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粉洒在伤口上刺痛不已,脉脉闷哼一道,下意识偏头却被施灵药死死按住:“不许动,忍着。”她轻轻往伤口上吹气,“乖,很快就不疼了。”

施灵药身上总是带着清苦的气味,脉脉跟她近在咫尺,看见她的双唇一翕一和,尽管听不见她的声音,但脉脉觉得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最温柔的嗓音。

“师姐。”脉脉忽然摸上施灵药的唇,“这里好软。”

施灵药一怔,随即笑了,也摸着脉脉的唇说:“你的也很软。”

“二师哥说,喜欢就要、嘴对嘴…接吻。”脉脉一脸好奇,“什么是接吻?”

尽管不懂接吻为何物,但她绝对不认可司瑜言每次的“咬”是接吻。他就像一头凶狠的野狼,想把她当猎物吃掉…嘶!伤口好痛!

“这个…”施灵药有些尴尬,“就是两个人的嘴唇碰一下,轻轻的。”

脉脉竖起两根食指挨在一起,蜻蜓点水一样很快分开:“这样吗?”

“…差不多。”

脉脉点头表示明白了,她抿抿唇,很羞赧又很好奇地问:“你和辛复哥哥…接吻吗?”

施灵药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

“小孩子不许想乱七八糟的事。”施灵药把碗收好端起来,“回去,天黑了。”

“哦。”脉脉不敢再问,赶紧站起身跟紧施灵药回屋了。

悬壶济世两人初回山谷,师兄弟们自然要好好叙旧,施回春把施翁的陈年佳酿也偷来了,等施灵药和脉脉洗完碗回去,他们已经喝了小半坛,不约而同有些微醺。

“脉脉来,陪二师哥喝一杯。”

施回春举着杯子摇摇晃晃过来,非要灌脉脉饮酒。脉脉连连摆手:“不不,我不会…”

“哎呀给二师哥一个面子嘛,喝了喝了。”说着就往脉脉嘴里倒,她才沾到一点就被辣得咳嗽起来。

“我来。”施灵药忽然挺身而出挡住脉脉,从施回春手里抢过杯子一饮而尽,还把杯子倒了过来,里面一滴不剩。

施回春惊道:“哎哟女中豪杰啊灵药!敢不敢跟你二师哥我比酒量?”

施妙手握着小瓷杯劝:“回春,别为难师妹了。”

“我没为难,我就是问她敢不敢,不愿意比就算了。”

施灵药还是那副不爱笑的冷脸:“比。”

脉脉总觉得施灵药今晚心情不佳似的,好像一直在跟谁怄气,遂担忧地扯了扯她袖子。施灵药回眸安慰:“没事,你去煮几碗醒酒汤。”

脉脉准备搜罗了几样药材去厨房煮汤,可是没有找到枳椇,她忽然想起上回司瑜言看见枳椇尝了一块,顿时喜欢上了这种酸甜的味道,便把一大包枳椇都抢走了。

她打着灯笼出了门,打算去司瑜言那里拿些回来。

影影幢幢,幽黑的山路上只有一点微弱亮光,还有一个移动的灰色身影。

山谷的深夜总是寂静得可怕,草丛中似乎埋伏着什么,林中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诡异声。但是脉脉不觉得,白天走这条路和夜晚走这条路的区别——就是打不打灯笼而已。

饶是如此,半道上忽然出现了一双白鞋,还是让脉脉吓了一跳,扔掉了手里的灯笼。

灯笼落地就烧起来了,很快把薄薄的糊纸烧得一干二净,烛光消失殆尽,脉脉的眼前漆黑一片,只有刚才那双突然出现的鞋还影子似的在那里飘荡,她不敢再上山,赶紧转身往回跑。

可是胳膊被人拉住了。

脉脉吚吚呜呜地叫起来。她怕极了,要说什么都忘了。

司瑜言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睡不着,晚上随便出来走走竟遇上了脉脉,惊喜之余她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又让他很气闷,他干脆拦腰把脉脉抱起来拖进旁边的小树林。

作者有话要说:酒叔:儿子!你把脉脉拖进小树林想干什么?!告诉你强X是犯法的!【质问脸

小孔雀:哼!我怕犯法?笑话!老子是不屑于用强的,但是现在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傲娇脸

酒叔:神马?【好奇脸

小孔雀:…我不会,你懂的。【羞射脸

画外音:小处男不会ooxx真是弱爆了啊!!!

