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太子妃,身份贵重,在她身边当差提上一万颗心都不为过。”

富夏呐呐不言,心里却生了怯意。

本来她还想留在主子身边多侍候几年,毕竟她在太子妃身边侍候,家里一家子都荣耀,家里也一直没给她说亲事,还是她娘见她都拖到二十多了,上回见她才提了一句。

这才几年,先是陈嬷嬷没了,跟着是富冬,现在是富秋,什么时候会轮上她?她人笨,也不如富春姐姐仔细,要不等下次见到家里人就让他们去安排安排,到时候在主子面前求个恩典,以她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的身份,怎么也不至于嫁的太差。

*

富秋没有死,太子那边问完话,就把富秋送了回来。

反倒是太子妃让人杖了富秋三十下,这三十下打下去富秋只剩了一口气,富夏原本想着说不定富秋会像富冬那样,被送出宫去,谁知太子妃却没有将她送走,反而让她在身边养着。

富夏想太子妃到底是仁义的,后来发现富春心事重重,才明白过来意思。

不管怎样,富秋牵扯上皇家阴私,能留她一命,已经是太子看在她是太子妃陪嫁的份上。而太子妃主动杖了富秋三十,恰恰也是在向太子表明,她与此事并没有什么关系,二来也是杜绝后患。

知道皇家阴私的奴才能让她出宫?

哪怕她知道的并不多,可能只有一些,甚至无关紧要,但也注定富秋这辈子是甭想出宫了。

没瞧见最近西苑死了不少奴才,失足落水的尤其多,以前几个月下来都见不着一个失足落水的,如今倒是连着出了好几个。

富春因为忙着筛人没空,富夏倒是去看过富秋几回,知道富秋有一条腿被打得出了问题。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更是吓得她不想再继续待在宫里,私下偷偷安排自己出宫的事不提。

另一头,盘儿忍了几日才去傅皇后那里请安。

去了后,傅皇后对她倒也不太冷淡,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出和以前是有了差别。笑还是那样的笑,甚至言语上都没有什么异常,可盘儿就是能感觉出傅皇后待她冷淡了。

她佯装不知,依旧如故,等她离开后,念秋有些犹豫道:“娘娘,其实苏良娣也挺无辜的,她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傅皇后自然知道盘儿是无辜的,可太子为了她以身犯险,须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在一个当娘的眼里就是错。

念秋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就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了。

这件事似乎让傅皇后很烦躁,她皱眉想了一会儿,就没再想了,岔开了话题问道:“高贵妃那儿如何?”

念秋犹豫了一下道:“高家人送来的那几个人,一直被高贵妃养在身边,前日她借着请陛下过去赏曲的时候,奉上了两人,很得陛下喜爱,昨晚陛下又去了高贵妃那儿。”

“她也终于憋不住了。”傅皇后冷笑道。

自打那日的事发生后,周贤妃虽当时表现的言行无状,可之后就异常的乖顺。

到底是死了个儿子,还是自己喜欢的儿子,成安帝免不了去安慰同病相怜的周贤妃。而周贤妃本就是走的柔顺婉约路线,自然少不了在成安帝面前做些西子捧心的伤心之态,因此引得成安帝更是怜惜,连着多日都宿在周贤妃那儿。

而从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并不是,中宫一系吃了这么大的闷亏,自然不会放过始作俑者。

周贤妃一系也就罢,随着楚王的死,周贤妃一系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中宫一系的力量主要集中在齐王身上,就想趁着高贵妃一系手忙脚乱之时,能打压多少就打压多少。

显然中宫一系这么做不是没有效用,周贤妃如今隐隐有针对高贵妃之态,而高贵妃也怕周贤妃这个疯狗乱咬人,那几个高家人搜罗到的美人儿,已经送到她身边有些日子了,因高贵妃善妒,倒是未能到的圣前。

