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道:“回太后,大哥已经交由刑部了。”

交刑部那就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不直接交到大理寺,那就没什么。她深深吸了口气,“你暗中联系刑部尚书,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他只管查实贪污受贿之事,与三皇子牵连之事,必须全给摘干净了。”

江景“啊”一声,查实贪污受贿,那大哥的乌纱也就不用要了,已经爵位能不能保得了还不一定呢。

第六百四十五章 心肠

就在这同一时候,京城最有名的吉祥阁茶馆里,张明长正独坐着品茗。他在等人,等路唯新。

不过这位路大人是出了名的吃到大王,每次约会不玩来都不叫他。

可他对别人迟到,却从不见对郭文莺迟到,也是奇怪了。

路唯新这回真的姗姗来迟,几乎晚到了将近一个时辰,等他来时,张明长水都喝了两壶,肚子都要撑爆了。

他抚着肚子笑道:“路大人咱们可是约好午时的,我今天统共只有一个多时辰,你把我大半时间都给耗尽了。”

路唯新抱抱拳,“实在抱歉了,都怨我爹,非得叫我去相什么亲,我被好几个人堵在房子走出了,差点把那些人给打了。”

以他的性格,要不是因为都是一帮大姑娘,他真的下手揍了,先毁了她们容,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缠他。

张明长笑道:“路大人这般福气,大走桃花运怎么还不稀罕了?”

路唯新坐下来,顺便瞪了他一眼,“你爹整天逼你成亲,弄一帮女人叫你相看,你能乐意?”

张明长抿嘴一笑,“那有什么不乐意的?”

路唯新哼一声,“当然不乐意了,那里面没一个是我喜欢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管我喜欢什么样的?”路唯新瞪他,“你还管我呢,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比我还大一岁,怎么不见你说亲了?先前是功不成名不就也罢了,现在你是吏部官员,皇上跟前的红人,皇后娘娘都看重的人,可别说没哪一家想跟你攀亲了?”

这一句倒戳中了张明长的心思,他皱皱眉,忽想起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当初在贡院门前的那一瞥,成了他永久的回忆,可惜佳人已有主,绝不可能是他所能肖想的了。他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不热衷成亲的事,或者是那个影子太实着,印的太深了,去不掉,剜不掉,砍不掉,让他没有心情,更没有心去想别的女人,看别的女人了。

回想陪她东南走这一遭,更让他觉得她的难能可贵,爱太深了,便难拔除了,奈何,奈何啊。

他轻轻一叹,低语道:“你为了什么,我便为了什么。”

路唯新一怔,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心说,他是为了郭文莺,难道他也是吗?

实在很难相信这个儒雅之人会喜欢郭文莺那种性子的,对他的话也没往心里,只道:“咱们言归正传,今天叫你来正是有事跟你商议的。”

张明长道:“可是江家的事?”

“正是,江家老二江景进宫了你可知道?”

张明长点头,“也是预料中的事,早晚都会让宫里那位知道的。”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江家老大和三皇子勾连的证据是你找出来的,那几封仿制的书信终究不是真的,可别查出什么问题来。”

张明长哼一声,“你放心,这事他们翻不了案,就算咱俩不济,郭大人也不是吃素的。她酝酿了这么久的事绝不可能叫人给搅合黄了。”

路唯新纳闷,郭文莺都做了大半年的皇后了,怎么他一提起来还是“郭大人”“郭大人”的,说了他好几回也不改。他道:“咱们能自己解决了的就不要麻烦郭大人了,不然她把这事交给咱们干什么?”

张明长笑笑,“我也就是说说,以防万一吧。江家老二进宫说起老大江浩的事,江太后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找刑部尚书了。接下来就是大理寺卿和监察院左都御史,这几个人都是管着刑案的,这一个肯定就是刑部尚书。”

“他找刑部尚书干什么?”

“当然是让刑部尚书把这案子想办法按他们的意思办,江家又不笨,这谋逆的帽子这么大,他们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接着?”

路唯新一想也是,本来就是假的,那江浩能乖乖认了才怪了。他道:“那怎么着?咱们也去找刑部尚书?”

张明长睃他一眼,低声道:“这个时候找刑部尚书也没什么意思,依我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江家整个大的。”

“你想做什么?”

