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宁怀疑暗中对付暗宫的是欧阳睿,她之所以猜到今晚会有人来炸郡主府,是因为她与夏轻盈刚刚闹了矛盾,夏轻盈与欧阳睿早已联合,满腔怒气无法释放的夏轻盈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沈雪宁。

郡主府被炸既可以震慑沈雪宁,又可以恐吓沈雪宁,让她终日活在惶惶不安之中,随时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心,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暗宫之主明是沈雪宁,暗是陆无情,如今暗宫之人一批接一批被炸死,陆无情毫无头绪,而沈雪宁之所以布下这个局,未想其他,只想着,毕竟身为暗宫之主,真正的也好,傀儡的也罢,如今她就要离开暗宫,在临走前就做做好事,救下一批人,不求收买人心,只想打压一下欧阳睿的嚣张气焰。

恐怕连沈雪宁自己都想不到,她这一无心之举使得她在赌宫教众心目中的地位迅速上升,一个大阴谋随之破解…

在沈雪宁出嫁前的这段日子,京城里很平静,静的令人窒息,令人不安,聪明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平静的时刻,在平静的表面下,掩藏着汹涌的惊涛骇浪…

让沈雪宁感到奇怪的是,一心想让她嫁给程南英的欧阳清得知她要嫁给独孤绝时,不但没有质问她,反而还派人送来了贺礼,经过严格查看,那份贺礼除了价值不菲外,一切正常…

自从那晚黑衣人受伤后,暗宫便再也没出过事,如此一来,暗宫教众对沈雪宁的敬重又多了一分,陆无情整天忙的不见人影,青山伤势还未痊愈,每天躺在自己房间休息。

按照时间来算,那两名中毒之人早已毒发,可明月公子那边传来的消息依旧,没有任何人去请他解毒…

沈雪宁派出了很多人去寻找萧尧,却没有打探到他的任何消息,夜深人静之时,沈雪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萧尧,你应该还活着吧…

独孤绝派暗卫保护她的事情她并不知晓,只是无意间发现了,不过,这些人是来保护她,不是来害她的,既然独孤绝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也就假装不知道。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便到了沈雪宁出嫁的日子,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整个郡主府全部红绸装扮,喜气洋洋,众人全都面露喜色,聚在一起不停的谈论着独孤绝的种种优点…

房内,一名老嬷嬷正在为沈雪宁梳妆,大红的嫁衣,精致的妆容,沈雪宁面无表情,坐在镜前任由那名老嬷嬷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这场婚姻不过是场交易,隆不隆重她一点儿都不在乎,她不爱独孤绝,独孤绝也不爱她,他们之所以会走到一起,无非是为了那个共同的目的…

上妆完毕,望着镜中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绝美脸庞,沈雪宁面色平静,清冷的眸底依旧没有一丝感情…

“师妹,这才几天不见,你竟然就要嫁人了,看来师兄我来晚了一步…”慵懒邪魅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沈雪宁心中一惊,猛然回头望去,只见一袭蓝衣玄衫的萧尧正缓步向她走来,略显憔悴的脸庞仍旧俊美不凡,邪魅、戏谑的眸底冰冷流转…

暗潮汹涌 第058章 大婚

“谁让你进来的!”沈雪宁尚未说话,为她梳妆的那名老嬷嬷已抢先一步厉声怒斥:“新娘成亲前,任何男子都不得进入其闺房的规矩难道你不知道吗?外面的侍卫都干什么去了,竟然会放你进来…”

“好吵。”萧尧慵懒的吐出两个字,邪魅的眸底寒光一闪,大手轻扬,一股强势的内力直奔那名老嬷嬷而去,如果那名老嬷嬷被击中,不死也得重伤。

岂料,就在萧尧出手的瞬间,那名老嬷嬷猛然抓起坐在镜前的沈雪宁迎向萧尧挥来的内力,打扮光鲜的老脸上浮现一丝阴狠的笑意…

在老嬷嬷抓起沈雪宁的瞬间,沈雪宁嘴角微挑,轻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在萧尧的内力快要打到她身上时,沈雪宁猛然转身和老嬷嬷调换了位置,只听:“砰”的一声响,强势的内力准确无比的打在了老嬷嬷身体上,如猪般肥胖的身体被强势内力自窗口打到了房外…

