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自然。”东静王满脸痘堆着笑,只是那笑根本达不到眼底,看着又虚又假的。

“那皇叔走好。”郭文莺说着话也不再理他,迈步就往前面去了。

这会儿封敬卿正在前厅喝茶呢,瞧见郭文莺进来,忙笑着站起来,“哟,嫂嫂,您要来提前让人送个信啊,我好叫人去接你。”

郭文莺道:“那怎么敢,您是王爷,我不过是个二品官罢了。”

“嫂嫂说笑了,来,来,赶紧坐。”

郭文莺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上首,故意问道:“刚才东静王来了,他是来做什么的?”

封敬卿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新得了一块好玉器,让皇叔来给掌掌眼。”

一个说鼻烟壶,一个说玉器,这明显搭不上的,肯定是在瞎说八道了。不过郭文莺这会儿也没空管两人在图谋什么,横竖只要不是对她不利,对国家不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她道:“我今日来也是有事跟王爷说的,上次王爷帮着找到侍卫朱海的尸体还得多谢了,只是有尸身也不能证明什么,还得有进一步的证据。”

封敬卿道:“我也正要跟嫂嫂说这件事,这证据并不好找,孩子没出生前怎么证明都不好证,倒不如等着孩子生出来,到时候一滴血验亲就全知道了。”

这点郭文莺比他清楚的多,只是这孩子一旦出生就是麻烦,而且此事拖得越久越不好,所以她只想在孩子出生前把这事解决了。

她道:“先前我就跟你说,无论你想什么办法,一定抓到袁一搏的把柄,你这就没点进展吗?”

封敬卿道:“进展不是没有,只是袁一搏老奸巨猾,目前只查出来他是利用一些朝臣私下里做的一些违法事,抓住他们小辫子进而威逼他们做事。朝中有不少官员都私下与他有一定的来往,能一下拢住这么多官员,此人确实能耐不小。”

郭文莺对此也多少有些了解,她睨着封敬卿,忽然道:“王爷不敢查他,莫非是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吗?”

封敬卿一惊,随后虚虚笑起来,“嫂嫂怎么如此说?”

第七百五十七章 孩子爹

郭文莺拍了拍他的肩头,“这孰重孰轻的道理王爷想必也是知道的,一失足成千古恨,那是警惕别人的,王爷想必不会犯这种错误吧?”

这话里话外也是在敲打他了,封敬卿想起刚才东静王跟他说的话,心里暗叹一声,郭文莺真是厉害,每次都让她戳中要害了。

她说对了,他之所以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还真是被人给威胁了,那个袁一搏倒也是个厉害人物,也不知从哪儿找到当初他和三皇子联系的一些书信往来的证据。他四哥那人疑心重,也最见不得兄弟的背叛,若是别的事还好些,遇上这种事就算不信以为真,心里也是有芥蒂的。

也因为此,他就没用心去搜罗什么证据,只是没想到郭文莺会这般心急就是了。

不过话说到这儿了,想推脱不管也不行了,两方面他总要选一个,要么郭文莺,要么袁一搏,他想抽身当成事不关己可是不行的。

想了想,对郭文莺苦笑道:“嫂嫂,这事说起来也怨不得我啊,我也有难言之隐的。”

郭文莺哼一声,“你放心,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有什么事我给你撑着就是了。”

“那是,那是。”封敬卿连连点头,有她这句话还有什么事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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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东静王从王府出来,他并没回自己府邸,而是去了帽儿胡同。

帽儿胡同有个张三姐家,那张三家长得肌肤胜雪,容貌秀丽,是个绝美的美人坯子。那张家也不是什么住户,而是一个暗门子,一个老妈妈带着两三个姑娘,这打头的就是张三姐了。

东静王之所以常来这里,倒也不是这里的姑娘多么漂亮,而是袁一搏经常在这里,他想找人通常在这里等肯定能找到就是了。

他敲了门,一个大胸大屁股的女人开了门,她左右瞧瞧,跟做贼似的,随后对他招招手,“快,快进来。”

东静王哼一声,自从朝廷下了严令不许嫖娼之后,嫖一次跟做贼似的,来这种娱乐场所都得偷偷摸摸的。

此刻后院的花园里摆了一桌上等酒席,袁一搏左手搂着张三姐,右手抱着李四娘,两人一个给他喂菜,一个给他布酒,真是好不享受。

东静王走过去,瞧这样子真是看不顺眼,他在这里逍遥自在,累得他跑断腿。

他撇撇嘴,“袁先生真是好不快活。”

袁一搏笑道:“来,来,刚热的酒,坐下一起喝一杯。”

东静王坐在他对面,那个刚才给他开门的女人立刻坐在他旁边,调笑道:“大爷既然来了,一起喝一杯吧。”

东静王这会儿哪儿有心情喝酒了,直接道:“我去五王爷府,不过那家伙一个劲儿给我打太极,指望着他是不可能了。”

袁一搏道:“郭文莺可知道此事了?”

