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哥儿再受他一番教导,感激不尽的欲告辞而去。孔先生却忍不住问道:“不知你新请的先生是何方人士?”

源哥儿道:“这个学生委实不知,只父亲大人说这位先生与他有旧。”

孔先生恍然,叮嘱源哥儿两句,便放他去了。

次日何老爷身边的方妈妈便来传话给佟姨娘,说是要为新来的先生洗尘,佟姨娘灶上手艺了得,便要在佟姨娘这边用午膳,让佟姨娘精心准备,尤其不能少了金丝酥雀和八宝野鸭。

佟姨娘吓了一跳,金丝酥雀和八宝野鸭都要先腌制入味,此时才来知会,恐怕会误了饭时。当下匆匆的去了厨房,又借了源哥屋里的下人来帮手。

心中却对这新来的先生好奇起来。

需知此间的民风并没保守到女子不见外男的地步,但其中仍是大有讲究。

正室夫人当然不是外男可随意面见,如让夫人作陪,多是十分重视的客人。

但席间让自家姬妾相陪,却多是酒肉朋友。请来的西席先生,是应给予充分尊重的,如今初来乍到,却唐突的请到内院妾室院中用膳,其中是隐隐含有轻视之意的。

佟姨娘想,如是不值重视的酒肉朋友,何老爷又如何会请来教导自己的儿子?

如是值得重视的饱学之师,何老爷又怎么会行事如此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能说晋江抽了,这两天都很难更文,按了也没反应。好不容易更上来了,却又不显示。哎,就不能花点钱建个好点的网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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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佟姨娘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整治出了一桌子菜肴。交待与她人装盘上桌,自己却指着双奇重将西厢房的小花厅布置了一番。

多余的装饰先行撤除,除了正中的一套乌沉沉的八仙桌椅,临窗的帘子束起,阳光透过雕花窗格静静的洒进来,窗台上摆放一个青瓷大肚瓶,插上一束黄色小朵燕子花,四面墙上各挂两幅字画,却不是名家所作,乃是源哥儿的习作,笔触虽生涩,也还清新雅致。角落里竖着六扇的屏风,每扇上边都绣着名家诗词。

布置好了,双奇看着道:“姨娘,这不像是用膳的地儿,倒像是书房。”

佟姨娘一呆,她也知道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品味也并不如何高明,不过是打定主意要给新来的先生一些尊重,减少些脂粉浮华。闻言不由有些犹豫。

双奇又道:“但看着也很舒心,重新整治也不能够了,不如就这样罢?”

佟姨娘一想也是:“就这样吧,你去看看酒温得如何了?”

双奇应了一声往外走,打开帘子却正与前来的何老爷对面遇上,连忙退避到一边帮着高高的撩起帘子。

何老爷目光从她身上一滑而过,却似不认识这个人似的,双奇不由得心里一沉,却不敢在这时候露出异样。

何老爷微侧过身,伸手向前礼让:“庄兄快请进来!”

一把低沉轻柔的声音响起:“何兄请先行。”这声音缓缓散开,抚得人心中躁意渐消、宁静平和。

佟姨娘本站在桌旁低头侍立,这时也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去。

只见来人一袭青布衣袍,一头青丝用木簪挽在头顶,一手悬在腰间,一手负在身后,脊背挺直的站立着。若是一般人这样站立,必会给人一种正经勉力的印象,但他这样站立,却奇异的有种闲散之姿,仿佛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维持脊背的笔挺。

佟姨娘悄悄看向他的脸,心猛的一虚,就像狂跳过后脱了力一般。

实在很难形容这样一张脸,精致清瘦的脸部线条,墨色修眉入鬓,狭长凤眼微垂眼睑,眼底一抹清冷,嘴角微微露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比佟姨娘见过的所有女人更美,也比她能想像出的所有美人更美,但却丝毫不会让人误会他是女人。挺直的鼻梁恰到好处的把面容中过份的艳丽调和出男子气息。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只消一眼,就把何家的“唐僧肉”衬得黯淡无光。

佟姨娘看得无法自己,直到听到一声不悦的咳声才回过神来,她红着脸惊慌的看向满脸阴沉的何老爷,吓得赶紧低下头。

赶紧用深呼吸法自我平息,却是再不敢看这男人一眼。

何老爷停了一息,才自若的开口:“庄兄今日还未上任,只作我何某的旧交好友,理当先行。”

但精神紧张的佟姨娘已然听出他声音中少了几分热情。

庄姓男子似毫无所觉,缓声道:“何兄太多礼了,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微微一拂袍角,闲庭漫步一般自若的走进屋来。

两人礼让着坐下,佟姨娘在心里默念了十遍“色\.即\.是\.空,不是空也没命重。”