“师妹,你嫁个人也不得安宁,刚才那阴险的老家伙是谁?”萧尧缓步走到了沈雪宁面前,语带戏谑。

“是欧阳清派来的,据说是宫中资历最老,梳妆打扮手最巧的嬷嬷…

“手最巧,我看是心最毒还差不多。”萧尧不以为然,邪魅的眸底依旧充满戏谑,大手张开,掌心处躺着几枚黑色药丸,可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并不是药丸,因为药丸表面不会发亮:“师妹,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沈雪宁嘴角微扬起一抹悠美的弧度,清冷的眸底隐有寒光闪过,这些东西她岂会不认得:“这是炸药。”语气清冷,没有一丝感情。

“暗宫的人都被支开了,你房间门口有四名皇宫侍卫在把守,这些东西就是在那四名侍卫身上搜出的…”

“我知道,欧阳清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嫁给独孤绝,他派了这名嬷嬷和四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保护我的安全,让我风风光光的出嫁,而是想暗中杀了我。”

说着,沈雪宁拿起桌上已经打开盖子的一盒胭脂:“这盒胭脂中被下了巨毒,如果师兄你再晚来一会儿,它就会被涂在我的脸上,一柱香后,我的五官就会腐烂…”

阵阵怡人的香气飘入鼻中,沈雪宁轻轻叹气: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上好的胭脂中暗藏的竟是杀人毒药…

沈雪宁抬头望向窗外:“师兄,那名嬷嬷恐怕没多长时间好活了吧。”

“她最多还能再活三个时辰,不过,这三个时辰她会活的痛苦异常,生不如死。”萧尧自信满满,邪魅的眸底闪过一丝寒光:“门外那四名侍卫为兄早已送他们归西,这老嬷嬷只是迟一点去陪他们而已。”

“师妹,现在你还打算出嫁吗?”萧尧语带戏谑,邪魅的眸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嫁,为什么不嫁,欧阳清这么希望我死,无非是不想让我嫁给独孤绝,我又岂能让他如愿。”清冷的眸底隐隐闪过一丝寒光,抬头望向萧尧,沈雪宁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师兄,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闲来无事,四处逛逛。”萧尧说的轻描淡写,眸光微沉了一下,语气略带凝重:“师妹,你是真心想要嫁给独孤绝吗?”

闻言,沈雪宁微微一愣:她并不爱独孤绝,却要嫁给他,她对他,又或者他对她,是否有真心可言,两个并不相爱的人却要结合在一起,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与爱情无关,与真心无关…

可是沈雪宁不能将这一实情告知萧尧,并不是因为她不信任萧尧,而是因为这是她与独孤绝之间的约定与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如果萧尧知道了,说不定还会为他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沈雪宁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我是真心的。”最后一字拖长了尾音,透着些许惆怅…

“为兄一回到京城就听到了师妹要嫁人的消息,一时着急,来得匆忙,忘记给师妹准备贺礼了…”

沈雪宁刚想说贺礼并不重要,萧尧的祝福到了就可以,冷不防萧尧修长的身形瞬间来到了沈雪宁面前,伸手将沈雪宁紧紧拥进了怀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头发上,熟悉的阳刚气息传入鼻中,沈雪宁心中一惊,刚想用力将萧尧推开,耳边传来了萧尧的解释:“师妹,这是为兄送你的新婚贺礼。”

沈雪宁既气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萧尧明明是在借机占她便宜,竟说这是新婚贺礼,放眼整个世间,恐怕只有萧尧才能送出如此特殊的贺礼,更何况,这个贺礼她沈雪宁并不想要,是萧尧硬塞给她的…

不知是不是沈雪宁的错觉,萧尧紧抱着她时,挺拔的身躯微颤了一下,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声音也变得有些暗哑:“雪宁,为兄相信,独孤绝一定能够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听着萧尧如此肯定的话语,沈雪宁心中不解,刚想询问萧尧怎会如此了解独孤绝,冷不防门外响起如月恭敬的禀报声:“宫主,辰王爷迎亲的花轿已到门口。”

