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对兄妹分开,辛蕙总算松了一口气。

开门进屋,屋里还是黑的,桂妮妮还没回来。这套小巧别致的两室一厅,是她和顾承亮同居的时候租的,顾承亮走了以后,一直是她一个人住着,直到她离职想去G市的时候,她才想把这套房子转租出去。

刚好同事桂妮妮正在找房子,她就把她领过来看了一下,桂妮妮当时就喜得蹦了起来,一个劲地夸这房子又便宜又好,然后就骂原来的房东黑心。她笑着没说话,当初为了找这样的一套房子,她和顾承亮整整跑了两三个月。

她把主卧让给了桂妮妮,自己占了比较小的那一间。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义无反顾投奔顾承亮的时候,她却在江城给自己留了一间房,仿佛是条退路一样,结果现在应验了。

把行李往地板上一放,开了灯,她就去拉窗帘。往窗下看去,路灯下虞柏谦的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只觉得这件事很神奇,全中国十几亿人,G市也有400万人,茫茫人海里,她无意中认识了一个姑娘,竟然就是虞柏谦的妹妹,然后他们还一起吃了顿饭,怎么想这事都很稀奇。

她在洗澡的时候桂妮妮回来了,嘣嘣嘣敲浴室的玻璃门,隔着门问她:“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昨天才去的吗?”

她一头一脸的泡泡,只能说:“等我出来再说。”

一个小时以后,她和桂妮妮歪在沙发上,两人一人抱着一罐饮料,桂妮妮算是基本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问道:“你就这样回来了?”

她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要不然怎么办?”

“顾承亮真的为了你和他父母闹翻了?”

她不做声,半天才说:“我要是有钱,我就砸锅卖铁地凑钱,然后帮他买全新的设备。可是我没钱。”

顿一顿,她又说:“或者是另外帮他找一套价格优惠又能立马上线的便宜设备,而不是那个女人家里的,只要有可能,我会跪在那个卖主面前,求他们把设备卖给他,只要能让他度过危机。可这两件事不论是哪一件,我都做不了。”

桂妮妮坐直了身子,像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她。

“砸锅卖铁?跪下来求人?你把我感动死算了!就算你帮他度过了危机又能怎么样?他妈妈会同意你们结婚?你别做梦了,无论你做什么,都比不上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馅饼,而且还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馅饼。他妈妈肯定希望你立刻消失。”

她无比沮丧,“你别打击我了,他为了我顶住这么大的压力,工厂又必须开下去,我总得做点什么,可我只能看着。”

桂妮妮拿脚踢了她一下,“你醒醒吧,别怪我说丧气话,我不看好你们,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有这样的婆婆,就算将来你们能结婚,日子也过不好。”

结婚?婆婆?曾经她以为是很靠近的事情,现在却已变得很远。看她神情恍惚起来,桂妮妮也于心不忍,换了个话题。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要不要请Carey陈吃顿饭?要是他开恩的话,说不准愿意在老板面前替你说说好话,那你就可以回来继续上班。不过升职你就别想了,你一走,你那个位置就有人占了。”

辛蕙觉得疲倦,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我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休息一两个月再说。”

和桂妮妮各自归房睡觉,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走马灯似的回旋着一切,顾承亮的父母,他家的工厂,沈宏光说的话,甚至是几百年没见过又突然冒出来的虞柏谦,她心乱如麻,终于爬起来打开了电脑。

QQ上顾承亮的头像还亮着,她试着给他发了个表情,等了半天,果然没回音。他喝了酒,肯定睡了,QQ只是挂着。沈宏光反倒在线,她一敲就回了过来,“到家了?”

“是。”她回答着。

她问起沈宏光他和顾承亮一起喝酒的事情,问顾承亮喝多了没有。

“没喝多少,就搞了几瓶啤酒。把你送走以后,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他怪我不够意思,我也骂了他,谁让他想瞒着你的。承亮后来有点喝多了,他说他打算说服他父亲,直接购买全新的生产线。”

虽然在电话里已听顾承亮说过,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这么说来,他真的打算放弃那套二手设备了?”

“是的,本来他还存在着侥幸的心里,指望着人家高抬贵手,把设备还是卖给他,但被你一闹,他就下定了决心。”

辛蕙苦笑,是她闹的么?难道她应该若无其事,装作不知道?

沈宏光打字过来,“辛蕙,现在我觉得,承亮还是很爱你的,要是换了其他人,也许早就背着你结婚了。”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半天,然后回了一句,“我知道,他放弃了一大笔财富,选了我。”

“难道你不高兴?”

“我让他父母这么大年纪还背一身的债务,你觉得他爸妈会怎么看我?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十足的丧门星,换了你,你高兴得起来吗?”

