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莺大惊,“要过堂?”

“是,三堂会审定你的罪,然后把你的罪名公告天下,让天下人来评判。”

郭文莺暗叹,这还真是把她往死路上逼了。你说这个世界怎么就没出个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呢?花木兰女扮男装,最终也被赦免无罪,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是棒打落水狗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得罪人太多了,又阻了严贵妃的路,也难怪这么多人对付她了。

她琢磨了一会儿道:“既然是让天下人来评判,那能不能制造点舆论。”

陆启方眼前一亮,“文莺,还是你聪明,这果然是个好点子,这老百姓最容易煽动,要是天下人都以为你不该杀,你也死不了。不过老夫还是教你一个乖,以备不时之需。”

郭文莺附耳过去,他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郭文莺听得直叹息,也只有陆启方这样的人能想出这种主意。这事若是连封敬亭都瞒着,怕是等他知道了,自己就算死不成也得被他给掐死。

三堂会审的日期定在三日之后,这几天郭文莺一直过得都不太安稳,她动手的时候比动嘴的时候多,口才真的说不上好,陆启方让她把几个堂官侃晕了,她还真有些做不到。

正心里瞎琢磨着,忽然来了两个狱卒,抬了桶热水进来,对她道:“小娘们,你的造化来了。”

郭文莺脑子狠狠抽了一下,“你们要干什么?”她记得前几天秦玉燕被拉出去伺候那有钱的富商时,她们第一句就是这句话。

一个女狱卒笑道:“小娘子别怕,咱们也是为你好,这也是上面的意思,你就洗洗干净去见客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见客

看看床上放着一套干净衣服,郭文莺觉得嗓子都开始发干,忽想起从前逛窑子,老鸨常说的一句话,“姑娘们,出来见客了。”

她怎么就听出了一股不凡的味道?

秦玉燕也惊恐地看着她,嘴里叫着:“妹妹,你别去。”

另一个狱卒道:“小娘们还是听话吧,这里是刑部女牢,咱们有的是法子叫你乖乖的,瞧见你旁边这个吗?刚来的时候闹的比你还凶,现在不是照样乖乖的。”

郭文莺吁了口气,心说,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来玩她?马上就要三堂会审了,郭义潜也是往刑部递过话的,还有陆启方也关照过,就不信谁敢让她出事?

去桶里舀了热水擦洗身上,又换上那套干净衣服。临出去时,秦玉燕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拼命摇头。两个狱卒嫌她碍事,一脚踹开了,她趴在地上,宛如一只小兽般委屈的哭起来。

只是在与她分开之时,郭文莺手心里忽然多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低头一看,见是一个生了锈的铁钩子,也不知秦玉燕在哪儿捡来的,想必是要给他危急时刻用的。

她紧紧握在手里,暗忖着,她也不是好惹的,看哪个胆大包天的敢碰她,直接拿钩子扎对方咽喉,弄不死都不行。

女狱卒领着她走过几间牢房,转过一个拐角,那房间正是那天郭文莺偷窥的那间,里面那张铺着崭新被褥的大床显得格外刺目。在床边坐着一个身穿斗篷的男子,头上脚下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面目。

女狱卒把她领进来,嘱咐她一句“老老实实”的,就走出去了,还特意把门关严,咔吧一声似乎从外面锁上了。

郭文莺渐渐靠近那男子,手里拿着钩子,低叫一声,“大爷——”这一声唤的娇滴滴的,直似要让人荡出两把汤。

她眯着看着对方,正要动手之时,忽见对方抬起脸来。她不由怔住,那人竟是封敬亭。

封敬亭一眼瞧见她手里的铁钩子,也是一怔,随后笑起来,“娇娇,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看见他,郭文莺忍不住鼻子发酸,这么些日子他都没来看过她一眼,她以为他生气不想理她了。原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可此时看见他,所有的委屈一起涌出来,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眼泪哗哗滚落下来。

这些时日她担惊受怕的,每天都睡不安稳,他倒好,都过了半个月了才想起来她吗?

封敬亭表情明显有些发呆,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何曾见她这么软弱过?这般主动扑进他怀里,从前若不是有求于他,绝对做不出来。

在这一刻,原来对她满腔的怨气,早化成了一滩水,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好娇娇,你这是怎么了?”

