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嬷嬷自然也寒暄了几句。

焦文氏将庚帖交给焦氏时,说道:“我看那位姑娘虽然没有长辈,但身边的嬷嬷还是进退有礼的,她既然得了你家长辈的看重,将来对珵哥儿也好。”

焦氏心中暗苦,又不能诉苦,只能将那口闷气憋在心里,好在顾宗珵知道消息后,主动过来宽慰她,这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

“儿啊,”焦氏拍拍顾宗珵的手,认真道,“不管怎么样,你跟林家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以后你要好好过日子,可别亏待了人家。”

“母亲您就是心善。”顾宗珵笑道。

“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焦氏叹息道,“我又何必多加为难呢。”

林江月翻开顾宗珵的庚帖,笑笑,说道:“焦氏可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面子。”

“姑娘,你说焦氏为什么会一反态度?”钟嬷嬷不解道。

“还能是什么?”林江月哼道,“不过就是不想让别人再看热闹罢了。”别看焦氏平常闷声不吭,一旦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正好,她也不愿陷在顾家女人的小心思里面,既然焦氏给了她面子,她就卖对方一个好吧。

次日请安时,林江月依旧不早不晚,而焦氏却难得地在最后才到,当焦氏进门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江月身上,林江月不为所动,反而还落落大方地跟焦氏打招呼。

焦氏还镇得住,跟母亲一起前来的三姑娘顾元瑶年轻小,藏不住心思,不时好奇地偷看林江月。

宋氏本来对交换庚帖之事没什么意见的,但看到焦氏现在这副平静的样子,心里又不怎么舒服,当即不阴不阳道:“文榆媳妇,昨天麻烦你娘家嫂子过来一趟,你可有好好感谢人家?这样的事,可不是几句感谢就行了,怎么说也得备一份中人礼。”

“老太太教训的是,改日儿媳一定重新补一份厚礼送过去。”焦氏从善如流道。

宋氏气闷,转头看向林江月,说道:“林姑娘,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不必客气。”

林江月眼睛睁了睁,疑惑道:“真的?什么都可以提?”

袁氏面色一沉,宋氏不经意地瞥了前者一眼,说道:“自然,一家人不说二话,有什么你提就是。”

林江月笑了笑,略带不好意思道:“老太太,是不是以后都要过这边来请安?”

宋氏一愣,脸色立刻下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主要是我是武人,每天都要早早起床练功,可若每日过来请安,我就没有时间练功了,”林江月说道,“而且每次过来,我都要跟几位太太平起平坐,从前就不说了,现在我可是晚辈了,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就跟其他几位姑娘一样站着啊,宋氏在心中怒道,可林江月是什么人?能像对孙女那样对她吗?不仅不能,反而还要像祖宗一样供着她。

“老太太,我能免去每日的请安吗?”林江月问道,“如果不行的话,那我可以不可以晌午再过来?”

宋氏气得发抖,这叫什么话?这是要传出去了,她还要不要做人?

最后宋氏咬牙切齿地发话道,说林江月的提议正好,她年纪大了,不必以前喜欢热闹了,以后所有人都不必每日过来请安了,只要初一十五过来问安便好。

登时所有人看向林江月的目光多了一分隐晦的感激,本来早都该这样了,可宋氏刚从老家回京,正图享受天伦之乐呢,谁也不好提这件事,现在林江月做了这个罪人,大家都省了一件麻烦事,以后再不必早早就起来了。

因为林江月这一搅和,宋氏兴致败坏,直接打发了所有人,林江月还火上浇油地说了些感谢宋氏的话,只把宋氏气得怒火中烧,发誓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林江月了!

林江月可不管宋氏怎么想,神清气畅地出去了,然后在路上叫住了焦氏,她行了个屈膝礼,道:“不知道可否耽误四太太片刻。”

焦氏皱眉,道:“何事?”

“因为林四哥正在备考,我跟前的钟嬷嬷过去料理他的衣食起居了,”林江月缓缓道,“我这边就缺了一位管事娘子,而几个丫鬟又还没成气候,不知道四太太这边有没有合适的人能拨一个给我?”

焦氏先是一惊,随即百般复杂地看着对方,道:“那你对这个人选可有什么要求?”表面上是向她求人,实际上却是让她把心腹安/□□去……这算是示好吗?

