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笑得有些尴尬,“也不算,大哥很毒舌,我还有点怕他。”

“噢?”姜禹挑了挑眉,“你也够伶牙俐齿了,居然还会怕?”

“大概是因为愧疚吧!”陶然见袁和走开了,才垂眸低声跟他解释,“你也看到了,他身体不好,但其实那都不是先天的,而是他妈妈抱着他跳楼自杀造成的。他腿骨受伤,还有严重的内出血,好在抢救回来了,他妈妈就没那么幸运。”

姜禹沉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妈妈跟柳叔叔关系很糟,又有严重的抑郁症,总怀疑柳叔叔有外遇,会抛妻弃子,自杀过好几回。后来病情恶化,生活都没办法自理了,就请我妈妈来作专人护士照顾她。最后反而把所有的怀疑和嫉妒都放在我妈妈身上了,抱着儿子自杀是想逼柳叔叔回心转意。呵,幸亏大哥没死,否则的话大概不是回心转意了,而是同归于尽。”

没人能接受这样的悲剧,就算柳博延大难不死,柳建业的悲伤和惊惧都缓了好几年才缓过来,高血压的病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可你妈妈还是嫁进了柳家,所以你觉得愧疚?”

“我妈妈不是第三者,之前那些怀疑都是子虚乌有的,反倒是大哥的妈妈去世之后,她跟柳叔叔互相扶持安慰有了真感情,三年后才真正开始交往,克服了很多阻力才结婚生活在一起。不过任谁也会觉得这场悲剧,我妈妈是诱因,连她自己都觉得对不住大哥了,我也就不可避免地受了影响。”

姜禹冷静道:“柳博延也许只有把事情归咎到你们母女身上,心里才会好受一点,未必就真的那么讨厌你。”

陶然笑,“我也知道他有时候是刀子嘴,豆腐心。”

同样是心怀愧疚,她对柳博延有些敬畏,对姜禹却不自觉想要靠的更近,为他做些事,对他好。

第14章 线索

酒会衣香鬓影,名流云集,单是两部热映大片的主演就已是星光熠熠。

为了公司的正面宣传,柳博延还是留了采访区给旗下媒体记者。陶然看到有相熟的同行,就上前去寒暄几句。

她虽不是跑娱乐新闻的记者,但对明星还是有些好奇的,尤其到场的不乏大牌,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十分难得。

看在投资人的面子上,采访还算顺利,当然也有例外的。

“这程美璐是真无知还是装天真?每个问题都答非所问,又不是什么特别敏感的问题。”

“被捧惯了,不知天高地厚吧!现在小花旦这么多,她以为还是她独自撑场面的那个时候啊?”

两位娱记边收拾三脚架边忿忿抱怨着,“现在还有人捧她么?以前是有段家,如今段家失势,段轻鸿都不知去哪儿了,她还在娱乐圈站得稳都算不错。”

陶然本来没太在意,突然间听到段轻鸿这个名字,心下一凛,赶紧竖起耳朵。

“什么呀!”其中一个娱记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俗话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段轻鸿的妈妈是马来西亚华侨,娘家在东南亚的财势雄厚着呢!传说他人在新加坡,这程美璐不就刚从新加坡回来啊,所以底气才这么足!”

原来段轻鸿在国外,难怪这么久过去了,姜禹都没能跟他正面交锋,也找不到苏苡的线索。

陶然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姜禹。他转眼已经不在宴会厅里,大概到花园里去透气了。

她脚步匆匆往外走,在回廊外正好看见程美璐,倚在石柱背后打电话,声音娇嗲,像是撒娇,见有人来了才飞快挂断。

“程小姐。”陶然顾不得那么多了,贸然上前拦住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程美璐冷下脸,“要说的我刚刚已经说了,今天不接受单独的采访。”

她刚才在采访区见到陶然与娱记在一起,自然而然的认定她也是记者。

陶然澄清,“我不是娱记。我只想问你,段轻鸿是不是在新加坡?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美璐翻脸,“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问这么没轻没重的问题,你信不信我去告你啊?饭碗不想要了是不是啊?”

“我想程小姐你是有点误会了,陶然是我妹妹,她的饭碗稳的很。”柳博延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手往陶然肩上轻轻一拢。

程美璐脸色稍缓,挤出笑容,“噢,原来是柳总的家人,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我这妹妹是记者没错,不过她是跑法治新闻的,跟你们一般没有交集,也不会让程小姐你为难。”

程美璐笑的有点僵,找了个借口溜了。

陶然还没从她这里得到段轻鸿的确切消息,急的想跟上去,被柳博延一把拉住。

“你给我过来!”

他看起来那么生气,把她带到无人的角落,一开口就厉声道,“离姜禹远点,也不准再打听段轻鸿的下落!”

