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仙女似的人物,即使被送了人为妾,那也定是富贵至极。再加上盘儿性子好,从不对下人打骂,也因此明明才侍候盘儿不久,香蒲和青黛却都存了想一直留在姑娘身边的心思。

心想姑娘是不是在试验她的忠诚,又想哪个主子身边也不会放个不会办事的下人,香蒲咬牙一跺脚道:“奴婢这便就去,总要让老爷替姑娘做主。”

盘儿莞尔一笑,清亮如水的眸子瞬间波光流传,以前美则美,但比她更美的不是没有,可此时竟一跃有了天人之姿,顾盼之间摄人心魄。

香蒲和青黛心驰神荡,更是笃定了姑娘以后的前途定不小。

香蒲下去了。

盘儿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又去了炕上坐下。

她心知香蒲肯定是误会了,不过误会了也好,她本就存了探一探裴永昌的心思。如今的她太被动了,可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又处在这种复杂的环境,无疑是如无根的浮萍,想要做点什么,自然要借势。

而她目前唯一能想到可以借势的人,那就是裴永昌了。

*

另一头,香蒲去寻裴永昌。

可惜没见着人,裴永昌哪里是她想见就能见了,不过转头裴永昌就从随从那里知道了香蒲来寻他的事。

本来裴永昌不打算来走这一趟,可他素来是个八面玲珑的性格,此番他京城之行,看似是替二夫人办事,实则对自己也有好处,做生意的都笃信善缘,能随手结个善缘,他并不排斥。

他刻意等了一会儿,才去了盘儿住处。

香蒲心知姑娘是个脸皮薄的,有些事情得做下人的出面,便拦在门外‘多嘴’地把陈府下人瞧不起姑娘,屡屡与姑娘为难的事都说了。

裴永昌听完也没说什么,入了屋中。

盘儿见裴永昌来了,忙下了炕来对他行了个福礼:“见过老爷。”

裴永昌见她螓首低垂,纤腰盈盈,姿态优美而不失柔顺,满意之余目光落在那褶裙下的莲足上,不免有些惋惜。

盘儿是个天足。

所谓天足,便是没有裹过脚的女子。

大周乃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建朝之初便明令禁止女子裹足,可惜民间愚民多阳奉阴违,尤其是江南一带,裹足之风更甚。

甚至达到了一种病态,所以瘦马除了身形纤细,腰肢细美外,还有便是要有一双三寸金莲。

这金莲美不美,也关系着瘦马的身价。

以瘦、小、尖、弯、香、软、正为上品。可盘儿却因为是半路出家,幼时根本没有缠过足,等送到‘家里’时已经过了年纪,这也是当初为何‘娘’觉得盘儿卖不出价格,漫天喊了个高价的原因所在。

谁知反而阴错阳差被裴永昌买了下。

见裴永昌目光落在自己的绣花鞋上,盘儿寒毛卓竖,一种膈应感上了心头。

她当然明白裴永昌为何会看她的脚,也许前世这个时候的她懵懵懂懂,重新再来一次的她却十分明白——宫里不会要一个裹了足的女子。

这也是裴永昌为何会在一众瘦马中,独独挑中她的原因。

“老爷请喝茶。”

盘儿从青黛手里接过茶盏,恭敬地放在炕桌上,她自己则在裴永昌坐下后,去了他对面坐下,也接了盏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裴永昌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皱了皱眉。

盘儿眉眼不抬,柔声道:“不是什么好茶,老爷多包涵。”

这话里的意思实在太多,盘儿本就是裴永昌带到陈家的人,再加上有香蒲之前的告状,盘儿此言反而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说香蒲之言,裴永昌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有些不耐,那盘儿所言则让他感觉到十分没有面子。