张明长凑近他,对着他耳朵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路唯新听得直摇头,他倒不是觉得他这方法不可行,而是发觉这张明长实在太黑了,这么温文儒雅的一个人,真是心肠坏啊。

他居然让他派人在江府里埋下东西,随后带着锦衣卫抄出来,这一下别说打什么官司了,便是抄家灭门都有可能了。

不过他喜欢,只要能为郭文莺做了事,抄灭一个江家又算什么?

他道:“行,我去准备准备,只是咱们往里面埋点什么东西好呢?”

张明长想了想,宁远侯是个老实人,平时为人极为严谨,说他会谋反这罪名也不好安,真要从家里抄出龙袍和玉玺来不合适。别说别人信不信,便是这龙袍和玉玺他们也没地方弄去,给装点什么东西好呢?

他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上回抄三皇子府,可是你们锦衣卫动的手?”

路唯新点头,“是咱们动的手,不过当时还有巡防营的人在。”

“那些抄没的东西呢?都运哪儿去了?”

“大部分都运进宫里去了,现在王府已经查封了,想进也不好进去了。”

张明长心想也是,这一进了宫就都是登记入册的,便是想弄出几件来也不容易,便是郭文莺能想办法弄出来,这其中的代价也有点高了。一旦被查出是从宫里出来的,那反而是给郭大人惹祸了。

他看着手上的一块玉佩,晶莹剔透的很是漂亮,只是那形状长长方方的很像一个东西。他忽然灵机一动,一拍大腿,“有了,有一样东西在哪儿都能做,可偏偏杀伤力却极大。”

路唯新纳闷,“什么东西啊?”

“是灵堂上摆的灵牌,你需要写上二皇子的名字,下面再刻上宁远侯的名字,然后便偷偷放进江家,此事便成了。”

路唯新点头,不论是三皇子,还是二皇子都是有谋反罪名的,宁远侯当初也在二皇子手下做过事,栽赃是他的人也能顺理成章。

第六百四十六章 帅才

路唯新点头,不论是三皇子,还是二皇子都是有谋反罪名的,宁远侯当初也在二皇子手下做过事,栽赃是他的人也能顺理成章。

他笑道:“行,你这主意好,就当是二皇子的余孽,却勾连了三皇子准备找皇上复仇,这一下便是江家被砍头十回也没问题了。”

他说着又道:“只是咱们无端的怎么好去搜了江府了?”

张明长眯眯眼,“你们锦衣卫向还蛮横惯了,搜府还需要理由吗?随便寻个由头就是了,就说捉拿侵犯,或者找巡防营一起,谅江家也没人能拦得住你们。”

路唯新一挑大拇指,“行,兄弟,你够得上一个帅才了,虽然缺德了点,也够让我佩服的。”

张明长心说,你这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不过若不是为了郭文莺,他也不会使出这种阴毒的手段,郭文莺在宫中所受到的他多少也听闻了一点,早就把江太后以及江家都恨得咬牙切齿了。

他曾私下里派人调查过,那个石碑被人发现,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就是江家老三去办的,差点害了他心里在意的那个人。正好借着这回的机会,把江家一锅端了,把江太后也拉下来,且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了她吧。

路唯新自去办这事去了,想要做的天衣无缝还得有巡防营统领的支持,不过好在那位航大统领也很买他的账。就算再不济还有姜斌那小子,从巡防营调出点人来还是没问题的。

他都安排妥了,至于潜进江府放东西的事就交给姜斌了。

姜斌自然不愿意管这事的,矫情矫情着死活不同意,被路唯新威胁了两句也只好乖乖去了。其实路唯新也没说什么,最多说了句,“这是郭大人叫你办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提起郭文莺,姜斌真是脑仁都疼,他是真的有点怕了这位祖宗了,她整起人来的本事那是见过一回就不想看见第二回。既然是她说的,那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走一趟了。

路唯新都安排好了,随后叫人悄悄往坤宁宫送了个信,郭文莺看见那一条条列着的行动方案,不由冷笑了两声。若由她亲手来做,也绝对不会手软了,这回也算江家倒霉,遇上张明长和路唯新吧。

她把那纸条点上火烧了,眼看着灰烬一点点在面前燃尽,心里平静无波,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也是这些年杀人多了,真要动起手来杀个把人实在也不算什么吧。那些人也不知是真不了她,还是装作不了解她,她不爱跟女人争,可不代表就是个软柿子,真要惹急了她,釜底抽薪,斩尽杀绝的事她也是做得出来的。

