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自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也不说多说什么,我并不擅长打山地战,遇事大家商量着办吧。”

她又问路唯新当年叛军的情况,路唯新道:“我也是刚来没几日,还不太了解,不如就让杜将军说说吧。”

杜旌德点点头,他是这里原来镇守的武将,在这儿和各路叛军周旋了三年,对这里情况倒也熟悉。

他道:“滇地民族多,尤其是苗族人过于野蛮,又擅使毒蛇虫蚁为战,与他们打仗是非常麻烦的。往年滇地也时有叛乱,但规模都不大,也就是零零散散的一些部族相互的斗争牵扯罢了。遇到这种时候,我们多是以安抚为主,若非朝廷下旨,也不与他们发生冲突的。”

他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可今年这次不一样,从过了年之后,就有一股势力在各部族之间游说,也不知都和各部族的土司和族长说了什么,便有越来越多的部族开始联合起来。”

今日看了对方的骑兵,郭文莺也觉得此事透着古怪,这么精良的装备,这么多马匹,还真不像是这些滇的少数民族所能有的。

滇马最有名的就在于他们的脚力和耐力,尤其适合山地作战。他们这一回带出来的人虽不少,骑兵也有上万人,但因为马匹所限,有一些地区根本难以踏足。

这些人又极擅长隐蔽,经常往茂密的山林里一钻就找不到人。这里大部分都不了解地形,很容走迷了路,对追击极为不力。也因为此,一直平叛没见什么奇效。

郭文莺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她很觉得真要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些少数民族人数不少,整个云南境内大约有三百万人左右,这么大的数量,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真要这么打下去也是没好处的。

仇恨只会越结越深,他们杀的人越多,仇越深,难道真要把这三百万人都杀光了才行吗?

别说他们杀不光,就算真的杀光了也不能这么干。说到底最好的法子还是先找到他们仇恨的原因,把这个结结了才是啊。

她问杜旌德,“云南王是这滇地的主人,部族叛乱,他就不管的吗?”

杜旌德道:“不是不管,而是不想管罢了。朝廷虽说让云南王在滇地主持军政之事,但却又派了军队镇守,这里驻军原来一共有三万有余,这么庞大的军队在眼皮子底下晃悠,谁会看得过眼?云南王不想管也是情理之中的。总归横竖反的不是他就是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点兵

郭文莺也深以为是,若她是云南王也会看不惯,继而想办法把这几万驻军彻底除去吧。

虽然不知道段王爷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怕也不可能摘的十分清楚吧。

郭文莺道:“目前敌军在哪儿布防?”

路唯新拿出了一张地图,几人开始商议如何打仗布防。

其实这些苗族和壮族的兵丁并不算是真正经过训练的正规军,打起来战术颇有些散乱,可是他们占了地理优势,又骁勇善战,战斗力却是很强的。而且苗人擅长使蛊术,壮族人也有自己独特的兵器和技能、战术,想对付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最关键的是这些平西军里的人马士气并不如何高,路唯新从京里带出来的人马有三万,原驻军有两万。他们大部分人是不了解地形的,而原有的两万人有些被打疲了的意思,根本不想打仗,一上战场先怯了三分,这样是极影响士气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提升一下这几万人的士气才是。

这会儿三更天已经过了,忙活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张强特意下厨弄了点宵夜过来。

“头儿,空着胃睡觉不好,您多少吃点。”热腾腾的面条端到郭文莺面前,张强习惯了照顾她的饮食用度,知道她的口味,对她一笑,“少葱多辣,暖胃的。”

郭文莺点点头,坐下来正要吃,忽然抬头看见营帐里十几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她虚虚一笑,“要不,你们也吃点?”

路唯新笑道:“张大哥,你也是的,我也是你兄弟,怎么这面条就有她的,没我的啊?”

