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炤没理她,弯腰摘了一根黄瓜,然后用口袋里的纸巾上下搓搓干净。

“拿着。”

见周芜还是不肯接,陆炤笑了一声,“他们提前沟通过了,可以摘。”

听他这话周芜就放心了,不然堂堂影帝偷摘老乡田里的黄瓜,这事儿说出去着实不对。

周芜眼睛突然亮了,看了眼远处的导演,又抬头看陆炤,“都可以?”

陆炤:“这边的农作物都可以,节目组统一付钱。”

“那个呢?”周芜蹦起来指了指远处的牛,“那个行吗?”

看陆炤无语的样子,她又指着隔壁栅栏里的羊,“要不……那个?”

陆炤:“你要是自己宰,应该可以。”

周芜撇撇嘴,“走嘛,回家。”

两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鸡飞狗跳的声音。

圆子追着早晨陆炤买的活鸡在院子里跑圈,那鸡被它吓得两步一个跟头,翅膀不停地扑腾,恨不得头顶生出个螺旋桨出来。

“圆子。”

周芜皱着眉叫他,“你追他干嘛?”

“爷爷说抓到……晚上就吃鸡汤。”圆子小手在空中舞了几下,然后双手做出挠的样子,又回头朝母鸡去了。

周芜:“正常孩子不应该说小鸡好可爱,我们不能吃它吗……”

这孩子怎么脑回路不太一样,一心想着喝鸡汤?

周芜把圆子抓进了屋子洗手,那母鸡缩在角落里,可算是逃过了一劫,院子里散落着几根鸡毛,绿植的叶子也掉了不少,院子里乱糟糟的。

“去,自己洗手,脏兮兮的。”

圆子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巴,噘着嘴,“洗澡。”

“啊?”周芜没听真切,弯腰凑近了一点。

圆子:“要洗澡,脏死了。”

“你也知道脏死了……”周芜挠了挠头,“你自己会洗澡吗?”

圆子瞪着双大眼睛拼命摇头。

“那个……你们有人帮他去洗个澡吗?”周芜看着后方的总导演,然后从每一个男性工作人员脸上扫过,他们纷纷避开周芜的眼神。

总导演拉下了口罩,指了指厨房里的陆炤,小心翼翼地用气声讲道:“让他去。”

周芜咽了口口水,“你就是个专门出馊主意的……”

周芜指着总导演,然后跟摄像师说,“来来,拍他,这个人点名要让陆影帝给圆子洗澡。”

摄像师十分听话,憋着笑直把镜头往总导演脸上怼,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在看好戏,抓着总导演的手不让他戴口罩。

周芜拎着圆子的衣服走到厨房,“你一会儿就盯着你陆炤叔叔,怎么可怜怎么萌就怎么来,懂吗?”

圆子颇为正经地点点头,“懂。”

周芜和圆子两个人并排站在吧台前面,抬头看着正在清洗花生的陆炤。

圆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嘴瘪着,眉毛缩成了八字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做什么?”

陆炤没明白这俩人是要干嘛,尤其是圆子,还摆上了鬼脸。

“那个……”周芜指了指水池里沾满泥土的花生,“陆老师您觉不觉得圆子跟那花生挺像的?”

陆炤还是没明白。

是挺像的,都白白胖胖,所以呢?

周芜:“就……我觉得圆子也需要你给洗个澡。”

陆炤愣了几秒,这才发现圆子的手上脖子上,甚至是脸蛋上都沾着土。

周芜趁他没反应过来,继续说道:“我问节目组了,他们说不管。你说咱屋子里就六个人,你总不能让我七十多的爷爷给孩子洗澡吧?”

“嗯,不能。”

周芜喜上眉梢,用手肘轻轻拱了拱圆子,“快谢谢你陆叔叔。”

圆子反应也快,迈着腿小跑到陆炤边上一把抱住陆炤,“谢谢陆叔叔。”

陆炤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将孩子抱起来。

圆子的两条藕段似的胳膊攀着陆炤的脖子,粉雕玉琢的脸蛋贴在陆炤的脸上,双腿还不停地在空中晃悠。

“怎么洗?”陆炤从小没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洗过澡,更何况是个小孩子,皮肤嫩得跟豆腐一样。

周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儿童洗沐二合一,“拿这个抹。”

陆炤接过那瓶哆啦A梦形状的洗发水,脚步沉重地往卫生间走。

周芜嘱咐圆子道:“痛痛就大声跟陆叔叔说,知道吗?”