“辛蕙,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沈宏光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隔着网络,辛蕙仿佛都能看见他皱着的眉头。

“你太冷静理智,又清醒,又这么敏感,一个女孩子这样很容易失去幸福。有些责任你就让承亮去抗,他爱你,他是男人,这样的选择是他心甘情愿的,你应该学着糊涂一点。”

她没有回话,因为她在落泪。

是的,就像沈宏光说的那样,她是太敏感,也太清醒了。当顾承亮做出选择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幸福,反而是沉重的压力。就像桂妮妮说的那样,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即使今天的他们这样相爱,但是真的可以枉顾一切吗?

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他在那里挣扎。

临睡之前,她想起今天的奇遇,就又敲了下沈宏光。也许是她刚才的一直不回话,让沈宏光上来就问:“刚才我说的话是不是让你不痛快了?”

她老实承认,“有一点,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听。”

“这就对了,听哥哥一句,别想太多了,你只要记住,承亮是真心爱你的就行了。”

她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于是说起今天火车上的奇遇,然后让沈宏光猜,“你猜猜她是谁的妹妹?”

没想到沈宏光立刻猜到了,“谦哥?”

“靠,你怎么猜到的?”她震惊了。

“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你我认识的人里面有妹妹的没几个,再说了,你说那女孩是和你一起在G市上的车,那多半是我们这边的人。很好推理嘛。”

“靠!”辛蕙这下彻底服气了,“认识你这么多年,现在才知道你IQ这么高!”

“哥一向很聪明。”沈宏光得瑟完,又问她,“你和谦哥的妹妹是怎么聊起来的?”

“坐在车上没事干,就瞎聊了起来呗。下车出站的时候,她拉我坐她哥哥的车,然后…你就知道了。”

“吓了一跳?”

“当然!”何止是吓一跳,简直想转身就跑。

“谦哥是不是也吓了一跳?”

“他哪有,他还装作和我不认识的样子,上来跟我握手。”想着虞柏谦当时的样子,辛蕙就很想吐糟。

“哈哈,你们聊了一下没有?”

“稍微聊了聊,一起吃了个饭,他妹妹也在。”

“你们三个?”

“是啊。”

沈宏光或许也是被震惊到了,半天才回过来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这真他妈的…很狗血…挺让人…无语的。”

辛蕙也觉得很狗血,这样的奇遇,她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发生了。不过这辈子,她也就怕遇见这一个男人。

第十四章

几天以后,辛蕙接到了虞少虹的电话。想到她哥哥,辛蕙很不想再与这姑娘多来往,但已经说好的事情,她也不好再反悔。

临出门之前,她还在和沈宏光聊天。最近几天,也许是因为担心她和顾承亮,沈宏光找她聊天的次数明显地增多了。昨天听她无意中说起要带虞少虹去买手链的事情,沈宏光竟然说:“你真是个烂好人,脑子秀逗了吧,她怎么会找不到归真寺!”

她被骂得很无辜。

等看见虞少虹是由司机开着车送过来的,她觉得沈宏光骂得很对。自己真是多此一举。这姑娘出门就有专车,怎么会找不到一个赫赫有名的寺庙?可那时候,她哪知道她哥哥是谁。

虞少虹接了她,司机开着车直奔目的地。

归真寺就在市内,走过江隧道,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她们一下车,虞少虹就让司机回去了。两人买票进寺,虞少虹又买了一把香,一路进去,一个殿接一个殿,虽然不是为着烧香拜佛来的,但两人还是依着规矩该跪拜就跪拜。寺庙的香火很旺,辛蕙记得每年都有那种新闻,说大年初一的归真寺引发拥堵高峰,甚至还有踩踏事件发生。

今天不是节假日,但人也很多。她们走到罗汉堂,层层叠叠几百个金光闪闪的罗汉,有的微笑,有的悲悯,有的愤怒,千姿百态地俯瞰她们。辛蕙来过几次,每次都数不清,今天她和虞少虹也仰着脖子数,两人脖子都数歪了,最后还是数晕了。

看完了一个个殿堂,辛蕙才把虞少虹领到寺庙旁边的一排偏阁,那里是寺庙的法物流通处,也就是她买手链的地方。她们进去的时候,有几个外地香客正在挑选物品,有人请了一幅观音挂像,她们稍微等了一会儿,虞少虹就买到了一串与她相似的手链。

圆满完成任务,她们就从寺庙里走了出来,这时候也到了中午,一抬头,旁边就是江城有名的斋菜馆,虞少虹好吃,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进去了。辛蕙以前陪着客户来过这里,知道这家斋菜馆以贵出名,果然服务员拿着菜单一介绍,虞少虹就点了八百一位的两人套餐。