张强挠挠头,“我也是习惯了,忘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了,你们要想吃,我再去弄点。”

这会儿天色大晚,再等一会儿就天亮了,谁也不会蹭他们这点吃的,便都起身告辞了。

一时间营帐里只有郭文莺、路唯新和张强三个。

等人都走后,郭文莺道:“唯子,你坐下,还有事跟你说呢。”

路唯新道:“你也是,一办起公来就废寝忘食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郭文莺让张强再拿一只碗来,把碗里的面条分了他一半,两人一边吃一边道:“左右今天是睡不着了,且等议完了再说了。刚才人多我不方便说,现在紧要的是先把士兵的士气提起来。”

路唯新咬了一口面条,他和郭文莺口味差不多,吃着也觉顺口,不由又多吸溜了几口。

他道:“你说怎么提升?不会是打算又搞军纪吧?”

郭文莺伸筷子在他脑袋顶上敲了一下,“你怎么越活越傻了?怎么提升士气你不知道吗?不知道就想办法去。”

路唯新摸摸自己的头,虽然这一下被她敲的很疼,不过他却笑得很开心,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只有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他们两人也是心灵相通的。

吃完了面,郭文莺就回去睡了,张强自帮着收拾碗筷,一边收拾,一边抿嘴笑,等回到营帐之中,脸上的笑容都没散。

他跟皮小三两人住在一起,皮小三斜他一眼,“你这是怎么了?笑得跟捡了金子似得?”

张强哼一声,“你还笑我,难道你不高兴?”

皮小三摸摸鼻子,“高兴,怎么不高兴?能再次回到战场,怎么说也比在宫里看人脸色的好。”

他们这些做侍卫的看着高级,说到底也不过是伺候人的,宫里的主子,还有一些皇亲贵族们,哪一个不是对他们呼来喝去的。

再加上他们四个人也没什么身份背景,仗着和皇后有交情,勉强混了个一官半职的,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只是日子虽是越过越好,却找不到往日的开心肆意了,也是因为此,路唯新说要打仗带着他们,他们才毫不犹豫的跟着出来了。

尤其是在这儿能见到郭文莺,可以重温往日的情怀,倒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的。

次日一早,等郭文莺起来,已经是将近中午了。

她一出营帐,就瞧见封玉儿身上穿着一身军服,掐着腰在那儿等她,在她旁边还站着张明长,也是一身的军服,还顶盔贯甲了。

看见这两人,郭文莺差点笑了出来,封玉儿身上的那衣服并不合身,大的都拖了地了,也亏她还能高傲的昂着头,一副高贵小勇士的模样。

至于张明长,他该是第一次穿军服吧,他整体气质过于文气,说起来并不适合这身军服,很有种穿错衣服的感觉。

封玉儿走过去招了招手让她蹲下,郭文莺照做了,只见她上前抱住她的脖子,笑眯眯道:“娘亲,我都听路师父说了,他说你是带兵带过仗的,可厉害了。我想看娘亲点兵。”

郭文莺笑着在她那张笑脸上亲了一下,“好,那就点兵。”

她让人找了剪子把封玉儿的衣服裁剪了一下,虽然穿着依旧不合身,好歹没那么哐当的厉害了,扎上腰带,勉强还能穿下去。

她牵着封玉儿的手去找路唯新,这会儿路唯新正带着士兵们在教场练兵呢,这些兵丁的阵法演练的并不熟练,也难怪在战场上活动不开了。

因着这里山地多,许多重型武器都运不过来,军中弓弩和火铳数量还好,但一些强弓和战车几乎没有,那运过来的二十几门大炮,还是没炮弹的。一想起这个,郭文莺便开始头疼起来,当务之急,还是得把这炮弹造出来,否则他们除了人数多之外,别的根本不占优势嘛。

路唯新一时兴起,也下场活动了一下筋骨,找了几个人练练拳脚。他身手不错,力气又大,一般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连续几脚踢出去,那几个兵丁都连滚带爬的,不一会儿便躺了一地。

他瞧见郭文莺,忙小步跑着过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文莺,你来了。”

郭文莺点点头,“既然我初次掌将军印,那就点兵吧。”

“好嘞。”路唯新脆脆的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了,倒好像从前那个军营里跑前跑后的校尉一样,一点没有个将军样。