圆子清了清嗓子,“知道啦!”

这一声正好是在陆炤耳边叫的,吓得他浑身一个哆嗦,抬手就往圆子屁股上打了一下,“小点儿声,我不聋。”

作者有话要说:

陆炤: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像花生的……

周芜:滚!

第17章

两个人进了卫生间以后周芜就在厨房接着洗花生,周光耀冲完澡出来看见厨房里勤快的孙女儿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小陆呢?”

“帮圆子洗澡去了。”周芜用手掌搓着花生,发现不太弄得干净,于是低着头使劲儿用指甲刮。

听见外间开门的声音,周芜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跑到门边上。

周芜:“怎么这么晚回来?”

温雅和夜清累得像是丢了半条命,倚在墙上喘粗气。

“不是剥蚕豆去了吗?”

应该不会累成这样啊……

温雅苦着张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蚕豆很快就剥完了,我们本来想着回来做饭,导演组不让,让我们继续去帮忙,然后跟着一个爷爷在田里割杂草、挖土豆,一直到现在。”

她们两个人细皮嫩肉地什么时候下过田了,这会儿双颊红彤彤的,下午出门前擦的那点儿防晒,早就跟着汗水滴进田里了。

“上去收拾收拾,一会儿下来敷面膜。”

晒后不补水,明天黑成鬼。

温雅和夜清上楼以后没一会儿,陆炤也抱着圆子出来了。

圆子被他裹在一张白色的大浴巾里,头发乱糟糟湿漉漉地,小脸儿白中透着粉。

“洗完澡舒服吗?”周芜捏捏圆子的脸蛋儿,“一会儿你自己去穿衣服好不好?”

圆子点点头,指着房门,示意陆炤送他进去。

将圆子放到房间里穿衣服,陆炤拿着浴巾出来。

他回来之后是换了衣服了,这会儿身上又是沐浴露泡泡又是水渍,陆炤的头发也湿了一半。

“你也掉浴缸里了?”

陆炤无奈地摇摇头,用给圆子裹身子的浴巾擦了擦脑袋。

这孩子看见水就激动,屁颠屁颠地从柜子里找出了好些个家伙事儿,什么水桶小鸭子……

中途陆炤给他抹沐浴露抹了一半,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激动起来了,一桶水全数浇到了陆炤身上。

陆炤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就只能往圆子脸上抹泡泡出气,谁知道这孩子年纪小脾气倒是不小,从自己的身上刮了一手泡泡,都蹭在了陆炤身上。

周芜看陆炤面色铁青地描述“卫生间趣事”,差点笑得背过气儿去。

“那你要不要上楼换个衣服?”

陆炤摇摇头,“不早了,先做饭了。”

周芜看他衣服湿了一半,怕他空调吹着着凉。

“陆老师,您还是上去换一下吧,这……您要是病了明天我们都得饿肚子。”

陆炤抹着头发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挑眉看了一眼周芜,“花生洗完了吗?”

周芜撇撇嘴,边往厨房走边嘟囔,“要不是男女有别我才不洗花生,圆子多好洗,皮肤滑溜溜的,那花生外壳全是泥,坑坑洼洼……”

洗干净了花生,按着陆炤的教的方法,周芜把花生都倒进汤锅,然后加水、盐、八角桂皮各种香料,盖盖煮。

此刻已经过了寻常人家的晚饭点儿,他们除了一锅还没熟的水煮花生,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听见了他们昨天的交谈,今天居然把所有的速冻食品都收起来了。

原本周芜还想晚上煮点速冻饺子凑合一顿,这下没戏了。

等陆炤和温雅夜清都下来,六个人围着厨房商量晚上吃什么。

“喝鸡汤!”圆子坐在吧台上还不安分,手舞足蹈地非要喝鸡汤。

周芜:“明天喝好不好?今天太晚了。”

这会儿要把院子里的母鸡抓住炖了,恐怕得九点才能吃上饭。

陆炤将家居服的袖子往上挽,打开冰箱拿出了早晨买的水面,“煮点面条吧。”

圆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拍着桌子,“肉!我要肉。”