萧尧轻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沈雪宁,就在两人完全离开的瞬间,沈雪宁心中竟然莫名的升起一阵失落:“师妹,为兄送你出去吧。”

说着,不等沈雪宁答话,萧尧已拿起桌上的凤冠小心翼翼的戴在了沈雪宁头上,大手微扬,大红的盖头盖到了凤冠上,随着盖头缓缓落下,沈雪宁眼中的景色慢慢减少,最后只看得到眼前盖头上的红色。

小手被紧紧包裹在萧尧温暖的大手中,沈雪宁本想拒绝,思索片刻,还是任他去了:过了今天,她就是辰王妃,即便是她与独孤绝之间没有感情,只是交易,那她沈雪宁与其他男子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萧尧之前为了救她伤得不轻,如今只要萧尧不是太过份,她可以允许他放肆一次…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要有萧尧在的地方,她无须担心任何事情,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萧尧牵着沈雪宁的小手缓步走向门外…

按照圣乾以及烈焰国的规定,王爷不必亲自来迎亲,派一名自己信得过的手下前来便可,是以,门外前来迎亲的并不是独孤绝,而是独孤绝最信任的手下之一冷炎,冷炎在见到萧尧时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对着萧尧拱了拱手:“有劳萧公子了。”

奇怪,萧尧什么时候和独孤绝身边的人混得这么熟了。就在沈雪宁疑惑的时候,萧尧的大手猛然抽离,如月和如意走过来轻扶着沈雪宁上了花轿,当轿帘落下的那一刻,沈雪宁被隔绝在世人之外,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

手中似乎还留有萧尧大手的余温,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惆怅,沈雪宁心中纳闷: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一种浓浓的失落感…

“起轿。”轿帘落下后,冷炎一声令下,迎亲队伍整齐有序的向前走去,沈雪宁收起了心中的失落,暗暗下定决心:从今以后,我的命运再也不会掌握在别人手中,我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迎亲队伍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就在队伍消失的刹那间,原本混在人群中的萧尧,邪魅的眸底隐隐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修长的身形一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这战神王爷纳妃可真是大手笔,长长的迎亲队伍足足排了两条街,流水宴席也是一眼望不到边,来往宾客,无论你富贵贫贱,只要肯说一声恭喜,一律被奉为上宾招待,其出手之阔绰令人咂舌,街道两边的人无不驻足观看,暗暗羡慕沈雪宁的好命。

临月楼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天还未亮冷逸轩就来到了这里,焦急的等待着,因为古云说他所想的方法会在今天实施,最晚天黑时分,就能为他找到那名清水湖边的女子。

艳阳高照时古云才懒洋洋的踏进临月楼,刚刚进门便被冷逸轩请,进了雅间:“古云,你说的可是真的,今天能够找出那名女子。”看似平静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

古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我说冷大公子,你一大早把我叫到这里就为这件事,我办事你放心,天黑之前在下定能为你找到你的心上人…”

当迎亲队伍路过临月楼时,阵阵熙攘声传入耳中,沈雪宁心中不解,用传音入密询问:“如月,外面出什么事了?”

“回宫主,好像是临月楼又想出了什么新的吸引客人方式,我看到有许多年轻女子拿着玉箫在门外排队。”

沈雪宁了解的点了点头,淡淡答应一声,并未多想。

而站在雅间窗边的古云率先看到了迎亲花轿:“逸轩,你看,沈雪宁真的嫁给独孤绝了。”

冷逸轩不以为然,坐在桌前未动,优雅的轻抿着杯中的香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独孤绝的聘礼早就送到了郡主府,沈雪宁嫁给他是迟早的事情…”

说着,冷逸轩猛然想起了程南英,顿时,没了喝茶的兴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南英,世间这么多优秀女子,你为何独独爱上了沈雪宁…