陶然愣了,“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姜禹跟段轻鸿有什么恩怨你会不知道吗?那个失踪的女孩就是个定时炸弹,她回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嗯?你觉得姜禹要是知道这事儿跟你脱不了干系,会原谅你吗?”

陶然嗫嚅:“你都知道了?”

柳博延冷笑,“是啊,这么大的事,想不知道也难。上回你让我帮忙的时候我就怀疑了,这个圈子才多大,想查清楚简直易如反掌!你连我都瞒不过,能瞒得过警察吗?”

陶然这些天一直藏在心里倾倒不出的担忧和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眼睛又酸又胀,一抹全是泪水。

她几乎没在柳博延面前哭过,年少时候被他挖苦的狠了觉得委屈难受,也要躲回自己的小空间里才悄悄抹泪。可今天他为她出头,在外人面前亲口说她是他柳博延的妹妹,她却哭了。

为了姜禹,为了她刚刚萌芽亟欲呵护的感情。

柳博延深深吸了口气,心口闷疼让他几乎站不住。

“别哭了,妆都哭花了,也不嫌难看!”他递给她干净的手帕,“你们认识才多久?现在收回感情还来得及,哭什么!”

陶然摇头,哽咽道:“大哥…你不明白…我收不回来,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

每天都想见他,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接到他的电话就雀跃不已,闲暇时脑海里想的全是关于他的一切。

不是有句话叫一眼万年么?爱情的计算,从不是以时间空间为坐标的,有时从心动到弥足深陷也不过就是一瞬。她跟姜禹相识的时间是不长,正是因为不长,她也以为那些疯长的念头和恋慕是可以压抑的,然而越是压抑,爱情的藤蔓就将她缠的越紧,全身而退已经太迟了。

其实柳博延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样的感受,早在她不谙世事的时候就已让他饱受煎熬。她说的对,感情是不受控制的,这么多年,他明明喜欢她,却没法往前迈出半步,守着她看着她,以为等她长大了懂事了这种感情就会淡去,谁曾想到头来根本抽不了身。

他还不如陶然勇敢,又有什么资格在她的感情世界里指手画脚。

“算了。”他摆摆手,垂下长而卷的眼睫,显出几分疲惫,“只要别管段轻鸿的事,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男人大多靠不住,你要把姜禹栓牢一些。”

黑白有别,段家如今是段轻鸿说了算,他手段如何,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绝不能让柳陶然冒险。

而姜柳两家,算是门当户对,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推波助澜,让两家人早点把婚事订下来,这样就算将来有什么变数,姜禹也无法反悔。

他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生出成全陶然跟其他男人的想法。可是他的身体这样糟,连牵着她的手在迷离灯光下舞上一曲都不能…凭什么成为她的羁绊?

他喜欢她,而他喜欢的人,值得拥有这世上最好的感情。

第15章 恳求

陶然把段轻鸿在新加坡的消息告诉姜禹,他反应也很大,舞步都乱了,差点踩到她的脚。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陶然就把程美璐与段轻鸿的绯闻跟他说了一遍。

姜禹抿紧唇沉默半晌,“不过是八卦新闻,算不上真正的线索。”

“这你就错了,娱记是无孔不入的,往往能挖掘到平时我们看不到的信息。程美璐这样分量的明星,新闻都不会是空穴来风。段轻鸿当年还在国内的时候他们就有绯闻了,现在…”

“够了!”姜禹低声喝止她,“这件事你不要再管,尤其不要再打探段轻鸿的事。”

“为什么?你怕了他了?你不想找苏苡了?”

激将法对大多数男人都有用,但在姜禹这里却不奏效。

“你既然知道苏苡的事,就该明白段轻鸿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我不想你变成第二个苏苡!”

这算是关心她吗?陶然心里欢喜,唇角几乎摒不住笑意,坚持道:“我不怕的,你是明查,我是暗访,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你也要相信我啊!”

姜禹定定地看她,“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苏苡是我的女朋友,我说过的吧,涉及我个人的案子,不能写进你的专栏!”

陶然见他误会了,忙解释道,“我没说要写进专栏啊!案子没破呢,苏苡生死不明,我怎么可能拿这案子来写啊?”

“那是为什么?你对这事儿的关注似乎太过了,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你。”

陶然咬紧下唇,有些心虚地垂头。

“哪有…我就是关心你而已,怕你错过了救人的时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这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给我自己后悔的机会。”

他那么笃定,笃定地拒绝,把她拦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陶然感到难过。他能明白她现下这种矛盾的心情吗?一方面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帮他找回失踪多年的苏苡,一方面又怕苏苡一旦真的回来了,她就没法再站在他身旁,靠的这么近,连他下巴上淡淡的青髭都看得分明。

更别说被他揽在怀舞一曲。

她只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补偿也好,真正喜欢他也好,只想要一个机会罢了,他都不肯给她。

酒会结束,她跟姜禹也不欢而散。

不知柳博延是怎么跟家里说的,林淑言很快就知道了她跟姜禹相携出席酒会的事,把她叫到跟前来,笑着问她,“你跟那个姜警官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都不告诉妈妈一声?那天还不肯跟你大哥一起去酒会,原来早就跟别人约好了!你呀,自己家里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将来结婚我们不都得去么,想瞒也瞒不住。”

“妈,瞧您都说到结婚上去了,哪有那么快!”

