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姨娘笑笑:“大哥说得不错,读书是好事,就算不考功名,多识几个字,将来也能当好差。”

佟大嫂子一拍大腿:“对对对,他们都这样说,可我的姑奶奶,我们那有银子给他读?一家子都指望着你大哥这点月钱呢。”

佟姨娘本知道她这大嫂每次要钱的由头都不带重样的,想着这身子换了主,自己便要硬气一回,把她给堵回去。偏佟大嫂子这回寻的由头是她最不能拒绝的,怎么着让孩子读书都是好事,不说是这原身的大侄子,就是相熟些的孩子,她能帮也是要帮的。

因想了一阵,便道:“你们让他在何处上学?”

佟大嫂子道:“柳树胡同有个私塾,你大哥说这处的束脩最少。”

佟姨娘道:“这样吧,我找人去打听打听,看这家先生如何,既然要念书,就要找个好先生,别没省几个钱,反倒耽误了孩子。寻好了以后我直接给先生交上一年的束脩,你们只管送孩子去就成了。”

佟大嫂子张了张嘴,眼珠一转:“姑奶奶成天在这园子里,打听起来多不方便,不如少费些心,把银子给我就成,我们自去打听。”

佟姨娘冷笑:“想让我省心,就别来寻我,我的银子怎么花,我是要弄个明白的。”

佟大嫂子见她挑明了说,不敢应嘴,怕连这半边鸭子也飞了,但这钱没过手,捞不着油水,终有不甘。跟佟姨娘磨了半天嘴皮子。

佟姨娘也不给她银子,只寻出来几匹布给她:“你拿回去,做几身衣裳也好,卖了也好,都随你。银子我现在是没有的,你看我现在也不入老爷的眼,上上下下的要打点,银子都不够使,没让兄嫂帮衬都是好的。”

佟大嫂子无法,只好抱着布匹要走,佟姨娘又叫住她:“大嫂子,你要改了这吃酒赌钱的毛病,我便撕下脸来,求太太给你安排个差事,若改不了,下次也别来寻我。没得那家自己不去赚钱,指望着出嫁了的姑奶奶的。”

佟大嫂子脚下一个踉跄,赶紧抱了布匹走了。

13

13、第 13 章 ...

景州与元国相邻,天冷得快,下了一场雨就感觉有些凉了。

佟姨娘将早前做好的夹衣翻出来穿,这边太太又命了针线房来预备做冬衣了。

今年何家收了一大批皮子,最好的轮不到佟姨娘,但也分给她一块红狐狸皮和一块白狐狸皮。这也不够做件斗蓬,要想添些皮子就要自己掏银子了。

佟姨娘让双芙翻出了去年的斗蓬,里边夹的是棉,面料是墨绿的缂丝,这料子确实好,微一抖动就光泽流转,还有八成新呢。

佟姨娘就道:“今年还用这件,犯不着做新的。”

双奇有些迟疑:“可这已经不时兴了,我听人说,今年黎都时兴灰色皮子的斗蓬,最好再用珍珠做绊扣。姨娘穿旧的,万一过年见了外客,只怕也不好看。”

佟姨娘想了想,指着那块白狐皮:“那就把这白狐皮做成滚边,在这旧斗蓬边上滚上一圈,你们看成不成。”

针线上的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拿了白狐皮衬到墨绿斗蓬上来比试:“佟姨娘,奴婢看使得。”

佟姨娘又与她们商议着定好了几件棉衣棉裙的式样面料,才与双奇出了院门。

因已经定了王泰春一家后日一早就走,佟姨娘这段时间受了梅氏不少赏赐,便紧赶着做了个抹额出来,不管梅氏看不看得上眼,也是自己的一片心意,这便赶着去送过去。

到了梅氏的客院,平日里直接领着佟姨娘进去的大丫鬟同喜却客气的对佟姨娘道:“佟姨娘,我家太太正忙着,已是不见客了。”