这才能维持常态,笑盈盈的道:“老爷,酒一直温着呢,婢妾这就去端上来。”

何老爷“唔”了一声,佟姨娘强行自若的慢步出了屋子,却看到门外双奇一脸呆滞的站在一边。赶紧上前推了推她,双奇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又在佟姨娘严厉的眼神下捂住了嘴。

佟姨娘道:“醒醒神,赶紧去把酒端上来。”

双奇应了一声,逃难似的快步去了。不一会儿面红耳赤的端着酒回来。

佟姨娘揭开壶盖看了一眼,果然洒了些酒,还好不甚明显。她本想躲懒,让双奇进去一起服侍,但又怕双奇太过失态,若多有失误,最后这笔账还是会算在她这个姨娘身上。

因此就装作没看见双奇眼里的期盼,自捧了酒进屋。

进了屋见何老爷正满面笑容的同庄姓男子在闲话。佟姨娘便上去给两人各斟了一杯酒,劝酒道:“这酒正好温软入口,老爷与先生不如先饮上一杯。”

何老爷闻言笑道:“正是如此!庄兄,我们一别数年,为兄也从未想过能有今日,请庄兄在我府上饮酒。来,我们先干了这杯!”

庄先生亦举起杯,不远不近的道:“请。”言罢纤长的手指掂起酒杯,用另一只袖角遮住半张脸,仰头一饮而尽。动作优雅至极,佟姨娘忍不住又要看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叶乐乐,你不要这么没出息!”

回过神来低眉敛目,却错过了庄先生微微扫过她的一眼。

何老爷劝过三杯,这才劝庄先生用菜:“庄兄先用些菜,我这位小妾烧的这道‘八宝野鸭’还算不错。”

庄先生依言挟上一箸。

何老爷完全忘记了食不言之说,继续道:“如何?”

庄先生微微颔首:“确实不错。”

何老爷一脸遗憾怀念:“比起当年庄兄府上的御厨,可差得远了。”

庄先生语气淡然:“我却觉得何兄的如夫人手艺更胜一筹。”

虽然被这样一个大美人给称赞了,但佟姨娘却在为其他的讯息而激动。

听何老爷这语气,这位庄先生家境实在是不错,何以沦落到出来做西席?

余下的时候,何老爷满是缅怀,一口一个想当年,佟姨娘一个旁人都听得生厌。庄先生却始终安之若素。佟姨娘不由觉得他不但容貌不同寻常,内在也非同寻常才是。

直到一顿饭用罢,何老爷已经醉了,嘟嚷着:“当年庄兄你,以十四岁之龄高中状元,跨马游街,一时风头无两…”

佟姨娘悟了,敢情这位就是创下年纪最小考取功名的大黎国标杆:庄莲鹤同志啊!也不知是如何落到如斯境地。不由得就目带怜悯的望向庄先生。

庄先生感应到她的目光,微抬凤眼看过来,无悲无喜,清冷滟潋。佟姨娘打好的十二层心防裂到只剩最后一层,赶紧唤人道:“连芙、连蓉!赶紧来把老爷扶进去歇息。”

连芙连蓉闻言挤了进来,装做不在意却十分明显的偷看庄先生,佟姨娘看着中了定身法的两人,直接高声道:“一个个都丢了魂吗?赶紧把老爷扶出去!”

她要讨好的人可不包括庄先生,虽然这样一个美人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讨好,但佟姨娘自觉自己每天装模做样的已经够了,因些在不断给自己加防疫状态的时候也加上了这层:,你已经死会,何必在一颗铁树上浇水以期开花呢?

这一层防御十分有用,可望而不可及是足以让她失去兴趣的。

等何老爷被扶走,佟姨娘对着庄先生便有些心虚,仿佛她刚才没在他面前装一个温婉之花以至于唐突了美人,是十分理亏的事情一般。

因此她赶紧到门口探出头去:“泰三跟着老爷来了吗?”

双奇道:“先前来了,又得了老爷的吩咐走了。”

佟姨娘头疼了,回头看着静坐在屋中,一个人就能构成一副画的庄先生:“老爷可有说过,将您安置在何处吗?”

庄先生含笑摇头。

佟姨娘想了想,又对双奇道:“你去太太院中,请示太太,庄先生该安置在何处?”

双奇领了差事去了,佟姨娘大感为难,她既不敢在这陪着庄先生,也不好把他撂在这里。

两手绞着帕子,突然醒悟过来:“您先用茶,婢妾去请了大少爷过来与先生做陪。”

说着不敢看庄先生神情,就勿勿的去了。

或许是何老爷下意识的知道自己此刻的言行不适表现于子女面前,因此这顿饭竟没有让源哥儿入席。还好源哥儿就在这一个院子里,佟姨娘赶紧到他书房去寻了他:“源哥儿,你的新先生来了,你快随姨娘来。”

源哥儿闻言起身:“新先生学问如何?”

