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女人疯狂起来,是很可怕的,倘若那倾心抱着宁可玉碎也不为瓦全的心,在解除苏伊尔纳身上的神仙蛊时动了手脚,想和苏伊尔纳同归于尽,那我们,岂不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了?”

杜轩想到了最坏的情形。

红姑点了点头,“这样一来,确实很棘手。不过,如果真是这样,体内同时有媚蛊和妻蛊的存在,便是蛊毒发作,也是倾心先死。到了那时,我再启用迫不得已的法子为苏伊尔纳去除神仙蛊,哪怕不能全部剔除,压制神仙蛊不让她受到损伤,这一点还是能保证的。至于之后…”

想了想,红姑也觉得有些束手无策,“至于以后,便只能再从长计议了。所以,如今只盼着倾心没有执念,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杜轩和杜辕点着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看着二人愁绪满满的面容,白璎珞笑了笑,宽慰着他们道:“也许,事情会朝着我们向往的方向发展呢?”

见他们都看向自己,白璎珞笑道:“臬兀沙已经四十多岁了,倾心才刚刚二十出头,正是大好年华。臬兀沙给倾心许了什么,如今不用猜我都知晓,到那时,眼看臬兀沙已死,倾心不会决绝的和苏伊尔纳同归于尽的。再换个角度,只看倾心对云长卿的心意,便知她对臬兀沙也不是那么一心一意情比金坚,臬兀沙为了成就自己的谋逆大业,将倾心禁锢在宫里这么多年,倾心心里兴许早就不满了,夫妻同体蛊,怕也只是用来约束臬兀沙不敢对她下毒手的一个自保手段罢了。”

“到那时,臬兀沙已死,倾心在楼兰国内举目无亲,还面临得罪楼兰陛下的风险,以一己之死来出一口恶气,这样的买卖太不划算。我觉得,她不会这么傻。”

笃定的说着,白璎珞笑道:“所以,我们不若请示一下大姐的意思,若她既往不咎,还许以重利,说不定,倾心能为我们所用呢。”

虽然白璎珞只是说说,杜轩和杜辕却觉得这样的可能极大。

倾心十几岁便跟着臬兀沙来了楼兰,可谓是背井离乡,这么多年过去,臬兀沙依旧只是个国师,还和玥姬诞下了一个儿子,倾心只要不傻,都不会把一颗心都放在臬兀沙身上,倘若如此,就不会有云长卿的事情发生了。

既然她和臬兀沙的感情没有深厚到愿意为了给对方报仇而甘愿自戕的地步,那作为交换条件让她给苏伊尔纳解除体内的神仙蛊,也就顺理成章了。

到时候,可就真的是皆大欢喜了。

畅想着将来的顺利,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轻快起来。

杜轩却始终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

沉思了好一会儿,杜轩脑中一亮,不由敛正了面色看着杜辕和白璎珞道:“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第352章 根源

幽幽醒转,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倾心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一边惬意的翻了个身。

刚闭上眼睛,倾心却突然心中一惊,原本的迷糊顺时烟消云散。

翻坐起来,看着屋内的布局,倾心以为自己在做梦,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那切肤的痛感却不是骗人的。

“涵香…”

扬声唤了一句,倾心径自穿了鞋袜,站起身摇摇欲坠。

感觉到身上的那股酸软无力,似是吸入了过量迷药后的感觉,倾心心里又是一沉。

“夫人,您醒了?”

一个圆脸的丫鬟进了屋,放下手里的托盘,端着茶碗里的蜜水过来服侍着倾心喝了几口。

“现在什么时辰了?”

