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神秘一笑:“你绝对猜不到,是我们的老朋友,叶!我说要带她下去参观隔舱,她丝毫没有防备的就被我放倒了,多么可爱。”

“不,约瑟,你可以买个女奴,叶对庄来说非常重要,他不会罢休的。”

约瑟拍了拍他的肩:“放松,船长!低贱的女奴不会像叶这样会讨人欢心,也不会说我们的婆沙语,她是最好的!福特伯爵会喜欢的。至于庄,我打赌他追不上来!”

阿兰德记起叶乐乐关键时候拉住他的那只手,摇摇头:“不,约瑟,我不能让你这么做,我才是船长,我说了才算数,明白吗?”

说着就转身要重新下令,而约瑟掏出了火铳顶着他的背:“现在,我说了算数。”

庄莲鹤拿着从婆沙人手中购来的“千里眼”观察,知道这些婆沙人已经发觉了他,但仍是去势不减,不由双目现出凌厉之色。

六名士兵苦不堪言,却不敢减缓速度。庄莲鹤垂下了持“千里眼”的手,一撩下摆半跪下来,拾起一边的桨,略微细看了几名士兵的使力方式,亲自划起桨来。

几名士兵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不敢置信,庄莲鹤试划几下,找到了窍门,冷静的道:“右手若下移一寸,会更好使力。大伙尽全力,务必要追上启星号,本官会给你们各升一级。”

几人闻言眼中露出欣喜之色,依言调整,手上动作硬是超越了极限,再一次加速。庄莲鹤亦开始发起力来。

顿时这一艘小渔船有如离弦之箭,鼓着帆,极速的冲向启星号。

而启星号上这一瞬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亚瑟和二副三副早就不满阿兰德处处阻拦他们捞钱,这时一同将阿兰德制服,捆绑着藏了起来。

约瑟哈哈大笑:“现在我是船长。”

二副和三副同时向他行了个礼:“约瑟船长!”

约瑟更是得意。

但很快就有些惊慌,因为有船员来报说后面的渔船有赶上的趋势。

约瑟咬牙令全员加速。

虽然说大船的驱动更先进,但相对船身也更为笨重,且所有船员虽接到加速的命令,但并没有紧迫之感。

小渔船船身轻便,而且加上这七人非人的速度,眼看着速度就超越了大船。

约瑟越来越坐不住,但他仍然不打算放弃,用火铳顶了顶头上的帽子:“让他来!”脸上露出一股凶狠之气,显然是要让庄莲鹤几人有去无回。

庄莲鹤见对方放缓了速度,知道对方下了杀心,就侧头对着几名士兵道:“一会儿你们先将船划开,在一侧不远不近的跟着,等待本官的命令。”

两名士兵齐声应诺,待两船靠近,庄莲鹤拿准了时机,捡起小渔船上的麻绳,打了个结,运力甩出套在了大船的船头扶手上,借力飞步而上,一个翻身就已稳稳的立在了甲板上。

随手就抓住了一个在探望的船员:“叶呢?”

这船员只觉眼一花就落在了他的手里,惊得说不出话来。

约瑟持着火铳走了出来,知道他也听不懂,嘿嘿冷笑了一声,就准备解决他。

就他最近观察来看,大黎的水军十分落后,不可能集结水军前来追击,干掉他也没有后患。

没等他得意完,庄莲鹤一个闪身,约瑟惊奇的发现不见了他的人影,只感觉手上一沉,这人居然绕到了他的身后,握住了他持火铳的手,慢慢用力的将他的手往后折。

亚瑟大叫着:“放手,放手!我说,我说!”

庄莲鹤听不懂,也不需要懂,一声清脆的骨响,亚瑟大叫一声,手呈不自然的角度折了下来。

庄莲鹤冷声道:“带路。”

亚瑟猜到他的意思,全身痛得直抽搐,却不敢反抗,抱着臂领着庄莲鹤下了楼梯,到了下一层。带着他进了一个房间,痛苦的指着个大木箱。

庄莲鹤神情一松:叶乐乐不是故意逃走!

