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她接到了顾承亮打来的电话,说他不在江城,但明天他就会回来,票已经买好了。

她说好。电话里听他的声音不太对劲,于是问了一声,“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嗓子有点沙哑,说是的,前两天有点降温,又说没关系,感冒是小毛病。

她问他在那里,他说在宜城,和江城离了大约三百公里。她说好,那明天你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把东西给你。

到了第二天,她却一直没接到顾承亮的电话,虞柏谦昨天大约被她伤到了,今天终于不来找她了。桂妮妮还想等着看好戏,见没戏可看了,连连叹气,“就这样结束了?”

她说:“你还想怎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谁会这样一直被你糟践?”

桂妮妮深觉遗憾:“我总觉得大戏还没开场。”

她说:“你那是电影和小说看多了。”

“你不期待吗?”桂妮妮问她。

“期待什么?”

“期待那个男人对你始终如一,即使你给他冷脸,他也把整颗心捧到你面前。”

她说:“你可以去看医生了。”

她等到很晚,顾承亮的电话都一直没有来,结果却等来了虞柏谦的电话,开口就说:“今天有没有等我?”

她说:“你别玩了。”

他却只说:“晚安。”就把电话挂了。

搞得她愣了半天。

临睡之前,她还是决定给顾承亮打个电话问一下,说好的事情,按理说他不会不联系她。或许是七年养成的习惯,又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已像不能见面的亲人一样,总之她还是打了电话。

电话打过去,先是没有人接,她打第二次的时候,才有人接了起来,却不是顾承亮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问她是谁。

她心里咯噔一下,说:“我是他朋友。”

那人说:“你能不能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叫他家人赶紧过来,他高烧,在旅馆昏迷了,现在被送到了医院,正在抢救。我是这边酒厂的业务员,今天一天都联系不上他,后来才发现他昏迷在床上,你叫他家人赶紧过来。”

她的心乱跳起来,像要从胸口蹦出去,声音都不对了,“他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说,可能是病毒性脑炎,现在还不清楚,正在做检查,你赶紧通知他家人吧。”

她抓起钱包,转身向外跑,跑了一步又回过头,找出一个包,胡乱抓过几件衣服就往里面塞。几分钟之后她已经冲出了家门。

第41章

辛蕙跑到街上,想拦的士。只是夜深了,小区附近又比较僻静,她急匆匆走了二、三百米才拦到了一辆车。晚上的道路很通畅,只用了十几分钟,她就赶到了车站。

深夜的售票大厅只剩了一个窗口,好在没人排队,她一问,去往宜城的最后一班动车也早已开走了,要想连夜赶往宜城,只有一趟过路车,还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的,而且还不是动车,只是一趟普快。

但这已是目前能赶到宜城的最快的一趟车了,她没有犹豫,立刻买了一张票,就去往候车室。

到了候车室,过了安检,她抬着脑袋在滚动的电子显示屏上找到她的候车区域。

在楼上,她向着自动扶梯走去,正要上去的时候,电话响了。她连忙停下,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会不会是那个酒厂的人给她打来的电话,要真是那个人的话,情况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匆忙摸出手机,慌乱之间看过去,她的神情立刻一松。还好不是那个人。

看着虞柏谦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要是不接的话,她怕她的手机会接二连三地响下去。刚喂了一声,就听他说:“你怎么还没睡?”她简直想把电话砸他脸上,可惜离得太远,除非她能发射一枚导弹。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情逸致撩搭她,就算她现在不在车站,她也会被他吵醒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又听他语气一变,“你在哪里?”口吻和上一句闲散轻松的样子已是完全不一样了。

辛蕙一愣,一直被她屏蔽了的候车室的播音器的声音也传到了她耳朵里,喇叭里正在播某次列车即将到站的消息。

“你在车站?”