“熟悉府中上下关系的,”林江月想了想,又补充道,“家里有人在外面当差的更好了。”

别人想插人还愁找不到借口呢,现成的机会放在眼前干嘛不要?焦氏又不是傻瓜,当下就答应说明天就把人送过去,林江月一番道谢后施施然离开。

“娘,她怎么会找您给人啊?”顾元瑶不解道,“她难道不知道她不讨喜么?不怕您派个刁钻的去么?”

焦氏收回目光,叹气道:“瑶儿,你还有得学呢。”

回去之后,焦氏便把自己的陪房都找过来,每一个都仔细询问,又和顾文榆商量过后,最终定下了王大寿家的,为了安抚王大寿一家,还特意把王大寿提成了陪嫁铺子的二管事,她吩咐王大寿家的,只要不是什么有违王法,有失伦理的事,尽管听林江月的吩咐。

次日,焦氏跟前的刘嬷嬷便带着王大寿家的去见了林江月,林江月只是问了王大寿家的一些简单的问题,便把人收下了。

“多谢嬷嬷走这这一躺,烦您回去帮忙给四太太道个谢。”春娇将刘嬷嬷送出门,隐蔽地将一个荷包塞到了刘嬷嬷手中。

刘嬷嬷手指掂了掂,老脸立刻挤出一朵皱巴巴的花来。

而厅里,王大寿家的正战战兢兢地站在林江月面前,屏气凝神,林江月面无表情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喝了一口茶后,慢慢道:“来之前,四太太可有什么吩咐的?”

“一切都要听姑娘的。”王大寿家的小心翼翼道。

“哼,你们四太太的原话怕不是这样的吧?”林江月扯了扯嘴角,“我这里平时没什么事,你管好几个丫鬟,我不在的时候,看好地盘就可以了,如果有事,我会吩咐你的,下去吧。”

春娇和春荷跟王大寿家的也算认识,现在同伺候一个主子,特别是王大寿家的还是林江月未来婆婆的陪房,两人对王大寿家更加殷勤了,亲昵地称呼对方为“王娘子”,而王大寿家的也乐得跟春娇春荷打好关系。

至于其余各房得知这件事后如何反应,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说正房摔坏了一个杯子。

院里的事安排好了,又在一定程度上跟焦氏结成了联盟,最后还不用起那么早去请什么安,林江月终于可以进入了日常生活。

她最先做的,就是写了一封平安信,让春娇拿去给顾大管事,让对方帮忙寄回凌霄阁,信上除了报平安之外,只说了和顾宗珵定亲的事,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就算被别人截获了也无所谓。

自从林星河推测那股不明的势力觊觎的是凌霄阁亲传功法后,林江月对林江灵教导她的这份功法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开始制定练功的计划——人总是这样,总要有人抢才会觉得自己的东西很宝贵。

于是,林江月的日常生活是这样的,卯时初刻起床,练功到巳时二刻,休息过后,练字抄经,下午则跟随顾家的姑娘一起到东府那边上族学,放学后整理钟嬷嬷带回来的册子。

最麻烦的就是最后一项,钟嬷嬷把历年科举的卷子能搜罗的都搜罗来,林江月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繁琐就卷子进行统计整理,结合明年会试的主考官的脾性,进行摸题,在这个以科举为第一出路的时代,这种工作绝对不少人做,所以林江月让钟嬷嬷把其他人总结的册子也找来当参考,她相信她这个学过统计学的人能在这个基础上稍微提炼出更加精华的东西来,林星河基础打得牢固,差的或许就是那么一点点运气,没准她能给他带来一点好运。

统计整理,用毛笔是不现实的,为此,林江月让王娘子去找了几支木工用的炭笔回来,为图省事,还写的是简笔字,平香沉香为此还专门问过她写的是什么,她哈哈一笑,没回答。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张三那边终于回了消息,钟嬷嬷带进来的。

“怎么传进来的?”林江月好奇道。

“是听涛出去帮公子买墨条时带回来的。”钟嬷嬷说道,“张三说,这些消息是从姑娘说的那个施东升那里打听来的,吏部名册上有五个徐正浩,除去三个年纪不符的,剩下两个排除一个文职的,就只有一个,是五军营的一个百户,家里头的太太刚好姓林。”

“百户?”林江月嘴角勾了勾,“我还道是多名门贵族的子弟的,不过只是个百户,竟然就让她舍了师门。”

第二十三回 ...