别看裴永昌每次来到陈府,陈家的下人总是热情之至。可实际上那种热情是浮在表面的,明摆着是冲他的银子而来,那些人骨子里根本瞧不起他。

哪怕他富甲天下,哪怕这陈家的主子们没少收他好处,士农工商,大周朝虽没有禁止商人家子弟不得入仕,可地位依旧排在末列。

裴永昌又不傻,怎会看不出来。

盘儿也知晓见好就收的道理,美目一转又道:“这几日总有陌生的丫鬟婆子走错地方,妾身等不过初来乍到,什么人也不认识,也不敢出去乱走,就是这些人看着脸生,又一而再再而三,不免就寻人问了几句。原来那几人有的是府上大夫人院子里的,也有三夫人四夫人院子里的,也不知为何几位夫人院子里的人会来这里打听消息,奴家也不懂这其中原因,便说给老爷听。”

裴永昌目光一凝,须臾落在盘儿脸上。

“这些事你不要多管,只管养好身子便是。至于下人慢待,此事我自会处理。”

“是。”盘儿柔声道,将闪烁的目光藏在卷翘的睫羽之下。

果然孝顺女婿如裴永昌,也有自己的心思。

人有不如我有,若不是动了别的心思,裴永昌何必把到嘴的肉舍了,还千里迢迢送到京城,打得不就是如若有一日她真富贵的心思。

可惜曾经的她不懂这一切,甚至对裴永昌避如蛇蝎,浪费了这一好助力,重来一次她自是不会放过。

思及这些,盘儿又道:“奴家还想要一个人。”

她历来少言,尤其在面对裴永昌的时候,因此裴永昌不禁愣了一下。

“是奴家寄养那户人家的一个教养妈妈,”她半垂了垂首,鬓角的一缕乌发掉落下来,衬着那晶莹剔透的雪肤,让人心生惊艳感,“家中的姐妹都是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在养瘦马的人家中也算有点薄名,可惜妾身是个半路出家,有许多东西都没学到,这些东西对妾身有大助力,于老爷的大事也有大助力。”

裴永昌没忍住打了个激灵,这种感觉于他来说太陌生了,忙端了茶来喝以做遮掩。

同时,他的目光意味深长起来,突然对盘儿有些改观。

本以为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可通过方才所言,他才发现此女极为聪慧,且她似乎洞悉了自己的目的。

裴永昌眯了眯眼,目光在盘儿身上足上来回流连,眼中异光频闪。

他向来喜欢聪明人,因为聪明人通常容易打交道。

“我这便让人去安排,至于你,就好好养着,老爷还等着你替老爷办事。”

说及最后一句,他目光颇有意味,盘儿与他对视一眼,眼光盈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状似害羞地垂下首。

见此,裴永昌不禁更满意了,吩咐青黛好好侍候姑娘人就走了出去。

不多时,香蒲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个荷包。

“姑娘、姑娘……”

她将荷包放在炕桌上,有些激动道:“这些都是老爷给的,老爷说姑娘想吃什么不用屈着,直接给银子让那些下人去安排,那些下人定不会不从。”

香蒲的心跳都快停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青黛也是惊喜万分。倒是盘儿,浑不在意地翻了翻荷包,似乎根本没把这点银子放在眼里。

荷包里银子很杂,银锭子银角子都有,大约有五六十两的样子。还有几张银票,面额都是一百两。

以盘儿曾经的眼光,自然不会将这些银子放在眼里,可这些银子现在恰恰正当用,能办好多事。

*

有了银子,盘儿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一日三餐拿银子打点,那些跑腿的下人最是愿意接这种差事,几乎是盘儿想吃什么,厨房里就能弄来什么。

