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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挪宫这事还是宗琮一手安排的。

本来在端午节之前太后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是他说临近端午,等过完节了再挪也不迟, 还让钦天监算了个黄道吉日。

他都发话了, 旁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陈皇后也不知有没有发现这其中的端倪,盘儿猜可能是发现了, 因为这里头有几天陈皇后显得不太高兴。

不过这几分根本不显的不高兴并没有持续几天, 陈皇后就恢复如常了。

依旧如故,不过这次是盯着东六宫修葺的进度, 以及公主们住的地方。盘儿也没见她还想跟太后解释几句什么的,更没有上乾清宫请罪的意思。

其实盘儿知道她这种反应才是对的, 若是这时候显露出心虚气短, 不是正说明了之前自己是做错了?只有继续做下去, 这样才可以里子面子都全了。

大抵是因为盘儿知道背后有这么多事,所以难免有些诧异陈皇后的反应,她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成真了。

陈皇后确实是这么想的。

当了皇后的这些天, 也许时间还不长,对她的影响却极大。

尤其年节的那些日子, 因为没有挪宫,她只能跟在傅太后身边,因此引发了很多感悟。这些感悟是有的是从羡慕中而来, 有的是自己想来的,曾经的曾经她一直迷惘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下去,现在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

这个年节,同样也是傅太后最风光的日子, 当上皇后对宫里的女人来说还不是终点,当上太后,有个当皇帝的儿子,才是真真的终点,人间的极致。

傅太后同样也不受宠,甚至处境比她更难,她身边只有个苏贵妃是个大威胁,傅太后却有高贵妃和周贤妃两个对手,还有这满宫的妃嫔。可人家还是顺顺当当把太子儿子养大,顺顺当当让太子儿子继了位,自己成了太后。

傅太后为何能最终获得胜利,能坐在凤座上受所有人朝拜?就是因为她有个当太子的儿子。

所以她现在也就差个当太子的儿子了。

*

太后挪去宁寿宫后,陈皇后并没有急着挪进去。

而是让内务府也简单地整修了一下,这时候东六宫和公主院已经修好了,内务府集中精力去做,也不过只花了十来日的功夫。

择了个黄道吉日,皇后正式挪宫至坤宁宫。

因为是皇后挪宫,架势格外不一样,规格不过比太后挪宫只下了一等,盘儿等一众妃嫔身穿吉服,列位在坤宁宫殿前,恭迎皇后入主。

皇后挪完宫,就是其他妃嫔了,本来计划是同一日,但因着盘儿院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拖拖拉拉搬了三四天才完,自然不可能是同一日。

盘儿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感受,当时她也顾不得,不过等挪完宫后去坤宁宫请安时,她见胡淑妃看她的脸色有些臭。

不过这也并不能影响什么,日子照样在过着,挪了宫以后各处就渐渐进入了正轨,因为各自住在各自的宫里,盘儿对外面发生的事有些迟钝,直到听下面的小太监议论起万岁爷要把敬事房撤了,她才知道原来暗中建平帝和陈皇后已经交了好几次手了。

大概情况是这样的,自打陈皇后入主坤宁宫后,就担起了身为皇后的义务和责任。

嫔妃们的分例,各宫的花销,这些事都是由内务府管着的,她只用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什么人该赏该罚发句话就行了,也就是所谓的账事都不管。

新帝的妃嫔本来就少,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赏可罚的,陈皇后正琢磨着再给自己找点什么事做,谁知道敬事房的太监找上门了。

新帝登基以后敬事房自然也该提上日程,只是因为之前嫔妃们都还没挪宫,相对就没那么正式,现在宫都挪了,各宫的绿头牌也该挂上了。

经过这个提醒,陈皇后才想起忘了敬事房这茬。也是自打盘儿入了东宫以后,她定的那套侍寝规矩就如同成了虚设,久而久之她也没脸弄了,索性什么也不管,可能是这种想法带了过来,她竟忘了这件事。

