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刚落地,就听到有人呼喝的声音,似乎在大喊“着火了”。她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裹着皮裘向前跑去,只是幔帐做的裙子未免不够宽大,步子大了很容易走光。再加上外面太冷,跑没几步便冻得瑟瑟发抖。

她心里暗骂这些人缺德,这回她就算被火烧不死,没准也得给冻死了。

毕竟在宫里住些几个月,对这里还算熟悉,专挑一些偏僻的地方走,一时倒也没与人撞上。这会儿再回偏殿是不可能了,自己这个形象根本不能出现在人前,否则闺誉尽毁,自己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了。

她寻思了一下,觉得还是先回尚寝局,自己住过的那院子,那里应该有她从前的衣服,就算没有,遇上相熟的也能伸手帮她一把。

她疾步往前走,穿过御花园的时候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宫里都常常低着头走路,轻易不敢抬头,倒也没人注意到她的步子是否怪异。

拐过一处长廊,忽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皇上,你看这里梅花开得多好看啊。”

接着似是封敬亭的声音,“是挺好看的,你若喜欢叫人折一枝插花瓶里也是好的。”

“多谢皇上赏赐。”那女子娇声笑着,离远了都能感觉到那种笑得花枝乱颤的美意。

郭文莺住了脚,拢目向前望去,只见一片梅花林中立着一男一女一对璧人,男的一身明黄色龙袍,披着白色狐裘,正是封敬亭。那女子长得甚是绝色,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娇小,温柔绰约。

她穿着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妩媚雍容。

此刻那雅致的玉颜上正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殊璃清丽的脸蛋有几分稚嫩的青涩,又带着丝丝妩媚,勾魂慑魄,宛若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能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

这几乎是郭文莺从未见过的绝色,这般美貌,这般风姿,便是女人看了也要失魂,何况是男人了。尤其还是封敬亭这样的色痞,大好美人在旁,怎不会春心大动?

心里莫名的有几分苦涩,她弄得这般狼狈,还差点让人烧死了,而他却在这里饮着美酒,伴着美人,赏着美花。这还有天理吗?

转身正要走,忽然那女子身子晃动了一下,随后假装头晕似得倒在封敬亭怀里,低语道:“皇上,柔儿好像喝醉了,你扶柔儿回去休息吧。”

郭文莺忍了一下,又一下,终究没忍住,凭什么她受苦,这丫的却要美人在怀?真要让他扶着回去休息了,还不定休息到哪儿去呢?

突然涌出一股气,就那么直愣愣的冲了过去,冲到近前,一把把那柔弱美人甩在一边,怒喝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横竖你没缺胳膊少腿,还能动,干嘛叫我男人扶你?”

第四百二十八章 冻僵

那美人被甩在地上,头发撞在梅树上,发丝散落,张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她,双眼中含着莹莹泪光,颤声问:“你,你是谁?怎可这般无礼?”

郭文莺连看都不看她,紧紧抱住封敬亭,倚在他怀里,娇声道:“皇上,我好冷。”

封敬亭先前还以为她故意这么说,谁知一触到她身上,竟是冰凉宛如冰块一般,再看她的脸,嘴唇都冻得发青了。他一惊,忙把身上的狐裘脱下来裹在她身上,低声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郭文莺摇摇头,示意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封敬亭道:“那跟朕去附近的宫室吧。”他拥着她转身就走,只想带她离开,那什么美人早忘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两人都没管地上趴着的美人,美人在后面不停叫着:“皇上,皇上…”

封敬亭却只是充耳不闻,郭文莺忍不住挑挑眉道:“皇上,你的美人喊你呢,你就不应一声?”

封敬亭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脸,“你都冻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吃醋呢。”

郭文莺哼一声,他的手太温暖,她忍不住靠过去,脸倚在她掌上,整个人都锁进她怀里。

封敬亭索性把她打横抱起来,手掌往她身上一摸,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物,不由眼睛眯了眯,“娇娇,你就这样也敢在宫中行走了?”