说到程南英,此时他正失魂落魄的走在皇宫小路上,英俊的面容严重憔悴,一向冷漠的眼底写满了失落与疲惫:今天是雪宁和独孤绝成亲的好日子,我应该祝福她不是吗?毕竟,她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如同被人挖出来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眸底写满了伤痛:雪宁,如果我早一点儿说出对你的爱意,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程南英神游九天的思绪瞬间被拉回,眸光一寒,刚想出手去抓人,猛然发现那人是皇帝欧阳睿最信任的暗卫,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定是欧阳睿有什么重要之事要吩咐他去做。

如果是在平常,程南英根本无心理会这种事情,可是如今沈雪宁出嫁一事对他打击很大,他需要找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鬼使神差的程南英向着那名暗卫消失的方向走去。

所谓暗卫,除了保护皇帝外还有另外一种任务,那就是暗中杀掉一些皇帝明里不能除掉之人,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以,程南英来到御书房外并没有靠太近,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的好。

御书房中的谈话声忽高忽低,忽近忽远,再加上程南英离的远,听不真切,时间一长,程南英也失了兴致,刚想起身离去,冷不防沈雪宁三个字随风传入程南英耳中。

程南英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悄无声息靠向御书房:“看来那沈雪宁的确厉害,竟然暗中除掉了嬷嬷和那四名侍卫,暗一,迎亲队伍现在走到哪里了?”欧阳清语气冷冽,暗带怒气。

“回皇上,迎亲队伍由冷炎带领,刚刚出城,向郊外别院走去。”

“很好。”欧阳清眸光一寒:“原本朕想让沈雪宁嫁给程统领,如此一来也可保她一命,谁知她竟如此不训抬举,公然忤逆朕的命令嫁给独孤绝,她不仅让朕在百官面前颜面尽失,也公然宣布要与我圣乾为敌,在朕这里,不能为我所用者,就没有存活的必要,暗一,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去办。”话音落的同时,跪在房间中的那道黑影不见了踪影,欧阳清转过了身,一向和蔼的面容严重扭曲,看在人的眼中显得狰狞无比:“沈雪宁,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程南英再次悄无声息的远离了御书房,来到一处无人之处,思想激烈的挣扎:怎么办,皇上要杀雪宁,我要不要去救她,如果救了她,我就是背叛了皇上,我们程家世代忠良,誓死效忠欧阳皇室,我不能为程家抹黑,可是,皇上已对雪宁起了杀心,如果我不去救她,她一定会没命的,我究竟该怎么做…

吵闹声越来越远,队伍越往前走耳边越静,除了得得和马蹄声外,隐隐可以听到阵阵鸟鸣,沈雪宁知道,队伍定是出了城,正往郊外独孤绝的别院走去…

突然,一阵浓烈的杀气传来,纵使沈雪宁坐在轿中也能感觉得到这股杀气的强烈,沈雪宁坐在轿中未动,眸光微沉:来者定是训练有素之人,不是杀手,就是侍卫或暗卫…

“保护王妃。”冷炎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激烈的兵器交接声,沈雪宁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

来的刺客皆是武功高强之人,一招一式都狠毒无比,誓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达到目的,而独孤绝所派的迎亲队伍本身就是一支精锐的军队,其能力不容小视,再加上又有能力非凡的冷炎在指挥,所以两帮实力相当之人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突然,一阵强势的内力袭向花轿,坐在轿中的沈雪宁眸光微寒,暗暗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就在轿帘打开的瞬间,沈雪宁挥掌攻向来人,本以为会趁其不备将来人击败,岂料,她不但没能将那人击败,手腕还被那人紧紧抓住

“雪宁,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冽之气迎面逼来,沈雪宁微微一愣,就在她疑惑的瞬间,那人已将她拉出了轿外,挥剑斩除几名挡住他们道路之人,拉着她快速向前跑去:“雪宁,跟我走。”

“程南英,你要带我去哪里?”沈雪宁手腕的脉门被程南英抓住,她想要反抗却力不从心,只得被迫随着程南英快速离开了那混乱的场地。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此时程南英是背对着沈雪宁的,所以沈雪宁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刚毅与眸底的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来到了一处大山前,前来追他们的人要么被杀,要么被甩掉:

“程南英,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望着空荡荡的四周,沈雪宁用力甩掉了程南英的手,清冷的眸底隐带一丝怒气,由于他们刚才跑的太急,沈雪宁的小脸微微有些泛红,更为她平添了一种特殊的美。