她只能承认。“你去哪里?”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他说:“你想躲开我?”声音已是震惊且愤怒。

辛蕙脑袋都大了,只能解释给他听,然后又说:“我用的着躲开你吗?我要是真想躲开你,我会连你的电话都不接。”

他也明白了过来,几乎立刻就说:“你买的几点的车票?”辛蕙报给他听,他说,“那不是还要等两个小时?”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你在车站等我,我现在过来。”

辛蕙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把电话挂了。等她再把电话打过去,劝他不要来,他却只是说:“你等在那里,不要走开。”说完还不放心,又嘱咐她一遍在原地等他。辛蕙见劝不住他,然后就听见他关门的声音,“嘭”地一声巨响,他已经从家里出来了,她忽然就热了眼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到半个小时,虞柏谦就找到了她。辛蕙还是劝他回去,说:“我只是过去看一看,他爸妈可能一下赶不过来,G市到宜城没有直达车,他们中途还要转车,至少要明天下午他们才能到,等他们到了,我就会离开。”

“你通知他们了?”

“我告诉了沈宏光,他会通知顾承亮的父母。”

他抬头看了看检票口那里的电子显示屏,“这趟车到宜城要多长时间?”他也知道这是一趟慢车。

“要四个多小时。”辛蕙也觉得无奈,换了动车的话,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虞柏谦就皱眉,只想了一下,就对她说:“干脆我送你过去吧,走高速,比这还快,你也不用坐在这里干等,还要快一个半小时才开车,你想快的话,还不如我送你过去。”

这个建议毫无置疑地打动了辛蕙,她此刻确实是恨不得生出两个翅膀,她跟着虞柏谦走出了车站,上了他的车,就一路向着宜城开去。

他一向偏爱越野车,保时捷越野跑起来又快又稳,不到三个小时,他们就赶到了宜城。辛蕙给那个先前与她联系的酒厂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凌晨四、五多,这个人竟然也没睡,电话打过去就接了,说他正在医院,然后就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了他们。又告诉他们怎么走。

电话里一直说着这些,等这个人要把电话挂掉的时候,辛蕙才抢着问了一句顾承亮怎么样了。这个人自称姓林,说:“已经醒过来了,但情况还是很不妙,你们赶紧过来吧。”

辛蕙听着脸色就变了变。

而虞柏谦正忙着看路,宜城虽然不大,但周围都是山,地势高高低低,城区道路并不规整,这时候想找人问个路,街上也是空无一人,等他们摸到医院,已快天亮了。

辛蕙又和那个老林联系了一下,然后他们直奔住院部的神经内科,一出电梯,走廊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就迎了过来,“是不是顾承亮的家人?”这时候也来不及细说,辛蕙匆忙地点头,就问:“他在那里?”

“跟我来。”

一边走,老林就说:“昨天幸亏我去他住的旅馆找了他一下,本来说好了在他临走之前一起吃一顿饭的,结果我在饭店等来等去也等不到他的人影,幸亏我走了这一趟,想一想真是后怕。”

他一副心有余悸的口吻,显然也是被吓着了,辛蕙心里焦急,问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老林刚要回答,突然就见一个护士拿着一个吊瓶从病房里冲了出来,一眼看见他们,就冲着老林说:“你跑哪去了,快来按住他。”

老林急忙跑过去,辛蕙和虞柏谦也赶紧跟上,一进病房,就见一个男人正吃力地按着顾承亮,他躺在床上,挥舞着双手挣扎着,似乎想摆脱控制。老林赶紧跑过去,按住了他的一条胳膊,虞柏谦一看这个情况,也赶紧上前帮忙,按住了顾承亮的另一只手,先前那个男人就按着他的身体,辛蕙这时候才看清楚,顾承亮的双腿是被绑在床上的。

她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喊他的名字,“顾承亮!顾承亮!”