佟姨娘一愣,心里的古怪感越来越强,又笑着把抹额递出去:“不敢打扰舅太太,婢妾做了个抹额,还望同喜姑娘帮着送给舅太太。”

同喜笑盈盈的接过。

佟姨娘吃了闭门羹,只好同双奇往回走。

双奇也诧异:“舅太太素日虽不太爱笑,但也不曾冷落了人,今日却不肯见面,也是古怪。”

佟姨娘淡淡的道:“许是真的忙罢。”却在心里反复的寻思自己有何得罪了梅氏的地方。

双奇撇嘴:“再忙也不至于让舅太太动手啊,不会连这些时间也没有,要奴婢说,是看不起咱们。”

不等佟氏反驳,自己又道:“也不对,要看不起,以往也不会和咱们亲近了。”

佟姨娘有些烦躁的道:“行了,咱们先回去吧,明日要去大佛寺上香,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

双奇立刻忘了这茬,兴奋起来:“姨娘,你要穿那条新做的粉紫烟霞裙吗?那奴婢就不穿粉紫色了,奴婢有一条鹅黄的新裙子,还是奴婢爹上次给裁的料子,也很漂亮…”

佟姨娘闻言也有些高兴,到这世界这么久了,还没出过大门。

大佛寺在景州很出名,这次王泰春夫妇慕名想去参拜,王氏便提议全家一起跟着去。家里所有人都很高兴,尤其是后院的这些女人,能有一次出门的机会是十分难得的。

当下佟姨娘也无心再去想别的,回了院子,指挥人将吃的用的都收拾了起来。又去了源哥儿屋里帮着整治了一番。

次日,众人一大早的都起来了。赶着梳头打扮。

没有女人不爱美,佟姨娘现在这个处境,虽然没有为悦己者容的动力,但也不妨碍她让自己心情更好一点。

直到众人都收拾好,一行人才在婆子小厮的包围下出了何家的门。

佟姨娘一脚踏出大门,这才看清何家大门的模样。

上悬着乌底金字的“何宅”横匾,厚重的暗红漆门,几乎有小腿高的门槛,门口的地面铺着青石,两边各蹲着一座石狮。一眼往园子里望去,只看得到粉白的影壁。

佟姨娘看着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这样的一座宅子,也许就要禁锢自己的余生。

双奇见她出神,连忙催促她上车:“姨娘,走了。今儿是个好日子,不少人家的家眷今日都会去大佛寺,去晚了就占不着好厢房了。”

佟姨娘笑:“看把你急的,太太定是早就派人去定了厢房,还轮得到你来操心。”一面说着,还是就着她的搀扶上了马车。

何家这一队前前后后共有八辆马车,何老爷与王泰春等男子是另骑了马的,就连源哥儿,何老爷也给他找了匹小马驹让他骑。把源哥儿兴奋的勒紧缰绳促着马前后小跑。

佟姨娘从马车里见了,连忙让他慢着点:“这小马驹还没定性,指不定就给你来一下子,可够你受的。”

源哥儿点头应是,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佟姨娘看了好笑,也不好约束他太紧,索性不再管了,这前前后后不少家仆,也出不了大事,当下放了车帘。

马车空间挺大,佟姨娘和刘姨娘共乘一辆马车,两人各带了两个丫鬟,六人一辆马车,也并不太挤。

刘姨娘见佟姨娘回过头来,便温婉一笑:“源哥儿这孩子生得好,又聪明上进,佟妹妹真有福气。”

佟姨娘赶紧撇清:“那也是老爷太太的福气,我能跟着沾点光就知足了。”

刘姨娘摩挲着腕上的碧玉镯:“佟妹妹也太小心了些,我看源哥儿对你的话很听得进去,他若有了出息,你岂是沾光这么简单?”

