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久成凑过来,“文莺,皇上真打算在这儿过夜了?”

郭文莺点点头,“多半是要到明天早朝了。”

邓久成哀叹,他是绝对的受害者,他老老实实的啥都没做过,却要陪着这些人在这儿受罪。不过还好他没什么可交代的,也不用跪在地上受那份苦。

他伸手从油纸包里摸了两块点心,上一边偷着吃去了。这厅里人太多,光前面一排就围了个水泄不通,也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卢俊清和邓久成趁机吃了几块点心,好歹先垫补点,省得胃里磨的难受。

这一夜是异常的难熬,时不时的便有人被从厅里抬出去,有吓昏的,也有身体不支累昏的,没有人给水,也没人给饭,全都这么干熬着。

前半夜郭文莺还勉强撑着,到了后半夜实在困得不行了,便跟卢俊清道:“舅舅,你要不要到后面睡一会儿去?”

卢俊清到底年岁大了,身子又不好,还真有些盯不住了,闻言一喜,“真能下去休息吗?”

郭文莺点头,“你跟我走就是。”

她带着卢俊清到了后面公事房,让人给他找了一间,也没床,两张书案拼在一起也能凑合一夜。

等她回到自己的公事房,房里已经摆了一张床,书案和椅子都移了出去,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和枕头,看着就舒服。她让徐茂把自己的被子拿给卢俊清,把褥子叠起来,一半压在身下,另一半盖在身上。她也是累极了,躺着不到片刻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爬上她的床,把她揽进怀里,她嗅到熟悉的味道,便那人胸前蹭了蹭,宛如小猫一样,随后又沉沉睡过去。

次日醒来,天光已经放亮,看看身边封敬亭已经走了。昨夜他应该来过,抱了她一会儿便又走了,她叫徐茂进来,问道:“皇上可是上朝去了?”

徐茂道:“皇上天没亮就起驾了,六部尚书和侍郎大人们也都跟着走了。”

“那那些工部官员呢?”

“还在前厅里拘着呢,皇上说了,什么时候大人醒了,什么时候就放了他们。”

郭文莺自然知道这是封敬亭为了她着想,她尚睡着,这里人多嘴杂的,被人瞧见了多有不便。那些人被拘在前面,她做什么也没人知道了。

她洗漱完,又叫徐茂把床搬回去,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随后才从公事房里出来。

伺候完了她,徐茂自赶紧回宫去了,宫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他,皇上也是离不开他的。

这会儿拘在前厅里的官员也都放了出来,过了这一夜,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还有的昨晚流汗太多几乎虚脱的。这一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这种折磨不仅是身体上的,更多是精神上的。

工部衙门里的亲卫们都撤完了,这些人终于能自由活动,大声说话了,他们自然不敢大骂皇上,只是在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始作俑者。所以一整天郭文莺都在打喷嚏,怨念太深,逼得她实在没办法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左侍郎

这种状态下,工部已经无法正常办公了,许多人请了假,郭文莺也干脆回家去了。在家里睡了一天,次日一早才精神抖擞的来了衙门。

只这一天,朝堂之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工部尚书蒋明河和左侍郎齐怀山都被投入了刑部大牢,其余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都开始不同程度的进行审查,朝堂有大理寺和都察院专门成立督查司,作为临时督查机构,对六部的各种收支账目、账册、还有吏部人员任免考核等都进行了细致的审查。

一时之间六部官员人人自危,为此还有人编了首儿歌,说是“当官好,当官好,京官难,京官难,六部尤其难,宁做县令不做京官,宁做京官,不进六部”。可见这六部官员有多难做了。

好在这一场大面积的审查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接下来就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为了维护京城稳定,这场惊心动魄的审查也终于消弭下去了。一帮子六部官员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家家户户放鞭炮,庆祝终于解脱。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官员落马的,被查出各种问题的不在少数,都教刑部定案,菜市口杀人杀的,血渗进土里都积了老厚。

