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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上省默然点头,众人这才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午后的梵音阁秋色怡人,小鱼儿已经好多天没来了。这些日子,师父师母都忙,没人理他。好容易今得了消息,让他上来,他兴奋得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把那先前练过的功,写过的字,都仔仔细细地复习了许久,写了几大篇,就等着一会儿拿给师父师母看。

青儿带他出了迷途,就听见有人唤:“青儿!你娘说找你有事,赶紧过去瞧瞧。”

青儿连忙应了一声,转头对小鱼儿道:“我先走了,这儿的路你自己认得。自己去吧。”

小鱼儿笑道:“好。谢谢青儿姐姐。”他大步朝那木屋中走去,一会便到了廊沿前。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人。他顾自喃喃道:“师父师母还没来吗?那我自己先练会算了。”

说着他跳到后院中,煞有其事地练起功来。一招一式虽无威力,却也象模象样。练了一会,他有些累了,终不改顾皮本性,跳到草丛中去躺着玩。今日千后有风,阳光不现,格外地凉爽。小鱼儿看见不远处有只蚱蛙一闪,心下一喜,立时玩心大起,扑过去就抓。谁知那蚱蜢也狡猾得紧,眼见他手已到,却扑腾一下又闪开了。

小鱼儿叫道:“嘿!跟我玩捉进藏?看我不抓住你!”他连扑带滚地追了上去,不觉已追到草丛边上,双手一拍,那蚱蛙果然被他抓住。小鱼儿大喜,兴奋得翻身打挺,就想跃起来。谁知脚下有块泥土竟然是松的,他猝不及防,立时脚底一滑,立刻“哎哟”一声摔了下去。咕略咕咚地朝前滚了儿圈,才浑身酸痛地趴在了地上。

“你是谁?”惊疑的声音响起,小鱼儿一愣,连忙爬起来仰头一瞧,只看见一个黑衣男子站在自己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瞧。那男子面无表情,却生了一张阴柔无比的脸。若不是脸色太过苍白,他还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小鱼儿扁了扁嘴道:“你又是谁?这里是衣轩,你怎么进来的?”

他的眼光沉了沉,盯着他没说话。小鱼儿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样之感。他忽然嘻笑道:“让我想想,你是不是景管家新调去青花苑的人?怎么我以前没见过你?”说着,他佯装无意地转过身,看了看自己摔下来的地方,竟然是一个比三人还高的坡地,不由得暗叫不好。口中却仍然笑道:“喂,你知不知道怎么上去啊?一会师父找不着我又要骂我了。”

“你师父是谁?”他终于开口了,声音软软的,跟他的样子一点也沧碱调。

“咦,你不知道我师父是谁?”小鱼儿的荣誉感顿生,拍了拍胸口道:“流云山庄谁不知道靳庄主收了我小鱼儿为徒啊?!哦,是了,你不知道我就是小鱼儿吧。”他笑嘻嘻地,却暗暗地后退了一步,“你不上去?那我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跑。

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杀。”

小鱼儿只觉得后背仿佛被撕裂一般的巨痛,立时呼吸顿止。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下意识地转身,想看清杀了他的是何人,却只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黑衣后有微微的白色在闪功。他力所不支倒了下去,眼晴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

午后的梵音阁仍然安静。慢慢传来青儿的声音:“小鱼儿,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杜蘅叹道:“算了,也许他一时兴起,又跑哪儿玩去了。”

青儿急道:“都怪我,当时只顾着自己的事了,忘了跟他说一定在这儿等着。这下可好,庄主让带人过去,人都找不着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杜蘅淡笑,“小孩子心性不定,随他吧。”

青儿急得快哭了,“我找不到人,庄主那儿如何交待啊?”

杜蘅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去牧马场看看,没准他见我们许久未来,一个人先回去了。我在这里等,若他来了,就派人去通知你。”

青儿连忙应了,举步就走。杜蘅站在廊沿下,四周安静下来。她思绪有些乱,似乎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白无及从屋内走出来,淡笑道:“在想什么?”

她蓦地回过神,连忙笑道:“没什么。就是小鱼儿不见了。以前他午后都要来这儿的,靳天择教他武功,我教他练字。自从你出了事,他就没上来了。今天好容易想让他来,以免从前学的都荒废了。想不到这孩子这么贪玩,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人。对了,你看见他了吗?”

“小孩子?”他低头思索,“多大的孩子?”

“十二三岁了吧。”杜蘅笑道,“你一直在房中吗?”