“目前看可能没有,封敬卿一再保证,说他肯定没跟任何人漏过一句。”

袁一搏点点头,“这五爷真是麻烦,咱们事做的干净,也不知他从哪儿知道的信儿。”

东静王道:“封敬卿当年跟三皇子关系很好,自三皇子叛逃后,他原本在宫中的一些势力都被他给收编了,会知道一些消息也在所难免。”

袁一搏道:“他不跟就犯终究是个麻烦,郭文莺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出门,也不知在做着什么事。”他说着又道:“那个徐泽海如何了?”

“徐泽海被郭文莺摆了一道,先前说是进京述职,结果后来只领了个闲职,现在也不知怎么得就被皇上给罢了官,说是江宁的江北大营发生了兵变,乃徐泽海处置不当所致,皇上发了雷霆之怒,没杀了他已经算便宜了。”

袁一搏叹一声,他本来想指望徐泽海的,到底没指望上,郭文莺去了一趟江宁就把此人给玩了,她这份心计绝不是常人能比的。

他想了很多方法除去郭文莺,可每一个都没凑效,这回想依靠封敬卿的事也是,她郭文莺一出现就把什么都搅和黄了。

郭文莺,郭文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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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莺从王府出来时,也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对着大门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她皱皱眉,这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骂她呢。

好在今天这一趟王府也没白来,搞定了封敬卿,她就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

事实证明,封敬卿的办事效率真的不错,不过几日的功夫,关于夏妃肚里的孩子不是皇上亲生的消息就传的满大街都是。

郭文莺听到禀报后,差点把嘴里的补汤都给吐出来。

这个封敬卿,到底跟封敬亭有多大仇啊,居然这么玩他。她本来想悄悄的把这事进行下去,以不伤及龙颜了解此事为最佳。可是现在被嚷嚷的到处都是了,封敬卿的面子、里子都给丢尽了。他暴怒之余,既饶不了封敬卿,怕也饶不了她吧?

郭文莺想对了,此时的封敬亭确实很生气,坐在御书房里,奏折都砸出去十几本,气得脸都青了。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陆启方,他捋着胡须瞧着皇上发火,时不时还得劝慰两句,“皇上息怒,这也不过是谣传罢了,夏妃娘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更何况这个时候传出此话,免不了有人在背后操纵,当务之急还是查证真实了比较好。”

封敬亭冷哼道:“查?怎么查?孩子还没生出来,如何证明他是不是朕的?就算印证了确实是朕的骨血无疑,这孩子的名声也毁了,便是出生之后也遭尽闲话。也不知是谁做的这等事,让朕如此丢脸。”

陆启方微微一笑,“皇上多虑了,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日后又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误会而影响皇子殿下呢?”

封敬亭道:“左右也已经这样了,就叫大理寺来查,早晚查清楚真相,也堵住那些人的嘴。”

陆启方嘴上说着:“皇上英明。”心里却暗暗猜测到底是谁干的这事,闹得这么大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夏妃和她肚里的孩子了。这里面还不定有别的什么事呢。

第七百五十八章 砍头

这些日子郭文莺这么安稳,一点动静都没有,真让人觉得奇怪,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不让人怀疑她都难。

虽然不知道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料想跟她也少不了关系。

只是这招数用的真不怎么样,最后虽然打击了夏妃,却也得罪了皇帝,这买卖算起不划算,却也一点也不像是她的行事风格呢。

封敬亭正和陆启方商议着怎么堵住众人的嘴,就听徐茂进来禀报:“皇上,夏妃娘娘求见,在殿外跪着呢,她一个劲儿的喊冤,皇上要不要见一见?”