护士嫌吵,立刻喝止了她,“别喊了!他现在谁也不认识。”

辛蕙已意识到是这种情况,她捂着嘴,看着三个男人按住了顾承亮,他好像很难受,啊啊叫着,嘴里喊着一些无意识的词语,又像抽搐,又像一个神经错乱的人,护士飞快地给他打了一针,她流着眼泪,看着他渐渐安静下来。他的头转过来,目光无意识地和她对上,他的瞳孔有点散大,他根本不认识她。

她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三个男人累出了一身汗,护士才把吊瓶给他挂上,他总算闭着眼睡着了。

看他睡得很安稳,老林把绑在他腿上的宽带子松开,说:“我们两个人按不住他,只能搞了根绳子,要不然没办法打针。”然后告诉他们,另一个人是他的同事,也是酒厂的员工。

虞柏谦这时候代辛蕙说了声谢谢。她在旁边还是说不出话来。

看有家人到场,老林松了口气,让他的同事先回去休息,然后对虞柏谦说:“光靠你们两个是不行的,医生说送来的还算及时,很快就醒了过来,但脑子什么时候恢复正常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一直会这样,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辛蕙的身体就晃了晃,虞柏谦伸手把她揽在了怀里。

老林到这时候才问:“你们是他的…?”

“朋友。”虞柏谦回答。老林噢一声,“那他的家人也快来了吧?”

“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老林看样子是个热心肠的人,其实这个世界上,好人本来就是占大多数的。他把顾承亮的手机和一些住院手续交给了虞柏谦,说:“他的东西还都在旅馆,房间也没退,这是房卡。住院的钱是我们厂里垫的,他和我们有业务往来,刚刚又签了一年的合同,我们厂长说了,先救人要紧。”

虞柏谦又表示了感谢,然后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辛蕙,看一眼睡着的顾承亮,问老林,“医院应该有护工吧?能不能请两个护工 ,靠我们这样守着也不是个办法。”

老林很赞同,“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去问一下护士。”

虞柏谦说:“我和你一起去。”转过脸嘱咐辛蕙,“在这等我。”

她一个人站在病房里看着顾承亮,没几分钟虞柏谦和老林就回来了,告诉辛蕙,有护工,八点多就能过来。老林熬了一夜,本来也应该回去了,但是怕顾承亮突然醒过来,又陪着他们等了两、三个小时,直到两个男护工来了,老林才走。

老林刚走,医生就来查房,查完房医生刚离开,睡了几个小时的顾承亮就醒了过来。这时候他闹着要上洗手间,光着脚就下了床,一个男护工连忙举着吊瓶跟着他,他走了几步就把手上的针头拔了,还对围上来要他穿鞋的虞柏谦和另一个护工破口大骂。辛蕙看他拔掉针头的地方在出血,血顺着手背在往下淌,也想上前,被虞柏谦一把拉住了。

顾承亮看了她一眼,就对着房里的四人喊着滚。他的烧已经退了下去,但脑子完全是混乱的。他一直是个温和文雅的人,此刻却显得很暴躁。辛蕙这时候连喊他都喊不出来了,只是楞怔地看着他。

虞柏谦把她从病房里拉了出来,让她在门外的椅子上坐下来,让她不要进去,不要看,然后扶着她膝盖对她说:“他会好的,你相信我,他肯定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亮哥我对不起你~~o(>_<)o ~~ 都在霸王我啊,留言太少了。上一章的最后,做了一点修改,很多人在骂辛妹反反复复,我把她主动打电话改成了被动打电话。想看的可以去看一下。

感谢养乐多。我替谦哥谢谢你。

养乐多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2-18 14:40:17

养乐多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2-17 15:33:11

第42章

后来辛蕙就听了虞柏谦的话,一直没有进去。她在外面坐着,看着虞柏谦叫来了护士,医生也来了,病房里传来顾承亮骂人的声音,他从来不骂人的,这个时候却一直在骂。后来医生走了出来,辛蕙追上去,问:“医生,他这个病能不能被治好?”