第十八章 苎麻

18、苎麻

“别叫!别叫!”

脉脉被“不明物体”拖拽而去,吓得神魂俱散之后终于又魂魄归位,想起来应该大叫救命,可刚开口喊出一个音节,司瑜言就气急败坏捂住她的嘴。

“都说了别叫!”

他埋头说话的时候差点就要咬着脉脉的脸了,呼出的热气重重扑在她巧致的耳朵上,激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脉脉自是听不见他说什么,只是觉得“不明物体”约莫是个吃人心的鬼,他冲着她喘粗气,大概是在寻找地方下口吧。

想到这里她更怕了,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

原来二师哥讲的鬼故事不是假的啊…

司瑜言感觉到她身躯往下坠,赶紧手臂收紧往上一提,俩人便前胸贴后背的黏在一起。

幽幽深林,黑灯瞎火,除了眼睛而外其他的感官都变得更加灵敏。司瑜言又一次摸到女子娇软香柔的身子,尽管隔着厚厚的布衣,他仿佛仍旧触到了脉脉的皮肤——滑得像最上等的丝绸,就跟他上次摸到的一模一样。

秋风送香,他还闻到她身上独一无二的香味,不是脂粉香料,而是一种幽兰汇集了苦药的甜凉气息,闻的第一口舒醒肺腑,第二口又沉迷飘荡了。

司瑜言低头亲吻上她的后颈,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脉脉察觉颈部湿濡濡的,撇嘴就哭了起来。

“呜呜…别吃我!我又不好吃,苦的…”

司瑜言一听扑哧笑了出来,仗着脉脉听不见便说:“谁要吃你了,蠢女人。”

他忽然起了坏心思,一边说话一边扯开脉脉的后领:“不过我还没吃过人肉,尝尝味道也好。小聋子,这是你邀请我的,我不客气了。”

鬼故事里的鬼都有一张血盆大口,舌头伸得长长的,眼睛在晚上发出绿色的光,没有鼻子或者耳朵,他们最喜欢剥人皮挖人心…脉脉小时候常被施回春的鬼故事吓得睡不着,但奇怪的是施灵药从来都不害怕,直到现在脉脉不怕蛇虫鼠蚁不怕闪电惊雷,唯独怕“鬼”。

现在她身后就有个…鬼。

大晚上在树林里飘来飘去的白乎乎的玩意儿,不是鬼是什么?

司瑜言“啃”得忘乎所以,直到舌头把脉脉后颈来回扫荡了三遍,他才意犹未尽地直起腰呼了口气,脸颊燥热不堪。

脉脉一直低低地啜泣,哭得断断续续的,眼泪都把他袖子打湿了。司瑜言嫌恶地松开手掌,揪着她双肩把人扳过来。

“喂!哭什么哭,怎么这么不禁逗。”

脉脉不敢看着面容狰狞的恶鬼,双手捂着眼睛埋头一顶,狠狠撞上他的胸膛,然后撒腿就跑。司瑜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等稳住脚下抬头一看,那灰扑扑的小身影已经跑开五六步远了。

嘶嘶,怪疼的。

司瑜言揉揉胸口,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兔子急了也咬人,不过脉脉越是跟他较劲他就越来劲儿,拔腿追上去用一招“饿虎扑食”,直接把脉脉按倒在草丛里。

“你以为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小聋子?”

他磨牙狞笑,伸手掐住脉脉水嫩的脸蛋,压在她身上以胜利者的姿态尽情嘲讽:“叫你跑,叫你跑,你再跑啊。”

脉脉紧闭双眼屏住呼吸,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他就用手在她脸上又捏又揉,甚至还想撑开她的眼皮。

啊啊啊!“鬼”一定是想从她的眼睛开始吃起!

脉脉抵死不从,挥舞手脚乱踢乱踹,司瑜言结结实实吃了几下,心底那点小小的戏弄之意渐渐变成了非要不可的志在必得。他扣住她的手腕,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凑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挣扎中脉脉的衣领松开了,露出一窄溜儿的又细又滑的皮肤,还有两个白馒头之间的沟谷,看起来…好想咬一口。

司瑜言愈发燥热,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热流不能控制,在四肢经络乱窜,最后集中在唇舌之间和小腹下方想要纾解。于是他把脸埋在了脉脉胸口,用牙齿撕开衣襟,张口咬住在白白软软的馒头。

比想象中的味道还要好,像甘泉、像蜜糖,少女的芬芳几乎可以称为齿颊留香。他咬着咬着发现了一颗粉红蓓蕾,毫不犹豫含进嘴里。

“呜!”