只有套餐,菜式都是一样的,分别摆在两人的面前。

四色冷盘,代表人间的酸甜苦辣;黑白的松茸和白果,代表黑白分明的两种人生…每道菜都有一个佛家寓意。

十道精雕细琢的菜品一样样上来,两人自然是细细品尝,等吃完,都有点撑着了。餐厅的环境优雅别致,就餐的人并不多,她们也不急着走,干脆要了一壶茶,坐着慢慢喝,聊着天。

虞少虹问她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她说A大。虞少虹咦了一声,“我认识好几个A大毕业的,我哥也是在A大读的MBA。”

辛蕙笑了笑,心想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你哥的,你认识的,大概就是沈宏光、顾承亮他们吧。

又听虞少虹在说自己,这姑娘倒很坦白。

“我没念大学,不想念。高中毕业以后去了国外一年,我妈不放心我,又把我叫了回来,我就一直在玩。我哥一直骂我,让我去上学,我爸妈都不管我,就他管我,真讨厌啊。”

辛蕙差点脱口而出,我要是像你这样衣食无忧,我也会恣意的生活。可想一想又忍住了,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她似乎是不应该知道虞少虹的家世的,这姑娘从没对她说过她家里多有钱。

不知不觉,两人就喝完了一壶毛尖,辛蕙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以后虞少虹也去了。她坐着等她,想着等虞少虹回来以后她们也该走了,突然就听见虞少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音乐铃声很响,餐厅很安静,连服务员都看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帮她接了。“她去洗手间了,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打电话。”是个陌生的女声,大概是虞少虹的朋友。

点了结束通话,她刚准备把手机放回去,却突然看见了手机的屏保画面。她愣了一下,想仔细再看,屏保却一下关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又把它划开了,然后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

虽然是个侧面照,光线也不太好,可顾承亮就算是个背影,她也认得出来。

她不知道和虞少虹是怎么分开的,她记得自己还很镇定。虞少虹从洗手间出来,越过那些原木座椅,一步步向她走来的时候,她记得自己一直低着头仿佛在喝茶。那个时候她不敢抬头,她怕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会长出一双手,会牢牢地把虞少虹锁住。

她找了个借口和虞少虹分了手,素菜馆门前告别之后,她先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开动以后,她回过头,看着后车窗,那个站在马路边的人影越来越小,就是她,就是这个女孩,想把顾承亮抢走。

是她吗?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想得到确认。车开出一段以后,她突然像明白了似的,掏出电话就打给了沈宏光,开口一句,“是不是她?那个女孩,是不是她?”

没名没姓的一句话,沈宏光却听懂了。隔了半晌,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天你一说在动车上认识了谦哥的妹妹,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也怪我,当时就不该瞒着你的。这件事说起来都伤感情,兜来兜去大家都认识,我想着告诉了你,也是给你徒增烦恼,你能找谦哥去算账吗?所以我才没有说。”

“那你就让我像个猴一样地被人耍?”她还是生气。

沈宏光叹气,“对不起。”

她抬手按掉了电话,她确实是生气,可就像沈宏光说的,兜来兜去大家都认识,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喜欢顾承亮的是虞柏谦的妹妹,又不是虞柏谦。不管她领不领情,沈宏光的出发点总是好的。

她回到家里枯坐了几个小时。天黑了桂妮妮也没回来,估计又和公司的同事一起吃饭去了。她给自己泡了一碗面,吃了一筷子就搁下了。她想起中午的那一碗罗汉面,只有三筷子,盘在精美的碗底,味道也异常鲜美,她和虞少虹都赞不绝口。

这时候她开始回想虞少虹的一举一动。

她反反复复地想着,是虞柏谦的妹妹。那么在车站见到她的时候,他其实什么都知道,所以在后来吃饭的时候,他才会一再为他妹妹道歉。

还有那套二手设备,也是他们家的,如果能买下来,哪怕是二手的,也能用十几年。顾承亮也不用辛苦地背那么多的债务。翻来覆去地,她想着,到后来,渐渐地就把虞少虹抛到了一边,只想着那套设备了。

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横亘在她脑子里,她克制不住那种冲动,她想去试一试。她知道没那么容易,虞柏谦都没卖顾承亮的面子,就由着他妹妹用那套设备引诱顾承亮,她去求他,会有用吗?

他会理她吗?

深夜十点的时候,桂妮妮才回来,进来就推她的房门。“黑灯瞎火的,你也不开灯,我还以为你不在家。”一眼看见她躺在床上,神智清醒,“眼睛瞪这么大,你在做什么美梦?”