感受着蜜水沁入心肺的绵润,倾心开口问道。

“夫人,已经快午时了。”

脆声答着,见倾心脸上有些迷糊,涵香笑道:“夫人,昨儿您说头痛,不到亥时就睡下了,睡了都快六个时辰了,所以脑袋晕乎乎的也正常。奴婢唤她们进来服侍您梳洗吧,用了午膳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怕是就能好些了。”

午时了…

昨夜,借着头疼,倾心沐浴完赶走了一众丫鬟便歇下了,等到院子外那几个监视自己的人放松警惕后,她便悄无声息的从后窗溜了出去。

和云长卿汇合后,两人便乘着马车出了城,倾心还记得,出了城门没多久,她喝了杯茶,就开始犯困了。

合上眼睛时,面前还是他温柔深情的笑容。

倾心越往下想心里便越凉,摸了摸头上,果然,那根云长卿说花费了他几乎所有积蓄的红宝石簪子,已经没了踪影。

这一刻,倾心才确定,自己是着了云长卿的道儿。

眼眸中透出了一股寒意,倾心觉得身上也有些冷了。

钻回了被子,倾心无力的吩咐涵香,“你先出去吧。”

惴惴不安的打量着倾心的面色,涵香关切的问道:“夫人,要不要奴婢跟管家说一声,请个大夫回来给您瞧瞧?”

丫鬟的磨蹭,让倾心心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蹭的一声又冒了出来。

抄起手边小几上的茶碗朝她砸去,倾心大声吼道:“滚出去,我让你滚出去…”

身上被泼了茶水,茶碗也咚的一声碎在了脚边,涵香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合上了门。

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倾心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让她有些压抑不住的躁动。

“好啊,云长卿,我果然还是小瞧了你…”

眼前是两人在若隐若现的床幔后翻滚的纠缠场景,耳边,是云长卿说过的羞人情话,倾心恨恨的说着,尖锐的指甲,就那么掐在了手心里。

渗出来的血迹将身上盖着的锦被染成了梅花图,倾心的眼里,全是噬人的疯狂。

笃定云长卿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倾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再低下头,看着锦被上的血迹,倾心顿时眼眸一深。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锦被的血迹上,似乎若有若无的闪现着一抹淡淡的金色细线,那模样,像极了…金丝蛊。

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一个词,倾心不可置信的嗤笑了一声:自己虽不敢自称是苗疆第一施蛊高人,可在这楼兰都城里,却是排的上第一的,什么人有胆子敢在自己身上下蛊?

念头刚刚放下,又想起了云长卿,倾心突然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手心里沁出的一层细汗慢慢的风干,那丝丝凉凉的感觉,像是一只毒蛇吐出的信子碰到了自己,倾心只觉得身上簌簌的起了一层细碎的疙瘩。

再不敢马虎,倾心翻起身穿上鞋,奔到书房,从一个暗橱里取出了一个箱子。

打开盖子,里面是密密麻麻吗的小瓷瓶,倾心径自捣鼓了半天,看着手腕上殷红的血迹由红转黑,阳光的照耀下浮起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倾心颓败的坐在了扶手椅中。

此刻,倾心已然能够确定,云长卿,就是诱骗自己上当的那个诱饵。

而自己,竟然被蒙骗了。

到底,是谁?是谁要害自己,竟然设计出了这样的连环骗局?

冷静下来细细想着,倾心的疑心,顿时放在了那夜云长卿端来喂自己的那杯茶上。

一步步倒退回去,倾心才发现,云长卿的身上有那么多的疑点,而自己,竟然毫不在意的忽略了,到底,还是自己太自信,不,是太自大了。

确认自己中了蛊,倾心连午膳也没顾上用,埋头钻研起了破解蛊毒的法子,可是直到天色都黑了,她都没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蛊。

由此可见,给自己下蛊这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

而楼兰都城,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高人?

问题接踵而至,倾心觉得,似是有一股莫名的危险,在向自己靠近。

草草用了些膳食,倾心心思重重的梳洗完上了床,可抱着冰冷的锦被,倾心才发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冷,而下身却有些奇痒难耐。

该死的云长卿…

想到他和都城里许多女人有过苟且之事,倾心有些担心,不知道是不是他染上了什么脏病,传染到了自己身上。

低声咒骂间,院子里,想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倾心坐起身,便看见一人端着烛台打开了屋门。

“你怎么来了?”