郭文莺抹了把眼泪,“你都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贞洁不保了。”

封敬亭愕然,问她出了什么事,郭文莺便把女监里这些日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尤其是这种强女犯人的恶习,此风不改,简直天理不容。本来她就想早晚见到他跟他提提这事,今日正好遇上他,心中压抑,便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封敬亭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道:“这帮人果然可恶,回头朕叫刑部尚书好好查查,不仅是刑部大牢,个州城府县都严肃处理此事,娇娇看可好?”

郭文莺点点头,那双眸含泪,娇俏可人的模样,还真是可口。

封敬亭看得下腹一热,心说,怪到那些男人会喜欢这种游戏乐此不疲,这倒真是个私会佳人的好地方。在监牢如此之地,有一个身穿囚服的小美人陪着,还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他已经近二十几天没碰过她,这会儿瞧见她柔若无骨的腻在自己怀里,又被她勾着话题,顿觉下腹一阵火热,恨不得把她压在这里,也学一学她口中那些狂蜂浪蝶的恶心男人。

郭文莺还混不知自己有多危险,低声问道:“皇上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封敬亭眼看着她小嘴一开一合的,强忍着亲上去的冲动,低哑道:“过两日便是三堂会审,朕不放心,便来看看你。又不敢漏了身份,便找了楚唐,通过他的关系,悄悄进来的。”

想到楚唐听他说要去狱中探视郭文莺时,那笑得一脸暧昧的样子,还问他就是看两眼就出来,还是想再干点别的?

他当时没听得太明白,便随口一句,“你看着办吧。”

他进监牢时,那女狱卒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都是古怪的,还问他看上了谁。他报了郭文莺的名字,那些人先前是不肯的,说这个人后台硬,让他不如换别人。他当时还不明白什么意思,还道探个监,怎么还带换人的?便让徐茂多塞了银票过去,又报了楚唐的名字,才把郭文莺唤了出来。

这会儿看来原来楚唐早知道刑部狱里有这些暗规则,只要使够了银子,就能弄个女囚出来亵玩。

郭文莺听他说起楚唐,撇撇嘴,“楚唐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种门道,他居然也是门清,看来也干过不少这种勾当。”

封敬亭道:“那你可冤枉他了,他父亲曾任过刑部尚书,两个弟弟一个管着大理寺,一个在监察院,接触的多了自然知道一些,你的案子还得求着人家呢,这会儿可别坏了人家的名声。”这还是他坐了龙椅之后,亲自封的。

郭文莺哼一声,颇不高兴道:“那皇上觉得这样的风气不该整治吗?”

封敬亭点头,“此风确实不可长,南齐吏治要清明,首先要从整治牢狱开始,朕早有此心,只是登基未满一年,根基不稳,且等他日腾出手来,也为朝廷选拔些人才。”

郭文莺知道他指的是明年的春闱,朝中腐旧官吏太多,也是时候换些新鲜血脉了,只是在这之前若不把严云谷这样的害群之马除了,终究是要坏事的。她虽有心想提严云谷,却也觉此时不合适,她又不是朝中官员,现在又是被弹劾之人,此时进言实属不当,便也只能把满心满腹的话都压下了。

心里暗忖,且等她出去了,一定不叫这老贼得了好。

第四百一十二章 看头

封敬亭早把她揽着坐在自己身上,她一时心神不宁,扭来扭去的,正要提后日三堂会审之时,忽然抬眼瞧见他满眼欲色的看着她,不由心中一凛,低低地唤了一声,“皇上——”

封敬亭深吸口气,“娇娇,你要再动下去,爷怕把持不住,就在这里要了你。”他说着看了看身下的大床,新换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的气息,还真引入想往上躺一躺。

臀部上紧紧顶着她的灼热东西,郭文莺自知道是什么,她乍见他一时欣喜紧张,差点忘了这是个超级色痞了。她吓得想从他腿上跳下去,却被他紧紧按住。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娇娇,爷好些日子没碰你,既然在这儿了,索性给爷一回。”

郭文莺咬着唇,她对这地方有阴影,那天看见的场景在她脑中萦绕着,一直挥之不去,若脱光了,很容易让她想起那天那个肥胖男人的恶心样。

她小声说了那日的情形,封敬亭在她脸上亲了亲,安抚道:“娇娇,爷可比他有看头多了。”