这是宫里惯有的规矩,陈皇后自然没有不同意之理,就准了敬事房禀的事。敬事房做好绿头牌,又到各宫问了妃嫔们月事的日子后,就把绿头牌挂上了,还端到了宗琮面前。

这阵子宗琮正为河南境内有河道决堤,淹了大片农田,致使许多百姓背井离乡纷纷涌至河北,甚至还有些人跑到京畿重地来了而头疼。

为了这件事,他没少在朝堂上发火,也有几日没招盘儿来乾清宫了,盘儿还想着他约莫是忙。偏偏就在这当头,敬事房把绿头牌端了上来,宗琮当场就把放绿头牌的托盘给掀了。

奴才们跪了一地,他腕上的佛珠甩得啪啪直响。

“滚,都滚!”

他压低了嗓子说,声音并不大,福禄却吓得赶紧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可他又不能走,还得进去,进去后还不知道什么下场,福禄就想起了苏贵妃,忙给干儿子张来顺使眼色。

“快去,快去把你苏主子请来去。”

张来顺应道,忙不迭就打算走了,这时门里传来一个声音:“把你苏主子请来做什么?帮你们一群不中用的东西善后?”

陛下何曾这样过,这下福禄也不装样子了,和张来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一群不中用的东西,个个尸位素餐,拿着朕的俸禄,连件事都办不好!”

显然这话有点一语双关之用,宗琮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瞥了福禄一眼:“是谁让他们把那东西端上来的?”

不怪宗琮反应大,他登基也有大半年了,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东西,今儿倒好,瞅着这时候端上来了,也不怪他会迁怒。其实也不光是迁怒,反常即为妖,这是宫廷出身的人下意识的反应。

这事福禄倒清楚点,毕竟敬事房的动作可不小。

也是敬事房沉寂了太久,本来敬事房作为内务府外宫里最吃香的地方,平时就油水很大,就因为太上皇和新帝这点事,大半年都没派上用途了,里面太监们平日的花销可都指着这这点油水,自然挖空了心思就想冒头。

这满宫上下除了乾清宫,也就坤宁宫有资格插手这事,那群孙子不敢来乾清宫,这不就逮着坤宁宫使劲儿了。

反正据福禄知晓敬事房的人没少给坤宁宫那边的宫女太监塞好处,话才能递到陈皇后面前。

而陈皇后也就管了。

想到这里,连福禄都不得不叹一口气,皇后娘娘的运气不好,这事搁在什么时候,陛下都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偏偏赶着正火上头的时候,再结合陈皇后以前做太子妃时做的那些事,估计陛下又要多想了。

果然宗琮多想了,他冷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转过身,在即将踏步往里走时,才丢下一句。

“朕一不高兴,你就想找你苏主子,以后再这样,自己去领板子。”

“是。”

所以盘儿根本不知道宗琮中间发了几场火的事,更不知道这回宗琮没给陈皇后脸,前一天掀了绿头牌的托盘,第二天就让人去撤了敬事房。

敬事房的人听闻这一消息,简直就像天塌了一样。他们这群人平时就指着在敬事房当差耀武扬威,连各宫娘娘都得敬他们三分,如果把敬事房撤了,无疑是要他们的命,就有那心思活的人求到陈皇后面前。

说都是根据她的吩咐才把各宫娘娘的绿头牌都挂上了,谁知不知怎么惹了万岁爷的恼,万岁爷现在要撤敬事房,娘娘救命啊!

☆、第115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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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皇后最近很忙。

眼见进入六月, 天就越来越热了,这个时候也该是用冰的时候了。

这么大个紫禁城处处都要用冰, 自然是哪宫的主子风光, 哪宫的主子地位显赫,先紧着哪宫的主子。

坤宁宫和景仁宫是必不可少的, 虽说都有分例定额, 但一般内务府不会计较这个,都是紧够了紧多了送。还有慈宁宫、宁寿宫和南三所及公主院, 这几处地方也是不能轻忽的。

剩下是东六宫其他五宫,有皇子有公主的妃嫔也不能少了, 至于其他地方, 那就是酌情处理了。

什么叫酌情?