佟姨娘拉着他的手边走边说:“你这孩子,姨娘一介女流,如何知道他学问如何?就算有些眼光,一时半刻也看不出来呀。不过,这位先生可真是大有来头。”

“什么来头?”

佟姨娘笑道:“你可得听好了,这便是你十分景仰,鼎鼎大名的庄莲鹤!”

源哥儿脚步一顿,满脸的兴奋:“姨娘诓我!”

佟姨娘斜睨他一眼:“谁诓你了?当真是他。”

源哥儿忍不住甩开了佟姨娘的手,发足狂奔起来。

佟姨娘怕他兴奋太过以至失礼,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源哥儿却已经冲进花厅去,一抬眼,看着负手立在墙前,观赏字画的庄先生。

忍不住有些激动的道:“先生,学生…”

庄先生转过身来:“何少爷。”

源哥儿被他的容貌惊住,佟姨娘正巧进来,拉了拉源哥儿的袖角,笑着对庄先生道:“这孩子对先生一片孺慕之情,失礼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源哥儿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的低头做揖:“学生失礼了。”

庄先生淡然道:“无妨,这些字画可是何少爷的手笔?”

“正是学生何培源拙作,有污先生之目。”

“知道不堪入目,就不要装裱挂出。”

佟姨娘和源哥儿都呆住,没想到这个人用着风清云淡似乎在说“天气很好”的语气,说出这样令人难堪的话。

庄先生唇角微勾出一抹笑意:“我做先生,要求甚严。先教你的一点,便是要会藏拙。”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我写得越来越差么?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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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佟姨娘眼见源哥儿被庄先生一句话压得抬不起头来,不免有些不快,升起护短之心。

张口就欲辩驳,但庄先生淡淡的一眼扫过来,佟姨娘便找不着话了。只好闷闷的闭了嘴,心道:算了,先生在学生面前保持威严才更利于教导,自己不和他争这口舌之利。

庄先生端起茶,随意的向源哥儿提了几个问题,听完他的作答,也不予置评。

佟姨娘偷瞄着他,窗外清淡的花香逸了进来,他在零碎的阳光下面无表情的坐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窝里投下阴影。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西席先生。

他们俩的对答声间或响起,庄先生的声音清缓,源哥儿的声音纯澈,慢悠悠的竟有种难言的韵律感,佟姨娘微微有些恍惚,仿佛岁月静好,自己不知身在何处,还是原来那个孤身拼搏的女子吗?

突然门外一道女声传来,打破了这种静谧的氛围,佟姨娘回过神,原来是双奇来了。

庄先生的住处太太早已命人备好,就在外院的流水榭,说是外院,与内院却离得非常近,几乎是挨着分隔内外院的影壁,与授课的松梧堂也近。佟姨娘连忙站起来:“先生一路舟车劳顿,先到住处去洗洗尘吧?”

庄先生站起,微微颔首示意:“有劳了。”

佟姨娘却不敢让小丫鬟给他带路,只让杜妈妈去给庄先生领路。

杜妈妈回来复话:“…泰三原是去领着人安置庄先生的行囊了,太太令个小丫鬟云草和泰三的兄弟泰六一起服侍庄先生…”

佟姨娘不过听听闲话,虽则庄先生主要是为源哥儿请过来的,这些却没有她能置喙的余地。

她为了办桌酒菜,委实也有些疲累了,看着一身的烟尘味,便命人就着小厨房的火还没熄,烧了些水,卸了钗环洗浴干净,实在捱不到头发水干,就用大帕子裹住湿发要去午睡。

因何老爷此时正醉倒在她房中,她便让双奇去照看何老爷,自己在外间的屏风后面,寻了张美人榻,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乌金西沉,她口干舌燥的起来,就听到里间有些少儿不宜的声响,暗啐了一声晦气。心道双奇只怕也还有些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不然明摆着其余几位小妾长相上都强过她百倍,偏也教她得手了。

当下轻手轻脚的起来,整了整衣衫,把头上帕子扯下来,头发果然给捂得七八成干了,她走出门去,在抱厦寻了连蓉,让她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侧髻。想着现在不能使唤双奇,索性就让连蓉跟着,去给王氏请安。

一路到了王氏院里,几位姨娘和孩子们已是济济一堂,只王氏却还没出现。

佟姨娘寻着空问源哥儿道:“你今日后来又见着了庄先生没?”

