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儿从镜中看了看自己, 从头上拔了几根簪子下来, 香蒲捧来的镯子她也只挑了一个, 其他却是不戴了。

“行了,我又不是出风头去的,太子妃今日不能露脸, 胡良娣也在,我位份最低, 却打扮成这样,不是明摆着回来后不会消停。姑姑我就跟你明说了,今儿我去就是个陪衬, 说不定皇后娘娘根本不需要我服侍,只是太子爷故意想给我长脸罢了。”

这一通话说完,屋里的奴才们顿时泄气了。

其实她们也不是不懂风头不能出太多的道理,只是突然天降喜事, 一时有些忘形罢了。

“主子考虑的周全,那就这样吧。”

随后,盘儿就出门了,身边也没带别人,而是把白术带上了。

到了继德堂,胡良娣和徐良媛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太子妃也终于露了个脸。不过她穿得倒是素净,一身家常衣裳,并未过多装饰。

相反胡良娣却是一身盛装,海棠红洒金折枝牡丹对襟的宽袖夏衫,下着月华裙,梳着样式复杂的反绾髻,满头珠翠,格外富贵。

她嘴角噙着笑,人比以前要圆润些,但皮肤还是吹弹可破,虽然挺着个肚子,但并未损减她丝毫风华。

倒是徐良媛和以往别无不同,衣着打扮都是中规中矩,但能看出是精心打扮过,却不会太僭越。

盘儿进来后,堂中三人的目光就移了过来。

见她穿了件鹅黄色绣紫兰的对襟夏衫,下着茜红色八幅湘裙。头上梳着蝶髻,发髻上中规中矩地插了几根发簪用以点缀。

看她通身打扮,既展现了自己的姿容,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抢了谁的风头,又合了佳节要喜庆的标准。

胡良娣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偏开了脸。

徐良媛笑着道:“苏妹妹今日打扮得可真漂亮。”

盘儿低着头,状似害羞地道:“谢徐姐姐的夸赞,不如徐姐姐。”

徐良媛碰了个软钉子,就不说话了,太子妃环视了三人一眼,目光在盘儿身上顿了顿。

“今日你们代表着东宫的颜面,望尔等谨言慎行,不要给东宫丢脸。”她脸色庄重,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

语毕,她端起茶盏,这是送客的意思。

胡良娣站了起来,扶着如画的手,对太子妃行了礼很敷衍的礼,就款款往门外走去。盘儿见徐良媛没动,跟在后面出去了。

她和胡良娣在庭院中站着等徐良媛,期间胡良娣也没跟她说话,只是盯着院中一个花圃端详。

那里以前种了棵芙蓉树,自打上次上面吊死个人后,树就被挖走了,现在换成了一排花圃,里头鲜花绽放。

这手笔,大抵也就只有宫里才有。

盘儿看了几眼,徐良媛就从里面出来了。

她也没说什么,似乎对让两人等她颇有些不以为然,实际上也能想象,徐良媛一直是立场分明地站在太子妃这一边,自然也不惧得罪任何人。

三人也没多说话,各自带着身边的人往大门外走去。

出了继德堂大门,就见如烟领着几个小太监站在不远处,身后停放着一架二人抬的肩舆。

似乎看出两人在看肩舆,胡良娣妩媚一笑:“这是皇后娘娘专门赏我的,体恤我身怀六甲,出入不便。”

徐良媛和盘儿自是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笑,不过接下来的路程里,两人各带一个宫女走在胡良娣的大部队后面,颇有一种灰头土脸的感觉。

*

从东宫到坤宁宫,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胡良娣坐着肩舆,自然比两人快很多,她似乎也有故意不等两人的意思,走得飞快,等盘儿和徐良媛到时,她已经坐着在里面喝茶了。

不是正殿,而是偏殿,傅皇后不在,就旁边陪侍着几个宫女。

见两人在宫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胡良娣懒洋洋地道:“两位妹妹的脚程似乎不快,我已经给你们留茶了,快坐下喝了解解渴。”

