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笨?

呵呵。

她如果是笨,那祖宗就该从坟头爬出来了,霍家是指靠着她光宗耀祖,说起来都可笑,靠着她走这种路来耀祖,不过随便吧,酒顺着喉咙滑下去,慢慢温热了她的五脏六腑。

“心虚啊,你说过那么多句,你现在问的是哪句?”他说话就像是对暗号似的,也不怪自己怀疑他。

霍一路一双眼睛快要滴得出水,朦朦胧胧看向远处,她混出头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坟上给她爷爷磕头,告诉里面躺着的人,我混出来了,是我霍一路啊,不是你期待的孙子,可能霍家到她爸这里就断子绝孙了,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过瘾,对那个老头儿的印象早就没了,对她好不好的压根不记得,她这人记性有些时候是好,有些时候是差。

“心虚就收手。”果然没记住。

霍一路扭头嘲讽翘起唇角:“然后呢?混吃等死?”

真是好抱负,人生好目标。

“这也是一种生活,没有担心和害怕,即便有一天我背叛了你,靠着自己的钱你依旧可以找到更加年轻的。”想想这种生活不是美爆了,天底下的美男多的是,只要你的手里赚着大把大把的钞票,总会有人折腰的,比如说…他。

霍一路挥挥手,早就知道他是奔着自己的钱来的,不是那么巧,他也不会走这么一步,也懒得和他计较,男人女人都是一个样,家庭不幸啊!

“说了你这种书呆子也不懂。”

知道什么叫做抱负吗?知道什么叫梦想吗?她也有的,甚至她的梦想比江北所想的要更加的强大,为了这个强大她一直拼命努力,尽管是邪路,世间将直直的那条路成为正路,路上也许有崎岖,也许有艰辛但大多数不会伤及性命,好路她也想走,但她有走的资格吗?

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她就连走的资格都没有,她不走,老子不屑,我去走崎岖小路,撑过去我就是好汉一条。

“你不说,更加不懂。”

“优等生,学你的专业知识去吧。”

呵呵

珠宝设计吗?

没有钱,你学珠宝设计?你设计个鬼。

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这是两码事。

扭曲人的生活,你怎么会理解。

“坐啊。”霍一路将自己的鞋扔到左手边,毫不在意的一甩,不去看是不是会被海浪冲走,江北却没有坐在她的手侧边,而是绕到了船身的后侧,就这样和她背对着背坐着,一个一屁股的泥沙,一个洁净如纸,霍一路掰下来一条烧鹅腿,拿在手里直接咬着吃。

吃什么西餐,这才是她的生活,吃大排档才是她的格调,再去装她也不是上等人,就连个普通人都不是。

袋子反手扔了过去,也不管里面的东西会不会跑出来,或许就是行动上表现一下有食物好好分享过了,江北的视线依旧聚焦在海面上。

咬一口鸡腿,大口的咬,不优雅?

屁!

你知道她小时候都吃不饱,小孩子都馋,她也馋呀,又没的吃,她是老大下面还有个妹妹,霍招娣都捞不到什么她就更不用说,霍一路还记得五岁还是六岁,邻居家炖鸡,一整只鸡的味道飘进鼻孔里,想想自己也很神奇,她就知道是一整只而不是半只,她趴在墙头,她努力闻啊闻,然后她跳了过去去偷,三只手?

呵呵,平常的人正常的人就不要和她说她体会不到,理解不了的生活,邻居自然是要闹的,母亲不停道歉然后打了她,她当时吃了一嘴也拒绝张口吐出来,霍一路想的就是,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我就含着一嘴的鸡肉,你说它怎么能那么香呢?”她闭着眼睛,似乎还能闻见那股子的香味,好吃!吃到嘴里又香又甜,可是一睁开眼睛,她的眼神就变了,她就像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眼睛里全部都是暴戾:“她伸手去我的嘴里抠,将那些肉都抠了出来,让我跪下,干…按着自己的女儿给人下跪,为了逃避赔钱吗?或者这就是她的做人准则…”她恨她妈,从来没有不恨过,是这个女人把她的生活搅和的一团乱,她不怪那人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但做母亲最基本的准则她是没有的,下跪?

霍一路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下跪,她的膝盖有千金万金,唯独不该是为了一件错就去跪的,可她还小被她妈按着不能动,邻居骂的尽兴了回头安慰了她妈一句。

“你知道那人和我妈说什么吗?”她在自言自语,时而皱眉,时而又似乎觉得这就是一场笑话:“她对我妈说,小孩子馋而已,她还小,小吗?小她却骂了我足足一个小时,小她却看着我妈压着我去下跪…”

“六七岁我就混在赌场里,什么烂事我没有见过?砍人的卖妻卖女的,就那样…”霍一路着迷的想着那种声音,然后手就被砍掉了,可那些人依旧不会改,人性是一种很复杂的,参不破的形成,真正的人性隐藏在暗处,控制的好你就是个好人咯,控制不好坏的盖过好的:“我在垃圾桶里捡过吃的,因为回去就会挨打,我一直想不通,他既然那么渣,我妈为什么不肯离婚,后来想不通我索性就不想了,随她去吧,这就是她的命,她命贱而已。”