“好,吃肉。”陆炤从软冻层拿了牛肉出来切片,“你们把冰箱里的蔬菜每样拿一点出来洗洗。”

温雅:“马上。”

她和夜清二人并排站在周芜面前,享受着知名美妆博主的敷面膜手法。

温雅和夜清敷上以后就洗菜去了,周芜又拆了一片面膜,“爷爷。”

周光耀十分抗拒,“不要,不要……”

“爷爷,你看我都拆了,你今天晒了那么久,回去以后奶奶又得说你黑。”周芜不管三七二十一,踮着脚将面膜贴在了周光耀脸上。

周光耀半推半就地贴上了面膜,自己用手抹平。

别说,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圆子吊着周芜的胳膊,嚷嚷着也要贴。

周芜拿了一张儿童面膜出来,“你去坐好别动。”

这是她前段时间出国的时候看到的,无添加的儿童护肤品牌出的面膜,周芜觉得形状有趣就买了几盒准备自己试试,正好这回有带。

圆子贴完面膜以后到处找人炫耀,他的面膜和大人的不同,是四张贴画纸一样的小片面膜纸,周芜给他挑了小汽车的图案。

刚准备进厨房帮他们做菜,总导演又摘下了口罩。

周芜觉得背脊一凉,他一摘口罩准没好事儿。

“给陆老师贴。”总导演这回激动得声音不稳,从他上扬的美貌和不大的眼睛里,周芜看到了他对收视率的渴望。

周芜点点头,朝他比了个OK,然后撕了一片面膜自己贴上,又撕了一片展开,提在手里去找陆炤。

周芜拽了拽陆炤的围裙,后者转过身。

“呐!”

周芜什么都没说准备直接上手,面膜才举到他胸前,被陆炤双手抓住的手腕。

许是觉得肢体接触不太合适,陆炤很快松开,然后后退了两步。

周芜扭头看总导演,后者扭过脑袋头朝着窗外看风景。

周芜指着远处的周光耀,然后指指圆子,意思是连老人和孩子都贴了,就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你害不害臊?

陆炤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情。

周芜将这副冷漠脸理解为誓死不从,都准备走了。

谁知道那人突然弯下了腰,闭上眼睛将脸送到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晒后不补水,明天黑成鬼。就算补了水,还是黑成鬼。

同志们,夏天防晒很重要啊!(来自一个旅游暴晒五天有空就抹防晒,最后没有胳膊一点色差的人。)

第18章

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挺诚实。

周芜将面膜黏到他脑门上,将四个孔对准,然后用手把面膜和皮肤之间的气泡压出去。

后面的摄像举着机器不停地拍,工作人员还有用手机拍的。

脸上糊着土的陆炤谁没见过,糊着面膜的可都是头一次见。

十五分钟以后,周芜一个一个给他们揭下面膜。

除了周芜,其他五人平时都是懒得化妆的,用清水将脸一抹就坐在桌子前吃面了。

大晚上地周芜也懒得弄,洗完脸后涂了层面霜。

“明天把鸡杀了吧。”陆炤从刚坐下的时候就开始酝酿,眼看碗里的面都见底了,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除了周光耀和圆子,其余四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陆炤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抗拒。

“那个温雅……”周芜偏头去看温雅,后者正眼神飘忽地剥着花生。

剥着剥着,温雅突然抬头,发现另外五个人齐刷刷地盯着自己。

圆子的眼神最为夸张,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对鸡汤的渴望。

“杀鸡?”温雅往嘴里塞了两颗花生米压压惊,“我哪儿会啊。”

夜清:“你没杀过什么……小兔子、小白鼠吗?”

“那叫解剖……”她怎么都没想到上个综艺还要杀鸡,早知道就不要这三天假了,还不如呆实验室。

第二天早上,隔壁邻居家的公鸡打鸣,将他们几个都吵醒了。

兴许是昨日聊到了杀鸡的问题,周芜大早晨的听见鸡叫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周光耀抱着圆子出去遛弯了,其余四人围着那只母鸡,商量着怎么下手。

周芜昨晚搜了攻略,说是要先拔了鸡脖子上的毛,然后用刀割脖子放血。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抓到了母鸡,刚准备对它下手,周芜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周芜问导演:“这么血腥的画面能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