封敬亭对夏颖儿本来就说不上喜欢,听他这么说,眉头皱的死紧,“朕不见,你去跟他说,让她回去好好养胎,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夏颖儿听了徐茂的传话,立刻哭得跟泪人似的,皇上不见她,明显是对她起了疑心了。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消息传不出去这可怎么办啊?她必须尽快找义父拿个主意啊。

既然皇上不见她,她也没在殿外多留,哭哭啼啼地离开了,回到宫中自是想尽办法把信带出去。

不过从她的延庭宫出来,就直接到了徐茂的手里。

徐茂打开一看,不由笑起来,他早就说过只要等待时机就不可能找不到证据。

这封信也没在他手里留多久就送给郭文莺了,而郭文莺这会儿正在房里看着封敬卿给她送过来的众多证据发愁呢。

这个封敬卿要多可恶有多可恶,她给他布的菜结果他又给布回来了。这是准备让她直接出面揭露他们的恶行吗?

到了这会儿她想躲是躲不过了,只能叫人把一干证据都送到了大理寺去,横竖都不要脸了,还留着脸干嘛?

大理寺收到证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这一堆证据又一股脑的堆到皇上龙书案去了。

封敬亭看着这些书信、书册之类,还有一根男人的大腿骨,据说是奸夫的腿骨。他翻了一遍又一遍,到后来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都什么玩意啊,他的儿子不是他的,然后只是活脱脱被人耍了一场?

陆启方在一旁道:“皇上,我给皇上算过命的,皇上命里该有两子,没准这孩子就是皇上的呢。”

封敬亭摸摸太阳穴,“行了,你别废话了,朕头疼的厉害,也懒得管这事了,不如陆大人就替朕都办了吧。”

陆启方咂嘴,“皇上,臣是内阁首辅,不是皇上宫里的太监总管,这种事怎么能让臣来插手呢?”

封敬亭哼一声,“朕不想管这么多,限你两天时间都给朕处理清了。”

他站起来就走,也不管陆启方的表情是不是很难看。

陆启方看着他的背影,发出常常一叹,这不在意就是不在意,这种事都能交给他来代劳,还真是心大的啊。这若是搁在郭文莺身上,看他还潇洒的起来不。

其实封敬亭不是不生气,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被人戴了绿帽了,这口气不出真不平衡。至于那个夏静德和他的女儿,他还懒得理呢,随他们死活好了。

不过那些证据据说是从郭文莺手里交出去的,她嘴上说不在意他,暗地里却搜罗了这么多东西,看来女人也是口是心非的厉害。

陆启方平白摊上这样的事,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他一把年纪了还得给皇上处理后宫的事,这是他首辅大臣该做的事吗?不过谁让皇上下了旨了呢,少不得也得管一管了。

当天一道赐死的旨意已经到了延庭宫,徐茂亲自带人去的,这旨意是由内阁核发的,也代表着皇上的意思。宣旨之后,夏颖儿哭得肝肠寸断,连声叫着要见皇上,大喊着自己是冤枉的。

徐茂劝道:“娘娘啊,这只是让您自尽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您就去了吧,可别让老奴等为难啊。”

夏颖儿一听顿时摊在地上,想自己花朵般的年纪,却要这么去了。她原本只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女孩,受了义父的蛊惑才进了宫,最终落到今日这个田地,还连累了父母。

她死不足惜,却让母亲也跟着丢了性命,真是不孝啊。

说到底这都怪袁一搏,都是他的错,接到自己带出去的信,却不肯帮自己,她命丧黄泉了,便是做鬼也不能放过了他。

心中一时义愤,高叫道:“这不是我要做的,都是袁一搏,是袁一搏逼我这么做的。”

徐茂一听,笑眯眯道:“娘娘能指正袁一搏也倒好了,没准能戴罪立功,饶了你家人一条命呢。”

夏颖儿顿时精神抖擞,只要她娘能活命,让她做什么事都行。她当即把自己如何遇上袁一搏,如何被他送进宫,如何一步步接近皇上,陷害皇上宠幸于她,又如何和朱海两情相悦,后来袁一搏怕事情败漏,又派人杀了朱海等等一些事都交代清楚了。

徐茂让人记了口供,呈给陆启方。

陆启方一看,真是郁闷自己这闲事越管越多了。不过袁一搏如此心计,已经够的上五马分尸了,当即下令捉拿袁一搏。

刑部下了行捕文书,袁一搏都到消息时,惊得面容大变,这事太过突然了都没了解完内情呢,就案发了。好在他在朝廷中人脉光,自然有给他通风报信的,没等抓捕的人脉到家,他就已经逃了。

