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抬眼:“嗯?”

“我来和你道别,我们今天就出谷。”

作者有话要说:小孔雀吃肉啦!酒叔都给他喂到嘴边了,他这个不争气的!雏儿就是没用!割掉割掉~~~

酒叔还有一个big news要宣布:酒叔和酒婶终于要成亲了!最近都在筹备婚礼事宜,要装修买家具定制婚纱还有拍照找婚庆公司等等…所以性~欲~度有所下降,请大家见谅。

But!小妖精们是酒叔的最爱!酒婶都要排后面!爱乃们么么哒╭(╯3╰)╮

30

30、甘遂

脉脉把施灵药请进屋,匆匆走到里屋重新换了身衣裳才去烧水沏茶。铜壶里的水开始咕噜噜冒气泡的时候,她只是双眼空洞地望着壶嘴冒出的白雾,眼睛前面蒙上了一层水汽儿。

师姐要走了,辛复也要走了,他们都要走了。

肩上一沉,施灵药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从后面拍了脉脉一下。脉脉赶紧揉了揉眼眶,回眸平静:“师姐。”

施灵药假装没有发现她泛红的眼睛,而是指着铜壶说:“水开了。”

“哦、哦。”脉脉急忙去提壶,忘了拿帕子垫手,手忙脚乱间掌心被烫出一个大泡。

“嘶!”

施灵药也是听见水开后铜壶发出的尖哨声才走出来看看,一眼就看见脉脉失魂落魄地守在那里,连水开了都不知道。她的本意是叫脉脉进屋说话,却不想连累小丫头烫到了手。

“我又不是客人,你沏什么茶,多事!”施灵药不由分说丢开水壶,拉着脉脉进屋要给她手上敷药。

银针挑破水泡的时候疼得脉脉直咬唇,但没吱声,施灵药一边施针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痛就叫出来,省得咬破了嘴我还要给你缝。”

此话逗得脉脉笑了,趁她分神的一瞬,施灵药迅速挤压水泡,然后在上面抹了一层厚厚的烫伤膏。

“好了。”施灵药把她的手推回去,收起银针,“这几天别沾水。”

脉脉朝手心吹气,药膏散发出一股幽凉的味道:“谢谢师姐。”

“这是我最后一次照顾你。”

脉脉读懂了这句话,刚要露出的笑容忽然变成一脸哭意:“为什么…”

施灵药若无其事地说话,垂眸避开脉脉的打量:“我走了很可能再也不回来,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没有机会见面了,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

“脉脉,从今往后,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脉脉眼眶里都蓄起了泪:“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不可以。”施灵药断然拒绝,抬头的一瞬目光含着不容置否的坚定,可在看见脉脉泫然欲泣的眸子之后,又垂下了眼帘,声音放缓变柔,“我会走得很远很远,我也不知道最终在哪里落脚,所以你不要找我,你找不到我。”

被拒绝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脉脉带着哭腔又问:“你会回来、看我吗?”

施灵药犹豫了片刻:“也许吧。如果有机会,我就回来看你的。”

“师姐,”脉脉又一次忘记了施灵药的喜好,扑过去抱住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舍,“你定下来、就给我写信,我去找你,好不好?”

施灵药沉默着,抚着她后脑的头发,许久才又扳过她的脸庞:“你不能离开药王谷,你每个月都要泡药施针,我走之后,这些事大师哥会帮你,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脉脉小声怯怯:“我自己可以…我想出谷…”

施灵药还是没有答应:“我们不能让你冒险,如果你在路上出了事怎么办?脉脉,听我的话。”

脉脉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我会想你的。”

“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施灵药捧起她的脸,眼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药浴的药我带来了,我再帮你一次。”

施一脉,这是最后一次。

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苦药气味,脉脉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头发挽得高高,施灵药提来刚熬好的药汤,倒了进去。

脉脉转过身,趴在桶边问道:“师姐,辛复哥哥的家、在哪里?”

施灵药垂着眼:“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上次你说、要和他回家呀。”

“…他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也没有去过。不说这个了,我给你擦背。”

脉脉难掩失望:“哦。”

施灵药绕到后面替脉脉擦拭背脊。脉脉感觉师姐的手轻轻拂过,像一缕春风,背对着施灵药,她不知道师姐有没有说话,或者是否偷偷流泪,她唯一能感觉得到的是指尖在背后游走,依依不舍。

师姐她,大概也在因为分开而难过吧?

浸完了药浴,施灵药收拾东西离开木屋,脉脉想送她到山下,她拒绝了:“我还要向师父说一声,你就别跟来了。”

脉脉难舍难分地牵着她袖子:“师姐,你走的时候、告诉我。”

施灵药点点头,拂开她的掌决然转身。脉脉在她身后再次呐喊叮嘱:“走的时候喊我,我送你——”

施灵药头也没回,自然,走的时候也没有让脉脉知晓。

施翁在过完寿辰之后,又回了炼丹房,当施灵药前去向他道别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接见这个有史以来资质最好、也最聪慧的徒儿。施翁只是让小药童送了一个小匣子给施灵药。

“师祖说,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从此以往,他老人家就当从没收过你这个徒弟,也请你再也不要来药王谷。师徒情分缘尽于此,恩断义绝。”

施灵药接过匣子,沉如千斤。

她知道施翁就坐在紧闭的房门之后,听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于是她双膝一弯重重跪下,向那里磕了三个头。

“不孝徒儿谢别恩师!一谢恩师养育之恩,二谢恩师教导之情,三谢恩师知我懂我助我,待我功成,必定报答恩师!”