郭文莺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就当是给自己出气了,自己今天受这宗罪,很难说不是因为他啊。

难得封敬亭也没恼,只眯了眯眼,随后抱着她转过回廊,大步进了一旁的一个偏殿。

这里也不是什么宫室,只不过是日常放置杂物的地方,地上有一堆破烂桌椅,在一张桌子堆着各种放置很久的布匹,有一些已经发了霉了。

他本来想带她回寝宫的,不过她这样子根本没法在宫里露面,叫人看见毁坏的可是她的名誉。她以后是要嫁给他做皇后的,自然不能传出丑闻,此事越少人知道了越好。

徐茂是贴身伺候的,见皇上进了杂物室,也忙跟着进来。

封敬亭低声道:“让人守在附近,不许任何人进来,这里生上火盆,再拿些干净的衣服过来。”

郭文莺加了一句,“再拿些治疗烫伤的药来。”

徐茂忙应了,退了出去。

封敬亭问道:“你有什么地方受伤吗?哪里伤了?”

郭文莺掩着衣服不想让他看,她身上虽然不是一丝不挂,却也甚是狼狈。

封敬亭扥了两下都被她扒紧了,不由叹口气,他只是想看看她受了什么伤,怎么就把他防成贼了?看来以往真是没给她留什么好印象了。

徐茂办事很快,不一会儿便端着几个火盆进来,又拿了一套女裙装,里外衣都是一套的。郭文莺场伺候皇上,两人也常腻在一处,徐茂自常备了衣服,把从前的随便找出一身来就得了。

徐茂低声道:“皇上,刚有人报,说霜云殿失火了,还说有人被关在殿中,目前生死未明。”

封敬亭皱皱眉,“怎么回事?霜云殿怎么会失火?”

“起火原因尚待查证,奴才这就去查。”徐茂说着躬身行礼,忙退了出去。就算不查起火,有这两位的地方,他也是待不得的。

屋里放了几个火盆,不一会儿就暖和起来,郭文莺活动几下手脚,那种冻僵的感觉已经缓和了不少。

她轻吁了口气,“皇上,若说在霜云殿被烧死的是我,你信吗?”

封敬亭闻听,面色微微一沉,“到底出什么事了?”

郭文莺把自己的经历简单了说了几句,自己怎么被人倒了茶水,怎么被引到霜云殿,然有人防火烧殿,她如何逃出来的,都说给他听了。

封敬亭面沉似水,沉思半响道:“朕这就叫人满宫抓拿那两人。”

郭文莺道:“这会儿怕是来不及了,那两人不是让人送出宫去了,就是已被灭了口。倒不如先不要声张,反正这会儿见过我的没几个,大部分人都以为我在霜云殿里被烧死了。”

封敬亭叹口气,“是朕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

郭文莺哼道:“是啊,这时候皇上正会佳人呢,哪儿想得起我来啊。”

封敬亭忍不住失笑,轻轻在她鼻尖一刮,“小醋坛子,还说不喜欢朕,真是口是心非,朕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就不乐意了。”

从前的她都恨不得往他房里塞女人,何曾这般醋意深深的,看刚才那拽那个柔美人,试图把她推倒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觉好笑。

他摸了摸她的脸,“看你吃醋,朕好欢喜,来娇娇,再吃一次。”

郭文莺瞬间没脾气了,对上他,她从来都是丢盔卸甲,脸皮这么的帝王也是天下难找的。

徐茂拿了伤药进来,封敬亭剜了一点在手心,要给她涂抹。郭文莺拢着衣服不好意思给他看,自己伤的都是隐私的地方,真不想叫他上药。

封敬亭却不管这个,伸手去她外面的狐裘,等掀开了,看到里面裹着的虎皮,他好险没乐出来,“爷费劲巴力打的老虎,竟然被你这么糟蹋着用。”再看下面撕成裙子样,一边高一边低的幔帐,更是笑得肚子疼,“娇娇,你也真有办法,也不知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竟然披着这个就出来了。”