她说:“妮妮,要是我能帮顾承亮搞到一套便宜设备,省一大笔钱,然后我真的跪下来求人,这算不算丢人?”

桂妮妮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你真是病得不轻啊!我早就给你说了,不论你做什么,他妈妈都不会待见你。我要是你,我就卖身,卖身也不跪下来求人!把自己卖个几百万,一千万,我不会觉得那些钱侮辱了我。”说着说着,她就入戏了,双眼凝视前方,好像那里真有一堆钞票似的,“要是有人出这样的高价,我立马跟他,哪怕是杨振宁那样的,我也跟!”

她爬起来给了桂妮妮一巴掌,“你回回神,杨振宁?你先把自己改了姓姓了翁再说。”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你去干嘛?”桂妮妮问她。

“撒尿。”她头也不回。

“你快点,我还要洗澡。”

在卫生间她还是磨蹭了半天,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那一年她二十一岁,娇嫩得就像刚出壳的珍珠,而今年她已二十八了,虞柏谦看起来一点都没变,她却像一朵鲜花正在走向自己的末期。

半夜躺在床上,她思量了又思量,最后决定征求一下沈宏光的意见。半夜三更打电话不妥,她忍到天亮,才给他去了个电话,“我想去求一下谦哥,你觉得有用吗?”

沈宏光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天才说:“求谦哥?什么意思?求他管管他妹妹,还是求谦哥把设备卖给承亮?”

“当然是求他卖设备。管教他妹妹?亏你想得出来,我不会为这种事求人。”

“我觉得你会白跑一趟。”沈宏光直言不讳,“谦哥要是能答应,他早就说服他妹妹把设备卖给承亮了。”

她却不能死心,“他们家的生意谁在做主?”

“基本上都是谦哥在打理,他爸爸前两年做了个心脏搭桥手术,现在已经退居幕后了。”

“所以我想去试一下,也许谦哥可怜我,就不会那样帮着他妹妹了。”

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心酸,沈宏光顿时没了声音,良久才叹了口气,“那你就去试一下吧,不过最好有心理准备。”

她嗯一声,声音微微的沙哑,“我知道,他要是不答应,我不会死缠烂打。”一直在说跪下去,难道真的会跪?无乱如何,她都是做不出来的。

“想去就尽快去吧。”沈宏光也是替他们操碎了心。

“承亮已经在筹备抵押贷款的事了,昨天他还让我帮他联系银行的朋友,这次他赌得真的有点大,谦哥要是能答应,那真是帮了一个大忙。”他不停地叹气,“这事闹得,本来是一个双方互惠互利的事情,结果被他妹妹这样横插一杠子,也就是他们家钱多,所以惯着她。”

辛蕙想着虞少虹,没有说话。

既然沈宏光说要去就尽快去,她看了下时间,决定今天就去。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出门之前她洗了个澡,头发和沐浴液都用的是桂妮妮买的原装进口货,怕香气太浓,她还多冲了几遍。

从手提包里,她找出了虞柏谦的名片。那天在餐厅,只剩他们俩的时候虞柏谦给她的。当时她随手一塞,过后差点扔掉了,这会儿暗自庆幸,幸亏留着了。

循着地址她找了过去,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见了虞柏谦怎么开口,直到出租车停住,司机告诉她到了,她才回过神。拎着包,她站在了江城的大马路边。

第十五章

虞柏谦刚从会议室出来,助理涵宝就跟了上来。刚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涵宝跟了他几年了,每天读他的脸色是基本功课,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可是已经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总不能什么也不说就退出去,只好拣一件无关紧要的请示。

“虞总,刚才有人来找你,事先没有预约。我告诉她你正在开会,现在人在楼下的接待室里等着,你要不要见一见?”

他皱着眉问,“是什么人?”

“是个女的,说叫辛蕙,也没说有什么事,只说要亲自见你一面。”

涵宝回答得滴水不漏,作为贴身助理,她见过各种各样的来客,也帮他挡过不少烂桃花,显然她是不想让自己的揣测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了。

但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虞柏谦沉吟了很长时间,久到她不得不开口询问,“要不要我帮你去打发了她?”

虞柏谦这才抬起头,眼里还像有一抹沉思,听了她的话仿佛一愣,“不用,你让她上来。”涵宝答应一声,刚想出去,又被他叫住,“等一等,先不慌,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叫她上来。”

涵宝有点不解,转身看了他一眼,他脸上很沉静,看不出什么,她应一声,履行不该问的就不问的原则,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虞柏谦看着合上的门,转身摸出了一支烟。站在窗前,他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已经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