佟姨娘闻言心中一凛,直觉有些不妥,难道这一阵子和源哥儿太过亲密了?寻常母子之间亲密一些自是好事,但自己和源哥儿这样的身份,太过亲密又好像不太恰当。

当下有些不自然道:“源哥儿很受教,换了刘姐姐你,他也是很恭敬的。”

刘姨娘是何老爷的远房表妹,和何老爷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只可惜家世与何家相差太远,又是庶出,当正室够不上资格。等王氏进门两年无所出后,何老爷便赶紧抬了刘姨娘进门。当时真是宠爱非常,还是通房丫头的佟姨娘亲眼见证过,刘姨娘很是得意了一阵。怀了身孕那会,简直连王氏都不敢直撄其锋。

到后头生了大姐儿,失落巨大,接下来这些年又再无所出,慢慢的再也张扬不起来,磨成了个绵软性子。

但佟姨娘总觉得她并非真的绵软了,她是心里门儿清,常常故弄玄虚,焉坏焉坏的。

当下佟姨娘不敢和她多说,何老爷这几房妾室里,也就对刘姨娘还真有几分感情。万一跟她闲话被绕进去了,话被吹到何老爷耳朵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好果子吃。

刘姨娘见佟姨娘不搭话,微微向前倾了身子:“我觉着你,像变了个人似的。”

佟姨娘笑:“也都老大不小的了,有些错处是得改了。”

刘姨娘坐了回去,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道:“这段日子,我冷眼旁观着,竟是你活得最明白。”

佟姨娘一愣:“刘姐姐这是从何说起?”

刘姨娘嗤笑一声:“原先我也是瞧不上你的,不过如今你倒是个明白人。你看看我们五个,安姨娘一副张狂样儿,迟早有天落不了个好;苏姨娘还以为自己是个官家小姐呢,清高得恨不得老爷太太去巴结她;赵姨娘呢,见天想着法子搂银子,你看着吧,算起账来她可得落下一身骚。”

“那刘姐姐你呢?我瞧着也是个明白人。”

刘姨娘用指头绕着手帕:“我也不是个明白人,我要是个明白人,就该像你一样乐得逍遥。可我还有个大姐儿呢,太太是不会替她打算的,我得替她争个好姻缘,争份厚嫁妆,还得让老爷时时记挂着她,将来她在婆家才挺得起腰。”

佟姨娘默然,这世道对女人更为苛刻,王氏早年对刘姨娘的心结不是一点半点,如今看着表面没什么,但佟姨娘还真怀疑她会尽心替大姐儿找门好亲事,再陪上份好嫁妆。

刘姨娘看她神情,心知她明白了,拉住了她的手,恳求道:“你帮帮我,帮帮大姐儿,成不成?”

佟姨娘吓了一跳,就要抽回手来,却被刘姨娘抓得很紧。

双奇和连蓉有些慌乱,这是主子之间的事,她们也不敢随便插手。

佟姨娘急道:“你也知道,我也不过是个姨娘,拿什么来帮你?”

刘姨娘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老爷昨日喝醉了酒,被我套了出来,说是太太决定了立源哥儿为嫡子。到时候,你可不就说得上话了?”

佟姨娘一僵,刘姨娘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耳了。

只在心头反复回响着“太太决定了立源哥儿为嫡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太太不应该立源哥儿的呀。”她不知不觉间,竟喃喃出声。

刘姨娘看她不对劲:“佟妹妹,你是怎么了?这是好事呀。”

佟姨娘焦急的撑住了额头,说不出话来。

刘姨娘心头一动,想了想道:“你别担心,源哥儿这么大了,你又是立在他眼前的,你有个风吹草动他能不知道?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不怕源哥儿和她离了心?”

佟姨娘也想着是这么回事,心里略微放松了些。但仍是觉着不对。

刘姨娘拍了拍她的手:“也怪我,这么突然就告诉了你,反倒乱了你的心神。今日就不说这个了,改日我们姐妹再议。只是太太老爷既没有把这事宣布出来,我们也不好露出知道的样子,你说呢?”