自己的命也没高贵到哪里去。

一路觉得手里的东西突然失去了味道,她不想吃了,随手扔掉,扔得老远:“你知道我在这里混出头,我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的脸上有着意气风发,有些不羁放荡,她迎着风,风吹起她的发丝,发丝随着风起舞,海浪就拍打在她的脚上,她的脚不干净,她习惯光着脚丫子穿着趿拉板,是的,她没教养,她最最粗俗,她不习惯西餐厅不喜欢套上袜子穿着皮鞋,她的骨子里就是丑陋的。

“那是钱所带来的满足,得意。”

她已经将一些人踩在脚下,慢慢的她还会将更多的人踩在脚下,出身不好怎么了,不够优秀又怎么了?没有天资没有天助,又能如何?她依靠着自己,这花这世界都是她脚下物。

“罗曼罗兰有句名言,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以后依然热爱它!”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下辈子吧,下辈子洗尽腐朽,再还自己一生磊落光明。

这辈子她是做不到了。

“还知道罗曼罗兰。”江北勾着唇。

“其实我也是很有文学修养的。”霍一路自夸:“所以江北,这辈子我做不到的,我尽力保你做到,我不能清清白白做人,我就让你清清白白的,活着的时候我免你疲惫辛苦,死了我让你干干净净入土。”

她和他的感情已经跨越了爱与不爱的界限,是同命相连,是惺惺相惜,或者他并不是,但霍一路她是。江北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或许是懒得听她的感慨之言吧,依旧坐在哪里,依旧一身的优雅。

他眼中的海面不禁有些模糊,眼眶里依旧干干净净,心依旧冰冰凉凉的起了波澜。

最美的情话不是。

霍一路的酒喝到来了兴致,什么辣不辣的,灌下去,今天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喜欢酒后微醺的感觉,讲出来就是一个痛快。

江北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小罐啤酒,他优雅的拉开,然后缓缓送入口中,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去向西方,有些人则是生来就直奔炼狱,霍一路是后者。

隔着一条破船,两个人互不见面,只是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岸边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霍一路回来,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江北喝的没有她多,明显神志也比她清醒的更多,阿帆那边进来。

“大姐睡多久了?”

码头出了一点问题。

一哥的货被扫了,一哥大发雷霆,现在要把这笔账算到大姐的头上,就连阿帆都是才知道有货到的。

“刚睡。”江北没有动,依旧闭着眼睛抱着胳膊。

“现在得叫醒她,出事了。”阿帆看着江北。

“她喝了不少酒,你去叫?”江北扯唇。

阿帆无奈,他肯定不会去叫,他也没有办法,泼水那种对大姐用,他除非是不要命了,但是一哥那边被扫掉的货不是一般的东西,警察那边也过来人抓了好多的相关人去调查,跑的跑,被抓的被抓。

“给我一瓶水。”

阿帆从外面拎着瓶子进来,看了一眼还在睡的霍一路,其实他讲话这样大的声音,大姐如果睡的不沉也早就该坐起来了,人一点动静都没,那就是彻底喝高了?

偏偏今天喝高了。

阿帆搞不清出的事情里面有没有霍一路的手笔,他跟大姐的时间最长,但对于这个人他不是很了解,摸不透,心思太深。

“不能用推的吗?”

“不然你来。”江北收回了手,阿帆将瓶子递了过去。

“我靠…”霍一路坐了起来,江北站在她的眼前,她很鲜呀!

活蹦乱跳,绝对就是最新鲜的那种。

全身都灵活,你看跳的这个鲜活度!

霍一路抹了一把脸,双眸当中晃着不满,如果江北不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她真的要踹人的,发什么神经?发神经就去跳海!

“大姐,码头仓库出事了。”

仓库是他们的仓库,现在条子查到头上,推不开的,虽然下面的人已经跑路了。

霍一路的眉头扭成麻花。

“我靠!”

抓起来衣服就跟着阿帆走了出去,仓库入货她怎么不知道?谁办的?

阿帆一愣,她不知道?

那…

“他们阴我,在我的仓库出事,我还没有怪他们牵连我进去呢。”谁知道是不是一哥自导自演,靠你妹的!

她想赚这个钱早就去赚了,这个东西她是不碰的,阴她?

带着人出现就被警察请到所里配合调查,霍一路还是那个死样子,她有什么可值得配合的?

人都跑光了,你问我?

我招人是不是要盘问祖宗十八代啊?

“警官是不是我问,人家就会全部都说实话?不说实话我怎么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我有那么多的仓库,难不成我每一个都要亲自去查看?我又不是干库管的。”

摆摆手,眼前的这些人有没有脑?

抓她这个良好市民,要不要这样?