医生在早上查房的时候已经见过她,以为她是顾承亮的家属,就回答她,“情况很难说。有的病人会失语,丧失记忆,要恢复很长时间才能渐渐好起来,有的就算恢复了,大脑也会受损。但也有病人恢复得很快,几天就好了。他这个情况现在只能继续治疗,看治疗的效果再说了。”

没那个医生敢保证一定把人治好,她勉强笑一笑,对医生说了声谢谢。

医生很客气,也理解家属的心情,说不用谢,看她一脸倦容,反倒劝她,“该休息你们还是要休息,几个人轮换着替班,不要被病人拖垮了。”

她点了下头,又道了声谢。

回到病房门口,她从门上的小窗口望进去,看见顾承亮又被按在了床上,护士正在给他打针。过了一会儿,护士出来了,又过了几分钟,虞柏谦也走了出来。

他也是一脸倦容,刚刚大约又出了身汗,鬓角还有点细微的汗珠,揉着眉心,他走到她面前,“已经睡了,你要不要进去看他一下?”她走进病房,见顾承亮正安静地睡着,两个护工在旁边坐着,她转身就出来了,虞柏谦在门口等着她,对她说:“让两个护工先守着他,我们去吃个早饭。”

他们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餐厅,已快十点,早餐都打烊了,不过还有各式各样的稀饭和小笼包,辛蕙就吃了碗黑米粥,虞柏谦让她吃两个包子,她摇头,说没胃口。虞柏谦知道她心里焦急,也就没有劝她。

从餐厅出来,虞柏谦说:“先别回医院了,找个地方住下,先休息一下再说。”

她点了点头。

他回到医院把车开了出来,沿着大街走了不远,就有一家挺有气派的宾馆,虞柏谦把车停在了这里。他去开了一间房,两人也不敢放心地睡,只是和衣而卧,休息了一下。没过一、两个小时,辛蕙就醒了过来。她一动,虞柏谦跟着也醒了。

辛蕙想起床,被他按住了。

“你别去了,我去吧。”他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才睡了一个多小时,你接着睡吧,我去看他一下。”

辛蕙还想起来,又被他拦住了,他有点不耐烦,“你去了能干嘛?只能着急,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可她哪里睡得着,最后还是跟着虞柏谦去了医院。顾承亮还在睡着,虞柏谦就说:“让你别来的吧,你来了能干嘛,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这一次她听了他的,因为她刚刚和沈宏光联系了一下,知道顾承亮的父母马上就要到了,沈宏光陪着他们一起来的,她并不想遇见顾承亮的父母,特别是他妈妈,她更是连照面都不想跟她打。

她回到宾馆,把老林交给他们的顾承亮的东西一并给了虞柏谦,让他交给顾承亮的父母。虞柏谦走了之后,她在宾馆里也睡不着,身体很累,可是睡不着。一直到接到沈宏光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了,说顾承亮的妈妈一直在哭,她说:“那我就不过来了。”

沈宏光也明白,说好。

直到傍晚,虞柏谦才回来,说顾承亮又折腾了一阵。两人一天还没好好吃过饭,这时候就去宾馆的餐厅点了几个菜,吃完两人就回房休息,虞柏谦洗了个澡,几乎是倒头就睡下了。

他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辛蕙一整夜是睡睡醒醒,半夜做梦,梦到顾承亮被五花大绑着,恍恍惚惚,被绑住的又像是自己,用力睁开双眼,却是虞柏谦正抱着她。

他睡得酣沉,手臂被她挪开也无知无觉。第二天虞柏谦比她醒得早,但她的神经始终是绷着的,虞柏谦一起床她跟着就醒了,他还很诧异,“睡得这么香,怎么突然就醒了?”其实他知道她是记挂着顾承亮。

辛蕙问他,“你要回江城吧?”

虞柏谦点一下头,“今天有点事,我要回去。”然后问她,“你走不走?”