许多人背地里都说这回科举中进士的可有福了,六部空出那么多官位来,正好是给这些新科进士们准备的。

与此同时朝廷对官员任免也进行了一次调整,尤其工部,这回损失的人最多,便有一些人被提拔了上来。工部尚书由原户部侍郎胡德免就任,而工部左侍郎则定了郭文莺。

圣旨一下,整个工部都哗然,谁也没想到郭文莺会任左侍郎,都对着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在外包养戏子,还跟皇上不清不楚的,更有御史上奏,说郭文莺私德有问题,不能就任侍郎。

不过那位御史被皇上叫进御书房聊了一天,再出来时,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说起胡德免,还是郭文莺认识的老朋友,不,老仇人。当初她为了筹粮,把时任户部侍郎的胡德免给从被窝里掏出来,连打带吓唬的,把胡德免都吓出病来了,有一阵子晚上都不敢单独出门。

胡德免一看给自己做副手的是郭文莺,工部大门都不敢迈进了,请了三天病假,磨磨蹭蹭了好几天才到工部报了到。第一天召集工部官员开会,连看都不敢看郭文莺一眼。

其实他也不算胆子小,只是当年那本写着他各种劣迹的册子,是郭文莺给他的,那就说明郭文莺知道他做过的所有事,正在这风口浪尖上,他是真怕郭文莺把他给抖搂出去。更何况人家是皇上的心腹,心腹中的心腹,他哪敢得罪啊。看看蒋明河和齐怀山的下场有多惨,就知道这工部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郭文莺。

所以他就职后的第二天就把郭文莺叫到面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其大概意思就是以后你可以在工部横着走,想干什么干什么,他绝不加干涉。

对于他这么上道的态度,郭文莺还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正好她要改革工部的一些规章制度,没人干涉拦着,倒更方便她下手。

朝廷的旨令已下,只需要到吏部领了文书和官印,履行了上任手续,她就是正式的工部侍郎了。南齐以左为尊,她这左侍郎说起来比邓久成的右侍郎还高着半格,一个女人能把官做到她这份上也算是罕见了。

郭文莺连升了数级,身上的官服也由先前的紫色变成了红色。和从前麒麟武将服之间的区别,就是官服上的朴子不一样了。文官一品绯袍,绣仙鹤;二品绯袍,绣锦鸡;三品绯袍,绣孔雀;四品绯袍,绣云雁;五品青袍,绣白鹇;六品青袍,绣鹭鸶;七品青袍,绣溪敕;八品绿袍,绣黄鹂;九品绿袍,绣鹌鹑。

她现在是三品文官,衣服正中的朴子正是一只开屏的孔雀,她的常服与公服都是特别定制的,虽都是乌纱帽、团领衫、束带,却与别的官服相比做工更加精巧,大小也修改成了适合她的尺寸。

这身特制官服是徐茂亲自带人给送来的,宣读了一通圣旨后,便恭恭敬敬地呈到她面前,说是皇上送给她的一份厚礼。

她打开一看,见盒子里装的是两身官服,一身公服,一身常服,她忽然想起上次他把她的官服撕扯了个口子,还信誓旦旦说改日送她一身更好的。看来这倒也是实现诺言了。

她换了公服先去吏部领印信,正好想见舅舅一面,便也没派人去,自己坐着轿子往吏部去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吏部衙门,第一次是先皇封了怀远将军,这一回倒是把正三品侍郎的职位给坐实了。像她这样以女儿身正式做官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能从武官转成文官的,也更是世所罕见。

与上回一样,她刚一迈进吏部衙门,就让人看西洋景似得,不知多少双眼睛瞟过来,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郭文莺被人看惯了,倒也不怎么理会,先去见了大堂哥郭文清,在他那儿拿了印信。

没想到郭文清也像外面那帮人一样,对她那一身绯色官服啧啧称奇,连声道:“文莺,你说你这个样子要是在京城里逛一遭,不知有多人围着你看稀罕呢。”

郭文莺白他一眼,“堂哥怎么也跟外面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一样,都学会调侃我了?”