让人把红香叫了进来,吩咐道:“已经向皇上请了旨了,明日我跟皇上就去卢家用晚饭,叫那边准备一下。”

红香应了一声,听她又道:“一定跟舅父说,不用铺张,一切就按照普通走亲戚就是了。”

红香掩嘴一笑,“娘娘,就怕卢大人会认真的。”

郭文莺一想也是,以卢俊清那一板一眼的性格,真有可能按照她说就当走亲戚似得办了,不过皇上也不喜欢隆重,料想也无碍的。

她摆了摆手令红香退下,随后从房间的书架上拿下一把火铳来小心的擦拭着。

原来工部负责的火器坊和军器坊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了,那是她一手新建的,临走之时交给了她师父帮着打理,也该没出什么岔子吧。

这宫里六局一司,十二监的事虽然多,可她并不怎么喜欢管,真正让她怀念的还是她一手建造的火铳和火炮,还有那炮火连天的生活。

就像眼前这把火铳,也已经好长时间没用过了,也不知受没受潮,还能不能再用了。

她正擦着呢,突然身后有人低声道:“宫里不允许私藏武器,你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啊?”

郭文莺吓得手里的火铳差点扔出去,忙站起来看着身后的封敬亭,差点结巴起来,“皇,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吓,吓死人了。”

封敬亭哼一声,“我也是刚刚来,就看看朕的皇后是怎么私藏违禁用品的。也是你,什么时候都不能消停点,你自己都不以身作则,还如何去管束后宫?”

郭文莺定了定神,见他没什么责备之意,也便没那么紧张了,便道:“你这后宫也没几个嫔妃,剩下的都是安分守己的,可用得着我管束吗?”

封敬亭白她,“合着你还是想朕这后宫多几个佳人吗?”

郭文莺掩嘴轻笑,“我哪里这么想了,你不知我是个醋坛子吗?巴不得你身边就只有我一人呢。”

封敬亭从她手里把那把火铳拿过去,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怎么?这刚生了孩子没多久,又觉得无聊了?”

郭文莺道:“也不是无聊,只不过忽然想起来拿出来看看罢了。”

封敬亭眼神闪了闪了,他太了解郭文莺了,就像她也同样了解她一样,每次她一动了杀机,就会不停地擦拭手里的火铳。这只火铳是她亲手做的第一只短铳,爱如珍宝一般,便是明知违禁,也偷偷藏在身边,而这时候拿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识趣的没揭穿她,只问道:“咱们明日去卢家的事可叫人传过信儿了?”

郭文莺道:“已经叫人传过信了,咱们明日换了便装直接去就是了。”

封敬亭点了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郭文莺数着那节奏,他的习惯也素来不好,喜欢动脑子的时候敲桌上。

一根手指垂直敲代表游移不定,二声手指交替敲,代表他肯定有什么事想不明白了。

现在他这个样子,明显是有什么事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办?

她问道:“皇上可是有心事吗?”

封敬亭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闲着,左右也是没事,你就帮着朕把私库清整一下吧。”

皇上的私库,那自不是一般的,宫中一些开销,嫔妃的打赏和脂粉钱都是要由他的私库出。不过他后宫嫔妃少得可怜,这笔开销省下不少,想必库房里该是放着不少好东西吧。

既然人家肯把私库给她,她也不用客气,且大方瞧瞧里面都有什么就是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家宴

次日傍晚十分,封敬亭和郭文莺换了便服从宫里出发往卢家而去。

马车停在卢家门前,这会儿卢俊清带着阖府上下已经在跪迎了。

封敬亭亲手把他扶起来,叙了君臣之礼,卢俊清道:“启禀皇上,有件事得跟皇上说了,咱们老太太一到京里就病了,这会儿病刚好了,皇上大婚的事就没跟她说,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您是皇上呢。”

封敬亭笑笑,“这也没什么,本就是家宴,再叙君臣礼数也没意思,就当是外甥女婿上门就是了。”他说着已经当前迈出进了大门。

卢俊清在后面弯着身伺候,心里却道,什么外甥女婿,哪家的外甥女婿来看舅舅使这么大排场的?