看见臬兀沙的身影从屏风后闪出,倾心颇有些惊讶。

臬兀沙放下烛台,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戏谑的说道:“不成想,你还真早早儿的歇下了,我还以为,你又溜出去鬼混了呢。”

不待倾心回答,臬兀沙便有些急迫的覆了过来,屋内,响起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双修完毕,臬兀沙径直穿好衣裳,俯身亲了亲倾心的脸庞,“你乖乖的,不许惹事,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罢,臬兀沙便自行离开了。

屋子又陷入了寂静,倾心的心里却一片冰凉,此刻,身子温暖,原有的奇痒也消失殆尽,她已然能够确定,自己中的是什么蛊毒了。

臬兀沙过几日才来,那明天呢,后天呢,自己要怎么办?

倾心的眼睛里,泛起了一股怨毒的光。

悠然阁里,杜轩逗着彦哥儿玩了会儿,看着小家伙打起了哈欠,杜轩将他身子摆正,轻轻的拍着他哄了起来。

不一会儿,小家伙便睡着了。

朝床榻里侧挪了一点,看着杜轩躺下来,白璎珞轻声问道:“你觉得,她有可能回心转意,帮着大姐吗?”

昨夜到最后,杜轩说,他们考虑的那么多问题中,只涉及到了臬兀沙、倾心和苏伊尔纳,全部都是围绕着怎样给苏伊尔纳解毒而来。

可是,他们忽略了玥姬和腾摩多等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自始至终,是这些人存了以新主替换旧主的想法,事情才能发展到今天,否则,但凡腾摩多及其党羽坚定不移的支持苏伊尔纳,抑或是玥姬依旧是那个疼爱女儿的母亲,都不会有今天。

如果只是为苏伊尔纳解了毒,以后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抑或是比这更可怕更残忍的事,都不得而知。

所以,事情的根源,并不仅仅在解除蛊毒上。

还有玥姬的态度,腾摩多的立场,这些都尤为重要。

见杜轩不作答,白璎珞自顾自的说道:“按说,但凡是做了母亲的人,只要不是泯灭了人性,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说不定是臬兀沙在旁边进了谗言,挑拨离间了大姐和她之间的关系,日积月累,才到了如今的情形呢?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时机得当,大姐还是要和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解开心结才好。终归是母女,总不能做一辈子的仇人。”

握住白璎珞的手摩挲着,杜轩轻轻“嗯”了 一声,有些反驳的说道:“可你也别忘了,她不止是大姐的母亲,也是优哲罗的母亲。如今,臬兀沙成日在她面前晃悠,耳边又都念叨着优哲罗,身患绝症的大姐,早已经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顿了一下,杜轩冷声说道:“兴许,她还巴不得大姐早些丧命,好让优哲罗即位呢。”

虽然不否认有这样的可能性,可想到玥姬不仅是苏伊尔纳的母亲,还生下了杜轩和杜辕,将她说的多么不堪,杜轩和杜辕面上不在意,心里肯定还是会难受,白璎珞柔声劝道:“如今,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以己度人,你也会知道,她不会是那样的人。所以,莫要把她想那么坏。”

“她能被选进宫做了王后,肯定是德行出众的女子,虽说人总是会变的,但本性不会变太多,所以,即便她犯了错,你们要给她改正的机会啊?古人常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们不能一棍子打死,连个机会也不给她啊?”

“再说了,她以花季之龄进宫,刚有了身孕,先帝便去了。这么多年,她要抚育大姐,还要兼顾朝政,多辛苦?从二十多岁到如今,这一路有多艰辛,除了她自己,怕是再无人体会她的苦楚,而她,褪去楼兰太后的光环,终究还是个女人,需要人呵护啊。所以,臬兀沙的出现,才让她有这样大的变化。算起来,她也是被一时蒙蔽,也是有苦衷的,所以,你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定然会明白的。哪怕她不会立时站在你们身后,观望也好啊。等臬兀沙坏事暴露,她就能分辨得出谁对谁错了。”

“你说呢?”