脉脉吃痛惊呼,掌心里攥了一把冷汗。

果然是要开吃了吗?从胸口开始…恶鬼要挖她的心!

那个抵在她腿根的硬梆梆的粗东西,就是鬼的凶器!

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恐惧,脉脉战战兢兢觑开眼睛,透过一条缝往下看见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埋在胸口,没有看清“鬼”的脸。她试着动了动发麻的手腕,发现已经松开了,“鬼”的手游走到下方,估摸是在摸凶器。

趁着这个机会,脉脉颤巍巍摸到袖里一根银针,捏在指间往他后颈猛刺下去。

司瑜言沉浸在美妙的探索中,完全没有预料到脉脉还有这一手,只觉后颈传来短暂的刺痛,然后身体发麻不听使唤,瞬时就瘫成一团泥。

脉脉见“鬼”不动了,搡开他爬起来就跑,慌不择路头也不敢回,狼狈地逃回了木屋。

几位师兄已经喝高了,特别是施回春酩酊大醉,躺在地上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悬壶济世醺醺然,相互靠在榻上打瞌睡。只有施妙手和施灵药脸庞酡红,带着三分酒意站在院子里,低声说些什么。

脉脉忽然冲进门让两人都吃了一惊,施灵药见她衣散鬓歪魂飞魄散的样子,急忙迎上去问:“怎么了?”

“鬼鬼鬼…”脉脉指着身后,吓得唇齿打颤,“追我!要吃我!咬我!”

施灵药松了口气,笑道:“是不是二师哥又给你讲鬼故事了?你别信他,世上哪儿来的鬼。”

“真的真的!鬼会飘,闻我、舔我,还要吃、我的心!” 脉脉扯开衣裳给施灵药看证据,指着白馥馥胸脯上的牙印,“它咬我这里,好疼!”

施灵药见状脸色陡变,手掌一晃把她衣襟拉拢,低着嗓子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拿枳椇,上山、小树林那里…”脉脉抚着胸口尚有余悸,“我扎他、哑门穴,鬼晕了,我就跑了。”

施灵药跟施妙手交换了一个眼神,摸着脉脉脑袋:“你进屋去,我跟大师哥去小树林看看。”

脉脉拉住她:“别去!鬼很凶,会吃人!”

“没事,我们就去看看他走了没。”

安顿好脉脉,施灵药走出院子,反手把门锁好,提气一跃眨眼间就到了小树林,可是草深林静,里面空无一人。施妙手徐徐而来,他从轮椅扶手取下灯笼,往四周照了照,只见草木深丛,不见所谓的鬼怪。

施灵药淡淡道:“跑了。”

施妙手问:“你觉得此人是谁?”

袭击脉脉的当然是人不是鬼。如果真是鬼,又怎么会被扎到哑门穴昏过去?分明就是个人,而且是不怀好意之人。

施灵药沉吟:“药王谷的人不会打脉脉的主意,是外人。”

是司瑜言?还是辛复?想到俩人,施灵药眉头蹙得更深了。

施妙手问:“会不会此人把脉脉错认为了你?悬壶和济世今日刚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也难说他们在外是否招惹到什么人…谷中最近不太平,灵药,你多加当心。”

施灵药点点头:“多谢大师兄关怀。”

司瑜言自是不知道他这一番动机“单纯”的行为搅得药王谷人心惶惶,引起施灵药和施妙手各种猜疑。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宋西那张转忧为喜的笑脸。

“公子您可算醒了!”

司瑜言摸了摸僵硬发麻的后颈,想坐起来:“这是哪儿?”

“山脚营帐。”宋西扶着司瑜言起身,“您大晚上出门那么久都没回,所以小人也出来看看,正巧见您躺在路边不省人事的!小人吓坏了,所以把您背到山下来了,公子您碰上什么事儿了?怎么晕过去了?”