如今仓皇之际,高贵妃倒把美人送了上去,显然是怕周贤妃借着亡子之事得了成安帝的怜爱,转过头来与她为难。

乱,越乱越好。

傅皇后被高周二人联手打压了这么多年,如今才一解心头上的郁气。

“还有七皇子那儿,”说到七皇子,傅皇后的表情有些复杂,“太子让多看顾着七皇子,你多上些心,别让人欺了他。说来这孩子也是可怜,当年……”

当年之后,傅皇后没有再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陷入回忆中。

良久才道:“以前本宫从不相信一报还一报,如今倒是相信了,如果周贤妃早知道她对李嫔做的那些事,若干年后会被李嫔的‘傻儿子’报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这话念秋倒是答不了,只能默默地听着。

☆、第101章

101

另一头, 七皇子的日子确实不那么好过。

事后,他就被送回了住处。

太医请了, 药也没少喝, 却一直没见什么成效,七皇子还是痴痴傻傻的。以前顶多就是大人的身体小孩子的心性, 天真又烂漫, 也会说会笑会闹着四处去玩。如今倒好,也不笑了, 话都不怎么说,成天缩在屋子里, 嘴里总喊着黑衣人杀人了。

小豆子是个忠心的, 傅皇后寿宴那日也是他幸运, 早上起来有些拉肚子,自然不能服侍在七皇子身边。他心里还怕别人侍候不当,莫让七皇子出了什么事, 谁知果然出事了。

不光七皇子被吓得更傻了,跟在七皇子身边侍候的两个太监都死了。

事后, 小豆子也被惊得一把冷汗,却又庆幸自己的运气好,再多的他就没多想了, 让七皇子忍不住暗叹傻人有傻福。

小豆子见七皇子成日闷在屋里也不是事,就劝他去外面玩,不走远了,就在附近, 连蛐蛐、蚂蚁、小鸟都搬出来了,才说动七皇子愿意出门。

自然不止两人出门,旁边还跟了几个太监,这是自打那次事后,就分过来照顾七皇子的。

说是照顾,更像是监视。

七皇子一边拿着小棍在树下戳蚂蚁,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那几个人。小豆子根本没发现这些机锋,还觉得七皇子看着闷闷不乐的,又亲自爬到树上给七皇子掏了个鸟窝,从里面摸了几个鸟蛋想哄他开心。

“鸟、鸟!”七皇子果然开心了,又疑惑道:“可鸟不是这样的啊。”

小豆子见主子总算有了点笑,抹了一把汗解释道:“小鸟都是鸟蛋变的,等再过阵子鸟蛋里就能出小鸟了。”

“那我们把鸟蛋养着。”

小豆子艰难解释:“鸟蛋是不能养的,不对,养是养不出小鸟,得用孵的。”

“什么是夫?”

“不是夫,是孵,孵鸟,孵小鸡。得母鸟自己亲自孵,才能孵出小鸟。”

七皇子似乎还没弄懂孵的意思,旁边的一个太监早就看着这边,此时笑道:“七皇子你别听他说,其实人也能孵鸟,把鸟蛋揣在怀里揣两天,就能生出小鸟了。”

这明显就是笑语,且有不尊重七皇子戏耍之嫌。不过小豆子在七皇子身边待的久,见多了这种状况,他惹不起这些人,只能拉着七皇子躲远些。

谁知七皇子却把这话听在耳里,吵着说要孵小鸟,还要把鸟蛋揣在怀里。

小豆子又气又急,不敢跟那几个太监发火,又怕再把七皇子刺激了,只能顺着他,亲自去找了个荷包来,将那几个鸟蛋放在荷包里,让七皇子戴在上,说只要他小心点别压坏了鸟蛋,说不定就能孵出小鸟。