“嗯,”他微微点头,又叹气道:“方才好象是有个孩子来了,我见他在后院练功,还奇怪了一会。后来看他的武功套路又与靳天择相似才明白了几分。不过……我翻医书去了,他去了哪里就没留意。”

杜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又笑道:“那孩子就是爱玩,算了,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对了,诀公子的病,真的没事了?”

“没事。已经大好了。不过以后不能停药。他这次身体受了大创,要调养如初,至少还得一年半载。”

杜蘅沉默地低下头,犹豫着又道:“你……真的相信是庄颜把药换了吗?”

白无及眸光微闪,笑道:“我只是怀疑,没有确定。事实上她是最有可能换药的人。”

她沉思良久,“就表面上看,她的确最有可疑。但是实质上来讲,她却最没有可能。”

“为何?”他隐有讶异。

“庄颜是三大管家中,最忠于靳天择的人。她不管做什么事,都会以靳天择和流云山庄为重。首先她与司空家无怨无仇,没有害人动机。其次,若是司空诀真的死了,流云山庄定会背负骂名,她不会这么做。退一万步来说,她那样谨慎细心的人,即使要做,也断不会将证据留在那里等你去看。”白无及轻声笑道:“几月不见,你真令人刮目相看。这分析条理清楚,舍情舍理。只是就算你说得对,却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做的。而且你好象忘了一点,就是她也很讨厌我!”

杜蘅微怔,“她……讨厌你?”

“不错。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证明我有罪,却因为司空诀屡屡犯病,而又不得不求我出手。如此……她终不能将我定罪,反而让我脱了罪。那么她极可能对司空诀产生怨怼之心!”

杜蘅想了想又道:“你这话若是说别人,我定然觉得有理。可是庄颜……她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当初我也不能明确证明你无辜,可是人都有心,懂得分辨是非,所以三大家主并没有为难你。庄颜这件事,想必也能了结。”

“你真的这么想?”他的声音沉了几分。

“是。庄颜这个人,除了心思细敏,常常能捕捉常人不能觉察的细微之处。她是靳天择最好的左右手……”

“所以我们必须先除了她。”白无及打断道,“难道你忘了,来这里做什么?”

杜蘅心头一沉,“我没忘。可是我不想伤害无辜。”

“庄颜是否无辜负,现在断言为时过早。就算她无辜,也不能留下。不如你及早让容上省将她带走,不就一了百了了?”他虽然在笑,眼光却已冷。

杜蘅怔住,这时的他,与印象中飘香谷的他,那样接近,身后的木屋,屋前的芳草,所有一切,让她恍然错觉,以为自己不是在梵音阁,而是在飘香谷!

见她不说话,他敛了眼光,上前淡淡道:“怎么?不赞同我的说法?”她低下头,“不是。这些年你帮我教我,一心想我回来,取回自己的东西,找到当初的答案。我很感激你。可是我越来越觉得这里的人,表面看来个个都神秘莫测,内心却都纯良火熟。有时候我真的很迷惑……很怕自己会做错。”

他脸色微沉,笑道:“你怕什么?如果他当真没有做错,你就更不用怕。”

杜蘅抬起头,微微笑了,“你说得对。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又道:“阿蘅,我有点好奇,在你心里,到底是希望他就是凶手,有朝一日原形毕露,还是希望他不是凶手,重新与他再温旧梦?!”他直直地盯着她,眼光中充满了探究之色。

“为何这么问?”她有些惶惑,避开了他的眼光。

白无及轻叹一声,上前轻轻揽住她,“我也想,知道一个答案。你心里,究竟是在意我多些?还是想着他多些?!”

“我……”她茫然若失,心里的答案,竟然是空的。

白无及没有说话,只是在等。她愈加慌乱了起来,咬住下唇,喃喃道:“你不用问我这个。你知道的,不管是不是他,我跟他,都再无可能。”

“当真?”他似乎有一点漫不经心,不信的意味却很明显。

“嗯。”她仿佛下了决心一般,“等事情了结了,我跟你回飘香谷。他的事,我不想再理。”

他轻笑,扶着她的发,“又犯傻了,你是这里的主人,为何要离开?”杜蘅不自然地别过头,“我不想留在这儿。这儿实在是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我还是喜欢飘香谷,简单又舒服。流云山庄虽然名为天下第一庄,我却没那个本事,真的管好它。”也许当年母亲父亲没有错,靳天择的的确确是个人才。他接管流云山庄后,虽然眼晴瞎了,这里却没有半分凋零,反而愈见昌盛。想到这儿,她不觉黯了神色。

白无及叹道:“可是你不能放着祖上的基业不管啊。真要这样下去,如何去见你的父母?”