“还快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怀着你了。”她摸摸陶然的头发,感慨道,“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听妈妈一句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孩子家最要紧的就是找个好男人好好珍惜你,照顾你,这样妈妈才能放心。”

陶然钻到她怀里撒娇,“您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啊?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我…我还想再跟他相处一段看看。”

虽然姜禹是很好的男人,她也喜欢他,可他连真正接受她都还谈不上,现在说结婚似乎太遥远了一些。

林淑言有些怅惘,“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决定得太匆忙,识人不清,将来吃苦头的也是你。”

陶然握着妈妈的手,“妈,你还怪爸爸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谈不上什么怪不怪的,至少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这就行了。谁这辈子没走过弯路呢?你爸爸他也不是坏人,就是太好赌,把咱们家的幸福都给赌上了。”

陶然不说话,她还记得爸爸很疼爱她,记得小时候一家人齐齐整整时的温馨和乐。可她也记得爸爸染上赌博恶习之后妈妈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

“我问过博延了,说是那位姜警官外形人品都没得说,工作稳定,为人又很上进。姜家的门楣是高了一些,但是高干家庭能教出这么不骄不躁出类拔萃的孩子,可见父母也是知书达理的。八字那一撇由我和你柳叔叔来画,你们尽管培养感情,水到渠成再结婚是最好的。”林淑言还是很高兴地拍着陶然的手安慰她,相信女儿的眼光比她好。

“妈,哪有您这么着急嫁女儿的,我又不是市场上卖不出去的西红柿!”陶然嗔道,“您跟柳叔叔就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千万别忙着去推销我啊!”

“我们都老了,就想含饴弄孙,享享天伦之乐。前两天去海钓,还没开杆呢,我胳膊就又酸又痛的,抬都抬不起来,看来以后都只能去海滩晒晒太阳了,不服老不行。”

“怎么会呢?是不是睡觉的时候压着了?我帮你按摩几下疏络下筋骨就好了。”陶然起身跪坐在她身旁,双手在她肩颈部揉/捏,“这样的力道行吗?有没有舒服点?”

林淑言欣慰地点头,“嗯,还是女儿好,真是我的小棉袄!”

可是陶然捏了几下之后却发现了不对劲,林淑言颈后有个凸起的不大不小的包块,以前分明没有。

“妈妈,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就是手臂抬不起来,做拉伸动作的时候也有点酸疼。”

陶然拉着她的手臂动了动,心一点点提起来,嗓音有点沙哑,“妈妈,您颈后这里长了个东西,我明天陪您去趟医院吧,检查清楚比较好。”

柳建业预约了相熟的专家为林淑言看诊,他有会议走不开,只有陶然陪她去。

医生做检查时神情凝重,陶然心里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她特意在医生写诊断和化验单的时候把林淑言支开,忐忑地问道:“我妈妈她不要紧吧?”

因为跟柳家交情熟,医生也就不瞒她了,“看样子不是太乐观,先做个核磁共振和肿瘤标记物的检查吧!”

陶然声音都有些发颤,几乎哽咽,“可她…只是手臂有些抬不起来啊,颈后那个肿块会不会是气血不通什么的?”

“肺部神经牵连肩、颈、手臂,很多肿瘤患者早期都只感觉到肢体拉扯的疼痛。”

“你是说肺癌?”

“现在还不能确定,等检查结果报告出来之后才知道。”

陶然扶着林淑言从医院出来,难过得快要不能呼吸,脸色苍白,一语不发,倒像是生病的人是她。

林淑言关切道:“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

陶然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拼命地忍,才没在她跟前掉下眼泪。

“是不是医生跟你说什么了?看你吓的,结果最坏不就是癌症?”

陶然惊讶,“妈妈…”

林淑言笑,“我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护士,医生让做这些检查意味着什么我还是知道的。别担心,现在医学发达,就算真的是癌症,预后也很好,还能撑很多年。”

林淑言的豁达乐观反而让陶然更难过了,忍不住伏在她肩上哭道,“一定不是的…妈妈,你别离开我,我害怕…”

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分离。父亲离开她们母女的时候,她也难过消沉了好一阵;工作之后,看尽人间百态,她也为别人的故事唏嘘感慨过,可她从没设想过妈妈这么年轻就会患病早早地离开她。

她们是相依为命,血浓于水的两个人,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了呢?