“雪宁,你可知此次是谁派人暗杀于你?”程南英语气严厉,眸光凝重

沈雪宁轻哼一声:“除了欧阳清与欧阳睿,我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有谁能派出如此厉害之人来暗杀我。”

闻言,程南英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恢复了正常:“雪宁,皇上之所以派人杀你,是因为你忤逆了他的意思,害他在文武百官面前下不来台,如果你真的嫁给了独孤绝,在你死前,他对你的暗杀绝不会停止,独孤绝可以护你一时,却未必能护你一世。”

“既然如此,那程统领觉得雪宁应该怎么做,去向欧阳清赔礼道歉?”沈雪宁语带嘲讽,聪明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既然你已经得罪了他,就算去向他赔礼道歉,他也绝对不会再轻饶于你…

“雪宁,你跟我走吧。”程南英的双手猛然嵌住了沈雪宁的双臂,一向冷漠的眼底莫名的情愫涌动:“为了你,我可以放弃荣华富贵,前程爵位,我们可以去一个没人认识到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望着程南英充满希冀的眼底,沈雪宁苦涩的摇了摇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又能走去哪里,欧阳清想要杀我,如果看不到我的尸体,他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你觉得他会听你之言放过我吗?如果我真的和你离开这里,不止是害我自己,更害了你…”

“那你嫁给我吧,我们程家世代忠良,为朝廷立下战功无数,我可以去求皇上,就算他再不甘心也绝不会再为难于你。”程南英一向冷漠的眼底竟然充满了乞求,焦急着等着沈雪宁的答案:“雪宁,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皇命难违,而是因为我真的爱上了你,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

闻言,沈雪宁眸底的苦涩更浓:“程统领,也许你能够给我幸福,但你却无法护我周全,因为想杀我的人是欧阳清,而你是他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我真的嫁给了你,不是爱你,而是害你…”

“沈郡主在那里…”程南英刚想再说些什么,一声侍卫的惊呼声响起,抬头一望,只见大批的侍卫正快速向这边靠近,为首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辰王府管家莫松。

“程统领,放手吧,我们之间没有缘分。”望着沈雪宁清冷眸底闪烁的坚定,程南英一向冷漠的脸上只剩下了苦涩与自嘲: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不是吗?虽然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沈雪宁,虽然他愿意放弃一切与她远走高飞,但是沈雪宁说的没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们又能走去哪里。

当今世上根本就没有绝对隐蔽的地方,如果他带走沈雪宁,就等于是背叛了欧阳清,依欧阳清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皇宫暗卫的厉害程度程南英是见识过的,总有一天他们会被欧阳清的暗卫找到,然后,杀之。

望着程南英眼底隐忍的痛苦之色,沈雪宁知道他已经想通,一步一步慢慢向后退去,程南英的大手从沈雪宁的胳膊上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滑落…

当沈雪宁微凉的指尖在他手中彻底消失时,程南英的心瞬间被撕成了碎片,随风飘散在空中,眸底的痛苦之色更浓,悄然握紧的大手微微颤抖,如果这样,我的手掌中是不是就能留住你的温度…

“沈郡主受惊了。”当莫松等人来到近前时,沈雪宁已走出了几米远:“那些刺客已全部被杀,沈宫主不必再担心,为防出事,王爷特意派卑职前来迎接沈郡主,郡主请!”

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原地未动的程南英,沈雪宁暗自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是欧阳清的人,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可是现在,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之间只能是敌对…

迎亲队伍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当天地间只剩下程南英一个人时,他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掌中仅留的那一丝芬芳随风飘散。

有些事情早已注定,尚未开始,便已结束,一如程南英与沈雪宁之间的感情,他们两人就像两条交错的直线,稍稍转身,便已错过…

微风轻起,程南英身上的白色披风随风飞扬,立于天地间的修长身影是如此挺拔,面容冷峻,气势逼人,就是这样一个冷心冷情之人是在何时突然有了感情,突然间向往正常人的生活,只是,他的幸福是那么短暂,短暂到只有一瞬间,弹指一挥,幸福已远去…

