个女儿,说女儿乖巧懂事,而她,却想有个儿子。

看着儿子长大成人,终成了一个英俊威武的君王,做她永远的庇护神。似乎只是这么想想,那时的玥姬心里,都会满心的幸福和成就感。

此刻,两人英俊的儿子出现在面前,玥姬却不由的想到了另外一个稚嫩的面孔。

不论他们兄弟二人谁登上王位,怕都不会放过那个孩子吧?

玥姬惴惴的想着。

殿内一片寂静,连殿外的风声都听得到,三人静谧的坐着,可心底都是暗流涌动。

“你们,怨我,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