他解了自己衣服给她看,因为常年练武,原本就好的身材更是没有半点多余的赘肉。当脱下外衣时,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肌,还有紧致的腰腹,竟是一气呵成,只能感到那每条肌理里迸发的热情与力量,那两条大腿更是修长而又健壮。

郭文莺忽觉眼前一亮,不由暗忖,同样是男人,差别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像他这样的,这般养眼,就算真强个女囚什么的,那些女人也多半自己乐意的不要不要的。

此刻封敬亭早已把她压在身下,手脚麻利地褪下她的绸裤,故意绷着脸道:“既然入了天牢,自然是生死不由人了,待朕用些刑法‘惩治’下尔等胆敢私纵反贼的女囚!”嘴里说得狠厉,可是待凑将过去亲吻时却是异常的温柔,只含着那段丁香小舌一阵吮食。

郭文莺忍不住暗叹,他看着似乎不与她计较了,原来心里还在在意她放了方云棠之事。只是现在被别的更大的事绊住脚,一时还没功夫跟自己算账罢了。

封敬亭一阵热吻,吻得她喘不过起来,下面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的扒着自己衣服,贴着她的身体更是热热烫烫的。她顿时羞恼困窘了起来:“这里是天牢,爷怎的这般不正经?”

“就是天牢才更得趣。”他含糊说着,想着两人偷情次数不少,但还没试过这天牢里的滋味儿。回头下回再试试厨房、花园,那灶台和秋千之地,倒都是些不错的去处,非要跟他一一试过不可。

他不停吻着她,尝了满口的香津,更是急不可耐,看这丫头居然还要挣扎,便是抽下了腰带,将那两只小手缠在了一处又系在了牢房墙壁的铁环之上。

这里应该曾是审讯室,后来被临时改造成做那种勾当的地方,虽是许多刑具拆除了,但有些还在存在的,比如这种恶劣的铁环。

郭文莺心神不定,总觉得会被人偷听偷看,被他安抚着说没人敢,才觉放心。

封敬亭扯开了郭文莺腰间的束带,看着她只着贴身的小肚兜,一身细腻地倒在阴暗的牢房之中,乌黑的鬓角发丝蓬乱的样儿更是能勾引男人心底的邪恶心思。他扫一眼她半敞的囚服,即便是粗布所织的衣服,衬着她雪白的肌肤也是美得让人抵受不住,她真是甜美之极,只觉得是日夜看着都是不够。

可是心里如是这般怜惜,那嘴里依然是恶声恶气:“你还是不认错吗?待爷上了正经的邢棍给你试试。”

郭文莺的双手挣脱不得,便是只能任凭皇帝陛下上下的轻薄。封敬亭此次倒颇有耐心,一身的好“武艺”慢慢施展,且用上那慢火熬肉的细腻手段,不撩拨得娇声低喘怎肯罢手?

他磋磨着她,低声喝问:“你招是不招?说,那人是谁?”

郭文莺咬紧牙,依然不肯把方云棠吐出来,暗恨他坏心,居然用这种法子逼她,这可比满清十大酷刑残酷多了。

封敬亭只待逼得她娇颤颤地差点哭出来,这才附身了上去,一时间阴暗的地牢里春情满溢,只闹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算是问讯个明白。待郭文莺不再倔强逞强,哭着直说自己错了,还道自己“一时半刻都离不得爷,日日夜夜想着跟爷好”,这才被封敬亭停了慢火,一阵猛攻算是解了佳人的交困。

其实真没人偷看吗?那还真不是,这监牢里的墙能有多隔音,那两个女狱卒就守在外面,虽没大着胆子往里看,但都听着呢。

里面折腾的热闹,她们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到?

一个狱卒道:“姐们,咱这行也有几年,还没见过这么一对呢,这哪像是强的,倒像是得了趣了,操练的好不欢乐。”

另一个道:“我瞅着也是,竟然这么快就勾搭一处?”

这个偷偷附到另一耳边,“你知道什么,那个男人我偷瞟了一眼,长得那叫一个俊,真要是这样的,我也乐意。”

另一心说,就长你这样的,你乐意,人家还未必乐意呢。她道:“你都听他们说什么?”

“好像是什么招不招的。”

“啧,玩的花样真多,听得我都心痒痒的,回家也跟自家男人试试去。”

“就你家男人,跟个挫似得,能让你叫得这般舒爽?”