郭文莺白他一眼,“我不出来就叫大火烧死了,形象哪有自个儿的命重要。”真不知他怎么想的,她死里逃生,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封敬亭抿着嘴,“是,形象自比不上命重要,朕的娇娇不管穿什么都是最美的,不穿就更美了。”说着面色一正,“快叫朕瞧瞧你伤的严重不严重。”

“不严重,只是点烫伤而已。”

封敬亭这才放了心,不过还是开始动手撕扯她身上裹着的那些破烂,这身衣裳总要换下来的。

他撕的很用心,直到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截包住屁股遮不住胸,遮住胸却又包不住屁股的老虎皮。

他早在刚才就很想这么做了,想看看只着虎皮的她会是怎样一副风情。而现实果然没叫他失望,她纤细的骨架,奶色的肌肤,丰盈的绵软,细细的腰肢,曲线完美的臀部,小巧的她,再穿上这块兽皮,凭白多了几分野性的魅力。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靡荡的结合体,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他立时便觉一紧,动手把兽皮往下拉了拉,立刻弹出两只硕大,红艳艳的凸显着,遇冷便乍然挺立起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脱衣

他的手掌不由自主完全罩上那一处之地,手指轻轻挤弄着,她的胸口起伏,几乎发出纤细地吟声。

郭文莺强忍住不让自己叫出来,这厮说要给她上药,倒不知去摸哪儿了。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药瓶,自己剜了些涂在胸口上,其实这烫伤并不严重,这会儿已经觉得不怎么疼了,只是她肌肤娇嫩,上面还隐有一片红。雪白的肌肤,乍乍多了一片红,就好似白雪堆中撒了一层胭脂,倒是格外好看,且异常的撩人。

封敬亭不由咽咽了口水,腆着脸笑,“娇娇,朕给你涂吧,仔细再脏了你的手。”

他说着已经对着那片红抹了过去,清凉的感觉,瞬间消弭了身上的疼,她不由舒服的轻吟出声,那声音刺激了他的感官,他下意识就俯向她的胸前轻扯慢捻。

“嗯~~~”郭文莺颤栗不已。

封敬亭又把兽皮向上提了提,那地方的黄布也被他撕去,亵裤只轻轻一拽就滑落下来,只剩光裸的白臀和美的让人心动之处。

她坐在宽大的长几上,身下垫着的是他的狐裘,这间宫室不大,却同时放了七八个火盆,不过一会儿,人便有些燥热起来。

封敬亭除了她身上的累赘之物,她不仅不觉难受,反倒有种难言的舒服,他的手轻轻划过,随着带有薄荷的伤药在身上各处擦过,那种舒服的感觉更是由他指尖,蔓延到全身,让她再也忍不住轻叫出声。

这一叫更是勾起了他几分兴致,封敬亭低低笑起来,“娇娇,左右咱们现在也不能出去,朕跟你玩个花样可好?”

郭文莺忍不住点点头,她被他调教这些时日,身子异常敏感,被他碰触着,便也情动起来。

长几又高又大,她这般坐在上面,位置真是正正好,封敬亭调弄够了,才抱起的她,让她的大腿蛇一样缠在他的腰上。

“想不想要?”他低问。

郭文莺也知道这个时间实在不妥,两人本来只是躲冷来了,怎么却变成了这么一场春色无边?

封敬亭嘴唇霸道地吻住她,身下却不停动作着,一冲一撞都极尽力量。就在这样的欢愉之中,时间也不觉有多难捱,两人翻滚了几回,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钟声。

“咚——咚——”

听到钟响,郭文莺的身子颤了一下,封敬亭趁势又向前冲了一点,剧烈的感觉让她觉得其实自己就是那钟,而他却是撞钟的木头。

一阵猛烈撞击后,他把她拥入怀内,附在她耳边道了句,“不要担心,那只不过是新年的钟声。”

临近三十,每天钟声都会敲一次,提醒人们新年将近。

郭文莺软软的躺在他怀里,低声道:“咱们现在要不要先出去?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她倒也罢了,满宫的人要是找不到皇上,那才麻烦呢。

封敬亭笑道:“再等一会儿吧,等徐茂来回报外面的情形,况且你刚才用力过多,总要休息一会儿。”

郭文莺不禁脸上一红,刚才她确实难得的配合,倒是与他欢好使力最多的一次了。

她突然想起一事,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你说,那个柔儿是谁,你还没给我一个交代呢。”

封敬亭微觉诧异,“什么柔儿?”