陆启方自然派人捉拿,到处张贴榜文,这事足足闹腾了一个月,最终以袁一搏落网而告终。

皇上判了他斩立决,在临死之时,他大骂郭文莺,说他今生不能为儿子报仇,即便做了鬼,也不会放过她。

郭文莺听到消息后,才知道她曾经杀过袁一搏的儿子。只是当时东南江太平叛乱,当时死在她手上的人太多了,究竟杀过谁,谁是冤死的,谁是罪有应得,根本都不记得了。

自来冤冤相报何时了,就当是对他的一分愧疚,让人厚葬了袁一搏,也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刻的郭文莺还在府里安稳的喝着安胎药,而坐在她对面的这一位几乎把她给吃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生子

封敬亭是午后过来的,郭文莺刚用过午膳,许氏逼着她喝安胎药。这一碗药还没喝完呢,他就到了。

他来得太快,郭文莺都没来得及把药碗藏起来呢,他就已经进了房。

郭文莺吓得够呛,捧着药碗的手都在颤着,略带些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封敬亭跟她在一起多年,多她每一个表情都知之甚深。一般情况下,若不是惊惧过度,她根本不会露出这种表情。这就好像做贼时被主人发现了,两人四目相对时,那正是入室的小贼脸上的神情。

封敬亭眉毛扬了扬,“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居然怕成这样?”

郭文莺强自镇静,皇上已经好久没到她这里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封敬亭看她神情越发起疑,忽看见桌上的药碗,问道:“你这是生病了吗?”

郭文莺忙道:“没什么,就是一点不舒服,喝了药就好了。”

封敬亭不理会她,伸手拿起桌上的药碗,嗅了一嗅,忽然暴怒起来,吼道:“郭文莺——”

郭文莺哆嗦了一下,心中哀叹不已,皇上的鼻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是狗鼻子吗?

封敬亭这会儿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他上次怀孕怀孕时照顾她那么久,每天看着她把安胎药喝下去,对这种药的味道太熟悉了。这臭丫头居然怀孕了,瞒了这么久都不告诉他?

他冷冷盯着她,“多久了?”

郭文莺掰着手指算,“大概五个月了。”

封敬亭气得脸都绿了,怪不得她这几个月都不肯进宫,怪不得总是叫嚷着太累,吏部衙门也很少去了。原来是早就有身孕了。上回怀孕就瞒着他,这回还瞒着,真当他不存在吗?

他强忍着怒火,吼道:“来人,传太医。”

外面许氏听到皇上怒喝之声,连连叹息,她就跟小姐说过,这事不能瞒着,可小姐偏偏不听,怕皇上又把她拉进宫里。这下好了吧,露了馅了,他们也跟着一起倒霉了。

郭文莺偷看他那铁青着的脸,心里也乱乱的,她知道是她不对,可现在做都做了,只能等着他雷霆之怒了。

忘了哪个混蛋说过,“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怕这回她也承受不起了。

似乎为了呼应他的暴怒,外面突然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空气极度压抑着,谁都知道可能在酝酿一场大的暴风骤雨了。

封敬亭的怒气持续了很久,等御医赶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倒让他的怒气瞬间消弭了。

那御医跪地道:“恭喜皇上,母子君安。”

封敬亭问道:“是男是女?”

“禀皇上,是个皇子。”

天气突然阴转晴。

晴天晴的太快,让人都不适应起来。

徐英抬头望了一下天,刚才还狂风暴雨,现在彩虹都出来了?他骂一句,“这鬼天气。”

室内,封敬亭的脸就跟这天气一般,一时狂风起,一时便烟消云散,雨过天晴。

他早就觉得只有封言一个儿子过于孤单,巴不得能再有一个儿子,陆启方说他命中有两子,看来也没说错了。他马上就有第二个儿子了。

当爹的心情过于激动,本来隐藏的怒气也变淡了,随后吩咐太医留在府里帮郭文莺调养身体,又吩咐徐茂把许多补品搬到府里来,直折腾了好一阵子,郭文莺推说身子乏累,他才不甘不愿的走了。

等皇上走后,郭文莺长长松了口气,他没提再让她进宫的事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四个月之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划开了天际,南齐皇朝皇二子终于出世了。

作为南齐帝的封敬亭欣喜若狂,当即下旨为皇二子赐名为显,预示着显赫一世的意思,并封为了崇郡王。

一出生就封王的在南齐历史上是极少的,几乎没哪个皇子享受过这等待遇。不过谁让这一代皇家子嗣过于稀薄,在这一代直系的只有六皇子有一个庶出的儿子,五爷封敬卿只生了两个闺女,然后就是太子封言和崇郡王封显了。