这话奚落的味道实在太足了,盘儿惯例是不出声,没想到向来以直爽着称,有什么说什么的徐良媛,今日竟然也没说话。

两人去了椅子上坐下,刚坐下没多久,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宫女,她对几人笑了笑,来到盘儿和徐良媛面前:“天气炎热,两位小主还是随奴婢去梳洗一番,也免得等下见了娘娘失礼。”

确实,走来这么一路,盘儿和徐良媛虽不至于灰头土脸,但也有些汗流浃背的。

盘儿倒还好,前世有经验,仗着年纪小底子好,连脂粉都没擦,就上了些口脂。徐良媛脸上擦了妆粉,现在的妆粉都挺白的,以至于出了汗留下一道道汗迹,颇是有些不雅。

徐良媛尴尬地笑了笑,起身时看见盘儿那如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小脸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显的嫉妒。

“那就劳烦念慈姑姑了。”

盘儿没有见过念慈,但一听是念字辈儿的,便知晓大抵跟念秋一样,同是傅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怪不得进来后也没有行礼,又称呼她与徐良媛为小主。

别看她在东宫被人人前人后唤作主子,其实根本算不上是主子,不过是被人吹捧罢了。至于出了东宫,更是连半个主子都不算了,小主不过是雅称。

盘儿跟在徐良媛后面和念慈走了,胡良娣继续喝茶。

此时的她,倒是显出了几分尴尬,且从方才念慈的出现与她的口气中能听出,傅皇后不是有事在身,而是根本没见胡良娣,估计是打算一起见三人。

照这么看,胡良娣也不像她平时表现的那样,在傅皇后跟前十分得脸。

念慈领着两人到了一处净室,便有一行宫女鱼贯而入,服侍她们梳洗。

待她们梳洗整理好,念慈又领着她们去了方才的偏殿,之后她便走了。盘儿三人继续喝了会儿茶,这时来了一个小宫女,说皇后娘娘召见她们。

坤宁宫的大气磅礴,乃至富贵气势,自是不用说。盘儿走在最后面,一路上只是垂眸安静地走着路。

随着一道帘子被人掀起,似乎终于到了地方,盘儿继续盯着金砖地面往前走,见前头的徐良媛停住脚步,便跟着停下了,跪下行了叩拜大礼。

“行了,都起来吧。胡良娣有孕在身,念秋,让人给她搬张椅子。”

盘儿这才站起来看向宝座上的傅皇后。

对于傅皇后,她的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是个端庄美丽的女子,就是稍显瘦弱了些,身体似乎也不太好,太子登基后没几年,作为皇太后的傅皇后就殡天了。

此时看过去,确实端庄美丽。

她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穿明黄色的吉服,皮肤十分白皙,长眉细目,眉眼之间有些像太子,只是更娇柔些,双眉之间有几道深深的皱纹,又给她添了几分严肃。

“你们是太子的内眷,既然来到坤宁宫,就别拘谨。今日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太子妃身体有恙,不能陪在本宫身边,才会择了你们来。你们既然能来,就说明平时是懂规矩的,今日跟在本宫身边,少说多看,谨言慎行。”

“是。”三人俱是低眉垂目,异口同声道。

“时间还早,等会进宫朝贺的命妇们才会到,给她们俩也挪个座,先歇歇脚。”

傅皇后话音刚落,就有小宫女搬来了两张墩子,放在胡良娣下首处。在傅皇后面前,胡良娣因为肚子还能得张椅子,换成盘儿和徐良媛,就只能坐墩子了。

不过盘儿心里清楚,她能坐墩子,还是托了徐良媛的福,以她的位份,在这里其实跟个宫女没什么区别。

至少作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念秋几个的品级就比她高。

干坐了会儿,有宫女进来禀报前来朝贺的命妇们,已经侯在坤宁门外了。这下盘儿几个连坐都不能坐了,去了一旁站着,看着那些按品大妆的命妇们,一排一排走进来对傅皇后行叩拜大礼。