于是七皇子就高兴了,总算见着点生气,也不去想什么黑衣人了,而是成天拿着荷包对什么人都说他在孵小鸟,很快就能生出小鸟了。

因此惹来不少奴才们笑话不提,这事也通过念秋传到了傅皇后的耳里。

傅皇后想了想,大抵是又想到李嫔那个可怜的女人了,就跟念秋说,让她把七皇子叫来,她看看。

自打那件事出了后,七皇子的生活看似平静,其实傅皇后想也知道定然少不了有人暗中监视。

毕竟七皇子是不是真被吓得更傻了,还有待酌量。

反正七皇子现在已经被人视为可能是中宫一系,她索性就拿出姿态,她是七皇子的嫡母,母后关心生病的儿子也属正常。这样一来,怎么也能让那孩子的日子好过一些。

次日,七皇子就被召来了。

七皇子还认得傅皇后,见到傅皇后就喊母后,还把荷包捧给她看,说自己孵的小鸟。

傅皇后爱怜地抚了抚他的脑袋,又帮他整理了下那个荷包,才道:“母后看到了,等环儿把小鸟孵出来,到时候再拿给母后看。”

七皇子目光闪了闪,天真地说了声:“好。”

*

外面的纷纷扰扰,离东宫的女眷到底还是很远。

日子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倒是东宫的孩子出门少了,但凡出门都是成群结队,要么就是在静谷里读书。

这地方环境清幽,用来读书是极好的,盘儿督促宗钺用功且是不提,她也拉着婉婤,开始教她一些针线之类女儿家都会的东西。

婉婤自然不想学,可自打经历那场事后,她似乎又懂事了不少。既然娘说让学,她就学,因此手指上被扎了不少洞,没少被她闹着找太子撒娇。

宗钤是个闲不住的野性子,不过等太子把盘儿要的鱼缸做回来,倒把他全部注意力吸引走了。

那鱼缸做得格外精致,简直就是照着太子送到内造局的图原样做出来的,假山流水小桥,假山上还生了些青苔。

本来盘儿以为是青苔是假的,谁知摸上去竟然是真的,连假山都是取的太湖石做出来的。

不得不让人感叹里头所花的心思。

假山旁立着一架小巧的水车,恰恰也是这个水车让整个鱼缸都活了起来,水车无风自转,随着它的转动,鱼缸里的水被运到了假山上,顺着假山流淌而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

别说宗钤这么大的孩子看着喜欢了,连盘儿看着都觉得稀奇,东西送过来时,围着看了半天,还是通过内造局的太监的解释,她才弄懂其中的原理。

原来内造局接到这个差事后,也着实头疼了几天,既然是主子要的东西,自然一切都要往精细里头做。

这东西明显是用来养鱼的,其中奇思妙想也给内造局打开了不少思路,有人说这水车转动,可以把死水变成活水,这样一来鱼儿在鱼缸里头就不怕死了。

既然如此,这水车肯定要不间断的运转,一时的运转,他们倒也能做出来的,利用人力乃至风力促使,他们也能做出来。

可鱼缸肯定是要摆在屋里,屋里没风,找个奴才在旁边光侍候这一个鱼缸,显然也有点不现实,于是难题还出在这不间断的动力上头。

后来还是一个工匠给出了主意,这还要提到内造局研究那些西洋钟,就不细说。简而言之,这个工匠觉得也许能借用那些西洋钟里头的齿轮,既然西洋钟都能通过一次上劲儿,走好几天,为什么不能把齿轮装到水车里,也用人为上劲儿,来让水车运转起来。