林淑言抚着陶然的头,就像她小时候那样,轻声安抚,“谁说我要离开了?我还没看到我家姑娘嫁人生子作妈妈呢!快点儿,把准女婿带出来我瞧瞧,你这么爱哭,小孩子似的,我得叮嘱他将来好好担待着。”

陶然胡乱抹着眼泪,无论妈妈现在说什么,她都点头答应。

树欲挺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怎么拒绝呢?原来每个人这一生的愿望都是有限的,能实现多少,看的是命运的安排,毕竟生命的路程就只有那么长,休止符画在哪里,谁都不会知道。

有很多愿望,她都没法去帮林淑言实现了,但至少她自己的幸福,能让妈妈安心。

哪怕这份幸福现在还不真实,她也愿意努力,让它朝着真实的方向前行。

陶然给姜禹打电话,约他出来跟她妈妈一起吃顿饭。

姜禹有些诧异,他们的合作内容里并不包括陪她应付她的家人。有逼婚压力而又不想嫁娶的人只有他,不是吗?

陶然嘴里发苦,带了一丝恳求,“姜禹,拜托了,我妈妈只是想见见你,没有别的意思。吃顿饭,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平时姜队姜队的喊,几乎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少不了给他添麻烦。他觉得她功利,甚至任性,为了新闻可以不顾颜面和手段。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她叫他姜禹,恳切中透出无助,就像他遇到的,每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们一样。

他居然没法拒绝。

“好,你定地点。后天我不值班,尽量赶过来。”

第16章 失约

傍晚,时代中心广场,顶楼白鹭餐厅。

柳陶然早早就预定好了靠窗的沙发位。她跟林淑言先到,叫了一份水果沙拉和两杯苏打水,边吃边等姜禹过来。

他不值班,但下午临时有会议要开,什么时候能赶到变得无法确定。

“妈妈,你饿不饿?要不先给你叫份老火靓汤,或者来点蒸饺烧卖之类的点心垫一垫?”

林淑言摇头笑道:“哪有那么饿呀,这沙拉都还没吃完呢!等姜警官来了再一块儿点吧,看他爱吃什么,紧着他的口味来,他的工作太辛苦了。”

她心疼的不仅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还有自己的女儿。三班倒的工作她也做过,深知其中的辛劳。既然选定了这样的爱人,陶然就必须学会理解和包容,这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并不容易。

她环顾四周,“这餐厅开了有二十年了吧?你小时候考试成绩好,我就带你来吃大餐打牙祭,在南街口那里,还记得吗?你最爱吃的是…”

“红烧肉!”母女俩异口同声。

怎么会不记得?属于家人的回忆,一直都在陶然脑海深处珍藏着。

“妈妈,其实我最爱吃的不是红烧肉本身,是跟它炖在一起的卤蛋。”

“我知道啊,所以我每次都叮嘱厨房多放两个蛋进去,咱们桌上的红烧肉比别人的要贵几块钱。”

白鹭是城内最好的中餐馆之一,从平易近人的大众门楣做起,直到摇身成为城市地标建筑中的顶层,二十多年,靓汤,茶点和红烧肉三大招牌仍然保有最高水准。

很多东西变了,很多东西却永远都不会变,比如饕客们挑剔的肠胃,比如妈妈无微不至的母爱。

林淑言在笑,可是陶然的眼眶却一阵阵发酸。她以为妈妈喜欢这个餐厅是因为口味,如今才明白,也许不过是因为她也喜欢这里。

窗外日光渐尽,江畔的灯光一簇簇亮起来,登高远望,是很开阔而又充满希望的。

她握了握妈妈的手,起身去给姜禹打电话。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她很怕他不能来。

她从没觉得时间这样宝贵,跟妈妈相处的每一刻都恨不能掰成两半,甚至无限延长。

姜禹的手机是通的,却始终无人接听,她又发了短信给他,也没收到任何的回复。

她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几回了,打电话给他,永远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倒是林淑言看出她的焦躁,安慰道:“别急,咱们再等等就是了。他工作忙,你别总催他。你陪着我,吃顿饭,说说话也挺开心的。”

她们就这样一直等,直到餐厅快要打烊,靓汤和点心都快沽清了,才勉强吃了点东西。

陶然夹了一块几乎冰冷的红烧肉,眼泪都快掉下来。

她知道是她入戏太深,在感情的道路上她还任重道远,可是姜禹明明答应过会来的,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陪她演场戏都那么难吗?

姜禹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晚上在辖区的几个娱乐场所有突击任务,八点清场一次,十二点又便衣入场抄底。

结束之后大伙都累了,他让他们直接回家,他回所里向等在那里的领导汇报今晚的情况。

从办公楼一出来,就看到对面路边停着的白色奥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