仰头看着杜轩冲他笑了笑,白璎珞轻声问道。

第353章 体谅

“这话是珞娘说的吧?”

昭和殿内书房里,苏伊尔纳和杜轩对坐在锦桌旁喝茶说话,听杜轩说了那一番话,苏伊尔纳虽是问语,却一脸的笃定。

“怎么,难道我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杜轩戏谑的问道。

苏伊尔纳抿嘴笑道:“杜辕心中难以介怀,他是决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至于你…”

迟疑了一下,苏伊尔纳看了杜轩一眼,“一直以来,你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所以,这样体贴的话,你也说不出。只有珞娘,她向来善解人意,又生了彦哥儿,最能体谅天下母亲的苦心,所以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

“事不关己?”

对苏伊尔纳给自己的评语有些诧异,杜轩一脸的不可思议。

可回过头想想,这些日子,每每提及玥姬,苏伊尔纳平静,杜辕愤慨,唯有他,好似并不觉得受伤一般,总能冷静的道出问题中的关键,就好像,这件事和他并没有关系,只是因为苏伊尔纳和杜辕牵涉其中,所以他才过多关注一般。

怔了好一会儿,杜轩心中有了答案,看着苏伊尔纳说道:“我和你们不同。”

苏伊尔纳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是楼兰的君王,自小到大,宫里也好,朝政上也罢,你经历了太多大是大非的事情,所以,这些事,抑或是说她的变化,于你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你的心里,更多的挂念着楼兰的百姓。哪怕她对你不似小时候那么好,你也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你长大了,你是要保护她的那个人。所以,你不在意。”

见苏伊尔纳并没有表示出异议,杜轩笑了笑,又敛正了面色,“至于杜辕…”

“他自小身体不好,遇到了他师父松山散人,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前十几二十年,他的生命中,几乎只有松山散人,其他人,都是云烟过客,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所以,他对父爱母爱,就更加渴求。父爱嘛,松山散人兴许给了他,可母爱,却是杜辕一直不曾拥有过的。”

似是有些心疼杜辕,杜轩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波动,“也正因为如此,知晓她是那般待你的,杜辕心里的那份愤怒便不可抑制的爆发了出来。对她,对臬兀沙,还有那个无辜的孩子,杜辕都表现的很冷漠,甚至,有些冷酷。所以,在将来如何处置臬兀沙,如何面对她这件事上,杜辕的心肠其实很硬。”

抬眼看着苏伊尔纳,杜轩沉声说道:“所以,相比我,杜辕更心疼你,更想惩治那些害过你的人。所以,将来他会如何对待她,我也不知道。”

说罢,杜轩长出了一口气,面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我幼年时确实是吃了些苦头,辗转飘零了很多地方,可我的身边,却全是温暖。神仙爷爷带大了我,我为他养老送终,也算是圆满了。后来我去了蚌城,渔庄上的那些大叔大婶,都对我很好,可以说,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还认识了一群很好的兄弟。”

眸中闪过了一抹伤痛,杜轩想起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尽管最后结局很惨,可不能否认的是,我拥有过那几年的幸福。所以,血债血偿,这笔账,我会好好和臬兀沙清算。”

深呼了几口气平复着心情,杜轩继续说道:“然后,便是一路去都城,在白家庄落脚。干爹干娘将我当亲生儿子一般的待着,村里的乡亲们对我也极好,白老族长还为我落了户,我终于算是有户籍的人了。然后,考了童生,又中了举人。再然后,我遇上了珞娘的祖父白老太爷,他一路推荐我进书院,及至我考中状元,迎娶珞娘。”

回忆起了这么多幸福的往事,杜轩的眼中,染上了一层晶莹的泪花,“我想,倘若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如今的我,不一定会拥有这么多幸福的回忆,和这么多待我好的亲人。所以,我从来不曾怨恨当年的事,我,和你们是不同的。”

午后的书房,阳光从大开着的窗户里撒进来,整个屋子都被和煦的日光给充盈了。

苏伊尔纳静静的听着,似是感受到了杜轩的心情一般,心里也跟着暖暖的。

笑着点了点头,苏伊尔纳赞同着他的话道:“这样算来,你确实和我们不同。你比杜辕,要幸运的多。”