佟姨娘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刘姨娘看了看自己的丫鬟,又看了看双奇和连蓉:“你们也不许出去嚼舌根,我和佟姨娘是不会说的,传出了什么,就唯你们是问。”

四个丫鬟立既点头应诺。

佟姨娘突然想起了梅氏的反常,这两件事看着没有关联,但她总觉得有些因果,让她隐隐的总有些焦灼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抽了一天没法更文,今天稍后再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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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刘姨娘有心要让佟姨娘疏散心情,便故意打起了帘子:“你瞧瞧这外边,多热闹呀,哟,那边还有耍猴的。”

佟姨娘顺着看过去,原来车辆正经过街市,这时候的平民,大都穿着灰扑扑的衣裳,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着要卖的东西,也不甚起眼。两边的铺面里就显得高档许多。

但这一番景像也实在是难得一见,佟姨娘不由得津津有味的看起来。街边的糖人摊子,举着糖葫芦叫卖的汉子,还有挑着担给人敲麦芽糖的,马车经过一摊江湖卖艺的地方,佟姨娘几乎想叫马车停下来让她看个清楚。

渐渐的她的心神就舒缓了下来,也有心情同刘姨娘说上几句了。

待车队到了大佛寺,何家人齐下了马车,女眷们先往大雄宝殿上香,途中遇上了不少官家女眷,王氏少不得要停下寒暄一阵,又因自家的姨娘穿得比别家姨娘要光鲜,众人都捧着王氏,说她大度。

佟姨娘别有心思,因此特别盯着王氏与梅氏看。

这两人并不看她,若是先前佟姨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她们不愿意与自己的目光对上。

虽然自己在她们眼中不过是蝼蚁,但若她们真的想抬脚踩死,估计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眼神。

就像有人宰牛一样,不想看到它恳求的目光,杀之前会拿块布将它眼睛系上。

佟姨娘虔诚的在佛前上了香,暗暗祈祷:求各方神灵保佑,既让我来到这个世上,就让我好歹活得长久些吧。

佟姨娘拜完,觉着心里有了点依托,一时又暗自嘲笑自己:这才是真正的临时抱佛脚了。

一抬眼竟看到梅氏与王氏去拜送子观音,心里也为王氏可怜,她要是能生个儿子,也就没这么多是非了。想到这里,心中蓦然一动,有个念头几乎快得让她抓不住,她不由得凝神寻思起来。

一众人等上完香,有的又去摇签解签,有的又低声与人攀谈起来。稍后王氏便让小沙弥带着去定下的小客院歇息。

这大佛寺占地极广,因来礼佛的人极多,也常有些身份高贵的,常年累月起来,便建了许多厢房客院,供礼佛人歇息,只是极为抢手,要提前订下才行。

王氏让刘妈妈给各人安排好了厢房,便吩咐各人各自歇息,不要随意乱走。

佟姨娘因又与刘姨娘歇在一间屋子,便对刘姨娘道:“刘姐姐,我这心头乱得很,想出去走走。”

刘姨娘意会:“你需把丫鬟们带上,这寺院里人多杂乱,往年便常有些闲汉专打香客主意的,你要是行差踏错,太太老爷可不好轻放了你。你别把现成的由头送到人手里。”

刘姨娘一心要与佟姨娘谋取同盟,因此这话也说得极为诚恳。

佟姨娘也感谢她一份心意:“我知道了,刘姐姐。”

言罢她也不带连蓉,只带着双奇便出去了。

双奇见终于得了空,忙欢喜的恭喜佟姨娘:“姨娘,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佟姨娘闷闷的:“你觉着我对你如何?”