更不用说三餐之外的茶点热水果子,平时想要点热水还得看管热水婆子的脸色,现在不用说,就有人主动把热水送来。

所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言非虚。

盘儿还让人准备了些零嘴,让香蒲和青黛拿着零嘴出去玩。

她不能出去,是因为盯着她的人太多,可香蒲和青黛不过是两个十来岁的丫头,不往招眼的地方去,就寻了那扫地洗菜的粗使丫头说话,总能打听到点细碎的消息。

尤其是香蒲,在外面人缘很好,没几天下来就有人主动上门来寻她玩了。

期间裴永昌来过一趟,说是寻人的事已经让人去办了,盘儿见他行色匆匆,言语间颇有暗示,恐怕自有计量。

盘儿也没多说,只是言语之中点了点——枪打出头鸟,不管几位夫人那儿是何意,其实并不影响什么,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何必得罪人。

裴永昌浑身一震,心中不禁想她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怎会知道他在愁什么。

这几日他正为送盘儿入东宫的事忙着,本以为不会太难,谁知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府里几位夫人竟都有想寻人进宫帮衬太子妃的想法,而且这事仅二夫人一人说了不算,还得过老夫人那一关。

如此一来,这事就难办了,盘儿的说法倒让他眼睛一亮,又有了新主意。

又想,之前盘儿能提点他几位夫人派人来客院探消息,又猜出他的目的,必然有其消息来源渠道。可他却知道平时盘儿从来足不出户,尤其又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如此看来,此女真是了不得了!

裴永昌看盘儿的目光更是欣赏,之后急急忙忙走了,恐怕是将盘儿的话听进了心里。

至于盘儿什么都没管,一心只管养身体,平时听香蒲说些陈府的琐碎事,就当打发时间。

而她想看到的局面,很快就来了。

☆、第5章

05

荣安堂是陈家老夫人所居之地。

此时荣安堂的东梢间里,陈老夫人正在和余妈妈说话。

说的正是二房的事。

其实二夫人并不知道,就算没有大夫人把事捅到老夫人面前,陈老夫人也是要寻着机会把这件事办成的。

太子妃八岁之后就养在她的膝下,让她来看这个孙女被她教得极好,唯独就是性子不容人。

而这不容人的性子,陈老夫人觉得是随了二夫人的根。

“四姑爷这趟从江南寻了个瘦马,二夫人也见过人了,让老奴来看,这事不日就能成。”余妈妈一边给老夫人捏着肩,一边轻声说道。

老夫人闭着眼睛,手里拨动着佛珠:“若不是七丫头是个不容人的,我又何必费这些心。”

“有您看着,必定错不了,这府里能越来越好,多亏您老把持。”

“我到底年纪大了,也有顾不到的地方。就说这七丫头,若不是当年她出嫁时闹了那么一场,谁能想到她竟是这种性子,可惜当时知道也晚了,如今就盼她能想开些,哪怕她能抬举个人养个庶子在手里,也比这样硬撑下去强。”

提起当年那事,余妈妈也是知情人之一。

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陪嫁可谓是面面俱全,包含了其起居坐卧,甚至从生到死的一切用物,有的还甚至有陪嫁棺材的,就是告诉夫家,我们家嫁女儿连棺木都不用夫家准备。若是碰到那些累世的官宦之家,还要给自家姑娘寻几个姿容出色的丫鬟一起陪过去。

这是留作备用的,若是女儿在夫家需要,可直接开脸用来服侍丈夫,也免得被其他外人分了宠。

当年陈家就是这么安排的,因着七姑娘是做太子妃,还专门寻了几个容貌出众的。可惜家里人的苦心,七姑娘一点没看见,表面上不敢驳了长辈的苦心,私下里连番使计竟利用自己几个哥哥,把那几个陪嫁丫鬟都撇了下。

事情发生后,老夫人很是震怒。

可事已至此,再加上七姑娘今非昔比,老夫人就算不满,也不会和她撕破脸皮。又心悸七姑娘的心思深沉,此事在未发生之前,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漏,还让家人有苦说不出,想来她受老夫人教养,估计也把老夫人的手段学会了几分。