至于旁系的子孙也不多,统共加起来也就七八个孩子,比之圣祖当年十八子,四十几个孙子的盛况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只是当年圣祖的子嗣大多夭折活下来的也并不多,到了这一代便更显人丁单薄了。

也因为此,对于这个儿子的出生,封敬亭才会这般惊喜。只是孩子出生是绝不能留在宫外的,他派人把新生儿给接进宫,这种事郭文莺想阻拦也拦不住。

皇上让人带话,要么进宫,要么就母子分离。

这是妥妥威胁了,郭文莺无奈,只能灰溜溜地又回了宫。

她闹了这一场,几乎天翻地覆,本以为打赢了,却最终为了亲生儿子又不得不回到宫里。说到底做女人就是和男人不一样,哪个当娘真能狠心的把亲生儿子扔下不管啊?

不过皇上最终也对她妥协了一点,让她可以随意出入宫闱,等过了哺乳期,就入内阁主事,也算是格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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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德八年,郭文莺正式入内阁,并兼任吏部尚书。

裕德九年,于阁老因病逝世,举国哀悼,郭文莺自愿为阁老守孝三个月。

裕德九年,又是朝廷的大比之年,皇上下旨任命于阁老的三子于世龙为主考官。并与此同时,朝廷进行了大换血,一些年长的官员都退了下来,一些新晋的年轻人挑起了大梁。

卢明玉、卢一钰、郭文云、张明长等都成了朝廷新秀得以重用。而在千里之外的路维新也被皇上想起来,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到了京城。

经过十数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在到达京城,远远看见城门的那一刻,路维新忍不住满脸泪光。

三年零九个月,他终于回来了......

路维新回京,最开心的不是路怀东,而是京城的众多大家闺秀们。

早在召路维新回京的旨意下达后,路家已经贴出招媳妇的告示,贴的满城都是,上面写着:年龄不限,样貌不限,高矮不限,胖瘦不限,身有残疾者亦可。言外之意,只要是母的就行。

看来路怀东是打定主意,今年把路维新给“嫁出”,不,给娶个媳妇进门了。

第七百六十章

二月春风吹杨柳,吹乱心中几多愁。

又是一年二月,又到了春闱的日子。

今年是大比之年,自古民间便有“臭沟开,举子来”这句俗谚,春季淘挖暗沟之时恰好是朝廷开科取士的殿试之期。来自五湖四海的天下举子,进入朝思暮想的京城中,最先看到的却是一堆堆散发着臭气的污泥和漾着臭水的暗沟,而京城在春风燥吹,交通堵塞,臭气熏染中见到的则是面目陌生的进京赶考的外地举子。

“臭沟开,举子来”这样反映京城风貌的俗谚也就传开了。

京都自修筑大都城时,就注意了污水的排放问题,在主要街道和居民区的地下修有长长的暗沟,上边与一座座用砖砌成的渗井相通。污水倒入渗水井后,慢慢渗入暗沟中,再从暗沟流向水关,河道里。

到了今朝,仍然借助前朝修的渗井和暗沟排放污水。由于历经数百年,暗沟中淤积了大量秽物,而且暗沟砌在地下,疏浚淘挖十分不便,使得城市地面污水横流,脏乱不堪。

景德十年先皇宪宗准奏:“京城水关去处,每座盖火铺。一,设立通水器具,于该衙门拨军两名看守。遇雨过,即令打捞疏通,其各厂大小沟渠,水塘,河槽,每年二月令地方兵马通行疏通。”

从此,每年一过春分,由士兵和雇佣的淘夫,刨土掀沟盖,挖渗井中的淤泥,疏通地下暗沟。当然,沟盖一打开,秽气冲腾,臭不可闻,淘夫经常被熏倒,有的甚至中毒身亡。那些淘出的污泥秽物,堆在大街上,臭气四散,过往的行人,“多佩戴大黄,苍术(能散发香气的中草药)以避之。”

曾有一个诗人写了一首诗描述京城三月臭沟开的情景是:“污泥流到下洼头,积秽初通气上浮。逐臭当须掩鼻过,寻常三月便开沟。”

而在这样一个天气晴朗,又满城皆臭的日子里,想要好好吃个饭,就有点难了。

京城,天香楼。

此时的天香楼上人山人海,大堂里坐满了人,还有一些等位的,队伍已经排到酒楼外面的巷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