她磕头用了很大力气,把额头都撞破了。最后,她站起来,意欲离去之际又回眸,隔门向施翁恳求了最后一件事。

“师父,请您照顾好脉脉。”

脉脉在小木屋里等啊等,知道等到星辰满天也没有见到施灵药来找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赶紧冲出门去,却遇到了姗姗而来的司瑜言。

司瑜言一瞧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干什么,故意出言打击:“辛复他们已经走了。”

脉脉愕然:“什么时候…”

“大概午时过后没多久。”司瑜言略有得意地瞅了眼脉脉,唇角笑意不明,“你现在想追也晚了,我劝你别白费功夫。”

“我没有想追。”

脉脉怅惘地望着山下,夜色已经笼罩了一切,她只能依稀看见几个白点,那是司家卫队的营帐。

司瑜言勾过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说话:“没有想追就对了,跟我回去。”

拉着她的手就走,走了几步却走不动,司瑜言回头:“你怎么不走?”

脉脉低着头,几滴晶莹倏地掉下来,她没吱声,只是抬手抹了抹脸颊。

“哭什么呢?”司瑜言一见她掉泪就气闷,但也仅仅是气闷,不能骂不能打的,更加气闷了!

脉脉抬眼才发现他看着自己,狭长的眸子写满询问,她狼狈地摇头,看样子是不打算分享心事。

司瑜言眯了眯眼,慢悠悠地“哎呀”了一道,仿佛才想起来一样:“哎呀…我都快忘了,山下营帐养了匹千里马,骑着它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以前打猎追兔子可管用了…”

脉脉瞬间变得雀跃:“真的吗?可以借我吗?”

司瑜言冷哼,昂着下巴傲慢极了:“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我想见师姐,我还有话、没有和她讲。”脉脉仰望他,哀求像是撒娇,“言哥哥、言哥哥,借千里马给我。”

司瑜言用眼角余光瞥她,勾唇道:“就算我把马借你,你会骑吗?”

“呃…不会。”这可把脉脉难住了,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双手合十拜托司瑜言,“你会呀,你带我骑,好不好嘛?”

共乘一骑,前胸贴后背,还能拥佳人在怀…

甚好甚好。

司瑜言“勉强”答应:“好罢。那你待会儿可要抱紧我,不然会掉下去。”

脉脉郑重其事点头:“一定抱得、紧紧的!”

俩人一路下山,到了营帐司瑜言喊人前来坐骑,果然是一匹宝驹,只是最近太闲没有机会出去驰骋,都有些“发福”了。

司瑜言把脉脉托上马背,然后拍了拍马儿肚子:“待会儿给我用力跑,把你这身肥膘甩掉些走。”说罢他踩着马镫跃上去,前期缰绳吆喝一声,太久没有一展身手的马儿就如箭一般飞出去。

夜风很冷,脉脉缩在司瑜言的臂弯里,被颠得荤七素八。她借着稀薄的月色回头打量药王谷,已经越来越远了。

她有些胆怯却又有些期盼,从来没有离开过药王谷,现在却已经走了这么远,前面是哪里?她很好奇。

司瑜言觑见她转过来的半张脸,姣好的面容精致的眉眼,小嘴巴挂着点点雀跃笑意。他忽然很想就这样一直奔跑下去,带着她去往天涯海角。

“啊!”脉脉还在扭着脖子望,突然之间司瑜言把她调了个方向,让她面对他坐着。她抬头纳闷:“做什么?”

司瑜言此时格外冷峻:“我们说话。”

她又不能听,要眼睛看着唇形才能沟通,而且这个姿势有利于她抱住他的腰,如果怕风大还能把头倚在他胸膛上…小鸟依人什么的,果断是这种面面相对的姿势更好施展嘛!

马儿越跑越快,脉脉被颠得厉害,自然而然抱紧了司瑜言,仰头问:“说什么?我有点头晕…”

司瑜言一听赶紧勒缰放慢了速度,但嘴上表达了不屑:“哼,才这么一会儿就头晕了,没用。”

脉脉晕乎乎靠进他怀里:“我没有、骑过马,好快,好晕…”

司瑜言收拢双臂搂紧她,不时拉一拉缰绳,马儿越走越慢,最后干脆优哉游哉地闲逛起来。

脉脉过了好久才觉得好一些,直起腰来环顾四周:“这是哪里?还没有追到、师姐他们吗?”

“我怎么知道这是哪儿。”司瑜言冷言冷语,“还有我也不知道施灵药走的哪条路。”

脉脉大吃一惊,愣了愣才想起来发火:“骗子骗子骗子!”边骂边打,司瑜言横臂遮挡,挡都挡不住。

“好了!”司瑜言钳住脉脉的手腕,故作凶相,“你再打我就还手了!”