杜蘅愣住,内心忽成一团乱麻。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但前提是,你愿意让我帮你。”白无及的话平淡从容,没有半分不妥。

“你……愿意帮我?”她吃惊地抬头去看他,印象中他那样清淡不问世事,曾经他连多想一下都没有就放弃了她,可是如今,他却愿意放弃原有的生活,只为了帮她重建家园?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白无及失笑,“怎么,不信?觉得我不可能放弃飘香谷的一切?”

杜蘅思绪瞬间转过万千条,脑子里隐有白光一闪,却快得让她抓不住任何有用的讯息。只能怔怔地看他,仿佛转不回弯来。

白无及叹息一声,“我所做的一切,以后你自会明白。阿蘅,我此生只剩下一个愿望,就是将来能与你在这里,白头偕老。”

她忽然埂住了喉咙,这是她认识他以来,所听到的,唯一一句真正意义上的情话。从前不管他是冷是淡,是好是歹,都不曾对她表露过半分情意。她蓦地转过身,只觉得眼晴都湿润了。赶紧深吸一口气,生生地将那泪意逼了回去。

他伸手去拉她,她却有一分挣扎。这儿年来的委屈在一刻爆发出来,惊人地执拗,不肯轻易让他得手。白无及半强迫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道:“相信我。我从不曾对任何一个女子说过这种话。你是唯一一个。”

杜蘅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廊沿底下,似乎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时光就唯愿停留在这一刻。

忽然极来一声尖厉地叫道:“快来人哪!”

杜蘅惊然一惊,那心底里被压住的不详之感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她立刻朝着那叫声奔了过去。

奔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 浮光危影

小鱼儿死在梵音阁的坡底,鲜血染红了一片芳草地。整个阴沉的下午,都变成了红色。杜蘅看见他的那一刹那,身子晃了晃,眼晴突然就模糊了。仿佛看到当年的父母,也一样倒在血泊之中,鲜艳的红色和刺鼻的腥味,迅速将她袭倒,她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自己的大床上,靳天择坐在床边沉思。他脸色阴沉得有几分可怕,仿佛绷紧了弦,一触即发!

杜蘅坐起身来,内心空得难受。“小鱼儿……”

“他死了。”靳天择的口气如冰。

“谁杀了他?”杜蘅声音止不住发抖,那样乖巧的孩子,那样年轻,竟然就死了?!

“我让于谦把小鱼儿顾回去葬了。”靳天择冷声道:“杀他的人,是花影使。”

杜蘅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与他交过手,他的武功路数,我最清楚。从背后一招致命,精准无比。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他,怎么会进来的?”杜蘅慌乱了,手心里不觉捏出汗来。

“我也想知道。衣轩四周遍布阵法,普通人要进来,根本不可能。就算是进来了,也不可能不被人发现。”靳天择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回头看着她道:“你当时在梵音阁,有没有发现什么?”

杜蘅缓缓摇头,努力地思索,但脑子里空白一片。除了白无及,她根本想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她低叫一声,懊恼地抱住了头。

靳天择的脸色又沉了。忽听见景忪在门外叫道:“庄主,于谦想把小鱼儿送回老家安葬,待来请示。”他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脸色严肃的景忪和一脸灰败的于谦。中年丧子,无疑是人生最大的痛若。

“你确定要送他走?我可以为他在后山修建陵墓。不论如何,他与我终归有师徒名份。”靳天择低沉的声音里,有难以察觉的若涩。

“多谢庄主,只是家中还有老父,一向疼爱这个孙儿。我想……送他回去,与父亲做伴更好。”于谦的声音沙哑,难忍悲痛。

靳天择无声地叹息一声,“好吧。那你去吧。景忪,派人相送,务必安葬好了再回。我赠他一对玉佩,四套华服。还有随葬品,你去安排。”

“是。”景忪应了一声,拉着于谦走了。

远远地看见于谦在抹泪,杜蘅的心不由微微刺痛。失去亲的人痛若,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她喘了一口气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查。”靳天择冷冷道:“当天进出梵音阁的人,一律彻查。”

“你认为,花影使隐藏在他们中间?”