不怪林江月看不惯林惜彤,实在是林惜彤实在太讨人厌了,仗着是林江灵的弟子在阁内横行霸道,颐指气使,对底下的人动辄打骂,最后居然还为了个不知底细的男人就把如同生母的林江灵抛到脑后了,更忘了她还是林江灵指定的原接班人。

不过幸好林惜彤跑了,若是将来凌霄阁传给这样人,祖师们在泉下哭还来不及呢。

既然找到人了,林江月就要去看看,究竟林惜彤过得怎么样,是好是糟,但可不能贸贸然地去,张三/反馈的信息太少了,她得了解多一点信息才行。

正想着,春娇匆忙走进来,小声地说道:“姑娘,正院发生大事了。”

“什么事?”

“一个年轻姑娘过来投靠二太太,说是远房亲戚,二太太已经派人收拾院子了。”春娇快速说道,然后迟疑了片刻,道,“大家都在传,这是太太为琅大爷准备的二房。”

琅大奶奶进门快三年,肚子一直没什么消息,底下人早就议论了,大家都猜这次琅大奶奶从老家回来,二太太肯定会给琅大爷抬通房了,没想到二太太这时候却请了位娇客回来,看架势不像是随便抬个姨娘,反倒纳个有头有脸的二房,这不是生生打琅大奶奶的脸么?

“你也这么认为吗?”林江月慢悠悠问道。

春娇不敢说:“如果是这样,琅大奶奶未免也太可怜了,姑娘,我们要不要帮一下琅大奶奶?”

春娇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收了小宋氏的好处,而是因为这几日,小宋氏时常过来串门,时不时还让下人送点心过来给姑娘,在她看来,小宋氏跟自家姑娘交好,这才有这么一说。

“我看你只是多想了。”林江月却说道。

且不说袁氏不敢这样打老太太宋氏的脸,顾家的家风就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袁氏大张锣鼓地要招待那位姑娘,为的不过是敲打小宋氏,想让小宋氏自己给顾宗琅抬人罢了,就算她这次出手帮了,还会有下次,下下次,再说了,小宋氏也没说要帮忙,她还是少插手为妙。

虽说不插手,但袁氏不该为了逼小宋氏低头,就来作践她,想想,一个远房亲戚的姑娘单独住一个大院子,她却要跟顾元珠挤在一个院子,她要真咽下这口气,这顾家上上下下的人要怎么看她?

林江月冷哼一声,让春娇把王大寿家的叫进来,吩咐了两句,王大寿家的犹豫了片刻,对方林江月古井无波的目光,当即一抖,马上转身出去了。

原先焦氏问她意见时,她心里是极为愿意的,因为在焦氏房里,她不过是在针线房管着线的一个小管事,没有出头的机会,可到这边就不一样了,将来林江月成婚了,分出去住了,她就是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了……所以,现在林江月让她办的事她一定要好好表现。

到了正院,听说是林江月派过来的,底下人不敢怠慢,直接进去通报了,王大寿家的没等多久就得以进去了。

袁氏坐在上首的榻上,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袁氏正拉着对方的手,一副很亲热的样子,而小宋氏、陈氏还有两位姨娘分别坐下面,王大寿家的进来后没有乱看,径自问了安。

“你家姑娘让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袁氏似笑非笑地瞥了小宋氏一眼,漫不经心问道。

哼,别以为把抱月楼的那位笼络住了,在这家里就能为所欲为,这事就算捅到老太爷那里,她也站得住脚。

王大寿家的微微屈膝,道:“姑娘让小的过来问一下二太太,何时给抱月楼换一个院名。”

“换什么院名?”袁氏不解道。

王大寿家的看了袁氏旁边的姑娘一眼,道:“姑娘说,现在这个院名里有个月字,但五姑娘也同住其中,若不换一个院名,别人指不定会误以为抱月楼是我们姑娘自己独居呢。”

这要求也算合理,可林江月偏要在她放话说要给侄女收拾院子这个档口提出来,那与直接指责她厚此薄彼,公器私用有何分别?袁氏绷着脸,狠狠地盯着王大寿家的。

王大寿家的心里直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林江月的话说完:“若二太太觉得换院名不便,既然家里空闲的院子那么多,不妨给五姑娘收拾一座更合适的。”

袁氏铁青着脸,眼里直要冒出火花来,而那位亲戚家的姑娘也羞得脸都要滴出血来了——哪有自家姑娘跟别人同居一个院,不知道从哪个山旮旯来的亲戚却独享大院?