“就是在御花园的梅林里那个美人,你别说你不记得了。”

封敬亭抓下她的手在手心里把玩着,“你这丫头倒敢捏朕了。”说着却又忍不住轻笑起来,“朕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倒是小瞧你这股醋劲儿了。那个柔儿朕也不记得她是谁了,她说她是哪个官员之女,朕也记不清了,只是在御花园遇上她,她说自己扭了脚,让朕扶一把,后来又说这里梅花开得好看,要摘一只插进花瓶里。”

郭文莺不信,“就这样?”

“当然就这样,不然你以为还能有什么?朕一向不喜欢女人身上脂粉味儿太重,你没看朕一直侧着头,都没敢让她靠太近吗?”

回想刚才,确实好像他是在侧着头躲着那女子来着,只是那么美丽柔弱的女子,他怎么可能就不动心?还跟人家一起喝酒,若不是对人家有意,喝什么酒啊?

封敬亭见她不信,便低头顺势在她唇上狠吻了一下,笑道:“你个小醋坛子,你见朕一回就勾引朕一回,朕都快被你榨干了,哪还有精力找别的女人。”

郭文莺脸一红,哪里是她勾引他,分明是他缠着她,不过两人欢爱的次数确实太频繁了些,几乎每次见面都会来一场。不管先前在说什么,最后总能滚到床上去,马车上,水潭里,草地上,还在这偏僻宫室的长几上,真是要多花样有多花样。就好像他们都没什么正经事可做了。

不过她似乎也越来越喜欢和他的欢愉,每次都觉好欢快,竟让人欲罢不能了。

他这般轻拥着她,靠在他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殿内越来越暖和,不知何时身上几乎起了一层薄汗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徐茂的声音低低禀报,郭文莺忙从长几上跳下去穿衣服。

封敬亭根本就没怎么脱,只随意把裤子系上就好了。倒是她被脱个精光,肚兜小衣的,得一件件穿。一时着急,手忙脚乱起来,封敬亭便在一旁帮忙,只是他越帮越乱,总是趁机偷摸她一把,弄得她好好的衣服脱了穿,穿了脱的,很是麻烦。

又厮磨了一会儿,等都穿戴好了,两人才走了出去。

外面徐茂正躬身等着呢,瞧见封敬亭,苦着脸道:“主子,您还在这儿厮磨呢,外头可都乱了套了。”

封敬亭冷声问:“出什么事了?”

“霜云殿起火,宫里顿时乱了起来,太后下旨找皇上,四处寻了都找不到,这会儿都急得不行了。”

封敬亭哼一声,“让她急着去吧。”他说着又道:“霜云殿怎么起火的,原因可查到了?”

“是有人说看见宫外有人燃放烟火,有个火球飞进来,正落到霜云殿,便引起了火灾。”

第四百三十章 魂魄

封敬亭嗤一声,“真是胡说八道,霜云殿虽是靠近宫墙,但也不至于叫宫外的烟花引发了大火,真是无稽之谈。”

徐茂硬着头皮道:“确实已经查过了,现场并没有火油等易燃之物的痕迹,而且火确实是从殿顶烧起来的。”

“火可扑灭了?”

“已经扑灭了,不过大半宫殿都烧干净了,听说现场还有一具女人尸体,有人说…”他说着看一眼郭文莺,脸上颇有些惊异未定,“他们说死的是永定侯府的小姐。”

郭文莺站在这儿呢,那死的自然不可能是郭文莺,那么又是谁呢?