本来老夫人还担心她嫁入宫里,宫中形势复杂,她难以立足,如今见她这般手段,倒又放下几分心。

原想着你既驳了家人的好意,若能让自己顺顺遂遂也就罢,可事实证明有些东西存在即为必要。

近几年来,东宫发生的种种陈家人也尽收于眼中,太子妃的所作所为让老夫人这种世家妇出身的来看,无疑是一场笑话。

只可惜鞭长莫及,她就算想指点孙女,一来不容易见着,二来太子妃太有主意,也不能把这种事挑明了说,也因此如今的局势才会发展成这样。

一切不过是为了通过二夫人的手,把人送进去,至于送进去的是谁,老夫人还真不在乎。

她不过是为了稳固太子妃的地位,维持陈家的体面罢了。

“老夫人您也别忧心,太子妃必定能懂得您的苦心,都是从小女儿家过来的,自然明白这小女儿家的心事,谁不期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就只有等经历了明白了,才知道其中的利害之处。”

“但愿如此吧。”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那三位夫人那里该如何处置?还有齐大太太、唯大太太、如姑奶奶最近可没少往家里跑。”

齐大太太、唯大太太、如姑奶奶都是陈家旁枝的几个女眷,在陈府也算有点体面的,不然也不会能频频上家里来。

“其他人也就罢,奴婢就怕大夫人心中不好想。”余妈妈又道。

老夫人的面色暗了暗,余妈妈能想到的她怎么会想不到。

陈家乃江西大族,诗书传家,族中子弟入仕为官的不在少数。

陈老太爷所在的这一支原本不过是陈氏一族的旁枝,因出了个内阁首辅,在族中地位不同往日语。

陈首辅膝下有四子,一门四进士。

长子陈平文,乃建武十年的进士,官拜礼部侍郎;次子陈平武,算是兄弟几个最胸无大志的,只有一个举人的功名在身,还是太子妃嫁入东宫以后,才荫恩了个五品的散官在身;三子陈平章是庶出,寄在老夫人的名下,是建武十八年的进士,如今外放在山西任参政;四子也是陈阁老的幼子,不过二十有五,便考中了进士,还是庶吉士,如今在翰林院。

所以说陈家满门清贵,真不是虚言。

当年傅皇后为太子求娶陈家的女儿,是看重陈阁老历经两朝,对皇家忠心耿耿的份上,也是看中陈家清贵传世,在士林中执牛耳的地位。

按理说,陈平文是陈家长子,陈阁老已是耳顺之年,要不了几年就会致仕,是时自然是陈平文上去,该由大房里选适龄女儿。可偏偏大房的嫡长女嫡次女都已出嫁,嫡幼女只有十三,太子却已是加冠之年,岁数不合适。

庶女中倒有适龄的,可怎么能拿庶女去配太子。

而二房的七姑娘从小养在老夫人身边,德言容功皆出色,再加上二房算是四房中前程最差的一个,作为父母的陈首辅和陈老夫人不免有些偏心,各种原因考虑下,最终定了二房的女儿。

认真来说,二房是沾了大房的光,若不是大房心存退让,也是顾忌十二姑娘年纪太小,嫁过去没办法立即诞下皇嗣,不然怎么也不会轮到七姑娘。

当初大夫人便对此事心存不满,所以这回大夫人虽没有明言,却将娘家的一个侄女接到了陈府小住。

意思再明显不过,想得到太子妃的提携。

老夫人能拒了三房四房,甚至旁枝那几个奶奶太太的,却不能罔顾大夫人的意思,不然这婆媳就没办法做了。

再说了,太子妃以后还要仰仗伯父撑腰。

“那你的意思?”