小宋氏低下头,嘴角闪过一丝快意的笑。

“先前袁嬷嬷送人过去,怎么不见你们姑娘提起这件事?”袁氏咬牙切齿道。

王大寿家的回答得也快:“先前姑娘是不想麻烦太太,但现在亲戚家的姑娘上门,反正都要忙,不若两忙并一忙。”

看看,不管她怎么说,总是有话来应对,说不是诚心的谁信?袁氏在小宋氏和几个妾面前被这样下脸,怒火中烧,可又拿林江月没办法,看到小宋氏的眼神更加不喜,便迁怒道:“阿琅媳妇,你这是怎么当家的,怎么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幸好只是小事,林姑娘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然传出去我们顾家还还有什么脸面?”

小宋氏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太太教训得是,都是儿媳考虑不周。”

小宋是这样逆来顺受,非但没能让袁氏气平,她心中更加暗恨,光是会做表面功夫有什么用?要真是诚心悔过,赶紧给她儿子抬人啊。

也不知道袁氏是怎么考虑的,既没换院名,也没让她那侄女挪窝,反而让五姑娘顾元珠换到小三房正房旁边的听荷园去了。

顾元珠虽然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可心思却很细腻,等传话的下人走了之后,她便抱着如眉大哭起来,可凭什么要她搬啊?抱月楼本来就是她先住的,要搬也是林江月搬啊,明明她才是姓顾的啊。

如眉无奈,只能耐心性子细细劝导五姑娘,听荷园比抱月楼好多了,既可独居,离老爷太太的院子更近。

顾元珠慢慢止住了哭,心里却把林江月恨得半死。

林江月哪里会在乎顾元珠恨不恨她?她借袁氏的刀得了独院,高兴还来不及呢,但她并不满足于此,随手写了一张纸条,让王大寿家的送去给顾宗珵。

王大寿家的接了,踟蹰道:“姑娘,这怕是于礼不合吧?”

“你跟我说礼啊?”林江月好笑道。

真要说礼,她林江月就不该来顾家,不该亲自挑夫婿,更不该这样这样咄咄逼人。

王大寿家的自知言过,不敢多言,赶紧出去送信了,她还留了心眼,避开了双福院的人,焦氏本就不喜林江月的不识礼数,知晓此事怕是更加不喜,做主子的不讨喜,她这个做下人将来也不好受。

外院现在就只有顾宗瑾兄弟俩,顾宗瑾在东院,顾宗珵在西院,顾宗瑾去了国子监不在家,而顾宗珵因为祖父母回京及定亲一事向书院请了一旬的假,因为焦氏近日不快,他便没提前销假,而是留在家多陪陪焦氏。

王大寿家的径自去了西院,晴梅见了,立刻笑道:“王嫂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四爷可在?”王大寿家的开门见山道。

“在书房里念书呢,过几日就要回书院了,怕夫子考问,正温习呢。”晴梅解释道,“王嫂子找四爷可有事?”

“没多大事,就是帮太太传个口信。”王大寿家的留了个心眼,搬出了焦氏当借口。

一边的晴菊诧异道:“王嫂子不是去林姑娘院里当差了吗?怎么给太太送信来了。”

王大寿家的平静地解释道:“我本来是帮姑娘给太太送信的,可太太说这事还得麻烦四爷,这一事不烦二主,就还是我跑这一趟了。”

“什么事太太都做不了,却要麻烦四爷的啊?”晴菊好奇地嘟囔,然后又笑道,“四爷念书不喜欢打扰,我们也不敢进去,嫂子只怕要等等了,只是四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要不,嫂子留个信,等四爷出来,我帮您告诉他吧。”

“你们是丫鬟,不是小厮,爷的书房自然不好打扰。”王大寿家的看了她一眼,道:“四爷对太太的事一向重视,必是不在意这点打扰的”说完也不去看晴菊晴梅的脸色,径自往书房那边走去。

守在书房外的是怀南,听到王大寿家的来意,出声请示后,立刻开门把人送进去了,晴菊见状脸色一白。

顾宗珵看了林江月的字条后,脸色有些微妙,想要开口问什么,却什么也没问,随后让怀南铺纸研墨,思索片刻后执笔写下“清风楼”三字,待得字干,便小心地卷起,交给王大寿家的,让对方带回去给林江月。

送走了王大寿家的后,顾宗珵低头看着纸条上“求院名”三个小字陷入了沉思,都说人如其字,跟时下女子多习簪花小楷不同,林江月写的是行草,随性之间带着几分肆意,雄风猎猎,百折不回。