封敬亭眉头也皱的死紧,马上年三十了,却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流年不利。他冷声道:“去传旨叫刑部审理此案,好好验尸,朕要知道这火怎么起来的,又是谁放的火。”

他说着又对郭文莺道:“你先回偏殿那边去吧,朕让徐茂送你回去,就说你在御花园偶遇了朕,说了会儿话。”

郭文莺点点头,她虽然差点让人害死,但此事却不宜张扬,只能暗地里追查,毕竟她光着身子从霜云殿里逃出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真要细究起来,不定被传出什么。

索性除了凶手没人知道她进过霜云殿,倒是好遮掩过去。

郭文莺回到偏殿的时候,里面一干贵女们还在议论的纷纷的,都说那死的是郭文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有人道:“你们都不知道,有宫女看见郭小姐进了霜云殿了,后来火就起来了,从火里扒出具尸体,可吓人了。”

“嗯,听说就是永定侯的小姐呢。”

“你们说,她出去换衣服,跑到霜云殿里做什么?”

“谁知道,可能是私会情郎去了呗。”

话一出口,立刻有人轻笑起来,郭文莺的死,不仅不让她们觉得可惜颓丧,倒有几分兴奋起来。这会儿竟也能给她编排个罪名,就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整座偏殿里,只有角落里郭婉云一人在默默垂泪,剩下的则都聚在一起调笑着,都说郭文莺是去私会情郎,平日里做坏事太多,惹了天怒,才被天火烧死的。

正说笑着呢,忽然听到外面有一个低哑的声音道:“你们这般诋毁一个死人,就不怕遭到报应吗?人虽死,魂魄却未走远,小心来找你们报仇。”

随着话音越来越近,门后转出一个人来,她穿着一身蓝色狐裘,俏生生的站在门前,不是郭文莺,又是谁?

殿中顿时惊叫声一片,有些胆小的都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摔在地上也不觉得疼,颤抖着嘴唇看着郭文莺,满脸惊惧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郭文莺笑眯眯走过去,“我是人是鬼,你要不要摸一摸,看看我是冷是热?”

她的身体本就畏寒,在宫里走这一趟,刚暖和起来的身子又凉了,尤其是一双手,冰凉的好似冰块一般,她手指在那小姐脸上一划,冰冷的触感吓得那小姐竟然背过气去了。

郭文莺冷眼在室内一扫,随着她目光过处,几乎所有人都吓得一颤。她本就是沙场征战出来的,身上自带一股凛然煞气,她有意放出来,登时吓得室中之人全都瑟缩起来。有人竟然跪在地上,磕头不止,“郭小姐,郭小姐,你原谅我们,我们不该议论你的是非,我们跟你赔罪了,黄泉路上你走好,不要再纠缠我们了。”

郭文莺低低笑起来,一帮胆小怕事的女人,嚼舌根子一个比一个在行,到了真格的都吓得跟缩头乌龟似得了。

随着她的笑声,郭婉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去抓她的手,温温的,这会儿已经没那冰凉的触感。她不由惊喜叫道:“姐姐,原来你没死啊。”

郭文莺抿嘴笑,“谁说我死了?我本来就没事啊。”

郭婉云这才止了悲声,抹了一把眼泪道:“乍一听到消息都快吓死我了,你到底上哪儿去了?怎么会传你死了?”

郭文莺道:“我去换了衣服后就去御花园走了走,一时迷恋梅林,在里面流连忘返,后来遇上皇上,攀谈了几句,就回来迟了。”

听她这么一说,那些原本以为她是女鬼的小姐们又都恢复过来,都围上来问她怎么遇上皇上的,都跟皇上说了什么?