“…”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试过?”

“…”

紧接着再无半分声响了…

也就在这同一时间,封敬亭连着二十日的相思与怨气,终在这一刻宣泄出来,只觉通身舒爽的,痛快之极。

郭文莺躺在床上,身上半丝力气也无,她也是咬牙忍住了,到底没供出方云棠来。不过一回也罢,两回也罢,次次这样,她还真没准被磋磨的把方公子给卖了。

哼哼,他可真是太坏了。

等郭文莺从牢监里出来,也不知为什么,那两个女狱卒打了起来,一个把另一个脸都抓花了,两人正相互扯着头发打得难解难分。

她心中纳闷,只淡淡扫了一眼,就回自己牢房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会审

秦玉燕看见她回来,立刻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喃喃地安慰着:“别怕,别怕,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郭文莺心中很觉酸涩,姜玉燕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而她则是心甘情愿的,根本谈不上受伤害。封敬亭一身的好活,现在连她都有时候觉得那是种享受了,尤其是他小意温柔的时候,熨得人浑身服服帖帖的,倒好像是她占了便宜似得。

可这样的话,却没法对她说,她只能回抱着她,想着自己两日后要三堂会审,可能脑袋都得砍了,然后陪着她一起默默掉眼泪。

秦玉燕哭了一阵,才道:“我给你那个你怎么不用?我上回在那房里捡的,若有下一次,我一定先刺破那人的喉咙,再自杀。”

郭文莺劝了她几句,这女人命运太坎坷了,一生经历了如此磨难,还没崩溃已经很是难得了。她应该也是个心智坚强的人,能想到杀人,就这点便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她素来喜欢坚强的女人,心中怜惜,便有意想帮她一把,她道:“若有一日你能沉冤昭雪,你可愿意重新开始生活?你放心,这里的事不会有人知道,你可以隐姓埋名,没人能认出你。”

秦玉燕犹豫了,“真的能这样吗?我还有可能放出去吗?我可是判了死刑的。”

她轻叹,“你放心吧,我找人救你就是。”

她的案子通了天,且罪名太大,不是随便能抹和过去的,不过秦玉燕应该不难,只要能查出她确实是冤枉的,便能放出去。

秦玉燕虽然不怎么信她说的,但人要活着怎么也要留点希望,否则就是一摊烂肉,既然能喘气也没有生机了。

两日后,终于等到了会审之日。

一早狱卒就给她带了镣铐,虽是捡着尽量小的,缠在身上还是觉得难受,每走一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倒是省得提醒别人她到了。

临出牢门时,姜玉燕抱了她一下,她虽是女子不懂到底是什么事,却也知道郭文莺此行格外的凶险的。

郭文莺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义无反顾的迈出牢门。

今日参加会审的是刑部尚书董天浩,大理寺卿楚涣,监察院左都御史胡国政。

自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封敬亭登基,许多朝臣都换过了,就刑部尚书一职,都已经换了三茬了。

大理寺卿楚涣是楚唐的亲弟弟,虽不一定会帮她,但至少不会拆她的台。至于董天浩和胡国政两人,一时也摸不清底细,倒也不知是谁的人。

刑部大堂里来了不少听审的官员,一眼望过去,竟看见严云谷和陆启方都来了。这一左一右两位相爷都来听审,绝对是整个南齐绝无仅有的。这么大阵仗只为了给她定罪,那也是绝了。

郭文莺定了定神,往前叩首,“罪臣郭文莺叩见三位大人。”

今日主审的是董天浩,他一拍惊堂木,喝道:“郭文莺,你可认罪?”

郭文莺道:“敢问大人,文莺所犯何罪?”

“你女扮男装在朝为官,此罪一;假托已死,蒙蔽皇上,乃为罪二;残杀朝廷官员,罔顾朝纲,此罪三;假托他人之名参加百工大赛,扰乱大赛秩序,此罪四;私放反贼,与反贼勾结,意图谋反,此罪五。”他说着高声断喝:“郭文莺,这桩桩件件都是够你砍一百次头了,你胆大包天,做下此等恶事,你还不认罪?”