诸如高贵太妃和周贤太妃, 这两位在宫里威风已久,虽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免不了渐渐走向落寞,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想打落水狗也不是这种时候, 所以能满足还是尽量满足。

但其他太妃就没有这么好了,甚至有些连太嫔都不是的太贵人,内务府那头连人名都挂不上, 偶尔分例的东西少了,东西次了,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倒不是说都被下面太监克扣了,就比如这冰吧, 一年就存够那么些,有些年成热,有些年成又没那么热,用冰的数量自然都不一样。宫里规矩从明面上除了皇帝,每个人的分例都是定额,有的人敞开了用,免不了就用超了。

用超了怎么办?自然拿其他的补,补到最后东西自然就缺了,缺了有些不紧要的地方就可以少送或者不送,管这事的奴才们至少要保证了上面那些重要的主子们用冰的时候内务府还能拿出来,而不至于要东西没有,那就成3笑话了。

本来作为低等嫔妃分例中冰的数量就极少,更何况是太贵人这种隔着代的低等嫔妃,所以就有人冰的分例被克扣了。

也不知是怎么闹的,就有几个太贵人结伴来找坤宁宫找陈皇后。

这些太贵人们也不傻,看年轻不过和陈皇后差不多大小,却以小充大,拿着身份去压陈皇后,要让她给个说法,有点人□□脸,自然有人唱白脸,总而言之就是一片混乱。

“……皇后娘娘,说来我等还是您的庶母,就算我们位卑言轻,但太上皇可还在呢,太上皇如今还在,您就这么对我们,就不怕被朝臣们戳脊梁骨?”

“田妹妹,你又何必这么说,皇后娘娘初登后位,一时有所疏忽也是难免的。”

“内务府的那些奴才就是见人下菜碟,人走茶凉,太上皇还没走呢,我们这些就凉了,明儿直接拖出去埋了吧。”

“韩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找太上皇后找太皇太后,就不信这偌大的紫禁城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陈皇后的太阳穴一炸一炸的疼,偏偏还要深呼吸压住想发怒的冲动,撑起笑:“各位太贵人怎么能这么说,此事本宫真不知道,若不这样,诸位太贵人先回去,我让人去把内务府的人找来问问?”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把我们使弄回去,转头又把这事给忘了。不是我们为难皇后娘娘,而是皇后娘娘也该体谅我们,见一趟皇后娘娘实在不容易。”

“可不是,皇后娘娘也别怪我们姐妹这么闹,实在是皇后娘娘的门槛太高,我们不闹进不来啊!”

陈皇后压着怒气:“诸位太贵人放心,此事本宫定然不会疏忽,再退一步说,诸位太贵人身份在此,见不到本宫,不是还有太上皇后太皇太后,本宫又怎可能把事情闹到太上皇后和太皇太后那儿,扰了两位老人家的清净。”

听闻这话,下面站着的几个穿得极为素净,但素净中夹杂着娇艳女人面面相觑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

把人送走后,富春回来看着陈皇后隐含着暗怒的脸,没敢说话。

“去把王东来给我叫来!”

“是。”

不多时,王东来就被叫来了。

他四十多岁的年纪,是个细条的身材,大抵是太监当久了,低头弯腰习惯了,从颈子到肩背那处总是不直,看着让人颇为不习惯。

其实在宫里待久了就知道,在宫里待的年头长的太监大多都是这样,这是通病。

陈皇后也没多说,把方才几位太贵妃的话复述了一遍:“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没往上报?若不是你们拦着,她们今日至于在坤宁宫闹成这样?”