双奇道:“姨娘对奴婢大恩,奴婢定不敢忘。”

“那好,我对你也没别的求处,只求你别把这事说出去,今日你若看到什么,也需闭紧了嘴巴,往后我定会多让老爷来我院里,让你多些机会。再过些时日,我再去求了太太,给你个名份。”

双奇一怔,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姨娘放心,奴婢一个字也不说!奴婢是姨娘的人,凡事都会向着姨娘的,奴婢一个字也不说!”

佟姨娘便领着双奇去寻王氏安置的客院,王氏向寺院要了两个院子,她跟姨娘们并不在一起。所幸就在隔壁,但还没走近,就看到刘妈妈正守在院子外边。心中一叹,想随便的听墙角,看来是痴人说梦了。

又看见王氏同梅氏正在院中散步,边走边说,心里便急得挠抓肝挠肺的想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左右看看,王氏院子便与自己院子相邻,若是到自己院子里去贴着墙听,又怕被别的姨娘瞧见,反倒王氏院子另一边临着小道,自己去听,万一被路人发现,索性人家也不认识自己是谁,倒更光棍一些。

想着就走得远远的避开刘妈妈的视线,绕到院墙的另一边,左右瞅瞅没有人,便紧贴着墙去听。

双奇一边看着惊讶,但总算是捂紧了嘴巴没出声。

佟姨娘听得辛苦,但王氏同梅氏两人都是大家闺秀,说话秉承“话不高声”,轻声细语的。佟姨娘听着这声音都似有若无,更别说要听清楚半个字了,尝试了半晌,只好悻悻的直起腰来。

却看见双奇正脸色泛红,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身后。佟姨娘心知不好,赶紧理了理鬓角,盯着脚下一朵花道:“这花儿可真美,我瞧着也不输牡丹芍药多少。”

说着神情自若的转身,却看见庄先生站在身后几步外。

庄先生目光落到她脚边,佟姨娘顺着看过去,看到方才自己情急之下用来比了牡丹芍药的那朵花,颜色倒是娇艳,嫩黄嫩黄的,只不过只有指甲盖大小。

佟姨娘尴尬的想抽自己一嘴巴,急起来满嘴胡说的毛病又犯了,连忙补救:“它现下还小,长大了就不一样。”

说完又想抽自己一嘴巴,又道:“婢妾难得出来一回,看什么都好。”

庄先生不置可否,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似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向她颔首示意后,越过她走了。

佟姨娘看着他的青色袖角消失在墙角,忍不住瞪了双奇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傻了不成,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

双奇恋恋的收回目光,有些羞怯的道:“奴婢是一时失神了…啊,姨娘,您这脸上是什么?”

佟姨娘从双奇手中接过小靶镜,虽然铜面看不了太清楚,但她仍看到自己半边脸都是粉白的,她看了一眼墙,想是方才贴着墙给蹭的,掏出帕子去拭,猛的又忍不住往自己胸口擂了一拳——方才庄先生一切都看了个明白,自己却顶着这张脸在他面前胡说,他定在心里笑她跟猴子似的…

双奇被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姨娘,你没事罢?”

佟姨娘愤慨:“有事你记得给我烧纸。”

双奇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佟姨娘只好收起狰狞的表情:“行了,走吧。”

两人绕到院子正面,就见里边走出来一行人。

当头是个高壮的汉子,皮肤黝黑,眼如铜铃,眼角到嘴角一道长长的疤痕,穿着一身褐色短打劲装,浑身一股凶煞之气。

他感应到佟姨娘打量他,一眼望过来,眼神跟刀子似的有如实质,扎得佟姨娘暗地里拧紧了帕子。

在这汉子背后,却是何老爷与王泰春,两人脸上俱带着笑,看似正在送这汉子出门。

何老爷看到佟姨娘,立刻变了脸色,张嘴欲训斥,又生生忍住了。

复又换了笑脸对那汉子道:“这次真要劳驾曹兄多多美言几句。”

这汉子瓮声瓮气的抱了一拳:“好说!留步!”

言罢利落的转身走了。

何老爷和王泰春两人脸上俱有一丝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