脉脉撇嘴就要哭了出来:“大骗子…你说带我找师姐,现在找不到,都怪你…”

“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司瑜言自觉一片好心都被当做了驴肝肺,咬牙启齿捏住脉脉脸颊的软肉,可又舍不得下大力气。

“我还不是看你难过,想带你出来散散心。他们走就走了,有什么好追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缘自会相见,谁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脉脉吸吸鼻子:“我从来没有、和师姐分开过。”

“你们始终会分开,她有她的人生,你也有你的。”司瑜言曲起手指在她鼻尖刮了一下,“现在不是有我陪你吗?”

脉脉哀怨道:“但你说,谁也不能、陪我一辈子。”

司瑜言笑了:“别人不能,我能。我愿意陪你一辈子。”

“脉脉,干脆我们不回药王谷了。”

“唔…可以吗?师父会生气…”

“生气就生气,我们在外边玩儿,玩儿够了再回去,他老人家也该气消了。”

“去哪里玩?”

“嗯,可以去我家…对了,小聋子,你想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作者有话要说:酒叔收到各位小妖精的祝福了!谢谢乃们!群摸群么╭(╯3╰)╮

下周去试婚纱,一定会晒照的~敬请期待酒叔那的脸蛋,以及酒婶那风骚的体型!

好吧,应广大小妖精的要求,酒叔预告一下小孔雀的吃肉时间:成亲之日!洞房之时!【但不是叔成亲洞房的时候呀喂…

叔保证到时候不会血溅三尺!不会不战而败!不会缴枪投降!只会冲锋陷阵直捣黄龙落花流水嗯哼\(^o^)/~

31

31、伏龙

天蒙蒙亮的时候,司瑜言和脉脉牵着马,进入了一个村庄的边缘地带,泥路两侧是大片齐整的农田。

正是打谷子的时节,一些稻子已经被割掉了,仅剩的那些随着晨风微微摇动,饱满的穗粒发出哗哗声。

脉脉远远看着村屋,紧张地拉住司瑜言的袖子:“小时候偶然、听见大师哥说,我是师父从、牛家庄抱回去的。”

司瑜言看见路边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的正是“牛家庄”三个字。

“你怎么知道牛家庄在这儿?”他问。

脉脉道:“问二师哥要、地图,偷偷看,记在心里。”

孤独的小女孩儿,无法走出药王谷,却是那么憧憬着外面的世界,以及渴望见到自己的生身父母。

他们住在哪儿?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什么不要她?

施一脉,你一定在心里问过千百次,对不对?

司瑜言微笑拉起她的手:“我们走。”

脉脉把他抓得很紧,迈出的步子僵硬而别扭:“会不会…打扰别人…”

司瑜言不由分说把她托上了马:“被我打扰是他们的三生有幸。”

“…”

于是乎脉脉怀着忐忑与祈盼,随着他慢慢进入村落。

“小聋子,你知不知道你家在哪儿?”看见面前连成群的村屋,司瑜言停下马,扳着脉脉的脸问道。

脉脉茫然摇头:“不知道,大师哥没说。”

司瑜言默想片刻,继而驱马往其中一处看起来比较阔气的院落走去,到了门口把脉脉抱下来,然后上前敲门。

笃笃笃——

“谁呀?来啦来啦——”

中年村妇独有的嘹亮嗓门响起,司瑜言掸了掸衣角,做好了跟女人打交道的准备。脉脉则仰头看着烟囱里冒出来的袅袅青烟,心想这户人家应该已经起身了吧?

这里会是她的家吗?开门的会是她的爹娘吗?

门打开了,大婶站在门口把二人来回打量一番,并不显得很戒备,只是纳闷地问:“你们找谁?”

平时眼高于顶的司小公子破天荒朝大婶作了个揖:“叨扰大姐了,我二人自药王谷出来,途经此地想讨口水喝。”

大婶一听捂嘴笑咯咯:“哎哟喂我算什么大姐啊,老婆子一个,我孙子都快会走路了!真是…”她仔细审视司瑜言,发觉这小伙子的相貌真是比神仙还要好看上几分,又见他嘴巴那么甜,于是爽快侧身迎道:“进来吧,我给你俩端水!”

进屋之后脉脉偷偷挠了挠司瑜言掌心,不安地问:“是他们吗?”

司瑜言转过脸做口型:“先看看再说。”

没一会儿大婶就从厨房里端了两碗热茶出来,递给司瑜言和脉脉:“大早上别吃凉水,喝热的暖暖身子。对了,小兄弟你说你们是药王谷里出来的?你是找药王看病还是咋的?”

脉脉走了一夜早就渴了,捧着碗咕噜噜喝起来,司瑜言一瞧那土碗里浮着的茶渣子就没敢下口,恰好大婶问话,他放下碗答道:“不是,我们这次出谷是要去北边采办药材,过些时日便要回谷。”

大婶顿时两眼放光:“你俩是药王谷的人?!”

司瑜言微笑,指着脉脉说:“这位施姑娘乃药王高徒,在下只是贩药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