郭文莺被卢大太太拉着手往里走,相较于别人的谨小慎微,这位舅母倒是性格豪爽又敞亮,半点没把她当皇后的意思,仍像以前一样待她亲热。用她的话说,都是一家人,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啊?

一边往里走,卢大太太一边道:“上回进宫,都没摸着和你说上体己话,这宫里不跟外面似得,你在外面粗野惯了,行事也没个分寸,可别得罪了人。上回你光顾着和咱们说话,都把定国公一家给得罪了,到底是自己伯父和父亲,没的叫人说三道四。”

郭文莺笑笑,“怎么?这几日定国公夫人上门来?”

卢大太太撇嘴,“可不是吗?不仅定国公夫人,那定国公也来了两回,非得找咱们老爷下棋,还把一钰叫出来陪着一起,又考校他的学问。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咱们老爷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先前一次看在你的面上还顾着点体面,第二回再来就给撅回去了。”

郭文莺暗笑,这夫妻俩真够心急的,竟然自己上门来求和了。不过他们还好没笨的亲自开口,否则以舅舅的脾气,多半也得给撅回出去了。

两人说着话已到了前厅,这会儿老太太正坐在厅里伸着脖子张望着呢,嘴里还念叨着:“不是说这就来吗?怎么还没来啊?”

卢俊清在门前喊了一嗓子,“娘,人到了,您放心吧。”

老太太“唉”了一声,慌忙坐的规整了,脸上的笑容也保持着三四分。

按说这外孙女和外孙女婿到家是要磕头的,不过碍于封敬亭和郭文莺的身份,也没人敢提这个茬,都当是忘了。

卢俊清和卢大太太一左一右的搀扶起老太太,“娘,这人都齐了,咱们就入席吧。”

“哦,这就入席啊?”老太太还等着磕头呢,一见没这回事了,心里也纳闷。不过她到底年纪大了,又病了一场,脑子略有些糊涂,也没争辩就让人扶着坐在主席上了。

因是家宴,也不好把主座让给皇上,还好老太太心疼外孙女,把他和郭文莺一左一右的拉到身边,都挨着她坐好了。

今日在座的也就是卢俊清一家,卢明月夫妻,卢一钰,左右不过五六个人,就连小儿子也因送到外地读书没在京里,没出席。

封敬亭一看就这几个,便道:“既是家宴,便一起入席吧。”

“是。”卢俊清应了一声。

等都入了席,丫鬟们开始上菜。

今日的菜色都是卢大太太带着儿媳妇亲手做的,既然是家宴,也确实做了些家的味道,都是家常菜,虽不及宫中的精致,却也十分美味。

郭文莺拿起筷子,笑道:“好长时间没吃舅母烧的菜了,今日可要多吃点。”

卢大太太夹了一块鱼到她碗里,“你可得多吃点,这刚生完孩子也没见你胖,倒是受了许多了。”

老太太一听,不由道:“什么孩子?谁生孩子了?”

卢俊清道:“是文莺,刚生了一对双胞胎。”

“那怎么不抱回家来看看啊?我还想去家里瞅瞅呢,就是你舅舅一直不让,说身子不好,不叫我出门呢。”

郭文莺本来是想着把孩子抱出来,只是封敬亭不许,他对这双胞胎看得比眼珠子还着紧,根本不让往外抱,怕是万一刻着碰着的,出点什么岔子。

本来就是皇家血脉,不同于一般孩子,她便也不敢再提此事了。

听老太太问起,也不愿伤她的心,便道:“孩子生了病,还没好呢,这出来见不得风的。”

老太太“哦”了一声,明显有些失望的。

卢大太太往岔开话题,“娘,上回不是说要给明月的孩子做身小衣服吗?这明月媳妇也有了身孕了,你以后可是当太奶奶的人了。”

老太太一听这个,立刻精神头来了,要不是在饭桌上,都要叫人把布匹拿过来当场选了。

一顿饭吃得欢喜喜的,颇多情意,老太太生怕他们两人吃不饱,亲手给他们夹菜,只是她的手哆嗦,明显身子不如上一次看见时硬朗。

郭文莺吃着饭,却觉得心里有些酸涩难过。这一回还能见到外祖母,却不知下一回还能不能再见了。

吃过了饭,备上香茗,卢大太太拉着郭文莺上一边叙话,卢一钰则拿着棋盘走到封敬亭跟前,眨眼笑着:“妹夫,来一盘吧。”

