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心的事她这一辈子见过太多,倒也不生气,只笑道:“不知你们公子是哪位?”

“这你就不用问了,不过是一夜姻缘,还不至于告诉你名姓,不过你若伺候的好,没准公子心动之下愿意带你回府也不一定。”

郭文莺微笑,“那倒不用了,告诉你家公子,我已经嫁了人了,怕是夫君不会同意。”她说着把银袋往地上一抛,“银子你拿回去吧。”

那护卫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捡起钱袋转身走了。

郭文莺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就好像这事根本没发生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定最后吃罚酒的是谁呢。

次日一早他们出发,要到太湖坐船,这也便不能坐车了,为了方便骑马,一早郭文莺就换上了男装,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头上摆着条银丝编成的带子,倒是显得风度翩翩,别有风姿。

她出门时,正与那贵公子走了个对脸,那贵公子见她微微怔了怔,随后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倒不知道你穿男装更有风姿了。”

郭文莺淡笑,“不敢,不及公子风姿之一二。”她微微抱了抱拳,那颇似男儿的姿态,倒惹得公子挑了挑眉。

他紧走两步,凑到她跟前,“你可是嫌昨晚的银两少?你要多少钱,不如开个价吧。”

这公子倒有些特别,不强取豪夺,倒是好说好商量的用银子解决。没准真有那贪图银两,又贪图他好相貌的愿意与他春风一度,随后再不相干。可惜她还真没看上他,论相貌他比不上封敬亭,也及不上他一身好活,珠玉在前,实在不想跟他这个玻璃球耽误功夫?

她微微一笑,也没再理他,转身迈步向外走去,外面云墨已经给她带过马来,她翻身上马,动作潇洒利索,惹得身后一声低赞。

那公子转头看去,竟是一个背着书箱的青年,破旧的书箱,破旧的衣衫,一副穷酸的样子。他不由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青年摇头晃脑道:“自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最多只在一旁看看而已,不像某些人,竟要染指旁人之妻。”

那公子哈哈一笑,“我便沾指又如何?本公子自来你情我愿,看上的女人也不轻易撒手。”

这会儿郭文莺已经骑着马赶上卢俊延几人,卢俊延见她来得这般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由道:“文莺,咱们一路走得惊险,合该小心些。”

郭文莺点点头,确实该小心,不过舅舅到底是文人,未免小心的过了头了。看他那黑眼圈,怕是一路都怎么合眼好好睡过。

他们要坐船经苏州、常州、无锡,在无锡上岸,改走陆路,前往杭州。

他们人数少也不用调动地方官船,便寻了一条商船送他们过去。

刚与船主谈好价钱,在驿站遇上的那些人就到了,那胖胖的杭州知府自不用说了,他肯定顺路,至于那青年与他们目的地也一样,只不知那贵公子又去哪里?

第五百一十章 水匪

同住一个驿站,郭文莺自是让人打听过他们,那杭州知府名叫陈万喜,背书箱,看着很像书生的年轻县令名唤吴岳塘,至于那贵公子,却一时打听不出来。驿站的人说,那些人只给了许多钱要在这儿住,看他们穿的气派便应了,至于叫什么还真不知道。

这么一来这公子的身份还真有些难捉摸了。

对于东南江苏、浙江、福建三省的世家她不怎么了解,一时也猜不出她出身哪一家,不过身份应该不低,最起码极有钱,否则也养不出这一身的娇贵之气。

这商船本就是拉客的,上下两层的大船,造的颇为气派。

他们上了船,因二层的雅房都被人预定了,他们只能住到底层,好在船主人对船照顾的极好,一层底舱也很干净,倒也勉强住下了。

船行两天,一路既可以欣赏美景,又能品尝美食,听船主说这船上厨子手艺极好,做的一手好鱼。有客人从湖中钓起了鱼,还能给单另做。

鸢儿一听就有些心动了,她本来就是海中长大的,极喜欢水,一上了船就吵着要抓几条鱼给小姐尝尝鲜。

郭文莺也不阻止她,任她下水自己玩去。她对下人很是宽厚,规矩也不多,只要不触了她的底线一般也任他们胡闹。皮小三和横三也有了兴致,跟船主借了鱼竿两人在船上钓鱼。

船行在水中,也不知道他们鱼怎么钓,无非是瞎凑热闹罢了。

左右无事,郭文莺便带着红香也到甲板上凑凑热闹,让人搬了椅子,两人坐在甲板上吃着水果,看着湖景。

浩淼的湖面,蒸腾的雾气,迢迢青山,幽幽古村,深深小巷,处处给人以感观上的宁静和慰籍。

太湖的风光,是融淡雅、清秀与雄奇、壮阔于一体,碧水辽阔无垠,烟波浩淼迷朦,峰峦时隐时现,气象变幻万千。尤其是著名的鼋头渚,独占了太湖风景最美的冰山一角,山青伴着水秀,碧波映着亭阁,天然胜景,浑然天成。