王东来一脸冤枉道:“娘娘,这事可真不怪奴才们,您说自打您入主坤宁宫后,多少人想上门讨亲近,您身份尊贵,总不能宫里有个人儿想见您,奴才们就报上来,那娘娘成天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就管着见人。而且奴才也真没印象这几个太贵人来过,奴才这就下去问问那些小兔崽子们,看是谁忘记把事报上来了,奴才一定不饶了他们。”

他的所言也不是没道理,某个官升了官都免不了有无数人想上门奉承,更不用说堂堂的皇后。如果每个人都见,每件事下面奴才都要事无巨细禀上来,陈皇后每天什么都不用干了,就管着见人和听人禀报算了。

所以这种时候,一般总管太监和管门户的太监最是重要,至少得是办事稳重的,还要是自己心腹,不然指不定哪会儿闹出个什么事来,当主子的却完全被蒙在鼓里。

陈皇后对王东来也甚是不满,这种不满不光是她觉得王东来对自己有点敷衍,还因为王东来不是她的人。

继德堂和坤宁宫不一样,太子妃和皇后也不一样,坤宁宫更大了皇后的位置更重要了,免不了就有人手不够的问题。

本来以前太子妃身边的总管太监是何年,可现在何年在南三所跟着宗铎,也就造成陈皇后现在身边人手紧凑,除了富春等几个宫女嬷嬷是她用久的,其他人都是内务府分派来的。

陈皇后很清楚王东来在敷衍自己,但她现在不能发作。

“好了,你下去吧,以后若再发生这种事,你自己去慎刑司领板子。”

王东来唯唯诺诺下去了。

等人走后,殿中就剩了自己人,富春忧心道:“娘娘,这么着也不成,谁知他们还能弄出什么纰漏来,到时候还要让娘娘来收场。”

“本宫又怎会不知道这些,可现在你有更好的人把王东来给替了?”

富春不说话了,替了王东来容易,可坤宁宫还有那么多太监,这些人不听使唤也不行,得把所有人都收拢了,才能治标又治本。

“这事先放放,等会你亲自去内务府一趟……”

这边正说着话,有人进来禀报了。

“禀娘娘,敬事房的人求见。”

想起敬事房的绿头牌已经挂上了,这大概是敬事房的人拿着彤史册来让她用印?这么说来,昨晚陛下翻牌子了,翻得是谁的牌子,不会又是姓苏?

这不过是陈皇后的一些杂思,不多时敬事房的人就进来了,人刚走到近前,就扑通往地上一跪。

“娘娘救命啊!”

*

另一头,王东来刚踏出殿门,就有个长脸太监从边上凑过来了。

“王总管,皇后娘娘没难为您吧?”

王东来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她能为难我什么?”

“小的、小的这不也是担忧您嘛。”长脸太监陪着笑。

“行了,当咱家不知道你们心思?”王东来拍了他脑袋一下,挺直了腰:“什么事都没有。”

长脸太监点点头,又道:“那这样下去能行?若是皇后娘娘一时气恼把咱们都给换了?毕竟这坤宁宫现在也算是好去处,好多人打破头了都想挤进来。”他边说边笑,话语中却含着担忧。

“换?往哪儿换?再换还不是内务府出来的人,咱们都是内务府出来的,里面人什么秉性难道不清楚?知道这地方好,所以才都会动心思,不让咱们这位娘娘体会下朝中没人不好办事的苦处,她能重用你?就只有先乱上一阵,乱得尝到了苦处,咱们再拨乱反正,这样才会得重用受倚重,不然还不如那几个宫女。”

王东来往殿里头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宫女自然指的富春她们。

长脸太监也明白王东来说的道理,倒没再说什么,就是难免忧心忡忡,毕竟他们这些人能从各处分到坤宁宫来,都是花费了大力气大价钱的,若是弄砸了……

“行了,办你的差去,这事咱家心里有数。难道咱们皇后娘娘不知道换一拨人还是这样,不如把现有的收拢了?等着,好处马上就来了,皇后娘娘不但不会换了咱们,反而会施恩下面的人,来收拢人心。”

这偌大的紫禁城,主子们日日钻研怎么和同样是主子们的人斗,那奴才们钻研什么?自然是钻研主子们。

所以对这些主子们的心思,这些奴才不说能拿捏个十成,七八成总是有的。谁愿意当奴才?谁愿意见人就跪?谁不愿意往上爬,当奴才上的奴才?