“好好说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霍一路拍桌:“哪一句我没有好好的回答?你们现在这是对我不满,恶意揣测我,这我可不可以告他们?”霍一路指着眼前的人,她态度颇为嚣张。

永和的这些警察,她都熟,熟不能在熟。

眼前的警察将她扣了起来,手扣在椅背上,霍一路叫个不停,旁边阿帆要开口,却以配合的名义被请了出去,霍一路翘着腿,有本事把她的腿也扣起来。

“我犯了什么法,这样扣着我?”

这样算不算是假公济私?

“老实点。”

耸肩,好,你是警官你说了算,你说我不老实,我就不老实。

问什么不离三个字,不知道!

“霍一路…”

在,她不就叫霍一路咯,她不叫霍大路。“你的态度放端正…”

“我哪里不端正,警官你这样说话,我会伤心的,现在我也想知道东西为什么会跑到我的仓库去,我也很无辜…”事实上她就真的非常无辜,只不过是没人信她而已,因为她黑,所以她干了什么非法的事情大家都会信。

这也叫人性?呵呵。

问了几个钟头什么都问不到,从嘴里一点可用的消息都没有问出来,那边胡警官出勤,有人报警,她过去瞧了瞧,刚刚回来,进门同事正在外面抽烟。

“回来了。”

胡警官点头:“请回来了?”

“请回来了,可惜什么都不肯说,极度不配合。”

霍一路的身上没鬼,他才不信,只不过现在没有抓到把柄,她也有可能把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去,最关键的就是没有现场按住她,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到了时间就要放人了。

“我来试试。”

霍一路在里面大吼大叫的,可惜外面的人听不到,师爷被安排在椅子上,喝咖啡!

不是说所里的咖啡很好喝,那就一次性喝个够本,没有到24小时不能将人带走,里面的人现在配合警方办案,就是坐也要坐足24小时,不满你就投诉,他们接到投诉会处理的,处理以后还得继续坐足24小时。

师爷清楚流程,因为清楚所以也没有怎么样,坐在位子上悠闲喝着咖啡,顺便看下报,嗯,今天还没有什么消息,估计明天报纸上就会刊登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从指缝里溜走,秒钟在快速运动着,这个夜注定会是个安静的夜。

阿帆从所里被放出来,他拎着衣服,警察问来问去都是那些东西,他该说的已经全部都说了,看了一眼时间,想着大姐还有一点时间才能被放出来,明显警方的注意力就不是放在他的身上。

一脸菜色,其实没有今天晚上的问询他的脸色也一直都是这样,毕竟长期的黑白颠倒生活。

“帆哥…”

小弟跑了过来,和阿帆低语两声,阿帆骂了一声娘,往回赶。

一哥则进去几个亿,这几个亿不是开玩笑,是真金白银,他自然要找人追究责任,霍一路的仓库,条子为什么突然就出现了?说没有串通他能信吗?

“可是她现在都被请进去配合调查了…”

他这边得到的消息,没有优待,似乎里面就有点惨,警察有警察的办法,不伤你不害你,游戏的规则是写出来的,但是中间的漏洞大家都清楚,就看谁更加聪明咯。

到时候能走出来就不错了,看样子不像是和警察有什么关联。

“你觉得我像是和警察有关联的人?有关联是不是写在脸上等着你去发现啊,不做足了面子工程,谁信她,你信还是我信?”一哥的手照着手下的脸就给了一记,脱线!

你如果能看得出来她是有关联的,那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来了,怎么就那么巧合?

手下捂着脸委屈,确实这次到货霍一路本人都不清楚,她怎么可能去通风报信,这解释不通,就算是仓库是她的,货也说不通的,提前他们又没有打招呼,而是有内应,真的怀疑,应该怀疑内应有问题。

那人是谁他都不清楚,只有一哥才知道。

“有屁就放。”

“没有。”

“她人呢?”

“在警察局…”

不是说没放出来吗?

一哥正在发脾气,外面的小弟说是有电话打给他的,他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眼睛一扫,里面的人全部都走了出去,接起来电话,沉默良久然后放下电话:“叫阿庆上来。”

阿帆赶回来的时候就瞧着江北被人架着,脸上挂了彩,看样子是打过了,大姐人不在,一哥竟然跑到大姐的地盘上来出气!

阿帆强忍着怒火:“庆哥,这样做真的就不好。”

扫了他们的面子,大姐的脸也是要的。

被称作庆哥的人看了阿帆一眼,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现在都敢和他站在一起讲话。

“一哥让我把人带回去。”

“可是这事他完全的不知道,他就是个玩意而已。”

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江北是谁,江北和霍一路是什么关系,将大姐的面子踩在地上,这似乎就有点太…

“帆哥,这是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来了…”小弟蠢蠢欲动,真的干,那就干,谁怕谁?

一哥出来之前,永和就是大姐的,出来以后骑在大姐的头上,已经是给面子了,现在没有尊老那一说法,谁有本事,谁说了算。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