第六百七十七章 战鼓

寒冬的天气,一大早便刮起了西北风。暴风雪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风不住呼啸着,好像尖石子似的刮着路人的脸,叫他们透不过气,说不出话来。

在风雪中,一个小丫头背着一捆柴,紧抿着嘴,蹒跚的向这边走。风雪太大,吹得她东倒西歪的,几乎站立不稳。

那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袄,一张小脸却很是纯净,她五官轮廓分明,唇红而润,眸光清透潋滟,如蔚蓝天空一缕红霞,小小年纪便透着一种冰肌玉骨的清丽之美。只是她长得太过瘦小,身子又单薄,看着倒比实际年龄还小些。

进了村子,有房屋挡着,风雪略小了些。她背着柴晃晃悠悠地走着,路过一间民居,一个老妇过来拿柴火做饭,抬眼看见她,和善地叫道:“牡丹,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出去砍柴啊?”

“家里柴火没了,烧不了饭。”牡丹低声回着,声音甜甜糯糯的,好像糯米团子里浸了蜜汁。

那老妇看着她,不禁一叹,可怜啊,这么好的孩子,偏生命这么苦,怎么就给秦家做了童养媳了?可怜那秦家老大,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小小年纪便做了寡妇了。

老妇的儿媳从屋里端着鸡盆子出来,见婆婆站在门口,不由道:“娘,你看什么呢?”

老妇叹一声,“看秦家那个小丫头,真是命苦啊。”

“你说白牡丹啊。”儿媳妇张氏不由撇撇嘴,“那丫头可不是个善茬,才十三四岁就是个勾人的,你看她生的那模样,妖妖娆娆的,将来长大了还不定怎么勾搭男人呢。她又是个寡妇,以后秦家的日子安生不了。”

老妇叹道:“你别这么说,那秦家的大儿子不是还没死吗?”

张氏哼一声,“一走就是八年,战场上刀剑无眼,谁知道死没死啊?不过也是怪了,这丫头半年前还是个傻子呢,忽然摔了一跤,倒把脑子给摔好了。一身的灵气,看起来倒比先前好看的多了,也难怪村里的野汉子都爱盯着她瞧,隔三差五的就上秦家门口转悠去。”

说起这白牡丹,还真是个奇迹,她九岁时就被秦家主母秦李氏买回来给自己儿子冲喜。李氏的大儿子在外当兵打仗,几年未归,别人都说是死了,可李氏偏偏不信,非要弄个童养媳回来,说要给儿子冲喜,保佑大儿子在战场上能保住一条命。

白牡丹刚进秦家的时候,也才九岁,鼻端挂着两条清鼻涕,又瘦又小,人还是傻的。

你问她:“你叫什么?”她摇头。

再问:“今年几岁了?”“我叫牡丹。”

“你从哪儿来啊?”“我今年九岁了。”

合着完全不对茬,就是反应也慢半拍。

李氏当初也是图便宜,买了这么一个傻丫头,模样倒是长得挺好,也能干点活,缝缝补补,喂猪喂鸡的都能搭把手。平日里也就当成个丫头一样使唤了。

本来她对牡丹还算满意,谁知就在一个月前,牡丹出门的时候叫石头给绊倒,摔了一跤,脑袋上破了好大个口子。等再醒来时,活脱脱变了个人似得,不仅不傻了,脑子还特灵活,牙尖嘴利的。

这事早在村子里传遍了,人人都说是奇事一件。说牡丹丫头不仅聪明了,人也比从前漂亮多了,那与众不同的风情根本不像是十三岁的小丫头能有的,倒把一些村里的闲汉都勾住了。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骂,都道她是小狐狸转世的,还有的说她是叫狐狸精给附体了。

李氏听了人言,找村子里会跳大神的神婆子给牡丹看病,折腾了两天,白花了钱,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还是一个老大夫路过村子,说是可能孩子从前就不傻,脑子受了伤才变傻的,后来磕了一下倒给磕回来了。

李氏这才放了心,没叫人把她绑到村口的老榆树上给烧了。不过自那之后对她越发的苛刻了,寒冬腊月的,刮着大风也要她出去砍柴去。用杜大娘的话说,就是:她也不怕牡丹一个打滑栽进山崖去,叫她人财两空?