余妈妈恭恭敬敬道:“奴婢哪敢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给老夫人提个醒,也免得您和大夫人之间起了罅隙,闹得不美。不过奴婢觉得,反正都要费一场事,送一个送两个其实并不妨碍什么,这样一来也不妨碍两位夫人的情分。至于有没有那个福分,还要看自己的造化。”

老夫人没有说话,显然正在深思。

良久,她徐徐吐出一口气,睁开眼道:“就这么办吧。”

身后的余妈妈面露一丝喜色,很快又隐了去。

等晚上服侍老夫人歇下后,余妈妈离开了荣安堂。

她虽在老夫人身边服侍,但有夫有子,所以每天下值以后还要出府回家。不过她家的宅子就在陈府后面,这一片住的都是陈家的下人,离陈府就隔着一条巷子,从后门出来就是了。

余妈妈快走到后门时,从斜侧里走出来个婆子打扮模样的人,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问她是不是回家。

说着,又说到给这婆子的儿子说亲的事上,两人就去了一旁的角落里说话。

“这是夫人谢谢你的,”婆子往余妈妈手里塞了个荷包,眼睛却看着不远处守后门的婆子,“夫人说,妈妈的情谊记下了,以后定不辜负。”

余妈妈脸上挂着一抹淡笑,将荷包收进怀里,之后又随便和这婆子唠了几句闲话,就离开了。

她这也不算背主,不过是顺手推一把的事,老夫人上了年纪,以后大夫人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她自然不会得罪大夫人。

*

云霞院,自打二夫人从荣安堂里回来,正房的大门便紧紧闭合。

往常门前总要候着几个丫鬟,今日一个都不见,偌大的院子里鸦雀无声。

正房里,二夫人高举一个冰裂纹的梅瓶,想要狠狠地砸下去,却被刘妈妈从身后抱住了腰。

“夫人,您什么都不念,总要念念太子妃。您前脚从老夫人那儿回来,后脚就在院子里闹出动静,恐怕到时候整个府里都知道您对老夫人不满了。”

二夫人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脸色煞白,眼中却泛着红血丝,俨然是被气恨了。

她连连跺脚骂道:“那个老虔婆,平日里吃斋念佛装着一副菩萨模样,实际上心肠最毒不过,她这哪里是想送人,她这是想把我研儿往绝路上逼!还有赵氏,平时见人三分笑,其实满肚子男盗女娼!”

刘妈妈连连劝道:“夫人您说的老奴都知道,可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您也知道太子妃为难,这种时候您若是乱了方寸,太子妃怎么办?您消消气,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不至于让人骑在头上。”

趁着二夫人恍神,刘妈妈对边上的翡翠使了个眼色。

翡翠忙把二夫人手中的梅瓶夺了,刘妈妈趁机又扶二夫人往次间去了,并命人打水来服侍夫人净面。

等二夫人净了面,刘妈妈一边给她揉着太阳穴,一边劝道:“夫人您出身高贵,再明白不过这大家里头的糟心事,姑娘往小里说是一家主母,往大里说未来是堂堂的一国之母,咱们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何必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您自己之前也说了,姑娘太不懂事,奴婢劝您姑娘年纪还小,出嫁不过几年,想不开也是正常。可姑娘糊涂,您不能糊涂啊。那宫里进人是能拦得住的?再往远点说,未来太子爷登了大宝,后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是时又该怎么办?

“您可还记得王姨娘?当初您恼恨她受宠,日日和老爷闹,闹来闹去反倒闹得夫妻生分,连老夫人都说您的不是。之后您使计对付了那王姨娘,又趁机给老爷纳了洪姨娘、钱姨娘,男人都是贪花好色的,不出一年,老爷自己就对王姨娘淡了。后来王姨娘抑郁而终,您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一个大对头。”

刘妈妈温言温语,劝得苦口婆心:“您让大姑爷在江南寻个绝色,不就是存了这个心思,如今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就算大夫人给您出手下绊子,可您别忘了大夫人那侄女出身河南赵氏,最是讲究女子德行。

“这样的女子若是做大家妇,自然是没什么挑,可夫人别忘了,男人怎么会喜欢这种总是端着的女子,若论讨男人喜欢,还是得那些下贱的,下贱的才能放下身段百般笼络。之前您瞧不中大姑爷送来的那瘦马,实则让奴婢来看,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