“怀南,”顾宗珵忽然说道,“你去打听一下,清风楼那边今日有什么动静。”

“清风楼?”怀南一愣。

“以后,就之后清风楼了。”顾宗珵说道,然后将手中的字条丢到一边,想了想,又拿起来,夹到书里去了。

次日,林江月刚收功,春荷正打水给她擦脸时,春娇回来了,一脸笑意:“姑娘,事成了。”

“什么事成了?”林江月挑眉道。

“就院名的事。”春娇眉开眼笑道,“今早四太太去找二太太了,说既然姑娘您要长住,那这个院名就不合适了,毕竟含着姑娘您的闺名,不合适,还说家里的下人名字重了的,也要改了。”

袁氏只怕要气死了吧,林江月心想,然后将顾宗珵写得那三个字拿起来,清风楼?哼,清风明月,他倒会取巧。

“拿去做匾吧。”林江月将字交给了春娇,春娇小心翼翼地接过,仔细地卷起来,生怕撕坏了。

至于么,临江与心里嘀咕,却不知她的丫鬟心里想的是,这是四爷送给姑娘的头一份礼,可得好好藏着,不过就算林江月知道了,也只会嗤之以鼻,她现在脑袋里想的却是自己或许看走眼了也不一定,那个顾宗珵似乎并不如之前认为的那样呆嘛。

而此时此刻,正在被林江月念叨的顾宗珵正头大地接待郑準这位不速之客。

第二十四回 ...

郑準是一个人来的,家里的长辈不便接待,而顾宗琅和顾宗琏都不在家,管家便把郑準带到了顾宗珵的院子里。

郑準脸上的伤口好了,这回又穿得像模像样,若是不仔细查看其言行举止,还真是翩翩少年一枚。

“你叫顾宗珵?”郑準一边打量着顾宗珵的书房,随口说道,“你们家的名字都是跟玉有关的吗?上一辈叫什么?哦,对,跟木有关,那下一辈叫什么?”

被人这样轻慢谈及自家姓名,顾宗珵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如实答道:“水字辈。”

“有意思。”

晴梅端茶进来,郑準的目光追着她不放,吓得她脸色发白,急忙出去了,顾宗珵微微皱眉,请郑準坐下喝茶。

“不喝了。”郑準想到此次的来意,便说,“上次多得府上相救,我才捡回了一条小命,我姐夫帮我准备了一些礼物,让我亲自给恩人磕头谢恩,劳烦你带我过去见一下恩人吧。”

顾宗珵一愣,林江月的丫鬟救人这件事他听大哥提过,可林江月一个姑娘,怎么能让郑準去给她磕头呢?

“当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顾宗珵说道,“若是换做其他人,也不会这么做的,至于磕头谢恩,郑中尉着实严重了。”

郑準可是皇家宗室,能随便给人磕头的么?

郑準一听“中尉”二字便自嘲一笑:“这奉国中尉之爵又不是代代相传,我算哪门子中尉?到我爹这辈分就是平民了,我就更不用说了,你要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兄长,如何?”

顾宗珵只差没冒冷汗了,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郑準见状,立刻无趣道:“就你们文人事儿多,像我京里的那些朋友,哪个不是跟我称兄道弟的?算了,你赶紧带我去见林二姑娘吧。”

“林二姑娘?”顾宗珵微微诧异,郑準是怎么知道林江月排二的?

“林二姑娘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么?”郑準不快道,“先前在镇抚司门口,我都跟林姑娘见过面了,你不会不知道你们府上还住着一位林姑娘吧?”

顾家的内宅是那么容易进的么?顾宗珵当即说道:“家里确实有一位林姑娘,刚好也排二,而且是在下的未婚妻,郑中尉如果要找的是这位林姑娘的话,在下就代为接受了。”

郑準一愣:“未婚妻?”

“不错。”

“不可能!”郑準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妥,又连忙追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定亲的?”

“自小就定下了。”顾宗珵说道。

“难道你们是指腹为婚?”郑準喃喃道,“可林姑娘是江湖女子啊,你们家怎么能接受?”

“我们两家祖上有些交情。”顾宗珵平静说道,“您的谢意和礼物,我会转交给林姑娘的,请您放心。”

顾宗珵话说到这份上,郑準只能带憾离开,出了顾家大门,他立刻拉下脸,狠狠地对小厮道:“不管用什么法子,立刻给我打听顾宗珵的婚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打听不到,你就不用回来了!”

小厮诚惶诚恐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