白牡丹背着柴进了村里靠东的一个小院子,这里是个独门独院,院落不大,倒也收拾的干净,一看里面住的就是个利落人。

她刚一进门,就见自己婆婆李玉兰站着房檐底下,掐着腰大骂:“叫你去砍点柴,你砍了大半天,你这是纯粹跟我对着干呢?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买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回来?”

白牡丹被她骂得抬不起头来,眼角隐有一丝怒意,不过还是低顺道:“娘不要生气,今天外面风雪太大,所以回来的晚点。”

李氏一听,火更大了,“风雪大?我怎么没瞧见风雪大,就下了这么点雪,你就嫌风雪大,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娇养的大小姐吗?”

白牡丹不想跟她争辩,只背着柴送进去柴房,随后去厨房里烧火。

李氏看她那样子更觉来气,从前她倒觉得这个傻子挺顺眼的,干活卖力气,又听话,从不顶嘴。可自从她摔坏脑袋完全变了样,干活也不行了,也开始跟她顶嘴了,那一身冷冷的气质尤其让人讨厌,就好像她自己多么高贵似得。

有时候这丫头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居高临下,就好似她是高贵的小姐,而她只是一个穷山沟里的农妇。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是被狐狸精给附身了,否则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小书房里,秦郁见母亲越骂越不像话,有些听不下去了,推门出来道:“娘,外面刚才确实刮了很大的风,不过这会儿风停了,牡丹姐姐也怪不容易的,你这样大骂让邻居听见了多不好。”

秦郁是李氏的小儿子,今年也是十三岁,只比牡丹小两个月。这会儿见自己儿子替那小蹄子说话,李氏气更不打一处来,怒道:“什么时候你都开始帮她说话了?难不成她勾了别人,连你的魂儿也勾了去了?”

秦郁皱皱眉,很觉母亲不可理喻,他也不再理会,关了门回屋里又看书去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军令

她举着金牌在第一排的将官眼前晃了一眼,才又道:“这金牌不会作假,路大人也不会作假,我是朝廷派来督军的,是皇上亲封的钦差大人,管的就是军纪严明,你们谁敢抗旨不尊,违抗军令,现在我就能用这块金牌先斩了。”

她行为举止过于从容,一时之间根本没人怀疑她这金牌是假的。

当然,这金牌肯定不假,她一个皇后,身边有块这种牌子实在也不算什么,只是那什么钦差之说绝对是子虚乌有。

不过就算她说狗屎可以吃,马尿是香的,张强和皮小三几个也绝对会拍着巴掌大叫“头儿,说得对”。

所以,她话音刚一落,立刻就有人附和,对着郭文莺道:“属下等参见钦差大人。”又对着金牌叩头,“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样一来,谁敢不跪啊,顿时跪倒了一大片。只不过杜旌德心里不免奇怪,昨晚路大人还说是他的朋友,怎么今天就变成钦差大臣了?

郭文莺看着地上跪倒的一大片,朗声道:“既然你们肯听我调令,自然也知道昨天路将军已经把将军印交给了我,以后你们就由本官来接管。所以......”她顿了顿,眼神瞬间冷冽了几分,她喝道:“刀斧手何在?”

立刻有几个手持大刀的壮汉齐应一声,“在。”

郭文莺也没再说什么,只扫了面前一排的人,语气淡淡,“所以,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还不解散?”

