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要避上多久。

又留下一对母子,跟她和妈妈当年的境况一样。

陶然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状况和凭空多出的血亲兄弟搅得快要不能思考,只得跟姜禹说,“大禹,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

陶然坐在林淑言房间里,最近气温时高时低,对肺部易感染的病人来说是极大考验,动辄就咳得厉害,胸闷气短,只得买了家用的氧气机放在房间里。

林淑言吸氧之后才能睡的安稳一点。

医生说病情有恶化的迹象,不能手术,只得有一天拖一天。

她没有多少妆奁,好像从带着陶然嫁进柳家的时候就是那么些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添金添钻,老旧的相簿却还留着。

陶然翻开来一张张看,当初笑容朴实满足的年轻人已经两鬓斑白,甚至病魔缠身,两人怀抱一围就是一个家庭,如今也已分崩离析。

谁懂年华拘限,岁月无情。

柳博延等着跟她算总账,“这屋子关不住你,还回来干什么?”

他说话从来不留情面,却叫刚刚到任的私人看护潘小姐为她处理扭伤的脚踝和脸上的伤。

陶然深深吸一口气,“大哥,我遇到我爸爸,陶建军。那天我没追上他,才在后楼梯出了意外。”

柳博延拧眉看着她,“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又失踪了,也许这回再也遇不到了。”人生能有几个十三五载任你豪赌挥霍?

“你想找他?”

陶然笑笑,“我只是很久没见他了,想跟他说说话。”

如果他知道妈妈生病,会不会顾念往日夫妻情分,来探望她一回?

柳博延看出她心思,“不要跟赌徒讲感情,到时候适得其反。”

陶然被他戳中心结,眼泪倏倏掉下来,“他是没有感情的…他连我都认不出来,推开我就跑…”

从他消失那天起,她无数次幻想父亲回归家庭的情形,怎么能够想到是这样讽刺无情?

柳博延不懂怎么安慰她,手僵硬搭在她肩头,“别哭了,让你妈和我爸听见,还以为又是我惹你哭。”

她摇头,她身边只有柳博延与她同病相怜,双亲失去一半,遗憾伤痛永远无法补全。如果他也有机会,她相信他也会愿意问问当初抱住他轻生跳楼的母亲为什么那样做。

她的委屈全都化作眼泪,别人都不曾看见,这一刻,身边只有柳博延。

他平生最大心愿好像也不过是拥她入怀,此时此刻往前一步就能轻而易举实现,可他怕拥住就放不开,情毒无解,误人误己。

他只觉得生气,最该安慰她陪伴她的姜禹,却一味苛责她犯错。

所以姜禹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也没给好脸色看。最后还是林淑言披着厚厚羊毛披肩出来,才结束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

“大禹你坐下喝口茶,陶然在楼上,我去叫她下来。”

“阿姨不用了,我去叫她,您在这歇着。”姜禹看出林淑言精神每况愈下,消瘦不成人形,已经病入膏肓。

陶然在房间写稿,只听到电脑键盘噼噼啪啪的响声,全情投入。

“是不是打扰你了?”姜禹敲门,在门边的沙发椅坐下,“你先做事,我在这等你。”

陶然合上电脑,“没关系,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就是这回赌场的案子,专栏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我才敢下笔。”

“本来也是我的职责,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姜禹暗自叹气,她越是像没事人一样,越是对他客气,就证明他又伤到她的心。

第51章 求婚

“你来…有什么事吗?”

姜禹摸出她送他的尼古丁糖,“我来找我女朋友,一定是要有什么特别的事?”

见她抿唇不语,他才说,“你妈妈的身体状况,最近是不是又差了一些?抗肿瘤的药有没有按时吃?要不要换个处方试试?”

陶然眼中聚起水汽,笑容有些惨淡,“没用的,医生说只是时间问题了,我们现在只希望她少受些罪。”

“那天你遇到你父亲,是想让他来探你妈妈一眼?”

“你知道了?”

姜禹面色沉凝,“对不起,那天我不知道是这样。你怎么没跟我说起遇到你爸爸的事。”

“你别这样说,是我藏了私心不敢让你知道。其实…我都不确定他就是我爸爸,我们面对面坐一张牌桌那么多天,他都没认出我是他女儿,有时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他就是生我养我的那个人。所以我想跟他说几句话,哪怕确定一下就是他本人也好,可惜他推开我…”

她想到那天的情形就痛心,逼回眼泪又关切地问,“你们领导有没有责怪你?”