郭文清叹气,“再见过世面又怎么样?横竖还没人亲眼见过女子能当官呢。你也是开天辟地第一个了,不让人稀罕死才怪了。”

郭文莺不理他,自己家里人都拿这种眼光看她,就别说那些外人了。她被封了三品,连跳好几级,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后眼红嫉妒,想看着她倒霉了。

从郭文清的公房出来,郭文莺就去见了卢俊清。

卢俊清正和一个官员议事呢,瞧见她进来,不由抿嘴一笑,“工部侍郎大人来了,真是稀客啊。”他摆了摆手,那名官员退了下去,临出去时不免又回头多望了郭文莺一眼。

第四百六十九章 荣焉

这已经是今天不知第几百个用异样眼神看她的了。郭文莺笑道:“舅舅真是的,也学那么些人打趣我,横竖只是换了身衣服,有那么稀罕吗?”

卢俊清站起来,“稀罕,怎么不稀罕,你这女子当官就是稀罕景,还坐了正三品,他日上朝,那帮大臣瞧见自己和女人同朝议政,怕又要一堆酸词了。”

郭文莺自也知道这点,她官做得越大,所承受的压力也会越大,这是男人的天下,男人为尊,几千年了都是惯了的,又怎么愿意一个女人压到他们头顶上?怕是到了上朝之日,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了。

卢俊清倒是不在乎这个,他自己的外甥女,自然无论什么样看着都是好的。

他笑眯眯地走近她,“来,文莺,转个圈给舅舅看看,我的外甥女是三品大员,天底下哪还有人能有这样的福分?”

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倒把郭文莺给逗乐了,舅舅平日里甚是迂腐,没想到这件事却是出奇的开通,或者也是因为她是他外甥女的缘故吧。

两人坐下叙话,卢俊清道:“文莺,你还不知道吧,你外祖母过几日要进京了,你若闲了过去帮你舅母准备准备,听说这回卢家来的人不少。”

外祖母今年得有七十多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实在也不适合走动。

郭文莺诧异,“外祖母进京来做什么?”

“可能一方面是为了你底下两个妹妹的婚事,另一方面也是今年一钰考科举,你外祖母平日里最疼他了。还有你二舅父这次要回京述职,就一起跟着来了。”

上次卢大太太跟她提过二舅父要来的事,听闻这位舅父脾气很不好,为人执拗,又爱认死理,舅母还曾叮嘱她见了这位舅舅不可过于放肆。没想到这回不仅是舅父,连外祖母也来了。

郭文莺从来没见过二舅父,也没见过外祖母,对他们的到来也谈不上期许不期许,只是最近事务繁忙,她还真抽不出时间去帮舅母的忙。

和卢俊清又说了一会儿公事,郭文莺就起身告辞了,在众人不错眼珠的注视下离开了吏部衙门。

她还要进宫去谢恩,去的迟了,怕又要被封敬亭挑理。

在宫门外递了牌子,不一刻便有人引着她进了宫。她走的是外臣进宫的手续,自与从前在尚寝局的时候不一样。

正走着,忽然瞧见尚膳局和尚衣局的两个女官过来,两人与郭文莺走了一个对脸,都一脸惊异,怔了好片刻才想起来给她行礼,口称:“见过大人。”

郭文莺虽觉得那两人面熟,却一时叫不出名字,只微微点头,“两位姐姐好。”

那两人尴尬一笑,却不敢应,看她的眼神与今天在吏部被人围观的眼神一致,都当她是稀罕景了。

郭文莺心里甚不舒服,对她们微微颔首,转头走了。她刚走几步,隐隐约约听到两人小声嘀咕:“你说这女人怎么就做了官了?”“谁知道啊?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还居然爬的这样快。”

两人越去越远,隐隐似还听到什么贵妃,贤妃的话,郭文莺暗叹,有女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这些闲言闲语的。

小太监引着她往御书房走,还没走近,远远便看见殿门前跪着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严玉兰,徐茂正猫着腰低低说着什么,看神态似乎也是无可奈何。

郭文莺微觉诧异,这时候严玉兰在这儿跪着做什么?