“我过几天再走。”

他早已猜到,低着头想了会儿,说:“也好,你回去了也不安心,就在这等几天吧。”

他大约是累着了,自己不想开车,把周申叫了过来,临走之前对她说:“我过几天来接你。”辛蕙说不用麻烦了,动车很方便,一个多小时就回去了,他还是说:“开车很快,到时候我和你联系。”

她虽然留在了宜城,却并没有去医院。只是呆在宾馆里,每天和沈宏光通一下电话,沈宏光来看了她一次,他和顾承亮的父母住在另一家离医院更近的宾馆里,他向单位请了一星期的假,准备假满了再回去。

就这样过了三天,第四天下午她突然接到沈宏光的电话,让她去一下医院。她以为出事了,吓了一跳。昨天沈宏光才告诉她,顾承亮的情绪已渐渐稳定,不随便骂人了,也能安静地接受治疗。难道又出了意外?

她连忙问怎么了。

结果是虚惊一场,沈宏光说:“他今天恢复得更好,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交谈了,只是记忆还没恢复,还是谁也不认识,但是刚才我跟他谈话,他突然问我辛蕙是谁,他说他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名字。”

辛蕙就不做声。

沈宏光说:“你来看他一下吧,也许见到你,他的记忆就能恢复了,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照这个样子,最多十来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最终说了声好。

“谦哥的妹妹也在这里,她是昨天才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我告诉你一声,你好有个思想准备。我给承亮的爸妈也说了,我要叫你过来,他妈妈没吭气,他爸爸说要当面谢谢你,说你是第一个赶过来照顾他儿子的人。”

她说:“不用谢我,别给我脸色看就行了。”想到要见到顾承亮的妈妈,她还是浑身别扭,于是又对沈宏光说,“要不你捡一个他妈妈和虞少虹不在的时间通知我,我过来一趟。”

沈宏光无奈地叹气,说:“好吧,那你等我的电话。”

她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多,沈宏光才来了电话。她匆匆忙忙赶过去,走进住院部,上电梯,一到走廊里,就看见沈宏光正在等着她。她跟着他去往病房,刚到门口,就看见顾承亮的父亲走了出来,她愣了一下,还没做出反应,他爸爸已在向她道谢。

辛蕙还是叫了他一声伯父,说不用谢。顾禾山说:“还是要谢谢你,我给小沈也说了,要当面向你道一声谢。”人都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顾承亮的父亲还算是比较明事理的人,辛蕙也说了声谢谢,顾禾山就往旁边让了让,说:“你进去看看他吧。”

辛蕙就走进病房,看见顾承亮正半躺在病床上,床头摇了起来,他倚着个枕头,一只手还在打吊针,大约是听见了门外的说话声,他的脸正朝着门口。

她一进门,他就望着她。辛蕙走近几步,离着他两、三米站住了,然后叫了他一声,“顾承亮。”就见他浑身一颤,几乎在她话音落地的瞬间,他的眼睛就急剧地睁大,一下坐直了身体,怔怔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喊出一声,“辛蕙。”

她点头,说:“是我。你认出我了?”

他也点头,缓慢地,点一下,又点一下,说:“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女朋友。”然后就对她笑起来,说:“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她几乎要流出眼泪,但忍住了,告诉他,“我前几天来过的,不过那时候你不认得我。”

他很不好意思,又像很抱歉,说:“对不起,我是不是在发疯,有没有吓到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这几天一直不来?”

她不知道该怎样和这样的顾承亮交谈,只能说:“没有,你没有吓到我。”

他还是对她笑,辛蕙却笑不出来,还好沈宏光就在她旁边,这时候就来打岔,“你看看我,我是谁,你认不认得出来?”

顾承亮看了他半天,“很眼熟,你等我好好想一想,想起来了我就告诉你。”

沈宏光指着他大喊:“小人,重色轻友,女人你就认得,朋友你就想不起来。”顾承亮笑着,这时候看见了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顾禾山,他愣了一下,过了片刻喊了声“爸”。顾禾山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亮亮,你认出我了?”

他点点头。沈宏光就大笑,对辛蕙说:“你看吧,我就说你一来,他都会想起来的。”说完他吼顾承亮,“你给老纸赶紧想起我来,我最多给你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你要是想不起我来,我就和你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