郭文莺心道,瞧这帮少女们一个个春心大动的样子,定然是被封敬亭那异于常人的清俊外表给迷住了。从前就没见他这么招桃花,近来倒是越来越有勾引人的本事了。

正殿那边听说郭文莺回来,太后传她过去问了几句话,她照原词说了,并说看见一个绝色美人跟皇上在一起喝酒谈天,她过去与之攀谈了几句,后来皇上有事就走了。

她一提绝色美人,太后的神色似有些不对,她不由暗忖,难道那美人竟是太后安排的吗?

太后有意让皇上大充后宫,并且不止一次提出来,朝见的时候还跟大长公主提过这事,只是大长公主没理她这个茬罢了。这会儿倒是不让人怀疑都难。

太后听她说出皇上偶遇美人的事,大为不悦,斥道:“郭文莺,你也是名门之女,怎的这般不懂规矩?皇宫之地又岂是你随意逛的,逛出这么大麻烦来,还冲撞了皇上,若是出点什么事,可是你当得起的。”

郭文莺忙跪下谢罪,口称“臣女知罪”,其实心里却在反复琢磨这位江太后的心思。

她跟着陆启方和于凤阳都学习过,对于猜度人的心思,看来太后是有意抛了江玉妍,再扶植新的棋子夺宠了。若是从前她不会管这样的事,不过现在她与封敬亭已然定情,自不能叫别人抢了她的男人。暗自打定主意,回头好好跟江玉妍提一提这事,不知她知道自己姑母想弃她不用时,又是怎样一副表情?

从正殿里退出来,定国公夫人随后追上来,低声问:“文莺,到底出什么事了?”

看看四下,离她们最近的人也在十几米之外,郭文莺便小声道:“有人要杀我,故意放火烧了霜云殿。”

定国公夫人大惊,“那怎么办?”

“此事不宜声张,伯母就不用管了,文莺自有主意。”

第四百三十一章 客来

定国公夫人点点头,她没想到其中的经历这么凶险,可她依旧沉着淡定的,先前倒是一点没看出来。她想起郭义潜说过的话,他说郭文莺是个做大事的,果然也只有做大事的人才能这般智谋和冷静,若是她遇上这种事,怕早沉不住气四处嚷嚷开了,哪能这般不动声色的。

到了二十七,她们这些外命妇和贵女们就可以出宫了,接下来的两天都不用再进宫,只到三十这天,进宫磕头拜年。

郭文莺出了宫也没回朱子街去,在定国公府住了一天,又在舅舅家住了一天。第二天本来想要回家的,舅母硬是拉着不让,说家里人不多,过年不热闹,让她再住两日再走。

郭文莺一想也是,那个清清冷冷的家,她也不想一个人待着,便点头同意了。

谁知晚上厅里正准备摆饭呢,忽然管家进来,低声道:“老爷,家里来客人了。”

卢俊清皱皱眉,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哪有人这时候往家里走亲戚的?不是至亲人谁耐烦见啊。

他问道:“什么客人?”

管家道:“那人不肯说,只说老爷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还说要让大人开中门迎接。”

卢俊清眉头皱的更紧,哼一声,“倒要去看看是谁这么大口气。”

郭文莺正和卢大太太说话呢,一听这话不由得手中茶盏掉在地上,烫的她激灵了一下。

卢大太太忙拿手帕给她擦着,“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摔了?烫到了没?”

郭文莺摇摇头,她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没猜错,敢这么说话的,天下怕也只有一个人了。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府门前便人仰马翻了,紧接着大门吱吱嘎嘎地声响,真的是中门大开了。卢大太太也坐不住了,说到外面去看看,卢新玉也早带人跑了出去。

郭文莺看看空空如也的饭厅,一时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她能说封敬亭上这儿来不是因为她,完全是来探望老臣的吗?就算她这么说了,舅舅肯信吗?

此时大门外卢俊清正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看见那迈进来的腿,他很觉自己呼吸都快停止了。这大过年的,这位爷怎么上他家来了?这还让不让人家吃饭了?

封敬亭迈步进门来,睃了一眼地上的卢俊清,“听说卢大人身子不适,朕特来看看,可是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