傅皇后或是庄严肃穆,或是和蔼微笑,或是和煦地和对方说着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胡良娣面露艰难之色,念秋看了她一眼,附在傅皇后耳边说了句话,傅皇后点点头,念秋就把胡良娣领下去了。

盘儿和徐良媛继续站着,像个木头墩子似的,其实她们现在就是充作背景板之用。盘儿的脚已经开始有些疼了,但她知道离结束还早着呢,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偷偷在裙子下换着脚站。

等下一拨命妇入内的间隙,傅皇后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眼角余光看到盘儿和徐良媛站的方向。

“领她们也下去喝些茶吃些点心,等下就没空歇了。”

“是,娘娘。”

盘儿终于松了口气,心里觉得傅皇后为人真是体贴温和,也没什么架子。

去偏殿后,没有见着胡良娣,大抵是跟宫女下去歇息了。期间盘儿和徐良媛也没说话,只管喝茶吃点心,还让宫女领着去了趟净房,就怕等会抽不出空来露丑。

盘儿想起晴姑姑她们昨天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得了莫大的恩宠,再对比自己现在有些狼狈的情况,真是好鲜明的对比。

在这紫禁城里,若不能做那最上头的几个主子之一,其实就是驴屎蛋子外面光。但凡宫里有任何宫宴庆典,白受苦不说,还得陪着站陪着笑,比个宫女不过就好那么一点点。

之后的经历就不多细述,大致就是等命妇朝贺完,又挪去其他宫里设宴。

分了好几处设宴,盘儿等人就跟着傅皇后来回每个宫里停留一会儿,傅皇后受礼赐宴,盘儿就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当桩子。

其实盘儿也清楚,这整个殿里大抵没一个人松快的,甚至上的御宴也没几个人会吃。吃了喝了就会排泄,紫禁城看着富丽堂皇,其实连个茅厕都没有。反正据盘儿所知,宫外的那些命妇们视入宫赴宴为大难,都是抱着一整天滴米不进打算进来的。

盘儿并不知道,就在她暗自腹诽时,其实下面有很多人都在看她,能进宫朝贺的命妇哪会有傻子,看似个个恭恭敬敬,实则傅皇后身边换个宫女,她们都能看出来,自然看见了盘儿这个脸生的。

一直到下午申时的时候,才总算能歇一歇了。

盘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挺佩服傅皇后的。穿着厚重的吉服,戴着沉重的凤冠,来来回回人前人后都得端着,所以能当皇后的都是非常人。

想到这里,盘儿突然有一种奇妙感。

因为她前世似乎就有这么一段心路历程,不过对象是现在的太子妃,以后的陈皇后。

“苏奉仪,奴婢带您去歇一歇,晚上还有赏月宴,另外陛下也在乾清宫设了家宴。”

宫女轻柔的声音,打断了盘儿的胡思乱想,她见徐良媛已经跟着宫女走了,就对跟她说话的小宫女点了点头。

谁知刚出偏殿的大门,竟见太子迎面朝这里走了过来。

太子穿了身杏黄色绣四龙袍,腰束金玉腰带,脚踩金绣龙纹皂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梳了发髻,不过比起平时,今日还戴了翼善冠。

这一身吉服让他看起来格外俊美,又多了几分威严。

“殿下,您怎么来了?”话说出口,盘儿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别人,忙住声了,只是拿眼睛去看太子。

☆、第38章

38

太子没说话, 只是做了个手势,就转身往旁边走去。

盘儿带着白术和那个小宫女跟在后面。

一番七拐八绕, 终于来到一间僻静的宫室。

太子屏退左右, 宫室里就只剩了两个人。

“刚好事忙完了,我过来看看你。”

其实太子没说的是, 她素来娇气得很, 让她练字她都嫌辛苦,恐怕招架不住今天这种场面, 可这小姑娘又是个懂事的,怕是有苦也不会说。

这么想想, 太子就有点担心了, 刚好他来坤宁宫见傅皇后, 就顺道过来瞧瞧盘儿。

“妾身还好,就是脚有点疼,腿也有些酸。”