第一排的将官,最先打了个哆嗦,随后作鸟兽散,有多远跑多远了。

那些刚才还在鼓噪的人也立刻闭了嘴,他们还真怕郭文莺把他们给斩了。

郭文莺素来带兵,知道这些人的心理,打架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越是一副大不了玩命的样子,越能镇住他们。

军营里崇拜真正的强者,不过她的强不在武功,而是气势,做了多年上位者,不说别的,单是封敬亭身上那俯瞰天下,唯舞独尊的地势,就叫她学了九成九,剩下的零点一成就当是对他那独有痞样的不齿吧。

校场里顿时人人都行动起来,那些领了板子的将官,怎么可能都一个人扛起来?自然要找人分担发泄的,那些没按聚兵鼓响及时到场的兵丁们这下可惨了,被那些伍长、什长、伯长们照死里打。他们人人都挨了板子,就得十倍的返回来,这时候都别说什么按照缺少人数领板子,多打了十倍都不止。

校场上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激激荡荡,伴随着哭爹喊娘的嚎哭声,还真汇成了一曲难得的曲调。

路唯新叹息一声,他就说郭文莺厉害吧,这才没多会儿的功夫,就把这帮人都镇住了。

其实说真心话,刚才她那样子确实有点吓人的,他这几年都没怎么和她一起相处,却不知何时她气质发生了如此多的变化,倒比从前看着更气势了。

郭文莺手里拎着一条鞭子走到他面前,鞭子梢在他肩膀撞了下,“唯子,你想什么呢?”

路唯新道:“还能想什么,想你玩的这一手手段呗。你倒说说看咱们下一步怎么着?”

郭文莺哼一声,“还能怎么着?照老样子背军纪,谁背不过照样挨打,谁敢犯了一条先切他脑袋。”

她深知人的潜力有时候真的是无限的,她从前带兵的时候就是这样,让那些士兵们训练,一个累得不行了不肯动,拿鞭子在后面抽一顿,立马又能往前跑几里。这每天几里持续下来,时间长了,几里,几里的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字,士兵的体能提升也会很快。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给这些人加压,让他们永远绷着一根弦,知道军纪的重要,不敢在偷懒耍滑不卖力,相应的也能提升一些士气。

路唯新自是明白,笑道:“行,我知道了,还按东南的那套老办法,非把这帮熊崽子们治得服服帖帖不可。”

郭文莺点头,“你明白就好,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改善一下军中的马匹,看看哪儿有滇马卖,另外还得另起炉灶,把炮弹造出来。”

路唯新“啊”一声,“难不成你还打算再这里再建一个火器局了?”

郭文莺摇头,“建火器局太麻烦,只要造出一些炮弹备用就行了,否则千里迢迢的把这批红衣大炮拉了来就要白费了。”她说着又捶了他一下,“你小子也不算笨,知道找天机门的门主,还带了一帮子懂机关术的人过来,那些人里有从火器局出来的,一切都好办了。”

路唯新笑,“有你一个人在,能顶他们所有。”

郭文莺横他一眼,这小子倒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路唯新当天就写了奏折,奏明说要购置滇马的事,又上奏户部,请求拨些钱造炮弹。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太好进行。

图纸什么的都在郭文莺脑子里放着呢,随时都可能画出来,只是工人和用具并不是特别好找,尤其是技术工人,在滇地这种地方实在少得可怜。

人数不够,就算造出炮弹,数量也不会多。她想了想,就又让路唯新上折子,让从火器局再派些工人来。

本来这些工人她可以从福州那边调过来,毕竟她的船场里是专门做军舰的,里面有不少弹药高手,可以暂时借到这边来。只是这样一来,她在云南的事就会曝光了,轻易不敢冒这个险的。

她想着不由长长一叹,也不知皇上这会儿知不知道她在哪儿了?

就在这个时间,皇宫里封敬亭已经在御书房来回踱步踱了无数下了。

在他身旁站着陆启方和路怀东两人。

路怀东一直笑眯眯地,反倒是陆启方的脸色有些难看,就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下,差点打得脸肿了。

封敬亭终于停住脚步,回过身对两人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想清楚?”

路怀东假装不懂,“皇上,您在说什么?什么懂不懂的?”

封敬亭横他,“你不知道?”

