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苍然坦然道:“楚天,你愿不愿意帮各大门派不重要,但我希望你能参与其中,至少表明你的立场。在江湖之中,敌我立场,至关重要,你懂吗?”

“我明白。”宇文楚天沉吟片刻,“我会考虑的。”

“好,不管你怎么决定,我决不强求。”

说话间,魏苍然已带他们来到翠峰林的竹屋前,朗声在门外求见紫清真人。

“进来吧。”里面传来悠远的声音。

落尘刚要迈步,宇文楚天忽然拉住她,“小尘,你在外面等我吧。”

“为什么?”

“紫清真人素来喜欢清静,你去了会打扰他。”

如此牵强的理由,她怎么会听不出他的用意,她停下脚步,乖顺地点头。“嗯,我等你。”

宇文楚天在魏苍然身后进了竹屋,渺渺青烟中,紫清真人端坐于八卦阵中,眉目雪白,长须清然,微微眯着双眼,身躯虽然有些瘦弱但仍然刚毅直立,清风道骨,坦坦荡荡。

宇文楚天恭恭敬敬的叩了的头,不敢有半丝逾越。

“起来吧。”紫清真人睁开眼睛,清和的目光落在宇文楚天脸上时,猛然一佂。

第十四章 夕夕成珏(三)

紫清真人猛然一愣,又扭头看一眼魏苍然,正欲开口,魏苍然上前一步,恭然道:“师傅,他就是我在信中提到的宇文楚天,是宇文孤羽和陆琳冉的遗孤。他被夜枭暗算,中了噬心蛊,每月都要承受噬心之痛,恳请师傅想办法为他医治......”

“哦?!”紫清真人又看了一眼魏苍然,转头细看了宇文楚天的神色,只见眉心隐约可见紫青斑痕,确是中了蛊毒之症。

紫清真人轻挥手中的浮尘,柔和的细丝落在他的手腕瞬间变成尖锐的利器,在宇文楚天的手腕上留下一道伤口,血液自伤口涌出。

沾了一滴血迹,紫清细看,不禁神色一凛:“望月而发,月晦而隐,斑斑可见,游藏心底,这蛊毒看似噬心蛊,实则与噬心蛊不同。噬心蛊只会啃噬经络,让人疼痛难忍,而这蛊虫能噬筋骨,直至将人啃噬得蚀骨无存。”

深深叹了口气,紫清才接着说完:“他中毒已深,就连施蛊之人,也无计可施了。”

魏苍然垂首而立,久久无言,宇文楚天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失望,却可以承受,“真人,我还能再活多久?”

“你最多,还有两年时间。”

两年,七百个日夜,真的太短了,短到他可能来不及看落尘做好嫁衣。就算他能等到,他的生命也只所剩无几,他真的该与她成亲,让她眼看着他被蛊虫反噬,尸骨无存而死?

这么做,对她太过残忍了!

“师傅,”沉默许久的魏苍然终于开口,双膝跪地,恳求道:“就算无法解毒,也恳请师傅能为他压制蛊毒,至少能让他多点时间做想做的事。”

看着魏苍然眉宇间难掩的愁色,紫清真人不由得回想起魏苍然年轻时的样子,那时他来武当山找他拜师,一身残破,眉宇间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孤傲清骨,恰与眼前这年轻人一模一样。岁月流逝,如今的魏苍然已不复年轻,眉宇间的冷傲之气也渐渐磨去,只剩下犹如深潭的冷寂,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掀起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

而今日,他却为了这个年轻的后辈,难掩忧虑,如此恳求......

这其中必有缘由,他不愿说,他也不便问。

“要压制这种蛊毒,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紫清真人犹疑了一下。

魏苍然急忙问道:“是什么方法?请师傅明示。”

“这方法就是最笨的方法,以逆血之功使他血脉逆转,将毒蛊从心脉中逼出,保住心脉不受蛊虫反噬。可此法最多也就是延缓他的毒发时间,让他多活些时日,可最多也只能多活上三、四年。”

“......”

紫清真人看向宇文楚天,道,“明日午时,你再来这竹屋,我为你运功驱毒。”

“前辈,不必了。”宇文楚天道,“如今武林浩劫在即,前辈还要统领各大门派与夜枭对抗,不必为我耗费真气了。”

“对抗夜枭之事,还有苍然在,我这把老骨头最多露露面,帮不上什么大忙。”见宇文楚天还要说话,他挥手打断他,“我说帮你就必定要帮,明日午时,我在这儿等你。”

他还要再说话,魏苍然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楚天,你还年轻,但凡有一线生机,就不该放弃。”

宇文楚天深深叩首,“多谢两位前辈。”

落尘在门外的林间等候,朝着竹林张望几次,都没见宇文楚天出来,正焦虑万分,忽听一声轻唤,“小尘?”