姜禹站起来,“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为什么要责怪?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接你去参加庆功宴。”

陶然一缩,“我不去!”差点搞砸全盘计划,她哪有脸面参加什么庆功宴。

姜禹的身影罩在她头顶,“坦白说,你的参与早就已经完成,就算那天不出现在现场我们也有把握连锅端掉他们。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任务有瑕疵?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怕你出事才冲你发火的。”

他不懂委婉,直来直往,忽视了那一刻她的感受。

陶然心酸又感动,把脸埋进他怀里,“大禹,我们不要来来去去都说对不起了,好不好?”其实她没有怪他的意思。

姜禹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刚刚我来的时候被你大哥拦在门外,他说我又把你弄哭了。”

陶然摇头,“不是因为你。”

好吧,她承认还是有一些小委屈,但最伤心还是因为父亲母亲的缘故。

姜禹沉默片刻,“你爸爸…如果你想找到他,我可以帮忙。”

“不用了,现在这样,你把他找出来,反而尴尬。”眼下他最怕的事大概就是被警察找到。

“你们就打算这么一直逃避下去吗?你结婚的时候也不想让他到场吗?”

陶然一震,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听到他说了结婚两个字。

什么时候结婚?跟谁结婚?

姜禹最终没能把陶然带到庆功宴去,不是互相赌气闹情绪,而是陶然的稿子还没写完润色,截稿只剩两小时,只能躲回公寓去继续敲字。

说是庆功宴,其实还是他们同僚那班人,年轻意气,辛苦几周,就等着彻底放松的这顿犒赏。领导是不参加的,方便前线同志尽情happy,尽情给他们的队长灌酒。

陶然凌晨一点被敲门声吵醒,踏着窗纱外投进的点点月光去开门,姜禹斜倚在门外看着她。

“你喝酒了?”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可意识明明很清醒,不像是敲错门。

“谁让你不去,他们都用这个作借口逼着我把你的那份酒也一块儿喝掉。”

她给他放水洗澡,“对不起咯,稿子实在写不完嘛!”

他拉过她,高大身躯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哗哗的水声成了背景音乐,“我们不是说好不要互相说对不起了?”

凌晨被从床上拎起来的陶然还有点迷糊,“对不…”

姜禹只好用吻封住她的口。他的唇上还带有夜风微凉的温度,却把身体里酒精燃起的热度全都渡给她,用力而缠绵。

放开她的时候,她红润的唇微微嘟着,被他身体挤压着的胸腔里一颗心跳得扑扑飞快,起伏间两人的体温只隔着薄薄的衣料摩挲升腾,她的柔软他的坚毅此刻却像融为一体。

她微微偏过头躲过他更进一步的试探,似娇似嗔,“都是酒味,快去洗澡!”

姜禹轻笑,“听起来像老夫老妻似的。”

陶然一怔,目光对上他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陶然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你喝多了,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

她其实想跟他讲,如果是开玩笑,她很容易当真,总不由自主幻想跟他成为一家人,同一屋檐下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温暖时光。

姜禹的拇指揉着她玫瑰花一样瑰丽的唇瓣,耳边是单调的水声和两人融合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没有外界那些聒噪嘈杂。

每个人都在他耳边哇啦哇啦说着什么,提到她的名字,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她。

从柳家出来的时候,厨房里还煨着中药,她亲自跑去滤掉药渣,把药碗端到母亲手里看着她一口口喝完,眉眼之间全是忧色。

“她怕苦,有时候都不肯好好喝药。”她的解释和欲言又止让姜禹也感觉到一丝苦涩。

明知道没有希望了,却还是要善始善终地陪侍左右;尽管无数次想过合家团圆的情形,自己的苦恼却不敢显露半分,遇到陶建军的事也丝毫不敢在母亲面前提起。

这个女孩子孝顺,善良,柔软,人生中大部分的执念和忧心都是为了她的父母家人。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将来会是一位好妻子。

结婚有何不可?他也三十而立,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总有一个女孩子要长驻他的生命里,替代曾经他想要守护的那一个。

四年过去,失踪人口在法律上都要宣告死亡,每个人都在对他说,向前走,请向前走,不要再沉湎在过去。

他是屈服于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还是屈服于眼前人的柔情,他自己也说不清。

手边是崭新的沐浴露,薄荷迷迭香混合着松树的苍翠。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宾至如归,她让他的自在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从来不想当他是客。

他挪开她床上的毛绒公仔,躺在她身后拥紧她,两个人身体的弧度契合相贴。他想他已经开始习惯,他们都开始习惯,生活中拥有彼此。

求婚只是水到渠成。

姜禹说约了他妈妈吃饭,碰头的地方却是门脸华丽考究的婚纱店。陶然还以为走错门,却被他拉进去,“没错,就是这儿,先进来再说。”

层层叠叠的蕾丝锦缎和珍珠堆出的华美圣洁像一道道白色耀眼的光从陶然眼前划过,袁和在二楼沙发等他们,喜笑颜开把陶然推给旁边的婚纱设计师,“这是我儿媳妇,看看有什么款式适合她?”