源哥儿满眼的崇敬:“见着了,我想着先生初来乍到,多有不熟悉的地方,便去领着他游了游园子。路上先生随意点拨我一句,都叫我受益非浅。”

佟姨娘心道:他能中状元,当然是有真材实学的,只这收服人心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就拍了拍源哥儿的肩:“你往后可以好生向学,别辜负了这机缘。”

源哥儿慎重点头,不禁令佟姨娘失笑:“小脖子都要点断了,使力也不在这处啊。”

源哥儿又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正说笑着,王氏便从里间出来了。

例行问过几句话,又叮嘱道:“如今园子里也有外男出入,各位姨娘需约束好自个院子的人,不可行事轻浮孟浪。虽则景州这地儿于规矩上松散了许多,但也不能真犯了错。”

各姨娘心中奇怪,景州这地是个边贸城郡,紧挨着元国,沾染了不少元国的开放风气,自从老爷在这上任起,规矩上是一年比一年松。往常也不是没有外男住进来的,远的不说,就说孔先生、王泰春住进来时,也没见王氏叮嘱半个字。园子里小厮们也是时常来往的。今儿反倒单拎出来叮嘱一番,好生古怪。

只有佟姨娘心中有些明白,太太怕是也风闻了庄先生的容貌,他实在是有祸水的资本,也亏得何老爷敢把他弄回来。

待王氏端了茶,命众人散了。佟姨娘让源哥儿去温书,自己却去了梅氏的客院。

梅氏见她来了,丢下手中的绣活,让她正经服侍了一回。

事毕佟姨娘转了转发酸的手腕,梅氏见了道:“辛苦你了。”

佟姨娘道:“舅太太那日不把这句挂在嘴边?这又有什么辛苦的,力气是使不完的,成日干坐着,有些事做才好呢。”

梅氏与她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也知她这话是真心。当下也笑了,又令丫鬟拿了五十两银子过来,要给佟姨娘。

佟姨娘心中虽想要,却不得不推辞:“舅太太先前已经赏过了,再受不起了。”

梅氏道:“你服侍得好,我自是要赏的。也没给你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还是银子最实在。这些对我也不值什么,你拿了去给了家人,倒能让他们充裕许多。”

佟姨娘有些纳闷,便受了这银子,感激的对梅氏道:“舅太太与婢妾乃是云泥之别,却难得舅太太看得起婢妾,有用得上婢妾的地方尽管吩咐。”

梅氏不自然的撇过了头:“我不过是来做客,已经定了日子,两日后便走了,这两日要收拾箱笼,也不得空闲。你明日起就不用过来了。”

佟姨娘拿了银子告辞,一路上始终觉着梅氏态度有些微妙,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事情丢到脑后。

次日就有小丫鬟来传话,说佟姨娘的大嫂要见她一面。

佟姨娘心想,昨日梅氏才说要给银子与家人,今日这家人就来了,真是千万背后别说人。

佟姨娘这原身,父母都已经去了,家中还有两个哥哥,都是何家的家生奴才,这么些年来因为佟姨娘的原故在何家这帮下人里也有些风光。大哥娶的媳妇也是何家的丫鬟,现在却没有活计,只在家中料理家事。二嫂是个木匠的女儿。

这两个嫂子除了料理家事,旁的任务只有一项,就是来向佟姨娘要银子要差事。

原本的佟姨娘对别人小气,对着这两个嫂子也是没有办法,次次都要肉疼的打发些银两。

佟姨娘本不想见这大嫂,但又知道她嫂子必定在二门外扯着嗓子与人闲话,许多人都已知道她是心疼小姑子来探望的,要是不见不免落人口舌。只好头疼的抓了把果子给传话的小丫鬟:“你就跟看门的婆子说,我让你把我嫂子领进来,回头我再打酒给她们喝。”

小丫鬟应了,片刻领了佟大嫂子来。

佟大嫂子皮肤白,身材有些发胖了,穿着半新不旧的一身褚色衣裙,满脸的精明相。

见了佟姨娘就心疼的啧啧几声:“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又清减了?”

“不过这气色倒真好,哎哟,这钗子是今年最时兴的式样吗?可真好看!瞧瞧这缎子,该不会是十两银子一匹的云霞锦吧?”

佟姨娘听着她夸张的对着自己品头论足,一眼扫过去,又见双奇在憋不住笑。只好让人都下去,这才对着佟大嫂子道:“大嫂,最近家里都好?”

佟大嫂子一听,脸色立马一变,愁眉苦脸起来:“有什么好的,乱成一团糟,这才许久不得空来看你。你哥哥原本要做采买上的管事,却被赵姨娘不知从那安排来一个人顶了下去。我又一直轮不上差事没有月钱,你大侄子不老实干活,光想着读书。照我说,我们一家子奴籍,读了书有甚用?不如进来给大少爷当小厮挣些月钱才是,但你大哥说读书好,将来求了老爷太太让你大侄子脱了奴籍,正经考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