近日朝廷中关于左相大人要致仕的传闻越来越多,先不说他是真想走,还是故意耍花腔,现在他的日子不好过那是肯定的。惹恼封敬亭的下场很严重,其实严云谷若是够聪明的话,现在就干脆抛去荣华富贵真的致仕,远离朝堂纷争才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法。不过可惜这事说着容易,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人。

她缓步走过去,严玉兰也看见了她,抬起头怒视着她,对她连连冷笑。

郭文莺只做不见,对一旁的徐茂道:“皇上可在吗?劳烦总管通禀一声,就说郭文莺前来谢恩。”

徐茂笑道:“哎呦,我的郭大人,你可折煞奴才了,大人什么时候来,皇上不召见啊。”

郭文莺微微点头,在严玉兰的怒瞪之下,踏上了御书房的台阶。她也不管她,耳边听到徐茂还在那儿劝,“我的贵妃娘娘,皇上不见你,你就是跪死在这儿也不管用,还是快点回宫去吧。”

严玉兰咬紧牙,“本宫不会去,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儿。”

她说着,突然怒视郭文莺的背影,喃喃自语,“郭文莺,本宫到底哪点不如你?”

徐茂背过身去轻撇了撇嘴,这位主子还真是个执拗性子,也自信的太过了分。她觉得自己处处比郭文莺强,其实不论别的,就一点她就比不上郭文莺,那就是郭文莺这人识时务,遇事不会硬抗,更不会想出这种逼宫的方式逼着皇上相见。

要知道皇上那人,其实最不吃的就是强行逼着这套,结果这严氏父女俩可好,一个在前朝逼,一个在后宫逼,这是生生要把人逼死的节奏啊。

他看了这么多年,算是看明白了,郭文莺之所以能入了皇上的眼,超绝的手艺,聪明才智,貌美如花在,这都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她知道皇上的极限在那儿,每次都是点到而止,就算惹火了皇上,也不会触动他的底线,反倒给人一种小猫挠痒痒的感觉,轻搔重搔,搔的恰到好处,也难怪皇上对她欲罢不能了。不过也就是这位吧,若是旁人这般做了,皇上才没心情跟你说什么感情游戏。

这会儿郭文莺可不知道在徐茂眼里自己是个什么人,她无意识中对封敬亭的态度,倒成了他人想要效仿的对象了。

她进了御书房,就瞧见封敬亭阴沉着脸坐在那里,瞧见她勉强露出一丝温柔,“阿莺,你来了。”

郭文莺例行的叩拜磕头,口称拜谢皇上大恩,说了没两句就叫封敬亭给打断了。

他摆摆手道:“行了,你这一套在人前也罢了,这儿就咱们两个。你且过来,让朕瞧瞧你这身新官服穿着可妥帖?”

第四百七十章 乱啃

郭文莺走过去,故意转了圈让他看,类似飞鱼服的衣摆带着层层褶皱,荡漾起来宛如天边的一片云霞,煞是好看。

封敬亭眯了眯眼,想到第一次看她穿三品官服时的情景,那时候她到吏部领文书,匆匆从他身前而过,那荡漾在脸上的笑容那么肆意洒脱,让他顿生起想扒光他的冲动。

时过境迁,到了这会儿看这身绣着孔雀朴子的官服,那种冲动依旧。心里又忍不住暗暗欣喜,天底下能穿绯红官服的女子又有几人?而这人却是他的女人。

这种得意,竟让他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郭文莺看他笑得好似黄鼠狼偷腥成功的样,不由轻叹一声,他笑成这样,莫不是要笑傻了?

她道:“皇上,贵妃娘娘求见,皇上因何不见?”