司瑜言回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不自在地咳了咳:“没什么,就是走累了在那里躺一躺,一下睡过头了。”

“…”

公子您真的只是睡着了吗?为什么小人把你扛在肩头一路奔跑颠簸您都没醒?死猪也不会睡得这样沉好吗!

尽管不信,宋西却不可以揭穿司瑜言,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解释说下去:“原来如此,是小人大惊小怪了。公子,那咱们今晚还回山上住么?”

“既然下来了,就在这里歇一晚,明早再上山。”司瑜言抬手抚摸胸口,忽然问:“医药先生可在营帐之中?”

宋西找人一问,回道:“在,刚刚回来。”

“请他过来。”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斗篷拉起遮住上半张脸让人看不见头发额头,而脸上也戴了一块奇怪的黑纱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这位便是跟着司家卫队一齐来到药王谷的医药先生,没人知道他的长相和姓名,只知道他是个深居简出的怪人,但很得司瑜言的器重。

“先生请坐。宋西,你出去。”

宋西出了营帐放下帘子,守在了外面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一步。

营帐里面,只剩下司瑜言和黑衣男子两人。神秘的医药先生揭开了斗篷取下面罩,面容露出只见他竟是位年轻男子,面色苍白无血,有些孱弱。

司瑜言噙笑向他拱手:“济世先生,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3╰)╮

酒叔正在奋斗,如无意外晚上再来一更~外加一个月饼小剧场,么么哒

第十九章 蘼芜

19、蘼芜

施济世挽袖伸出手,问:“公子上山已有月余,身体如何?”

“还是不舒服。”司瑜言一边说话一边脱下外衣,只见胸膛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凝成一条微小的粉红疤痕。

施济世微微诧异:“怎么会有伤口?”

司瑜言无奈地笑笑:“着了一个小家伙的道,也幸亏有她多此一举,其他人才没有生疑。”

施济世检查过伤处,又给他诊了脉,之后从袖里掏出一瓶药丸:“每日一粒冲散服下,能够缓解痛楚。”

司瑜言收下药放入怀中,看见施济世重新戴上面罩,便问:“先生要回去了?”

施济世点点头,拉起斗篷遮住头:“在下近来不便居留在此,公子若有要事相商,就在溪边濯足石上放一束蘼芜,我三更时分自会前去拜会。告辞。”

“先生慢走。”司瑜言目送施济世走到帐前,却又见他转过身来,低低叹息:“三个月,我们只有这么多时间…”

司瑜言勾起唇角胸有成竹:“先生放心,我答应过的事必定做到,但请先生也莫忘记诺言。”

“自然。”施济世掀开帘子,跨出去很快融入了夜色当中。

须臾,司瑜言喊来宋西,并从怀中摸出药瓶递给他:“拿去,老规矩。”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让人试药,等到确定无毒了司瑜言才考虑吃不吃。宋西掂着药瓶,小心翼翼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司瑜言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嗤道:“呵。你如果知道他在谋划什么,保证你连这个瓶子也不敢摸,说不定上面就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宋西一下觉得掌心烫得握不住。

脉脉自打“见了鬼”,接连几日都茶饭不思神魂恍惚的,也不去找司瑜言学吹埙了,她不知打哪儿弄来道士玄学的书,每天关在房里照着上面的图案画符,把屋子里贴得到处都是。

悬壶济世看见小师妹中了邪似的,都指着施回春骂:“都怪你!天天讲鬼故事吓她,这下好了,脉脉被你吓傻了!”

施回春委屈地挠头:“我那都是胡诌的…你们小时候也听来着,现在不是照样好端端的么?真不能怪我,是脉脉胆小。”

施妙手见状哭笑不得,跟施灵药商量:“要不我们还是跟她说清楚吧,不然师父出关看见,可要赏咱们一顿毒药了。”

施灵药摇摇头:“随她去,等过些日子淡忘了便好了。”

施妙手懂她的意思,一方面谷中形势微妙,此时不宜再生事端,二来脉脉心性无邪,让她误以为“见鬼”,确实要比讲出真相更好。

也不算骗她,只是她撞见的是个非同寻常的色鬼而已。

案几上摆了笔墨、朱砂和黄纸,脉脉正趴在那里写写画画,忽然从窗外飞进来一只彩雀,停在她手边,跳着叽叽喳喳,仿佛在传递什么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