“不论发生什么事,我的心,都始终和你,还有杜辕在一起。”

见苏伊尔纳脸上有些羡慕的表情,似是有些怅然于自己被困在楼兰,杜轩承诺一般的说道。

“好想放下一切去外面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苏伊尔纳有些失落的叹道。

“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呢,再说了,杜辕还想着帮你守住王位,好封他当个王爷享一享荣华富贵呢,若是听见你这句话,杜辕该哭了…”

三人中杜辕最小,在一起时,杜轩和苏伊尔纳便总是打趣杜辕,有那么一瞬间,三人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七八岁,十几岁的少年时光。

苏伊尔纳抿嘴笑了起来。

悠然阁里,白璎珞牵着彦哥儿在院子里玩,便见流苏步履匆匆的进来,在白璎珞耳边低语了几句。

面色一惊,白璎珞让流苏去喊陆遥过来,“让他过来,我问问他。”

奔波了三个多月,陆遥是真的累惨了。

跟着红姑进了门,将该问的都问清楚,杜轩便让陆遥下去歇着了,回到自己屋里,陆遥吃了两碗小米粥就睡了。

这一睡,直睡了两天两夜才醒,便连一向爱和他打嘴仗的随远,这几日也格外小心,那天大清早还将几个在陆遥院子外嬉闹的小丫鬟给训了一通。

这几日,注意力都下在了如何给倾心下蛊,以及如何给苏伊尔纳解除神仙蛊上,白璎珞也再没找陆遥问过话,方才听了流苏的话,白璎珞才回过神来。

“见过夫人…”

恭敬的给白璎珞见了礼,陆遥守规矩的站在了一侧。

打量着他瘦削的面颊,白璎珞真诚的道谢:“这一回,你是真帮了大忙,辛苦了。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把身子调养调养。”

陆遥笑着,不在意的说道:“习武之人,这点儿苦算什么,夫人太客气了。”

说着,陆遥揣测着说道:“夫人唤我来,是想问问家里的事?”

陆遥此去漠北,虽然没去京城,可好歹是从大宋境内经过,但凡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大事,他的消息肯定要比杜轩和白璎珞灵通的多。

白璎珞点了点头,“流苏说听见你和随远说话,提及了宫里,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陆遥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素正面色说道:“太子妃薨了,宫里出了告示,说太子妃太过于思念夭折的大皇子,忧心过甚,伤及肝脾,所以才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见白璎珞面色轻变,陆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街头巷尾都在说,是太子妃命不够硬,所以没能保住大皇子,不但大皇子早夭,连自己的福气也护不住。还有人说,太子妃的妃位本来就是从诞下二皇子的林侧妃那里抢来的,所以能有今日也是必然的。总之,什么样的话都有。”

“那窦府和北宁伯府,如今什么态度?”

朝中大事也好,宫闱秘闻也罢,但凡是涉及到皇室的,民间定然有许许多多的传闻。

不过,这些传闻也不全都是捏造或是编排出来的虚假消息,很多时候,真消息就掺杂在里面,只不过,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白璎珞的心里有些发闷。

从京城启程来楼兰之前,她曾抱着彦哥儿进宫跟皇后和林之湄告别,之后去东宫,白璎珞自然也要去拜见太子妃。

白璎珞记得清楚,太子妃虽然有些憔悴,但绝对不至于到才几个月就逝去的地步。

倘若,这其中林之湄动了什么手脚…

白璎珞不敢往下想。

陆遥自然猜不到白璎珞在想什么,他老实的回答道:“窦府不依不饶,说太子妃嫁进东宫才不过四年多,竟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实在让人心寒。圣上为表示对窦府的抚恤,决定太子继妃也从窦府选,以示恩泽,不过意思刚刚流露出来,二皇子便大病了一场,钦天监说,一年内,太子不易另立新妃,否则,于二皇子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