郭文莺暗自点头,真是下了大功夫啊,每一项罪名都直中要害,这不是想逼死她,是想剐了她啊。

她冷笑一声,“大人,文莺所犯之罪并不属实。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想害死文莺,你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请大人明察。”

董天浩没想到她一个女人,如此顽固,不由气得手发抖,“证据确凿,你还不认?居然还要攀咬别人不成?”

郭文莺道:“大人勿恼,文莺只是蒙受冤枉心有不服,证据何在?还请大人出示证据。”

董天浩喝道:“来人,宣一干证人上堂。”

随着他的喝声,公堂上一路走上来几个人,有郭文云,魏杞,还有当日她送方云棠出城时例行检查的那个守城门的参将。

三人皆有证词,郭文云说亲眼见过郭文莺身穿官服招摇过市,魏杞说百工大赛亲眼瞧见郭文莺假扮男人参赛,那个守城的参将则证实确实见郭文莺送人出城去了。至于她在东南杀了几十个官员的事,则有官员家属出具的证词,其中还有傅家的,都一致言称她无故杀人,罔顾律法。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直恨不得把她就地处斩了方解心头之恨。

郭文莺也不急着反驳,待他们都说完了,才道:“启禀大人们,这论罪向来不能只听一家之词,诸位不如也听听文莺怎么说。”

董天浩一指她,“好,你说。”

郭文莺躬身一礼,“其中确有隐情,待文莺一一说给大人听就是。文莺女扮男装不假,但南齐律法并没写明女人不能女扮男装的,也没明确注明女人不能做官啊?而且文莺虽然女扮男装,却没有犯欺君之罪,因为无论先帝还是今上都知道我是女人,并且默许我在朝为官,怎么能是欺君呢?”

董天浩大怒,“你胡说八道。”

郭文莺笑了,“是不是胡说八道,大人去问问先帝就知道了。”左右先皇已驾崩,死无对证,横不能他上阴曹地府问去吧?至于封敬亭,自然不会说不是,不然两人无数次滚床单,他都没看出自己是女人来吗?也不怕某个物件进错了地方?

两个皇帝既然都知道,那这欺君之罪的帽子就扣不上了。

董天浩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郭文莺对他一笑,又道:“至于假托已死,蒙蔽皇上,更是子虚乌有的事。当时文莺回京述职,在路上被人刺杀,旁人疑我已死,才禀报皇上。当时我身受重伤,不能出来澄清,以致发生误会。其中何来蒙蔽之说?更何况此后文莺已经跟皇上解释清楚,皇上也表示理解,并赦免了文莺,不知大人这会儿提出来是何意?是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第四百一十四章 出彩

一董天浩又噎了一下,他看看胡国政和楚涣,两人正低头喝着茶呢,一副介于听见和没听见之间的模样。他心里暗骂,明明三堂会审,这两人却当成没事人似得,只看他一个蹦跶,真是可气。

郭文莺很觉今天超常发挥了,昨晚睡得好,嘴皮子真是利索啊。

她趁热打铁,又道:“至于假托他人参加百工大赛,扰乱大赛秩序,此一罪也不实。百工大赛每三年举行一次,也没说不让女人参加吧?何况参赛的是我的师弟许忠,他代师父参赛,我只是帮他打个下手,这有什么不妥?又怎么能说假托他人呢?至于扰乱大赛秩序,更是放狗屁。有人在船上做文章,想要置文莺于死地,这扰乱秩序的另有其人啊。这不仅害我落水,还害皇上落水,这是大不敬,是刺王杀驾啊。皇上已经下令工部两位侍郎详查,想必应该也已经查出点什么来了。不如一会儿请两位侍郎大人到堂分说分说。”

她是故意给白玉生几人安了个刺王杀驾的罪名,这可堪比造反了,弄不好便是祸灭九族。

魏杞听得大恼,“郭文莺你胡说,哪有皇上在场,他又何曾落水了?”

郭文莺眨眨眼,“你没认出来,那就怪你有眼不识泰山,那抱着我的那人不就是皇上吗?”她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暗示自己和皇上又关系,也是为了保命增加点筹码,让人知道皇上会护她,在场之人除严云谷的嫡系和真正跟她有仇的,能多少有点忌惮,不会跟着起哄把她往死里整。为了保命,这会儿脸面什么的,倒不是很重要了。

魏杞想到那人竟是皇上,顿时吓得脸色苍白,隐隐觉得事情要不好。在船上动手脚的不是他,不过他这会儿来指正郭文莺,就等于把罪名拉到他身上。也不知师父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把他抛出去顶罪?