她循声转头,正看见陆穹衣穿越树林朝她走来。数月未见,陆穹衣少见的一身牙白色素衣,但风采依旧,仍然是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表哥?!”落尘上前一步。“刚刚听魏前辈说陆家来人了,我还猜你会不会来,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紫清真人大寿,我岂有不来之理。”陆穹衣笑着走近她。

“表哥,怎么会在这里?你要见紫清真人吗?”

“不是。我刚才听闻武当山的人议论,说魏苍然带着宇文楚天和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上翠峰山见紫清真人。我猜想可能是你,便压制不住想要见你的心思,自作主张上了翠峰山。”他言语中的爱慕已不加掩饰,深情的目光更是直视着她,让她无法回避。

“许久不见,你过的可好?”他又问道。

过的可好?想起这段日子经历过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还真是一言难尽,若是非要总结一下,那么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很好。”

“可我看你倒是瘦了许多。”

这气氛越发的压抑,她为了缓和气氛,故意笑道,“我哥哥总说我太胖了,他都背不动,所以我最近少吃点。”

陆穹衣也笑了,“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你亲哥哥!”

“呃......”这话题真是不好答,不等她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宇文楚天清淡的声音传来,“有人说过我是她亲哥哥吗?”

陆穹衣听着他的语调并不像开玩笑,目光有些迷惑地看向宇文楚天,他却没再继续说完,转移了话题,“表哥,好久没回陆家了,不知外公身体可好。”

“最近外公气色又差了,还经常叨念着想你和小尘,不知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回陆家看看?”

“等武当山的大会结束,我想带小尘回去看看他,另外,我还想跟他说件事。”

“噢?什么事?”

宇文楚天看了一眼落尘,道:“我要成亲了。”

陆穹衣误以为他要与雪洛成亲,顿时面露喜色,恭喜道:“太好了,陆家许久没有办过喜事了,爷爷必定高兴万分!”

宇文楚天知道他有所误会,却没有点破,毕竟这是在武当山,这些家事还是等到他们去了陆家再慢慢说清楚的好。

天色已晚,紫清真人有素来喜欢安静,所以宇文楚天和陆穹衣只说了几句话,魏苍然便委婉地让人送他们下山。

宇文楚天和落尘被安排在翠峰山脚下一处僻静旧屋,周围幽林环绕,与各大门派和世家都所住之处相距很远。带他们来的弟子告诉他们,这是魏苍然以前练功之处,只有一间练功房,一间卧室,落尘住在卧室,里面除了一铺草席床塌,一个竹藤桌,再无其他。

至于练功房,只有一块练功打坐的五行八卦青石台,根本无法住人。

宇文楚天立刻懂了魏苍然的用意,不免有些神色尴尬,武当弟子却会错了意,一脸歉意地解释,“这是师尊为你们安排的,师尊说落尘姑娘是女子,住在武当内怕不方便,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不会,这里很好。”

真的很好,即使晚上传出什么异样的声音,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听见。

傍晚时分,一场小雨如期而至。

落尘打开窗子纳凉,看着窗外滴落连成线的雨珠,心绪有些飘飘然,用晚饭时,宇文楚天小声在她耳边说:晚上来陪她,她等了很久也没见他来,后来想想,他可能是要等天再黑点,他才方便过来。

终于等到天黑,她换好了漂亮的衣裙,沏上了清香的龙井茶,期盼已久的敲门声终于响起。她开心地跑到门边,拉开门,笑道:“就知道你会来!什么时候进我房间这么客套,还敲门……呃,表哥!”

门外的人正式陆穹衣,他的身上沾染了些雨水,想必应该是在门外站了一会,才决定进来,他的身上带着微微寒湿的气息,手中却端着一盘糕点。

她急忙低头将衣襟拉了拉,可怎么拉,血红的轻纱都能透出里面如雪的肌肤。“我以为是……表哥,你有事吗?”

陆穹衣这次倒是没客气,自顾进门,见她的桌上沏好了茶,放好了一双杯子,眸光一动。“这山中没有玫瑰花瓣,我看院子里的丁香开的正好,便让人做了着丁香乳糕,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落尘接过,拿一个尝了一口,香酥清甜,别有一番滋味。

“好吃,多谢表哥。”

陆穹衣笑笑,倒了一杯清茶给她,问道:“小尘,你哥哥成亲以后,你有何打算?”