这个思路顿时让内造局的人茅塞顿开,要不怎么说内造局就是跟一般地方不一样,别处的西洋钟都是精贵东西,在这里,因着先帝最是喜欢收集这些西洋钟,宫里倒有不少这些东西。

有那些年久失修的,或是出于各种问题坏了,反正最后让他们凑出了一套小的齿轮,装进了水车上。拧上发条,水车就能动起来,据他们的试验,上一次劲儿能动小半天。

时间是有些短,还做不到西洋钟那样能走几天,不过据说内造局还在研究这东西,打算等做好了再送一个过来,这个先紧着用。

内造局的太监是这么说的,还给盘儿演示了一下,盘儿见之大喜,不光打赏了这太监,还另封了一份赏银,让这太监带回去分了。

宗钤拿到鱼缸可宝贝了,当时就把自己的鱼儿挪了过来。

见着鱼儿在缸里游来游去,水车哗啦哗啦转着,带着水流淌而下,这小子整整看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太子来了,还舍不得走。最后盘儿只能让几个太监把东西挪到他屋里去了,当娘的还有些依依不舍。

太子笑话她:“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明儿让内造局再做一个送来。”

“哪有那么多坏的西洋钟用来拆齿轮,要是这齿轮能自己做就好了。”

盘儿并不知道因为她这一句话,太子就把话递到了内造局。

太子爷的话,内造局自然不敢轻忽,其实他们也在想这个问题,毕竟那鱼缸的好处是显而易见,说不定还能献给别的主子再得些赏识什么的。

不过既然有太子爷的话,内造局自然放开手脚来研究这东西,之后他们倒也造出了这种能运转的齿轮,虽与西洋钟里头的不一样,但也能用。

因这东西做的精巧,又着实有趣好玩,后来风靡整个紫禁城,因此又风靡了整个京城,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对西洋钟里的齿轮产生了兴趣,又用到其他地方,不过这是后话,就不细述。

随着时间的过去,天渐渐地冷了,若是换做以前早该安排着回紫禁城的事了,可今年成安帝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东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钟良媛殁了。

*

自打生了孩子,钟良媛的身子一直不好。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生产的时候出了些问题,因此患上了产漏之症。

这产漏之症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指妇人在产后下红不止,势急且出血多者为崩,出血少却淋漓不断为漏。

不是崩的话,相对就没有那么严重,说白了就是慢性病,得慢慢调养着。太医请了,药也一直都吃着,不过钟良媛的产漏一直没好。

这种病看似不严重,对宫里的女人来说却是大病。

无他,后宫妃嫔来月事,都要提前挂红不能侍寝,更不用说是产漏了。钟良媛一月里有半月都病着,其实就是指的她这产漏之症。

而且长年累月这么流着血,是个人她也受不住,东宫里有不少人猜钟良媛这病若是一直不好,恐怕过几年人就悬了。猜是这么猜,人一直还好着,却万万没想到突然就没了。

因为东宫的主子们都在西苑,这事报过来相对就没那么快。

反正没赵曦月快,西苑这边的人之所以会知道钟良媛没了,还是赵曦月抱着五公子来了,说是李良媛要抢孩子,众人才知道这件事。

东宫里殁了个良媛,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赵曦月这架势俨然是要把事情闹大的节奏。

把太子都给惊动了,问清楚怎么回事后,罕见地发了一顿脾气。

这顿脾气出现得没头没脑,主要冲着赵曦月去的,但要说太子为这么个在东宫几乎是隐形人的人发怒,也说不过去。

事后,赵曦月被扔在了纯一斋,五公子也暂时留在纯一斋太子妃那儿,太子则回了春耦斋。

盘儿知道太子不高兴,见他去了书房,也没过去打扰他。还是外面天都快黑了,到了掌灯的时间,她才借着掌灯去了书房。

这一盏烛光自然不能给书房增辉多少。昏暗中,太子的脸庞平静,却充满了疲倦。

盘儿猜测是最近外面的事太多,再加上这件事闹出来,一起点燃了太子心中久藏的郁气,才会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你当初生婉婤他们时无故早产,孤当时查出了些东西,但线索却断了。那之后孤就让人又把东宫筛了一遍,看似干净了,可何良媛和钟良媛生产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出了些岔子。”

所以钟良媛才会患了产漏之症,而何良媛本人虽没事,但六郡主的身子一直不太好?