可怎么当,怎么爬,那也是讲究方式的。

“等咱家得了重用,是不会忘了提携你们的……”

话还没说完,殿里就传来一阵杂响,听着好像是茶盏砸在地上的声音。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

长脸太监道:“是昨儿万岁爷掀了绿头牌的事?”

王东来在心里琢磨了下,道:“恐怕还不止。”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建平帝打算撤了内务府的事,不过不得不说他也是一语成谶了。

*

殿里,陈皇后心中既怒又悲,还有满腔的怒火和悲愤在她胸口突突地跳着,急于倾泻而出。

方才她听了敬事房人的话,下意识就想到了景仁宫那位。

毕竟这两年多来她可是一人专宠,本来陛下就去别人那儿少,自打钟良媛怀上五皇子后,他就再未临幸过其他人。

很多时候陈皇后不愿去深思这个问题,她是皇后,她有嫡长子,她用不着宠爱,可他把敬事房撤了这是想干什么,想椒房专宠?

这就挑战她的底线了。

陈皇后气得额头一阵阵的疼,手也抖了起来。

富春大惊,斥骂道:“还不滚下去,气着了皇后娘娘,到时候拿你的命填!”

敬事房的太监可不怕这句话,毕竟能在敬事房待着的谁不是在宫里打滚多年的老油条,如果这么就被气着了,宫里该没剩几个主子了。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他也没有再坚持,忙装得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退了下去。

富春想劝陈皇后,却不知该怎么劝。

这时王东来的身影在门外闪了一下,她忙道:“娘娘,您先别急,谁知道敬事房的人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再说陛下的脾气您也知道,无缘无故陛下怎可能发那么大的火儿,肯定是那奴才瞒了什么,奴婢问问王东来。”

从东宫挪出来的这一个多月,富春也感觉到东宫和宫里真不一样,以前娘娘凭着她们几个完全就够使了,现在却根本不够用,既然用谁不是用,不如就用眼前的。

王东来听到自己的名字,忙就蹿了进来。

“富春姑娘,叫咱家何事?”

“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那敬事房的陈太监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奴才这就让人把那小子堵在坤宁宫里,先教训一顿给娘娘出气。”说着,他就撸起袖子往外走。

这会儿陈皇后也缓过劲儿来了,忙制止道:“闹出去成何体统。”

“奴才这不也是……”王东来陪着笑,倒有几分憨厚的样子。

富春看了陈皇后一眼,得到她的应许后,才把敬事房来禀的事大致地说了说。

王东来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娘娘您可千万别嫌奴才说话不恭敬,让奴才来说,大概是敬事房的人说话夸大了。这群孙子奴才知道,平时惯喜欢耀武扬威,仗着自己在敬事房当差,各宫娘娘们都得给几分脸面,颇是人五人六的。奴才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猜测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触怒了陛下,陛下才会一怒之下要撤了敬事房。

“这群孙子见祸惹大了,惹出事来了,就赶忙来找您…背锅,你若是管了这事,陛下不想折了您的脸面,肯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的差事保住了,自然什么都不用怕了。

“可让奴才来说,这种时候娘娘您可千万别出头,您想陛下发了怒要撤敬事房,您这种时候出来说不能撤,这不是明摆着和陛下打擂台?这宫里谁最大啊,自然是陛下,还有太皇太后、太上皇后和太上皇,当然还有娘娘您,但您又何必为了这事去惹怒陛下,不值当啊。”

王东来的这番分析倒也没错,甚至有点另辟蹊径点拨了平时陈皇后想不到的那一环,也是她不想去想。

可王东来并不清楚以前东宫的情况,诸如苏贵妃独宠,诸如建平帝为了苏贵妃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楚王这些事。

前者东宫人人都知道,宫里的人即使不知道,现在也渐渐都知道了,后者陈皇后谁也没敢说,包括富春。

就是因为这些零零碎碎的加起来,才致使陈皇后气成这样,甚至隐隐还有一种恐慌,只是这些终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陈皇后也没打算跟一个奴才说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