落尘一怔,慢慢将口中的糕点吃完,才道:“表哥,谢谢你对我一直这么好,我在陆家也过得很开心,但是我现在只想陪着哥哥,若是来日有机缘,我会去陆家看看外公的。”

陆穹衣忍不住叹气:“你喜欢和楚天一直在江湖上一直漂泊么,就算没有居身之所也无所谓么?”

“嗯。我和哥哥自小一起长大,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落尘以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尊重她的选择,可这一次,他却一番平日谦谦君子的作风,一把握住她的手。“小尘,我真的想不明白。当初在陆家的时候,我们相处的好好的,你对我那么亲近,为什么你和楚天离开之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刻意与我疏远,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想你是误会了!”她尝试着抽回手,没有从他突然坚定的手中挣脱,于是她用尽了全力。“我只把你当成哥哥,没有其他......”

他的手忽然松开,眼光直直盯着她的肩膀,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只见粉红色的吻痕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就像白色中落下的一片梅花,红的刺目,她慌忙拉了拉刚刚拉扯中滑开的衣领。

恰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落尘猛然看向门外,微风掀动宇文楚天身上的素衫,也掀起她心头的一阵惶恐。她一见宇文楚天愣在门口,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拉拉自己为了穿给他看的薄纱轻衫。“哥......”

“对不起!”宇文楚天站在门外,声音仿佛浸透了雨水的凉薄:“我忘了敲门,打扰你们了。”

她见他欲关上门,追过去拉住他的手,解释道:“哥,表哥过来给我送些点心,坐下说几句话,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喝杯茶,聊聊天。”

宇文楚天未说话,陆穹衣的目光却扫过宇文楚天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有意无意拍拍落尘的肩膀,言语中一览无遗的情愫,“小尘,我明天再来看你。”

“......”

看着陆穹衣走远,她才放心地关上门,回首见宇文楚天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两杯清茶,淡绿色的茶水看来已浸泡许久,入了味,茶香清透。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他看着她身上的衣裙,还有脸上略施的脂粉,“你们难得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还没说完。”

每次他说话阴阳怪气,脸上也没有表情的时候,就代表他心情不好。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难道,他在吃醋?

她忍不住笑出声,故意坐在他身边,悠悠然道:“我们的确有很多话没说完,不过也不急,有些事需要慢慢说......啊!”

她被他突然搂住,唇落在她肩上,硬生生咬了一口,在她肌肤上留下着火热疼痛,但她不觉得痛,反而有种很美妙的滋味充盈了身体。

“哥,”她在沉迷中的轻唤,双手缠着他的身体,唇探索着落在他的耳侧。“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

雨声淅沥,朦胧了外面的天地,她解开束发的丝带,黑发如云雾倾泻中,她轻轻拉开衣襟,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第十四章 夕夕成珏(四)

淅淅沥沥的雨声,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柔软的发丝在她身上颤动,渴望自身体升腾,似溺死般无助,她用尽全力搂着他的颈,吻着他。散乱的意识里就剩下他,全部都是他,她叫着他的名字,只想把全部都交给他。看见他醉生梦死的满足,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

世界寂静下来,雨声也已停歇,她拥着他挺拔的腰,脸贴在他微湿的胸前,仿佛一地的花瓣带着清香的柔软包围着她,荡起层层烟波,让她又想起儿时那满山盛开的桃花树,缤纷的花瓣雨。

她从小就偏爱桃花,因为父亲总会抱着她坐在树下,把桃花带在她发间,给她讲桃花仙子的传说。那时她还是孩子,不懂爱情,只记得父亲说过,桃花仙子长得很美,她一笑,漫山遍野的桃花都黯然失色,所以她特别喜欢听那个故事,每晚睡觉前都要缠着父亲一遍遍地讲,直到她睡着。

如今懂了,再想起这个故事不禁体会到爱中的苦涩与无奈。

听见她无声的叹息,他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想起爹爹小时候给我讲的桃花仙子的传说。”

“桃花仙子?是什么传说?”他好奇地问。

“你没听过吗?爹爹没给你讲过?”