“有可能。”他开始来回地踞步,眉头皱得死紧。仿佛有着无数解不开的进题,令他困惑。杜蘅心头一沉,自认识他以来,还不曾见过他如此严肃没有把握。看来这一次的事情,已经严重得超出她的想象。

“你再仔细想想,当时真的没有任何异样?”靳天择不死心地盯着她。

杜蘅凝神细想,“当时阑姨说想找青儿来给她些东西,青儿很快变来了,进了衣姿楼就说小鱼儿到了。你不是说,让小鱼儿去后山?我就和她一起去了梵音阁找小鱼儿。我们到了那儿之后,后院一个人都没有。我怕他又回了收马场,就让青儿去瞧瞧。然后,白无及来了……”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了一顿。

“他也在?”靳天择眯了眯眼。

“嗯,他说曾见到一个小孩子在后院练功,看出来他可能是你徒弟,因此没有管他,一直在房中看医书。直到我去了……他不知道小鱼儿何时走的。”

靳天择暗沉了眼,“他见了小鱼儿!”

“是的。只是他不知道他何时走了,又为何走了。”杜蘅叹气。

“以他的武功,若是小鱼儿被杀了,他不可能毫无察觉。中间那么一柱香的时间……”

“你怀疑……他?”杜蘅瞪大了眼,极力分辨道:“不可能的!小鱼儿与他根本就不相识,怎么会杀他?”

“我没说他杀了他!”靳天择冷眼扫去,隐有一丝痛惜,“我一早就说过了,是花影使杀了小鱼儿!”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显然有些激动,胸膛不住地起伏。

靳天择收敛了眼光,转过身,默默地倒茶,递过去:“我是在想,他会不会知道什么,只是当时没有在意?”

杜蘅没有接杯子,硬声道:“他说自己在房内看书,想必没有留意。这也不奇怪。”

靳天择长长地叹气,沉声说道:“花影使莫明其妙进了山庄内杀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小鱼儿可能无意间看到了他,就算是这样,我却想不通,他为何要杀他?一个小孩子,即使是看到他,对他也没什么威胁。”

“也许……也许小鱼儿还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杜蘅胡乱地猜想着,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靳天择目光微闪,冷冷道:“以花影使四大杀手之首的身份,除非是万不得已或是得主人令,否则绝不会轻易出手,更何况是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

他杀了小鱼儿,就等子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让我想起一个人……”

“什么人?”她的声音竟不自觉地颤抖。

“武林大会上挟持你的人!”靳天择目光灼灼,直看向她,“极可能就是易了容的他!”

杜蘅深吸了一口气,内心砰砰急跳不止,惊惶不安道:“是他?怎么可能?”

“他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本事就很惊人了。连景忪追到后山也追丢了人,这真是绝无仅有的事!”靳天择浓眉深锁,“我怀疑,他一直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啊?!”杜蘅惊叫出声,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总是来去无声无息,这里的任何屏障对他来说,似乎毫无作用。除了他已身在此中,还有什么解释可以想得通?”

杜蘅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冷得有些微微打战。第一杀手难道一直就在这前后左右的地方,一声不吭地冷眼看着他们?这情形光是听起来,就足够让人心惊胆寒!

“那照你们这么说,他若是想杀我们,随时都可以?”杜蘅只觉得牙齿都快要发抖了。

“那倒未必。花影使萧文生性孤傲,只听命子引魂宗主,不会随意杀人。就是不知道小鱼儿到底看见了什么,让他会下手杀他!”靳天择走到她身前,将她手里已经凉了的茶取出来,另塞了一杯到她手里。

杜蘅下意识地仰头就喝,微温泌脾的茶水下了肚,心神似乎镇定了些。一想到小鱼儿,眼泪又禁不住涌进了眼眶。她喘了一口气,强自逼回泪意,说道:“一定要把那个花影使找出来!小鱼儿,死得太可怜了。”

“你真的想查清这事?”靳天择盯着她。

“是。我不能让小鱼儿不明不白地死了。”杜蘅终于恢复了冷静。

“好!我建议你,从白无及开始。”他的神色极为认真,没有丝毫的嫉妒怨恨,有的只是深沉难懂的眼光。杜蘅怔了怔,低头道:“为何?你说了,不是他杀的。”

“他不动手,不代表,他不知情。如果杀小鱼儿和挟制你的都是花影使,那么白无及与引魂招便脱不了干系!”靳天择冷冷道,“除非你早已中了他的毒,一天不看见他亲手杀人,便不会相信他不是好人。”

“别说了!”杜蘅内心已沉,站起身,将茶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而你是什么人,世上,又有儿人清楚?”