几人坐了一会儿,鸢儿手里抓了两天鱼从水中钻了出来,兴奋的扔上了甲板,对着郭文莺招了招手,随后又潜了下去。

郭文莺让横三盯着她点,这里水流很急,别出什么事。横三应了一声,扔了鱼竿,扒着船舷往下看。

郭文莺也看了一会儿,忽然一转头,正撞到一个胸膛上。

那人低低的声音道:“小姐还是小心点,别掉到水里喂了鱼。”

郭文莺仰头,便见那贵公子笑吟吟地看着她,一只手去扶她的腰,轻轻抚了一下,赞道:“倒是好细的腰。”

郭文莺一把推开他,忽觉这人好色的毛病倒是和封敬亭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人家封敬亭好歹不会像他这样随便找人一度春宵,又不想负责任。

她道:“这位公子,没事就回船舱吧,我掉下去没事,公子若不会水性,那才真会喂了鱼呢。”

这会儿鸢儿已经爬上来,抓了五六条鱼,炖一炖,够他们大吃一顿的了。她身上湿淋淋的,春日洗衫薄,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美好的身形,惹得船上男子都瞪大眼睛瞧着。

鸢儿自幼在海上长大,似乎并没觉得什么,拎着鱼,高高兴兴的去厨房去了。

那公子对着她的好身材也不禁多扫了几眼,回头又看郭文莺,“本公子素来眼光独到,看女人走路弯腰行动,便知道身材好坏,你这身材定是要比她好得多。”他说着眼神中禁不住带了几分色意,“你陪本公子一夜,本公子给你一千两如何?”

南齐物价平稳,一千两都能买套房子了。这还真是瞧得起她,她的一夜竟值一千两?也不知封敬亭睡了自己那么多夜,是不是应该叫他把钱都补回来?到时候她就能混个南齐首富当当了。

她歪着头想这件事的可能性,那模样似是完全没把眼前之人放在眼里。那公子隐有些着恼,不过面上还维持着优雅姿态,倒真是教养极好的。

就在这时,突然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有人叫道:“船上进水了,船上进水了。”

满船上的人皆惊起来,许多人都从船舱奔上了甲板。随后船主人哭丧着一张脸从船舱爬出来,叫道:“大家不用慌,咱们可能遇上水匪了。”

这么一说,船上的人更加混乱起来,有一些自认为水性好的,着急毛慌就要跳水。

有人大叫,“快看,是水匪,水匪来了。”

一条乌漆的大船向这边而来,比这艘客船略小些,但是行动速度却很快,不过转眼就到了近前。

对于这种商船改良之后的战船,郭文莺是看不上眼的,船头包些铁皮便自以为不催了,不过这会儿他们在商船上,遇到这么多水匪还真是麻烦。

那水匪之中领头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古铜色的肌肤,赤裸着上身,穿一条牛鼻裤,一身肌肉似乎涂了什么油,在阳光下硕硕放光,倒是难得的一个健硕之人。

他往船头上一靠,对他们痞痞笑道:“听说这只船上有钱的不少,咱们不求命,只求财,把你们的钱交出来,就救你们,否则等这船沉了,你们就跟着一起去喂鱼吧。”

有两艘小船划过来,船上几个喽啰大叫着:“交钱出来,不交钱的扔到湖里下饺子喽。”

船上的人顿时慌乱起来,有的吓得脸白,有的尖声叫着,还有的干脆就吓尿了。这湖上的水匪最是心狠手辣,劫了财,再要命的比比皆是。可不交钱,命立马就没了。

许多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后开始把随身的包袱和银子都扔到那两艘小船上。

有人做第一个,就有人做第二个,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照着做了。卢俊延凑到郭文莺身边,低声道:“文莺,咱们怎么办?”