这些事太子从未和她说过,而盘儿因为出于避讳心态,并未对何良媛和钟良媛生产时过多关注,只知道一个产漏,一个早产了,六郡主生下来有些体弱,却万万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些事。

“总有一天,孤要把那些人的爪子都剁了!”太子冷然道。

他向来脾气温和,盘儿还是第一次见他说出这般冷厉的话,是出于对东宫子嗣不顺的怒火,还是出于愧疚?

至于为何会愧疚,也许以前盘儿有些不懂,现在似乎有些懂了。

☆、第102章

102

太子是个很沉默也从不愿解释的性格。

很多时候, 他做的一些事,乍一看去似乎很平常, 其实很久以后细想起来才会很有深意。

在他的认知里, 东宫的女眷都是他的责任,他也许不会宠你甚至对你很冷淡, 但他会将你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尽可能尽最大力量的给你安稳给你平静的生活。

就好像这些年,东宫外一直危机四伏, 但真正波及到东宫里面的危机,其实并没有多少。

而恰恰就是这种看似很安宁的风平浪静, 给了她一种很安全的错觉, 让她轻忽了来自外面的危机, 以至于之前闹出那么一场事。

其实外面一点都不安全,也一点都不平静,只是他将危险都隔离在东宫之外。

太子知道争斗带来的余波有多么惨烈, 也清楚宫里斗起来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早年太子妃貌似‘吃醋’的行径, 他心知肚明却默许了。他不重女色,甚少来后院,是出于心性习惯, 也是出于不想因为自己让谁被刻意对付刻意针对。

太子妃是太子妃,天生身份具有优势,没人敢随意对太子妃下手。而胡良娣出身大族,其本身底蕴深厚家族势力庞大, 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下手的对象。

唯独她,这个突然冒头出来的,不光出身卑贱,还无依无靠,仰仗的只能是他的宠爱。

甚至因为活得太‘没有心机’,以至于从不知道培养自己的势力,一切都是随遇而安。却又身负盛宠,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活靶子。

盘儿心想,他肯定对她很头疼,却又很无奈,大抵花了不少力气让人看着她,可光看着她没用,从她难产那次就能看出端倪。

她生了双胎,又得傅皇后看重,本身就处于风口浪尖,没多久又怀上了。她猜就在她怀着身子待产的那段时间,大抵暗中发生过不少事,可她却无知无觉,甚至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了,一切都是那么风平浪静。

不过是她以为的风平浪静。

有些时候,某种不合常理本身就透露着一定的诡异,不是你运气有多好,也不是你命有多好,而是有人在暗中护着你。

太子妃不过只有一子一女,她出身卑微,却有两子一女,其中还有一对是受万众瞩目的龙凤胎。

所以一直无宠甚至在前世早亡的何良媛突然有了宠,生下了前世没有的六郡主。

所以胡良娣在生下两个女儿后,一直没动静,突然又怀上一胎,生下了四公子。还有钟良媛。

尤其是钟良媛,她不同于何良媛,本身就是东宫老人,不管有宠无宠,多多少少有些自保的手段。钟良媛初来乍到,又是新人,另外几个新人都没孩子,独她有了,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挑衅。

难道她的产漏之症,真是被外人下的手?

那些人做事太具有宫里的特色了,宫里人做事从来都是乍一看去不显眼,实则千丝万缕,方方面面都会利用到,让你无知无觉中了招,即使发现了端倪,也早已备好了替死鬼。

就好像她难产那回,太子妃就是那个替死鬼,查下去只会是窝里斗,而不是和别人有关。

所以他才会愧疚吧?

不光是没有保护好妾室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么点刻意。因为刻意,因为人现在死了,所以情绪就被放大了。

可这一切她通通都不知道,她枉是多活了一世,自诩聪明,其实这些端倪睁开眼就能看见,她却拒绝看见,甚至为此跟他闹了不少脾气。

也不知道她现在懂了会不会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