靳天择微愣,眼光却沉了。

“你说自己来自飞天岛,惊海老人已死,何人能证明?你说你是孤儿,那父母又是何人?你说你对流云山庄没兴趣,却是到底还是做了这里的主人!你说的每句话,哪句是真?教人如何相信?白无及也是孤儿,父母死子饥荒却有理有证。他师出药王谷,圣手药王人前人后都称赞他是当世奇才。他说能救的人,就一定死不了。他说救不了的,就一定活不了。他说的每句话,江湖上没有人不信。靳天择,不要怪世人都不信你,只因你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

杜蘅的字字句句,仿佛重锤敲打在他的心上,令那片为她而仅有的柔软的地方,立时疼痛难忍。他瞪着她,冷冷道:“世人如何想,与我何干?!这世上黑白不分的人多了!我以为……”他喘了一口气,忽然说不下去了。

过了半晌,他才转过身,说道:“你不信我,不要紧。我只说一句,小鱼儿的死,与白无及绝不会毫无干系!”说完,他再没说话,大步走了。

四周安静下来,杜蘅颓然倒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她闭上眼晴,眼前全是小鱼儿浑身鲜血的样子!她烦燥难安,起身不停地踱步,却仍然毫无头绪。靳天择的话象一个巨大的磐石,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从恢复记忆以来,她似乎下意识地想逃避某些事情,刻意想撇开那些东西,不去细想。只因为她也害怕,害怕这世上,原来真的只是她一个人。周围所有的人都不是她所认识的那样!

一夜过去,她完全没有睡着。清晨时呆呆地望着泛白的天空,心里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门咬呀开了,锦阑端着饭进来,低声功道:“好歹还是吃些,身子好了才能做事。”

杜蘅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道:“阑姨,我没胃口。你撤了吧。”

“唉!”锦阑连连叹气,“你这孩子,怎么老糟蹋自己的身子?!也怪了,这才多久,山庄里竟然死了两个人!唉!真是造孽!”

杜蘅心头一动,棉棉……小鱼儿……都是被引魂招的杀手杀死。但杀手杀人的手法却未见高明,总有蛛丝马迹。她想了想,翻身坐起来道:“走,我们去现场看看。”

“啊?!”锦阑吓了一跳,连连道:“小姐!还是别去了。”

“那你留下,我去。”她打开门就走了,完全不理锦阑在身后叫她。一直走到那片坡地旁边,她开始细细地打量四周。小鱼儿纵然顾皮,也知道山庄里规矩森严,绝不会到处乱闯。他如何会到坡底去的?杜蘅试着往坡下走去,那坡地起到下面就越发地陡峭,最后终于脚底一滑,坐倒在地。杜蘅一慌,连忙试着去抓身后的青草,这完全是个下意识的动作,却不料那草分外松软,一抓便断。她立时失了重心,滚了下去!

“哎哟!”她叫了一声,掉到了坡底。好在心里有准备,摔得不重。她连忙爬了起来,四下打量。这坡底不宽,地上的血迹仍然还在。杜蘅不禁心头一痛,回眼看到自己摔下来的地方,青草有被压过的大片的痕迹,就在这一片痕迹旁边,也有青草被压的痕迹,不由皱紧了眉头。看来小鱼儿也是从上面摔下来的!他无意间摔了下来,却看到了花影使!

杜蘅在那片血迹跟前站了许久,努力克制着自己不适的感觉,细细地查看。忽然那青草地上有片泥土被抠动的凹印,她目光一亮,立刻上前拨开草,只见泥地上赫然有个印记!杜蘅心中一喜,正想再看仔细些,却听一个声音叫道:“杜蘅?!”

杜蘅一惊,回头竟看到白无及站在身后,疑惑地看着她。她连忙站起身道:“怎么是你?”

他淡笑,“我也正奇怪,你怎么在这儿。原来我们都想一块儿去了。”

“你也是来查案?”杜蘅惊讶道。

“嗯,”他的眼光在四周打量,“出这么大的事,我也想知道真相如何。对了,你有查到什么?”

杜蘅黯然摇头,忽又想起了什么,拉过他道:“你来看看这个!”指了指地上那个凹印。

“这是什么?”白无及疑惑地盯着那片印记,那印记有点象个圈,开口在上,左边的开口略略上扬,圈不象圈,图不象图,字不象字,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杜蘅沉思道:“这是人的手指甲抠出来的。我怀疑小鱼儿可能看到了什么,断气前想画,却没有画完。”说着,她蹲下身去,将那图形牢牢地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