郭文莺看这些人脸色,便知道他们做贼心虚,不过这会儿比赛的事倒是次要的,便接着道:“咱们再说一下残杀朝中大臣,罔顾朝纲这一宗。众人皆知,当初东南江太平谋反,东南之乱是文莺平定的。当时东南之地反对声阵阵,有多人支持叛逆,与朝廷作对,你们可知道吗?文莺所杀之人都是江太平的同党,对于这等背叛的无耻之徒,不该论罪吗?至于当时匆忙杀之,也是形势所迫,更因时间紧急,才没有把他们勾结乱党的证据公布于众。何况当时拟定乱党名单时,也是右相大人亲手所拟,具体情况,不如询问右相大人。”她说着对陆启方挤挤眼,心说,这个锅我才不背呢。那会儿她就说了,出了事两人平担,绝没有把她一个人搭在里面的道理?

陆启方嘬了嘬牙花子,心道,这个郭文莺也真是不吃亏的,看来他老人家注定躲不过这一劫了。

其实当时他核实的时候确实也有几分草率,其中备不住就有被冤枉的,只是时间太紧,他们没精力在这上面耗着,才不得不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心态,把人全宰了。这会儿滥杀无辜的罪名扣上来,想摘干净是不大可能了。既然如此,索性便认下就是了。

他站起来道:“文莺所说极是,当时确实形势紧急,为稳定局面,迫不得已才杀了几个东南官员。不过此事也曾禀报过当今圣上的,圣上首肯,方敢行事的。”

他心说,哼,这个锅我也不背,叫皇上背去吧。就算皇上怪罪,那也是为了救郭文莺所不已才这么说的。横不能救了他的人,皇上还怪罪他假传圣旨吧?

郭文莺暗道陆启方老奸巨猾,这么快就把自己摘干净了,他也真敢,居然推给皇上了。封敬亭这叫躺着挡枪,不过当初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他不背谁背呢?

这种事一旦上升到皇上,那就是圣旨了,圣旨就算错了,谁敢说错了?

果然,没人再敢说半句。谁也不敢真去问问皇上,有没有下这道旨意?

郭文莺不认为四条罪名就这么轻松揭过了,此时严云谷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她也不敢轻敌,轻吁了口气,“至于私纵侵犯之说,我想问问这位参将大人,当时文莺车上是什么人?”

那参将想了想道:“是个女人。”

郭文莺暗道,“很好”,方云棠扮起女人来像的离谱,这么多人都没看出来呢。

她道:“参将大人,那再问你,朝廷所抓的侵犯是谁?”

“是三皇子的余党。”

“对啊,既然是三皇子余党,那跟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那参将还没开口,旁边已有一人道:“那就不能是男人假扮的吗?”

郭文莺眯着眼看那人,三十来岁,留着两撇小胡子,左右她不认识,也看不出是谁,但看那官服,应该是刑部的官员。

她微微一笑,“这位大人可亲眼见了?”

“未曾。”

“既然没见,大人怎么知道是假扮的?”

那大人哼一声,“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难道真当南齐没人了,竟让一个女子在这儿口如舌簧,侃侃而谈,置天下男子于何地?”

他话音刚落顿时有人鼓噪起来,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人大声叫嚷着,说不能让女人太嚣张。

拿她女儿之身说事,这是妥妥的拉仇恨啊!

郭文莺大赞,这一招用得够狠。

她笑道:“咱们也是就事而论事,在真理面前,也要分男女吗?总不能说因为是男子,所做的事就全是对,因为是女子所做就全错了吧?郭文莺没有私放侵犯,此事路唯新,路大人可以作证。”

随着她的话落,鼓噪之音倒减去不少。

董天浩一拍惊堂木,“来呀,传路唯新路大人。”

路唯新知道今天会审,早在外面等消息了,听到传话,立刻迈步走进来。

上前行礼,“下官路唯新见过诸位大人。”

这回董天浩还没开口,楚涣已经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吓得董天浩哆嗦了一下,心说,他这突然的要干什么?

三堂会审,他虽是主审,两位副审也有问话的权力,且他不能阻拦,他便不再言语,只看着楚涣。

第四百一十五章 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