封敬亭摆手,“别提她,一提她朕就心烦,朕顾全体面不想把她打入冷宫,没想到她倒越发的自找不自在起来。”

前些时日他出宫过于频繁,太后还没说话呢,倒是她先管起他这个皇上来了。他本就对严玉兰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她父亲严云谷在前朝威逼郭文莺那档子事,连带的把严玉兰也痛恨到了极点。

这是他的后宫之事,郭文莺也不想多问,她虽和他签了什么婚书,但到底不能算是正式夫妻,最多心里图个安慰罢了,她名分上也不是他的内宫女人,何必管他这些。

封敬亭也不愿谈这些,他的内宫已经算是历代君王中少得可怜的了,可居然只几个人也能把他搅的烦不胜烦。

他道:“你一会儿也别忙着出宫,陪朕多做一会儿,这几日我不得闲,不能陪你,你就在这儿陪朕吧。”

郭文莺咧嘴,“皇上,臣还有许多公事呢。”

“那就拿到这儿来,跟朕一起做。”

他霸道起来从来都是不讲理的,郭文莺没办法,只得叫人去工部把一些待批的公文拿来。索性其中有一些是要呈给他的,都一块办了得了。

封敬亭让徐茂在自己的书案旁摆上一个略小的案几,叫她坐在他身旁办公。

郭文莺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不禁苦笑一声,古往今来皇上和臣子在同一个地方办公的还真是从没有过。不过她一个女人都能当官,旁的再有什么也不值得稀奇了。也不知道若是有大臣觐见看见了,还不定又发出什么惊骇言论呢。

自从齐怀山之事连累了一大批官员后,最近工部也面临着各方面体制的改革,郭文莺已拟定了整改的草案,左右今天要在这儿办公,便索性跟他讨论起来。

封敬亭对她在军事和管理方面的才能很是信服,没想到对体制改革,她也有独到的见解,不由倒多了几分兴致,与她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

郭文莺的许多想法都是很先进,以现代人的眼光分析古代的各种制度,总叫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封敬亭原本还抱着没事瞎聊的态度,后来却不禁正襟危坐,听她侃侃而谈起来。两人越聊越觉起劲,到后来干脆两桌并成一桌,郭文莺用奏折摆成长墙给他讲解各种现在治国和为政的理论。

封敬亭听到后来不禁长吁一声,“娇娇,你这样的人不生成男人,真是可惜了。”

郭文莺皱皱眉,这里人的男人为上的思想还真是深入骨髓了,他一把推开他扑过来的咸猪手,这丫的一边埋怨她不是男人,还一边动手动脚的。真不怕自己突然变了性,成了个男人,还不吓死了他?

封敬亭依旧不遗余力的继续摸上去,笑嘻嘻道:“你若是男人必将是南齐之福,你是女人就是朕的福气了,男人能做的事你也能做,女人能做的事男人却做不了,说到底还是朕有福,让你生成了一个女儿身。”

他不理她的挣扎,抱着她一顿乱啃,不时呵她几下痒,笑得郭文莺花枝乱颤的。他一时兴起,索性扒了她的官服。

这件事他早在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做了,能忍到现在也算今天忍耐力奇佳了,他手快,不一刻便给扒了个干净,只穿一身贴身小衣,在软垫上躺着,那娇媚羞红的脸,玉体横陈的风姿,直把封敬亭看得一身燥热,嘴里笑道:“这才是爷的娇娇,刚才那正经八百的模样,真是看不惯。”

郭文莺给了他一个白眼,他刚才那一副洗耳恭听的受教模样才叫人惊叹呢,不恢复成这般无赖,还叫人觉得不适应了。

两人扭成麻花似得,正亲亲我我呢,忽然听到殿外有人禀报,“启禀皇上,左相大人,右相大人,左都御史,大理寺卿,还有于阁老于老爷子,等几位大人求见。”

这一下,可把衣衫解了大半的郭文莺给吓傻了,一下来这么多人,若是瞧见皇上昏庸成这样,她师傅于凤阳那么大岁数了,还不得背过气去?她就说在御书房不能白日宣那啥吧,一个弄不好就很容易让大臣们撞见的,这是横竖脸面都不要了。

封敬亭也有些发怔,他裤子刚脱下来,下面直挺挺的玩意正对着她的胸前两块软绵摩挲的起劲呢,这会儿想收回去,哪儿那么容易?