见他摇头,她来了兴致,认认真真讲给他听。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他被桃花仙子所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他与桃花仙子朝夕相处,渐渐爱上她的美丽和温柔。他求仙子不要回天上去,留在凡间做他的妻子。仙子犹豫了三天,决定留下来。

她全心全意爱着他,为他生了女儿,为他洗衣煮饭,做着他最平凡的妻子。她别无所求,只望那个男人莫要负她。

可惜仙子忠贞不渝的感情最终换来背弃,在他们长相厮守三年后,那个男人突然想起自己早有妻室,他不能背弃曾经的诺言!

仙子没说一句挽留的话,只求他把女儿留下。

......

他离开那天,桃花仙子和女儿站在桃花树下目送着他离开,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天空却下起很大的雨,满树的桃花都被雨滴打落,剩下满目凄凉的空枝!

宇文楚天闭目倾听,直到她已经讲完很久,他还闭着眼睛,像在倾听。

“哥,你觉得这个男人做的对吗?他对以前的妻子有承诺,可他对桃花仙子也有承诺。”

“或许,他不只是为了承诺,也为了一个无法忘记的人。”

她缩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反正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能再离开我!”

“小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我不许你死!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解了你的蛊毒,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死,你要好好活着,为了我活着!”

看着她紧紧贴着他胸膛的脸,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活下去,就算每天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也要为了她,活下去。

“好,我答应你,不管遇到什么,我一定活着!”

屋檐上的雨滴,不时滴落,在石板上敲打出清灵的节奏。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脚步很轻,可见来人内功修为很高。宇文楚天飞速抓过落尘的衣服盖在她身上,自己匆匆将衣服披上。

脚步声停在了隔壁的练功房门前,又从练功房走向了他们的房间。他站在门外,未走进,渐渐凝聚起凌厉的气息。

落尘刚刚胡乱穿好衣服,敲门声便响起,她正欲去开门,宇文楚天伸手拉住她。

忽然,锁紧的门被一阵气流撞开,陆穹衣溢满杀气的脸出现在门前,随即他手里金光璀璨的宝剑横空而来,直抵宇文楚天的咽喉。

“表哥!不要!”落尘惊叫着。

剑在宇文楚天的面前停下,剑身上的杀气却有增无减,“宇文楚天,你!竟然......做出天理难容的事?!”

“你等等,我去关上房门。”他平静地走向敞开的大门。

“你做出这种事,还怕人看见!”

“我无所谓,可小尘不能无所谓......”

陆穹衣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落尘,握着剑柄的手指缩紧,指骨发出咯咯的声音。

“表哥......”落尘走到他面前,虽然面对这种不堪的场面,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知道她不能,有些事她必须面对。“我不是他的亲妹妹。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瞒你,只是碍于兄妹之名,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你们不是亲兄妹?!”陆穹衣看看她,又转头看看刚刚关好门的宇文楚天,冷笑着质问道:“宇文楚天,当年我诚心诚意跟你提亲,让你把小尘交给我,你只说她年纪小,不懂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不是兄妹?当日你带小尘走,你答应她要会好好照顾她,将她完好无损送回陆家,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是兄妹?!现在,我看到这一幕,才告诉我你们不是兄妹,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宇文楚天道:“你不相信,我也不勉强。过几日我会回陆家,告诉外公我们的事,请他出面向全江湖公开我们不是亲兄妹,然后,我会娶她为妻!”

“你以为我不相信,外公就会相信你?!”

“......”宇文楚天没有说话,目光倏然变得锐利如剑。

落尘急忙道,“表哥,我是真心喜欢他,除了他我这辈子决不会嫁给任何人,还望你能成全我们。”

陆穹衣转过脸,看着她,眼底血红:“你非他不嫁?”

“是!”

“好!”陆穹衣笑着点头,道:“我成全你们。”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虽然说了成全他们,可是落尘还是隐隐感到不安,毕竟她在陆家住过一年多,与陆穹衣也算朝夕相处,她印象中,他虽是性情温和的谦谦君子,但天生的优越感让他从不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真的这么轻易就成全他们吗?

这一夜落尘睡得并不安稳,好久没做的噩梦又卷土重来,刀光剑影里,她抱着全身是血的宇文楚天,真切的恐惧让她猛然坐起。

“哥?”她伸手去摸身边的人,发现床榻上空空的,她走到门前,毫无意外地看见他与孟漫面对面站在幽林间。

因为隔得远,她听不见他们说话,只见孟漫递给宇文楚天一幅画像,借着月光,落尘看不清画像上的人,只隐约可见画中人一身道袍,白发白眉,手中一把白色的拂尘。

宇文楚天看了一眼画像,便将画像还给孟漫,孟漫也未多说什么,一闪身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