微风轻轻吹过,明明是温暖的阳春三月,为何他却觉得全身冷的彻骨…

或许是因有了莫松的亲自护卫,一路上迎亲队伍未再出任何事情,吉时刚到便已到达郊外别院,耳边祝贺之声不绝于耳,轿帘被掀开,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沈雪宁的纤手,就在两手接触的瞬间,沈雪宁心中猛然一惊:这只手明明是独孤绝的,应该如同他的人一样冰冷透骨不是吗,可是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却是如同萧尧的大手一样温暖…

萧尧,想到这个名字,沈雪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怎么会下意识的将独孤绝与萧尧相比较了,他们两人的性情、喜好完全不同,对我的态度也绝对不会一样…

就在沈雪宁沉思的瞬间,独孤绝已牵着她的小手下了花轿,鞭炮声响起,两人在众人的祝贺声中缓步走进了别院,拜堂,送入洞房,宴请宾客,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沈雪宁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有的只是一种责任,一种向往:从今以后她就是辰王妃,或许她与独孤绝之间没有感情,或许他们之间不会有共同语言,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会成为敌人,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会成为盟友,会相互扶持,度过眼前的难关…

夜深了,宾客们渐渐散去,新房中亮着火红的烛光,一袭红嫁衣的沈雪宁正安静的坐在喜床上,独孤绝这么晚了还未回来,不知道心中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比耐性,她向来不会输…

“辰王到。”就在沈雪宁沉思的瞬间,门外响起一声禀报,紧接着,房门被打开,如月和如意的祝贺声音在房内响起:“恭喜王爷。”

“都下去吧。”声音冷漠威严,带着无须质疑的命令口吻,不是独孤绝是谁。

“是。”如月和如意望了一眼坐在喜床上的沈雪宁,缓步走出了房间,走在最后的如意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沈雪宁眼前,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沈雪宁刚想开口说话,头上的喜帕已被揭开,独孤绝戴着银制面具的英俊面孔出现在沈雪宁眼前。

大手抬起,一杯合卺酒递到了沈雪宁面前,沈雪宁的眸光微微闪了闪,眸底隐带一丝不悦,但她并未说话,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喝过这杯酒,你便是辰王妃。”独孤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但如果你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他那冷漠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喜悦,可沈雪宁并未细细研究他的语气,自然也未听出他话中的喜悦:“夜深了,歇息吧。

“王爷,请不要忘记,你、我之间只是交易,按照我们的约定,我们只做名义上的夫妻。”沈雪宁目光清冷,语气平静,可这也恰恰说明,她胸中积蓄了怒气。

“你、我的约定本王自然不会忘记。”独孤绝的声音仍旧冷漠,似乎还暗含了怒气:“不过,今晚乃是你、我的大婚之夜,如果新郎、新娘在新婚夜就分开,不但会惹人非议,更会引起欧阳清的怀疑…”

“这座别院可是你辰王的天下,你说的话他们敢不听。”对于独孤绝的推词沈雪宁明显不信。

“如果本王说这座别院混进了欧阳清的人,不知辰王妃会不会相信?”说着,独孤绝缓步走至桌前坐下。

“像你辰王如此精明之人,怎会容忍有奸细在身边。”沈雪宁清冷的眸底略带一丝戏谑,很显然她不相信独孤绝的话。

“如果本王说本王是故意让奸细混进别院的呢?”独孤绝倒出一杯酒,一口饮尽,比鹰隼还锐利的眸底隐有寒光闪现:

“这里是圣乾国,欧阳清的天下,就算本王防范的再严密,也难以避免奸细的侵入,既然早晚都会有奸细混进别院,与其进来一个本王不知底细之人,不如放任一名本王知晓之人,正所谓知已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如果利用得当,说不定那名奸细还会为我们立功。”

“战神王爷不愧是战神王爷,每一步都精心算计。”沈雪宁目光清冷,平静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一阵轻风吹过,高桌上的红烛光随风摇曳,忽明忽暗,独孤绝眸光一寒,用传音入密告诉沈雪宁:“那人来了。”