郭文莺道:“叫人把随身的钱财都抛上去吧。”这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有自然好,但也犯不着为了钱把命给搭上。这些人要是只求财,或许拿了钱之后就能走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跳水

那领头的匪首看小船上的银子堆得越来越多,笑得眼都眯起来,果然还是这种大船油水多,有钱人多,银子也多啊。

他扫了一眼大船上的众人,喝道:“还有人没把钱交上来吗?”

那划船的两个小子,其中有一个指着船上的几人道:“大当家,那几个人还没交钱。”

郭文莺随着他指的方向回头一看,见那人居然是那贵公子,在他身后站的是几个一看便身手绝好的高手。她不由挑挑眉,不怕这些水匪,看来这公子还真有几分胆识。也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在装腔作势?

人群中有人低声道:“知道这公子是谁吗?”

“是谁啊?”

“是张家的人。”

“哪个张家?”

“就是东南最大户的张家。”

郭文莺心中一怔,东南最大户的张家她还真不了解,从前倒是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但是具体做什么的还真想不起来了。

那胖知府也是个贪财的,怀里抱着银子哆哆嗦嗦的也不肯往船上他不时打量着张公子,约莫是也在以这张公子马首是瞻。

她心里有数,立刻使了个眼色,叫身边的人往后退。她带的这些人,除了卢俊延之外,其余的都会游泳,便是待会儿打将起来,也未必吃得了亏,大不了船沉了都跳进湖里。不管怎么说,先保了命要紧。

站在张公子附近的人也都开始往后退,都生怕被这位胆大的公子给连累了。

那张公子倒也不惧,背着手,昂首挺胸的,高贵的姿态表露无遗,若不是他那勾着她非要跟她成事的龌龊样,还真有点贵公子的风姿。

那匪首盯着张公子看了半天,嘴角挂起一抹冷意,“怎么?这位公子是打算跟咱们对着干吗?”

张公子昂首一笑,“小小匪徒有何可惧?”

匪首冷笑,“你这是在拿这满船人的性命在撑你的面子,你若痛痛快快的把钱拿出来,便也罢了,若是不肯就让这满船的人都给你们赔命吧。”

张公子心中微惊,喝道:“你敢。”

匪首哈哈大笑,“我有什么不敢的,就凭你张家的身份吗?一会儿你掉进水里,倒是可以打捞上来,拿着向张家要点赎金花花。”

他说着手一挥,当时就有几个快船上的水匪跳下湖,不一刻大船上就有人喊:“漏水了,大船漏水了。”

汩汩的湖水从船底冒了上来,大船有些倾斜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沉了。这会儿张公子也有些慌乱,紧咬着唇说不出半个字,那匪首笑道:“怎么?张公子打算抱着那些银子去喂王八吗?”

张公子从小被人娇养,那是说一不二的,哪里受过这等奚落,不过到了这会儿颜面和命哪个重要他还是拎得清的。他带的这些人,大都是旱鸭子,在岸上都是好身手,若进到水里,又哪里是这些湖面上过活的人的对手?他咬了咬牙,“我把银子交给你,你放了这满船的人。”

匪首笑起来,“这会儿再说什么都晚了,那船凿开了就堵不上,你们就等着到湖里喂鱼去吧。”

郭文莺在一边看着眼前情势,心道,难道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船沉了不成?她虽可以自己逃脱,但这满船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抱着个孩子,此处距离湖岸很远,真要这船沉了,能活下来的怕是不多。

她忽然上前两步,走到张公子身边,低喝道:“把你身上的银票给我。”

那张公子一怔,“你要干什么?”

郭文莺懒得跟他解释,白生生的手在他面前伸着,“赶紧交给我。”

也许是她的气势有些惊人,鬼使神差的张公子竟真的从怀里掏出大把银票递了过去。

郭文莺拿过来翻了翻,竟然是一万多两,心中暗惊,这张家真是有钱的厉害,一个富二代出门带着这么多钱,也难怪他舍不得往外扔。

她举着银票,高声道:“这位大当家,既然是求财就给条活路,我这手里有一万两千两银票,大当家若是肯给咱们条活路,这钱就给兄弟们喝酒,若是不肯我就把它扔到湖里去。”

这匪首是太湖上的一霸,惯常在此间活动,名叫杜二黑,人送外号“水耗子”可见水下功夫了得。

此刻他盯着郭文莺打量几眼,不由笑起来,“这是哪儿来的一个小娘皮,模样倒是挺漂亮,怎么打算惹点事吗?”

郭文莺笑道:“大当家是明白人,这银票浸了水自然就不能要了,莫不是大当家不为钱?”