陶然都懵了,坐下又站起来,姜禹扶住她的肩膀,“这里礼服都是手工缝制,店主是我妈妈的老朋友,就当给她个面子。”

陶然说不出话来,直到被套上小拖尾的象牙色婚纱,脸上扫了明媚可人的淡妆,她还像是在梦里一样。

“哎呀,好漂亮,年轻就是好。陶子啊,你觉得怎么样?不喜欢还可以再挑别的。”袁和对这效果相当满意,恨不能现在就把两人推入礼堂送作堆。

“我也觉得挺好的。”姜禹附和。

只有陶然一人在状况之外,她拉姜禹进旁边化妆间,“大禹,这…这是做什么?”

姜禹眼睛里有难得的柔情,“新娘子不是都要穿婚纱?我觉得可以提前准备起来。”

“我们…我们什么时候…”

“我不太懂得浪漫的技巧。”他向她坦白,“工作也太忙太繁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突发的任务或者要出差,我想一切都简单一些,包括求婚在内,所以直接把你带到这里来,如果你觉得唐突,不愿意接受,我们可以再商议。”

“不,不是的,我是觉得有点突然,但是我没有不愿意。”她脸色嫣红,顾不得那些羞涩矜持,只想抓住当下突如其来的幸福。

她试穿的白纱还在身上没有褪去,光彩夺目,姜禹勾了勾唇,拿出手机用镜头对准她,“想不想让你妈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很漂亮。”

一句话差点逼出她的眼泪。原来他也知道她妈妈的心愿和放心不下的一切。

“大禹,其实你不用这样…”

他却已经影下她的照片传送到她手机,“发给她看看,心情好才有助于病情,保证比苦药更见效。”

陶然展开双臂揽住他脖子抱紧他,“大禹,谢谢你,谢谢…”她泪都要下来,快乐得不真实。

他轻轻拥住她,“傻瓜。”

也许她是他的解药,该说谢谢的人是他才对。

第52章 筹情

夜晚属于有情人。

房间里只留床边一盏立式台灯,暖黄的灯光薄纱似的笼住床笫间交缠的男女,一挺/腰,一俯身的凌厉都被削减,只剩悱恻缠绵。

“姜禹,姜禹…”他才刚滑入不久,陶然已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叫着他的名,他抬眸看她的时候,却又溺毙在他深若幽潭的眸色里。

姜禹的汗水顺着额际滚落,和她身上薄薄的汗珠混在一起。他给她适应自己的时间,同时也用尽周身所有的自制力静置,感受她那些妩媚的柔软如有生命力一般裹住他,稍稍一动,血液就奔腾起来,窒息一般的快慰。

“难受?”低头就能欣赏到她醺然欲醉的神情,像是痛苦隐忍,又像是极致欢愉。其实他知道她已经不再难受,但就是想听她亲口讲出来,黄鹂一样的声线,这时无论说什么都像撒娇。

他在床上仍是惜字如金的男人,可却喜欢听她的声音,像是爱浴情潮跌宕间推入的一针催化剂,化学反应到了顶点,让他不可抗拒地燃烧。

陶然摇头,酥痒从那一点蔓延到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用来揽住他的肩膀,轻颤着,“我可不可以求你件事…”

“说什么求不求的,都快结婚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热烈的在她唇间啄吻,她仍得空喃喃低语,他想听她声音却又怕她分心,真是矛盾。

“你先答应我…嗯…”研磨直抵最紧要的一点,她灵魂出窍似的一抖。

他满足喟叹,又以为是她太累,尽管他已经十分贴心地避免正面压到她,但传统的姿态无论如何还是得她分担一部分他的重量和冲击。

“我慢一点…”他躺到她身侧,呼吸埋在她的肩窝,热源仍在她深处作祟,用她极少体验的角度给予她甜蜜的折磨。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有触类旁通的本领。

她能感觉到他的唇舌,一节节吻过她的脊柱,让她身体不自觉地向前绷起弧度,肩膀下方的两块蝴蝶骨若隐若现的,诱得姜禹眼底微微泛红。

她不自知,说起来心事重重,把他的手摁在心口位置,“如果将来…你发现我做错事,能不能原谅我?”