太子温和地点点头, 道:“等会让你那宫女给你捏捏松快一下,再吃点东西休息会儿, 下午和晚上应该没什么其他事了,就是家宴和赏月宴。”

见他这样说,盘儿就知道他没留下来的打算。这是坤宁宫, 多多少少得注意些,也就没腻歪上去撒个娇什么的,只是勾着他的手,看着他。

太子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小手:“这是坤宁宫, 等晚上……”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不过还是把盘儿羞得有点抬不起头,嗔了他一眼,他在想什么呢!

“好了,孤走了,这是孤幼年在坤宁宫的住处,你在这里休息便是。”

等太子走后,盘儿很没形象地去榻上歪了下来,又喊白术:“白术,你快过来帮我捏一捏。”

感觉稍微舒服了点,她起来围着整个殿中转了一圈。

这里竟是太子幼年时住的地方!

依稀还能看见到些孩童的气息,例如墙上挂的那把小巧的弓,一看就是小孩子用的,还有书房里格外高的椅子,和小一号的笔墨和砚台。

盘儿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还忍不住去那椅子上坐了一下,有点窘然地发现太子幼年用的书案桌椅,她用起来竟刚刚好。

另一边,坤宁宫的寝殿里,送走了太子,傅皇后也拆了凤冠脱了吉服,只着了一身中衣,半靠在贵妃榻上。

念慈给她捏着小腿,念秋则端了碗燕窝服侍她用。

“这么多年,本宫还从没见过太子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就是那个年纪小点的,看着挺瘦弱的?”

念慈笑着点点头:“那位就是苏奉仪。”

“太子妃就算不能露面,有胡良娣也就行了,又弄个良媛来,怕人看出他是故意想给那小奉仪做脸?”傅皇后摇头笑了笑,挺有点无奈的样子。

念秋噙着笑道:“殿下年纪还轻,难得有个孟浪的时候。”

提起这个,自然不免又让傅皇后想起了太子妃,想到她多灾多难的这一胎,傅皇后不免有些烦愁。

“也不知道太子妃身子怎么样,这一胎……”也不知能不能稳稳当当地生下来。

这话说得念慈和念秋可不好接,两人对视一眼,道:“太子妃定能安安稳稳为殿下生下嫡子的。”

傅皇后揉了揉眉心:“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就想着太子能赶快有个嫡子,最好多生几个儿子,这样才稳当。”

“定会有的,先开花后结果,老话不是有这么一句?如今不光太子妃怀着身孕,胡良娣也怀着呢,说不定两个都是小皇孙。”

这话傅皇后听着喜欢,不免露出了几分笑容。

“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女色上寡淡了些,他不着急,我这个做娘的成天着急。太子妃又是个喜欢妒忌的,自己生不出来,也不帮着太子充盈后院,反倒要我这个做婆婆的伸手。弄来弄去弄得婆媳生分,她还在心里怨我,难道不知太子最着急的就是当下得有个儿子,那储君的位置才能坐得牢稳。”估计是这会子高兴,傅皇后难得抱怨了几句。

念秋也不好说太子妃的不是,只能说些太子妃年轻不懂事,以后就能明白的老三篇。倒是念慈颇有些不忿,不过她很识趣地没说话。

“行了,你也不用替她说话了,我这个儿媳妇我算是了解她的性格。不提她了,提起就让人心中郁闷,还是说说那个小奉仪,今儿我看她胆子好像挺小的样子,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我也没怎么看清楚面相。”

“苏奉仪姿容出色,为人处世也很谨小慎微。”

但凡提到这种话题,一般懂事的奴才都会很谨慎,不会过多吹捧,但也不会贬低。不过傅皇后知道,能得了念秋这种评语,说明人很不错。

“是个懂事的就好。太子和太子妃不亲近,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也好,也免得琮儿他……”