杜二黑看看她手里银票,还真舍不得,“你说,你想怎样?”

郭文莺道:“把那两艘小船给咱们,送这船上的人上岸,我就把这银票给了你。”

杜二黑思索片刻道:“好,小船给船上的人,不过你和张公子就请到咱们这艘快船上做做客。”

郭文莺自然不想同意,可那两艘小船根本装不了多少人,这马上船就沉了,再耽误下去就都只能上湖里喂鱼去。

她点点头,“好,我应了你。”

张公子见她应下,不由道:“你想死别拉上咱们,上了匪首的船,还有命下来吗?”

郭文莺冷笑,“若不是你不肯把银票交出去,这船怎么会被凿沉了?也不知是谁想死,偏要拉上其余的人。”

张公子被骂却还不了嘴,只能站在原地生闷气,思忖着怎么跑路。

对面那水匪的快船划了过来,把他们两拨人都押了过去。那胖知府怀里还抱着银箱子,刚一上船就被人抢了过来,然后一脚给踢一边去了。

随后两只小船过来,把其余的人都载上去。这是匪首倒是也讲信用,郭文莺把大把银票交出去,那小船便拉着船上的人向岸边划去。至于船上的水手都会水,不等船沉,便纷纷跳下水。那船老板也跳到水里,看着自己的船沉底,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这回干买卖可是干砸了,那杜二黑已经好长时间不在这水上活动了,怎么今天就出来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招安

郭文莺上了船,她倒显得沉静无比,那落落大方,无比从容的样子连杜二黑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美貌倒是其次的,关键是这气度,真是难得。看到后来,他都忍不住赞道:“小妞,你就不怕吗?”

郭文莺淡笑,“怕什么?大当家是慈善之人,乃是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又怎么会难为我这个小女子呢?”

杜二黑听得哈哈大笑,“有意思,我杜二黑也见过不少女人,你的胆子却是最大的。”

郭文莺不置可否,她若胆子不大,就不敢上东南来做这个闽浙总督了。

不过她之所以能这么淡定,全是因为心里有底,因为她知道怕是用不了多一会儿路唯新就会带着人追上来。她原本觉得让他在后面跟着是可有可无的,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只希望他们来得快点,不然若被这群人带回匪窝里也是麻烦。

看着这一个个横眉竖眼的匪贼,卢俊延吓得脚都站不稳,若不是身后有人扶住了,他都要一跤栽在地上。再看郭文莺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禁暗道“不及”,自己空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比不上这个外甥女了。

杜二黑抓看他们几个,倒是笑得很开心,叫人拿绳子把他们绑了,随后琢磨怎么往张家送信。

他摩挲着下巴,问郭文莺,“你说我是要十万两呢?还是要二十万两?”

郭文莺没想到他会问自己,反正钱也不是她出,便道:“张公子甚是尊贵,怎么只值二十万两,我看要五十万两还差不多。”

话一出口,那张公子就狠狠瞪了她一眼,便是从脑袋后面都能感觉到那眼神里的恨意。

杜二黑大笑起来,“说得对,张家的公子怎么只值二十万两?自然要五十万两更好。”

他今天做了一票大的,他自是心花怒放的,叫人把这些人都关到船舱底下。

舱门关上,张公子立刻对郭文莺吼道:“你这女人,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何必陷害我?”

郭文莺睃他一眼,“张公子,你要是有力气不如闭目养神一会儿,否则想逃都逃不出去。”

张公子一怔,“你能逃出去?”

郭文莺笑了笑,也不理他,闭着眼靠着身后一只装水的桶开始养神。

张公子看着她淡定平静的脸,似乎忽然所有的恐慌和惧怕都消失不见了,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她,这么淡然的一个人,让看着还真是容易心静啊。

望着她,突然开口道:“我叫陵容。”

郭文莺睁开眼,“你叫什么与我有关吗?”

张陵容笑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只是这般看着她心情就变得出奇的好了。他眨眨眼道:“我怕你不知道自己夫君以后叫什么?”

郭文莺差点喷口血出来,见过不要脸的,这个简的程度直能和封敬亭媲美了,他们刚见了一面,他就敢称她的夫君了?

真不想跟这样的人废话,只当是没看见他,心想着这会儿多半路唯新也快到了吧。

就在这时,忽听到外面传出激烈的打斗声,似乎还夹杂火铳的响声,一声声在寂静的湖面传出来,甚是震耳欲聋.