姜禹顿了顿,猛然起身从背后将她压在身下,“那得看是什么事。像肖嘉嘉那样?”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值得原谅,尤其是感情世界里的背叛,他自问做不到像好友那样的隐忍包容,这是底线。

陶然的骨头都快被他碾碎,身体里霸道的铁杵让她不适,跟他此刻粗灼的呼吸一起彰显着男人强烈的占有欲。

她仰起头,眼里几乎冒出泪花,“当然不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姜禹,我永远不会那样背叛你!”

“那还能有什么?”他的唇贴在她汗湿的鬓发,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公事不进家门。咱们按规矩办事,我不会再用偏见刁难你,你也乖一点,不要总打擦边球,知道吗?”

他在她鼻尖上点了点,陶然眼眶发酸,这几乎是他最亲昵的情话和动作了。

往事揭晓之前,快乐不知还能延续多久。

姜禹不再听她多说,在她身后的驰骋已是极速。他不是没有情敌,相反柳博延这样占尽近水楼台优势又本身无比优秀的男人简直时刻挑战着他的骄傲和自信。

拥有她的这一刻,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比失去她更令人难以接受。

*********

绚烂秋季之后,江临开始步入气温逐渐走低的冬天。

婚礼的筹备有条不紊地进行,如果不是有时间空间各方面的条件局限,准新娘大多享受这个过程。

陶然跟林淑言一起去看婚宴酒店,即使已经过了金秋婚礼旺季,豪华酒店预订依然排到年后有余。

“这里挺好的,很新,又气派。只不过年底太冷,你还要穿婚纱,就怕身体受不了。”

“没关系的。”陶然安慰她,“到时候穿婚纱也是从车上到市内,都有暖气空调,加个披肩不见得会冷。”

林淑言口中发苦,“我知道你喜欢在绿地草坪上的那种婚礼…要不还是等到开春以后吧?婚礼一辈子就一次,最重要是你们自己中意,何必迁就我?”

任谁都看得到她印堂有黑气,形容枯槁,已经病入膏肓,所剩时间不多了。她最放心不下就是陶然,看她披上嫁裳嫁人成家是目前仍可实现的最大愿望。

两个孩子孝顺,姜家也通情达理,不计较婚礼筹备仓促,只为让她有生之年不要留下遗憾。

“妈,婚礼只是形式,做给别人看的。您没听过裸婚吗?重要的是嫁给谁,而不是怎么嫁。热热闹闹也挺好的,绿地婚礼又要考虑观礼人数又要考虑天气因素,麻烦着呢!”陶然不是完全不在乎形式,但跟妈妈的心愿比起来,孰轻孰重,明摆着的。

袁和赶来跟她们母女一起试菜,坐下就先批评姜禹,“这孩子也是工作太忙了,约来约去都对不上整好的时间,只能咱们几个自己看着办了。”

陶然早就习惯了他的工作性质,“没关系,他说信得过您和我妈妈对食物的品味。”

林淑言微笑。

袁和乐的合不拢嘴,又夸道,“这家酒店虽然是新开的,但菜品口碑很不错。还要多谢你哥哥,他对咱们两家这次的婚事很上心啊,要不是他帮忙,这酒店近期还排不出位置。”

林淑言一怔,“你说博延?”

“是啊,到底是商场上历练过的人了,办事周到利落,我一直挺看好他的。哎,可惜咱们家没有女孩儿,要是大禹有姐妹,我还乐得撮合撮合再凑一对呢,好事成双嘛!”

林淑言目光有些复杂地瞥了陶然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柳家要嫁女嫁的风光,姜家也决计不能亏待了小两口,袁和把市内一套黄金地段的崭新公寓交到陶然手里,让他们作为婚房。

然而陶然跟姜禹商量之后决定,婚后就直接搬入现在姜禹住的这套公寓,他向来爱整洁,住处干净舒适,装潢家具都是现成,再方便不过。

袁和坚持,“不够的,你们年轻人就是想得简单,将来有了孩子怎么住得下呢?当然是大房子住的舒服些,陶然你拿着,都是一家人了别跟我们客气!”

说到孩子,陶然悄悄脸红,她收下钥匙,却还是跟袁和解释道,“我们现在两个人,住的房子太大打理起来也不方便。等…等有了宝宝,我再把新房子重新布置一下,到时候再搬。”

其实如今住这里最重要的是离姜禹工作单位近,免去他路上来回奔波的时间,他工作已经太辛苦了。

她也想好了,等到时候有了宝宝,她可以放下现有的工作,至少是暂时放下,回归家庭,相夫教子,届时即使房子再大一倍,她也有精力收拾和布置。

将来的细节,即使只是幻想,也是甜蜜美好的。

年底正好是姜禹他们工作最忙的时候,大大小小的案子层出不穷,先前的大案要案也要收官,对婚礼筹备的参与度就非常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