这一声“妹夫”把封敬亭也叫的没脾气,索性今天他是来玩的,便让人搬了桌椅,摆上棋盘,下起棋来了。

郭文莺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老太太到底岁数大,不一会儿就觉困倦,让人扶下去休息去了。

这会儿厅里人不多,就坐着卢大太太和郭文莺两个。

林云婉在旁边伺候了一会儿,也因身怀有孕不能久站,有些疲惫之色。皇上和皇后在座,她也不敢告退,只能强自撑着。

卢大太太倒是看出她不适,却没说话,只对郭文莺道:“你做了这个皇后越发不方便了,以后想见你都不容易。”

郭文莺叹息,“那有什么办法,我也是在宫里待得烦闷,却也不知该做点什么。”

昨日皇上还让她整理私库打发时间,只可惜现在还没提起兴致去看看。

她想起和定国公夫人的约定,说道:“正有件事要跟舅母商量呢,我想让一钰表哥娶了婉云,昨日跟皇上提起,这事皇上已经允了。”

这种事对封敬亭根本不算什么,他自然没有不准的道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姻缘

卢大太太却有些不乐意,“这京里名门闺秀这么多,怎么就挑了婉云了?”

郭文莺道:“婉云是我堂妹,她嫁进卢家主要是我的意思,也不郭家要求的。”

卢大太太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道:“你舅舅怕是不会同意的。”说到底,到现在卢俊清还是纠结自己的妹妹的死,心里还恨着郭家的人。

郭文莺叹道:“我若拿皇后的身份压舅母,也没有不成的,就是今日我不说,叫人下了懿旨来,那你们也得遵着。只是舅父舅母待我恩重如山,我也不愿这么做,就当是为了我还债吧,我欠婉云妹妹一个好姻缘。”

卢大太太叹息,“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我尽量说服你舅舅同意吧。”

郭文莺道:“那就多谢舅母成全了。”

办成这事,便算了了她一个心愿,接下来她还欠着路唯新一个好姻缘。

为了这件事路怀东已经求过她好几回了,说是她一个做姑姑的,怎么能不管自己侄子的婚事,弄得她很是哭笑不得。

也不知路唯新知道,他爹私底下都让把他当侄子时,他又作何感想了?

轻叹一声,向窗外看了看,月光,柔柔的,柔柔的,像刚刚洗涤后的绸缎,像婴儿涓涓的皮肤。跟路唯新约好的就是今夜,想必这会儿那边已经动了手了吧。

卢大太太看她神色不对,不由道:“娘娘,莫不是身体不适?”

郭文莺摇摇头,转头去看封敬亭和卢一钰下棋,这会儿封敬亭已经输了两盘了。这个卢一钰倒也真是实诚到家了,又有个性,上回下棋一步也不肯让,这回竟然又是如此。

郭文莺笑起来,“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皇上喜欢下棋,难得棋逢对手,不赢一盘,是绝对不会走的。”

在旁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那边棋局有什么进展,郭文莺站起身,说要到院子里走走。

卢大太太忙道:“我陪你去吧。”

今晚月色好,她缓缓的踱着步子,走了大约有十几步,就见齐进急匆匆跑了进来。

他约是从别处一路跑来的,气喘吁吁,额头上都见了汗。

他一抬眼看见郭文莺,下意识就想瞪一眼,忽然想到这已经是皇后娘娘了,那瞪着的眼瞬间变成眨巴,一时差点抽了筋了。

郭文莺有些好笑,“齐大人,这是有什么事吗?”

齐进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启禀娘......娘,臣有急事求见皇上。”想必“娘娘”这两个字在他嘴里团了半天才叫出来的吧。

郭文莺让开身子,“皇上在里面呢,进去吧。”

这是她做了皇后以后第一次见齐进,若是别的时候,她真会好好为难他一番,以报从前他为难她的仇。不过今天她也正等消息呢,便先放过他这一回了。

齐进几步迈进厅里,急奏道:“启禀皇上,臣有急事禀报。”

封敬亭手里捏着一个棋子,正寻思该走哪一步呢,听到话头也没抬一下,淡淡道:“这大晚上的,能出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