他装傻,“臣真不知道啊。”

第六百七十九章

此时在聚宝阁对面的一个茶楼里,彭玉正坐在那里喝茶,看着铺子里熙熙攘攘的人,你推我挤的极尽热闹,他心里倒是越发不是滋味儿了。

那么一个冷清之极,年年亏损的铺子,到了白丹手里怎么就成了这么一个火热的铺子了?真是他小看了这个白丹了,不过他真以为白丹变成了陈丹就能身价百倍吗?他非得把他给打回原形不可。

虽是心里不甘心,却也忍不住问自己的幕僚,“你说这个小子究竟怎么把这么多人都给请来的?”

要知道这些可大都是京城里的贵人了,虽然纨绔子弟居多,可谁叫个个身份高,又有钱呢?便是再玩世不恭,也照样是他们这些商人追捧的对象。

只是他在京中多年,所结识的也不过是一些门户小的世家公子罢了,真正的勋贵之家的根本不是他所能接触到的。可他陈丹呢?怎么就来京没多长时间,就又认识王爷,又认识将军,还有什么尚书公子,侯府公子的,一个个还真是既富且贵,让人嫉妒不已啊。

他自在这里满嘴冒酸水,那边聚宝阁门前停的轿子却越来越多,连街道都堵了,人根本过不去。

幕僚道:“东家,这事确实透着古怪呢,想那白丹进京不过两月,到底怎么认识这么些贵公子的?这白丹身份绝不一般,看来东家可得好好调查调查了。”

彭玉点点头,也深以为是,看来他先前当真小觑她了。

就这功夫,前面忽然一片喧哗,却是定王爷的轿子到了。

今日这位王爷倒也没摆什么谱,轻车简从的,他穿着一身半旧的袍子,头上挽个发髻,插着一支白玉的簪子,整个人看着干净清爽,除了腰间的玉佩看着还属名品之外,整个人瞧着与街上许多公子也没什么区别。

他五官长得也算不上多好看,还有些微胖,只是笑容特别亲切,让人看起来很生好感。

他从轿中一下来,立刻有人迎了过去,躬身行着礼,“见过王爷。”

顾怀德都一一含笑招呼,表现的格外亲民,顿时落得一片赞叹之声,有人背地里都赞道:“定王真是个贤王,这般没架子的王爷可真不多见。”

顾怀德听着,嘴角的笑着的弧度更大了。

牡丹脚崴了不好走路,杜宾便帮着她迎客,有他在门口杵着,倒是立刻让这家铺子身价百倍了。

只是牡丹为了求他出去帮忙,不知说了许多好话,还许了他许多好处才肯依了。

他瞧见顾怀德,立刻笑着迎上去,“王爷到的倒是早,真是有失远迎了。”

顾怀德微微一笑,“杜公子倒也是好悠闲,居然在这里帮忙了。”

杜宾道:“只是朋友而已,帮点小忙罢了。”

顾怀德挑挑眉,“倒没想到你和陈丹关系这么好?”

杜宾也不知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素来不喜欢这位定王,总觉得表里不一的人甚是可恶。相比较而言,那个唐王虽然混蛋,好歹也比他看着顺眼些。

刚把顾怀德迎了进去,金林峰骑着马也到了。

杜宾看见他从马上跳下来,匆匆就进了铺子,他忙在后面追上去,“老金,你干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金林峰左右看看,“牡丹呢?”

杜宾嘻嘻一笑,“那丫头啊?在里面坐着呢,她脚伤了,不能动。”他说着瞅了金林峰一眼,“我说你这小子,到底怎么弄的?怎么把那丫头给弄伤了?”

金林峰哼一声,“你如何知道是我弄的?”

杜宾笑道:“她一整天都在骂你,不是你是谁?”

金林峰没再理他,径直进了前面的房间。这座铺子比想象中还大,里面除了库房之外,还有几件休息室,另外给贵客准备的特别贵宾室也在其中。

这会儿顾怀德等人已经被请进了贵宾室,金林峰则进了旁边一间。

牡丹正坐在里面,她行动不方便,只能坐着,从窗户看外面的情况。

听到门响,也没回头,只道:“你把那边的茶盏给我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