独孤绝起身走向喜床:“王妃,夜深了,我们应该休息了。”冷漠的声音中带着无须质疑的命令口吻,一如他独孤绝以往的专制惬格。

望着沈雪宁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抵触,独孤绝的传音入密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你放心,本王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今晚本王绝不会碰你,只要骗过那名奸细即可。”

沈雪宁知道,独孤绝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让那名奸细陷入他早已编好的网中,以后可以牵着那名奸细的鼻子走,只是,如果要她和他同睡一张床,并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她真的不愿意。

“王爷,妾身先熄灯吧!”如果不是知道外面有人,沈雪宁才不会对他如此客气,高桌上,那精致的龙凤红烛,此时烛火正忽明忽暗的跳跃着。

独孤绝躺在了喜床上,并未说话,等于是默认了,沈雪宁转身将红烛吹灭,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沈雪宁轻轻解下了大红的嫁衣,瀑布般的长发瞬间垂到了身后,黑暗中,她如同一株神秘的罂粟,美丽妖娆,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沈雪宁刚想穿着衬衣上床休息,冷不离,独孤绝长臂一伸将她拉到床上压在了身下,大手轻巧的解开了她衬衣上的扣子:“独孤绝,你干什么?”沈雪宁压低了声音怒斥出声,挥掌攻向独孤绝,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腕。

“你穿着这么多衣服上床,傻子也会起疑,更何况现在站在房外的是精明过人的奸细。”独孤绝刻意压低的声音中满含怒气:“如果不想让他看出破绽,就配合本王,否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房间中传出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女子略显痛苦的低吟声以及男子的粗喘,黑衣人的眸光微沉,侧耳倾听片刻后,闪身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黑衣人消失后,沈雪宁挥掌打开了压在她身上的独孤绝,拢好自己身上的衣服,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独孤绝果然说话算话,没有再纠缠她,此时的两人盖的是同一张锦被,睡的是同一张床榻,却是背对着背躺着,中间隔了一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距离,一如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近也不远,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皇宫,程南英一杯接一杯不停的灌酒,整个人异常憔悴,一向冰冷的眸底充满了忧伤,房间地上有几个空酒坛,整个房间中充满活力浓浓的酒味。

今晚是独孤绝和雪宁的洞房花烛夜,夜已经这么深了,他们恐怕早已洞房过了吧,雪宁不爱我,也不爱独孤绝,可是她却选择了嫁给独孤绝,难道这是上苍对我冷心绝情的报应吗?

思绪回到太子中了合欢散,丑态百出的那天,欧阳清给他下了命令,秘密处死那些看到太子丑态之人,当天晚上,他亲自带人暗中杀掉了那些人,可当他来到那个被太子羞辱的宫女房内,那名早已呆滞的女子眸底竟然闪出了璀璨的光芒,耳边回荡着那名女子所说的话…

“程统领,你来看我了,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知不知道,在我第一次进宫见到程统领的那天开始,就喜欢上您了,只是,您是统领,而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我自知配不上你,对你的爱慕之情也只能暗藏在心中,如果有一天您能正眼看我一眼,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我的幻想,没想到今天我的愿望竟然真的实现了…”

当时的程南英冷心冷情,对那名宫女的话根本不屑一顾,当他手下的侍卫走进房间,斩杀那名宫女时,程南英在她脸上看到的并不是痛苦,而是解脱:“现在的我更加配不上程统领,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

就在侍卫手中的长剑快要刺到那名宫女身上时,那名宫女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程统领,你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吗?你好绝情,或许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明明有心爱之人,却不能拥有她,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和别人幸福,这才是对人最大的惩罚…”

本以为那只是小宫女的一时气话,不想却是一语成戳,他真的步了她的后尘…

只听当的一声响,又一个空酒坛掉落在地,程南英高大的身躯趴到了桌子上,冷漠忧伤的眼眸轻轻闭上,所有的忧愁全部掩埋心底,眼角处凝出一颗水滴,不知是溅上的酒水还是流出的眼泪,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雪宁,你一定要幸福,至少要过得比我幸福…

临月楼,冷逸轩烦燥的坐在雅间中,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冰冷的眸底闪着浓浓的失落,古云坐在他对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冷逸轩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