说着,傅皇后不想说了,换了口气:“罢,这事我还是少说,说多了未免有给人宠妾灭妻的嫌疑,本来太子妃心里就怨我。他们年轻人的事由他们年轻人自己看着办,太子是个稳重的,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得太过,不过你们让人多看着些那小奉仪,胡良娣向来跋扈惯了,别让她在这坤宁宫欺负了那小奉仪,回头太子心里怪我。”

“殿下哪会怪娘娘,不过娘娘放心,奴婢让人看着呢。”

正说着,进来一个小宫女禀报,说太子殿下绕到偏殿去看了苏奉仪,还把她带到纯祥殿歇息。

这事挺让傅皇后诧异的,纯祥殿是太子还没挪去东宫前的住处,这些年傅皇后一直没让人动,留着也能让太子偶尔来歇歇脚,如今竟把个小奉仪带进去歇息了。

因为这事,晚上去赴宴时,傅皇后在路上不免多看了盘儿两眼。

*

盘儿总觉得傅皇后在看她,但她又觉得这念头挺无稽。

此时她们正走在前往乾清宫的路上,傅皇后身边前呼后拥,人多的数不清,看她一个小小的奉仪做什么。

胡思乱想之间,已经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正殿里,一派金碧辉煌之色,极人间富贵之能事。偌大的殿上摆了许多张条案,早就有许多人到了,一眼过去密密麻麻都是人头。

傅皇后作为皇后,自然是要压着轴出场,该来的除了成安帝都到了。

正中的高台上摆着三张桌案,中间有两张,分别是成安帝和傅皇后的位置,右侧斜下坐着一身盛装的高贵妃。

前世盘儿见过高贵妃,但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此时见她明明已是坐四望五的年纪,却依旧风华绝代,倒也能明白为何她能坐上贵妃之位,还能和傅皇后争得旗鼓相当。

大皇子就是由高贵妃所出,封号齐,坐在左侧下首的第二位。他的后面摆着数张小案,分别坐着齐王府的女眷和孩子。

齐王下首处是二皇子楚王,二皇子系周贤妃所出。周贤妃坐在右侧第一位,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与高贵妃的风华绝代不同,她的气质偏淑雅,看着是个很温和的人。

这就是目前后宫的三大巨头,傅皇后、高贵妃和周贤妃。

高周二人在潜邸时就深受当时不过是个亲王的成安帝喜爱,不然也不会抢在傅皇后前头生下皇子,等成安帝登基后,两人依旧荣宠不衰,和傅皇后斗了几十年,单一人自然不是皇后的对手,但两人联手却也能分庭相抗,甚至略占上风。

至于其他妃嫔,盘儿都不认识,也就没过多注意。

楚王下首坐着四皇子燕王,再往下的皇子们俱都还没成年加冠,身上自然也没有封号,只以皇子的齿序论之。

皇子们一般都是十八大婚,二十加冠,赐封号出宫建府。如今五皇子十八,刚大婚没多久,身后的小案坐着五皇子妃。六皇子今年十五,七皇子十二,八皇子九皇子尚且年幼,十皇子最近刚出生,还在襁褓中。

成安帝的妃嫔倒是挺多,但子嗣并不繁茂,大抵与他多年信道,并服食丹药有关。公主倒有十多个,不过到了年纪大多已经出嫁,年幼的被各自母妃领在身边坐在下面。

太子坐在左侧下首第一位,因着东宫的女眷都跟在傅皇后身边,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趁着傅皇后和高贵妃说话的功夫,念秋对她们示意了下,三人就从侧面走到太子身后坐下了。

过了会儿,有人领来了大郡主。

大郡主不过三岁多的年纪,但似乎已经开始学规矩了,仪态很好,规规矩矩在乳母的陪同下,来到徐良媛身边坐下。二郡主三郡主身子都不太好,三郡主又大病一场,刚稍微好些,自然不适合出席这种场合。

东宫也就来了这么几个人,对比旁边齐王、楚王、燕王三家的女眷,显得十分稀少。甚至连刚大婚的五皇子身后,都比这边看起来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