郭文莺心中一喜,这肯定是路唯新来了,只是弄这么大动静做什么?不过几十个水匪,值当用上火铳了?这边火铳一响,稍微有心的就知道是朝廷中人。

张陵容从地上爬起来,“这是有人来救了吗?”

“是,恭喜你得救了。”郭文莺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这人嘴这么贱,真该把他扔进湖里好好的洗洗嘴。

路唯新带的人多,几百名锦衣卫和火器营的营兵打一帮水匪,还不是简单的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战斗便停止了。

等郭文莺从船舱里出来,外面甲板上已经躺着许多水匪尸体,匪首杜二黑也被人抓住押在甲板上。

路唯新从另一艘船上跳下来,一见郭文莺就几步跑过来,“你没事吧?”

郭文莺摇摇头,“我没事。”

“你也是,怎么就让这些水匪抓住了?”

“倒霉而已。”郭文莺一笑,她这一路也没遇上什么危险,看来是大意了,也没想到会落到水匪手中。

两人准备上船,路唯新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杜二黑,“这水匪怎么办?”

其实郭文莺对杜二黑印象还不坏,讲信用,讲义气,应该是个硬汉子。

她问道:“你说把船上的人送上岸,可是按约定办了?”

杜二黑昂着头道:“我老杜说话向来算数。”

郭文莺道:“既然如此,就饶他一命吧。”她说着回头望了眼杜二黑,“你若以后不做水匪了便饶了你。”

杜二黑脖子一梗,“我手下一百多兄弟,不做水匪吃什么?”

“去当兵、经商、种田,做什么不比做匪强?”说起当兵她倒想起一事,这些水匪的水性都不错,倒是可以收编到徐横的水军去。只是怕这些人野性难驯,不好管理罢了。

她对路唯新道:“去问问他们愿不愿参军,若能招安也算为地方除了一害。”

路唯新撇嘴,“你还有心情管这事,你都差点叫人给杀了。”

郭文莺灿然一笑,“我这不是没死吗?有你在我也死不了。”

路唯新哼一声,虽不说话,心里却觉格外的甜,她能依靠他,这感觉真是好。他嘴上说她多事,还是让手下锦衣卫去问了,那杜二黑一听是朝廷招安,顿时有了几分心动。他们本也是本本分分的庄户人家,只是年景不好,连年灾害吃不上饭,不得已才做了匪类。若是能编入水军也是一个好饭碗,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怕被朝廷围剿了。且谁都知道南齐的水军是军饷最多的。

何况现在落在人家手里,若是不肯招安也是不行的。他立刻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招安。”

那锦衣卫见他应了,即刻去向路唯新报告。

路唯新对郭文莺道:“这事解决了,还是由我护送你去福州吧。”

郭文莺道:“不用了,还是自己走着好点,我还想沿途看些风土人情。”

第五百一十三章 灾民

这会儿张陵容正从后面追上来,他突然被救,自是满腹的疑问,这些人是什么人?郭文莺又是什么人?他还没来得及问呢。

只是郭文莺并不想见她,瞧见他过来,立刻让路唯新拦住了,随后带着卢俊延几个赶紧赶路去了。

他们一路行来,过了江苏,到了浙江,刚一踏上浙江地面,便遇上一大批的灾民。

说是今年浙江连续下了几场大雨,遭了灾,许多庄稼都被淹了,地方官员赈灾不力,百姓流离失所,只能携家带口的离开原籍,上外地谋生去了。

他们一路走着,看见饿得面黄肌瘦的百姓,郭文莺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儿。看看那些豪富之家和地方官员们,再看看这些有家归不得,生存都难以为继的百姓,其间的差距何止是巨大。

他们这一路上也没有露出行藏,只是沿途看一些百姓疾苦,体察民情,顺便瞧瞧这些官员们都是如何做官的。

这一日到了淮安县,刚进了县城,正赶上县太爷带着人在粥场施粥。

粥场围着不少人,都是破衣烂衫的百姓,只是粥锅中的粥却只是稀稀落落的只有一些米粒。

朝廷有令,凡是赈灾的粥场,必须要筷插不倒,这里的粥别说插筷子了,都能照见人影了。

郭文莺眉头皱的紧紧的,让云墨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官员玩忽职守,当严惩不贷。

卢俊延在一旁道:“文莺,这粥场能立起来都算不错了,你看咱们这一道走过,看见几个粥场了?这官员们不赈灾,倒也未必是不尽责,可能库里根本就没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