他匆忙提着裤子,对着郭文莺使了个眼色,郭文莺忙抓起衣服往屏风后面跑,一时慌乱,一只鞋掉了都不觉得。

封敬亭急匆匆的整着衣衫,匆忙之下前襟的扣子都给扣错了位了。

外面回事的太监见里面半晌没声,不由又禀了一声,“启禀皇上,内阁几位大人求见皇上。”

封敬亭愈发慌乱起来,皇上的龙袍脱起来容易,穿上去并不是那么好穿的,他手脚愈发忙乱,忙中出错腰带都给扣反了,又赶紧解下来重新扣上.此时此刻,真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只手。

郭文莺也在屏风里面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她比封敬亭脱得还干净,这厮有个怪毛病,总喜欢把她先扒光了,再脱他自己,这么一来又是肚兜,又是亵衣,内衫,外衫,还有官袍的穿起来甚是麻烦。

第四百七十一章 珠玑

她一时也顾不上了,干脆肚兜和亵衣都没穿,只匆匆把内外衫和官袍穿上,又戴上官帽。一抬眼,看见地上还有只鞋,忙跳着脚过去,把鞋蹬上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里作用,总觉得衣服里面凉飕飕的,好似有风从前后襟钻过,沿着大腿就冲她胸口的软绵去了。

她低咒一声,也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了,偏偏遇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主子皇上,还是她的相公,每次都害得她有种光着身子穿大褂的感觉。

这会儿封敬亭也已经穿戴了个大概,也不知是不是手抖,腰带的扣总是扣不上。郭文莺走过去帮他把腰带系好,故意嗤笑道:“没想到皇上也有怕的时候,早干什么去了?”

封敬亭睃她一眼,“朕倒纳闷娇娇怎么穿这么快?是不是里面什么都没穿?”

被他说中了,郭文莺不禁脸一红,那羞涩娇嫩的模样直引得他一阵意动,若不是这会儿不方便,他倒想再把穿了的都脱下来了。心里暗骂,这帮大臣们平日里没这么勤快过,今天这是怎么了?竟来了这么多人?

他道:“你一会儿看机会,且先退下去吧。”

郭文莺点点头,把书案往一旁挪了挪,然后跪在地上,作势聆听圣训的虔诚样。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封敬亭暗笑不已,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即便这副假装的模样也依然可爱的不行。

等他们都准备好,外面的于凤阳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老头本就是个暴脾气,哪里等得这许久,不由气呼呼道:“皇上这是在里面做什么?”

陆启方笑道:“老爷子难得回来,过了年这也是第一回见驾,皇上自当隆重一些。”

于凤阳嗤一声,他才不信皇上会多把他当回事,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还至于让人捧天上去?他哼道:“我老人家不在朝中多年,现在风气大变,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抖擞起来,谁把我当块料啊?”

他这话是专门说给严云谷听的,他近来行事颇为偏激,就连他这个老人也看不惯了,皇上到底是皇上,横竖没有跟皇上过不去的。

严云谷虽明白他有所指,却只当没听见,依旧笑道:“老爷子老当益壮,素来是朝臣们学习的楷模,就连老爷子新收的弟子也是颇得盛宠,听说常出入御书房呢。”

于凤阳此人最护短,一听他扯出郭文莺来了,不由脸耷拉下来,“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郭文莺怎么了?她身为朝中大臣,出入御书房有什么不对了?又碍着你什么了?倒是你,身为当朝首辅,顾命大臣,你哪点有个首辅的样子?”

陆启方一见这老爷子要爆,慌忙劝住,“老大人,这好歹是御书房,两位都消消气,皇上可还等着召见呢。”

于凤阳哼一声,“皇上哪等着召见了?皇上还不定在里头做什么呢?”

他正说着呢,殿门开了,然后传旨的太监走出来,高声宣道:“皇上有旨,宣于凤阳、严云谷、陆启方等人觐见。”

几人正襟危立,鱼贯进到殿里,一抬眼就看见郭文莺正跪在御驾前侃侃而谈呢。

她朗声道:“启禀皇上,自汉唐以降,千余年来,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升月移,周而复始。强汉盛唐,继而弱宋,世人莫不如世观之,而臣以为,宋无穷兵黜武,百姓生活富足,政清人和,没有宦官、外戚专权、后妃干政,亦无藩镇割据自立为王,忤逆之事大多流放,死者甚少,我朝岁入不过二百余万两,而宋朝岁入多超过一万万两,如此相差甚巨,令人瞠目,朝廷百姓自然富足,因此我朝应以宋朝为榜样,开海疆,通贸易,广纳天下贤才,振兴朝纲。”

封敬亭听得撑掌大赞,抬眼见几位大人进来,不由道:“几位爱卿来得正好,你们听听,字字珠玑,真是字字珠玑啊。”

于凤阳狐疑地从他脸上又看到郭文莺脸上,“难不成皇上让臣等久等,正是与郭文莺谈论国事吗?”

封敬亭一脸正经,“正是如此,朕觉郭爱卿所言甚得朕心,一时听得入迷,竟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来,郭爱卿,你且起来,与几位爱卿说说你的真知灼见。”

郭文莺心里暗骂,这厮真能装啊,什么真知灼见,都叫那底下玩意给捅没了,刚才光剩下羞臊,都差点忘了跟他说的都是什么了。

她站起身,对几位大人躬身一礼,“文莺拜见老师,拜见首辅大人,拜见先生,胡大人,楚大人有礼。”

胡国政和楚涣两人都回了礼,其余三人只对着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旁人见这样子,真以为她这是和皇上讨论国事呢,都陆启方最了解这位皇上主子的性子,他对郭文莺的那点心思横竖不在国政上,或许先前是讨论国事来着,说不了多一会儿准跑题。

他撅着山羊胡,两个眼睛跟探照灯似地在殿里,在两人身上扫射,不一刻便瞧出两分端倪。

这殿里明显凌乱不堪,案几上的奏折被甩的到处都是,几上一方新磨好的墨都被打翻了,黑黑的墨汁染的到处都是。再看两人身上,头发均是蓬蓬松松的,衣服虽穿的还算整齐,但明显皇上的衣服后襟塞了一截在裤子里。他在那儿坐着还不显,但身子一动,转过身来,便能看见那长短不一的尺寸。

再看郭文莺,虽表面镇静,但难掩慌乱,脚下一只鞋似没提好,被她踩得都起了褶皱了。

他不由心下暗笑,这两人装的可真像那么回事,背地里还不定干什么见不得的人勾当呢。

从前在西北军的时候就是这样,每回他进中军帐,只要听说郭文莺在里面,总要咳嗽一声,给他们提个醒。他就撞见过两回,封敬亭扯着郭文莺袖子,死活不肯放,还硬勾着人家往怀里带。

要会儿都敢明目张胆的勾搭,现在两人早有首尾,还不更肆无忌惮起来?不过左右是人家夫妻的事,轮不到他们管,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罢了。

他低笑道:“文莺,你跟皇上说什么,也跟咱们说说,你这孩子虽是年轻,倒也难得是个有见识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骚扰

于凤阳也道:“你都说什么了?引得皇上如此大赞,倒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品评品评,也不枉老夫教你一场,不然旁人还以为老夫教的是个绣花枕头呢。”

这话倒是说给严云谷听的,严云谷微微一晒,只当没听见便是了。

郭文莺见左右是躲不过了,便朗声道:“文莺以为国家发展还应注重科技,刚才文莺所说,开海疆,通贸易,广纳天下贤才,振兴朝纲,都只是治国安邦的手段,而真正能左右国家大势的还是科技,科技兴国,科技兴邦,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她说着顿了一下,“诸位可知人和动物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陆启方不禁问:“难道是语言?”

封敬亭也问:“莫不是头脑?”

于凤阳脾气急,干脆道:“是什么,你直接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