随即又心中一紧:也不知她如何了。

他顺手就将亚瑟惯在地上,一脚踏着他的头,一手掀开箱子,就见着叶乐乐被反绑着手脚蜷曲的缩在箱内,被布巾塞满了嘴巴。因为空气稀薄,她满面潮红,两眼水光盈盈,见到他的第一眼,不可错认的满是惊喜。

庄莲鹤嘴角忍不住也露出丝笑意,动手帮叶乐乐松绑,拉出她嘴里的布巾,扶她跨出木箱站了出来。叶乐乐脖间原本挂着个羊脂白玉的玉扣,还是和宁熙景在黎都四处游玩时,在佛寺求的开光玉扣,时日长久,绳索本就老化了,前阵子又在暴风雨中被海水泡过,绳子索便朽了,此时倒在箱里,这玉扣落出衣外,再一翻挣扎动作,绳索悄然而断,庄莲鹤眼神一动,不经意的这玉扣就滑入了他的手心。

叶乐乐全然没有发现,她低声道:“多谢。”

真是无法理解,她发现自己被困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庄莲鹤一定会来,他不是不让她逃吗?因此并没有多少惊慌,原来不管对他的个性人品多不认同,却对他的能力有着强大的信心。

庄莲鹤手上微一用力,一把将她拉近,叶乐乐一慌,不知道他此举何意,却被他将她的头按在了他肩上,遮住了视线。

庄莲鹤脚上微微用力,碾碎了亚瑟的喉骨。

叶乐乐停止了挣扎:“什么声音?”

庄莲鹤拉着她往外走:“没有什么,走罢。”

叶乐乐实际上也不敢回头张望。

庄莲鹤让叶乐乐翻译,勒令启星号回航到大黎业东港,否则将发信号,让渝东港出兵在前方拦截。

二副和三副被庄莲鹤非人的手段震慑,战战兢兢的将阿兰德放了出来,阿兰德弄明白事情,厚着脸皮走近叶乐乐:“叶,真是抱歉,不过,亚瑟已经死了,能否放过我们,让我们回婆沙去?”

叶乐乐看了看庄莲鹤,他不需翻译就淡淡的道:“大黎是礼仪之邦,不会无故扣押他国船民,不过如果有了理由,我们下西洋也需要征用有经验的水手做向导。”

叶乐乐便冲阿兰德摇了摇头:“抱歉,我帮不了你们,不过,我想你们的性命并没有危险。”

阿兰德十分沮丧,但也不敢再求,只好让启星号重返业东港。

叶乐乐与庄莲鹤并肩站在船头,叶乐乐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对他道:“庄大人,谢谢您,但是我真的无法。。。。。。”

庄莲鹤打断她的话:“你有勇气与宁熙景一试,却没有勇气同我在一起?

他不会找不到你,至此诚意已现。”

叶乐乐摇了摇头:“我一个人,也很好,抱歉。”

庄莲鹤看了看她,目光沉沉的:“来日方长,我等得起。”

叶乐乐无法再回答!

等到了码头,叶乐乐垂着头走在庄莲鹤身侧,庄莲鹤侧头道:“我需要安抚好这些婆沙人,给他们回家乡的希望,又要安心替大黎做向导,你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叶乐乐忙不迭的答应,她没有办法报答庄莲鹤,这些事自是不吝出力。当即也不顾全身酸疼,跟着押解婆沙人的差役一同去了驿馆。

庄莲鹤这才点头示意长随靠近。

张禄小跑着过来,附耳道:“二公子,宁会长来了,片刻后就要到业东茶馆去了。”

庄莲鹤神色一凝,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张禄应喏退下。

庄莲鹤唇边微微浮现出一抹笑,提步先行。

宁熙景神色十分憔悴,比起一年前丰神俊朗的样子,大不相同。他领着一群人刚到业东,骁荣会的探子便前来相迎:“会长!”

宁熙景点了点头:“乐儿怎么样了?”

“夫人一切安好,便有些麻烦,属下等也暗中摆平了。”

宁熙景咳了一声,胸口旧伤隐隐作痛,身后的曹春便道:“会长让我们先来知会夫人也好,何苦拼着伤还未好便跋山涉水而来。”

宁熙景摇摇头:“亲自来,才有诚意。也免得她听说我受伤,就白着了急。”

顿了顿又问:“庄莲鹤最近还常缠着她么?”他就是听到庄莲鹤也前来的消息,才会急切的动身。

“近日来得少了。”

宁熙景又抽鞭驱马,他急于想告诉乐儿,虽然最初他无法一时接受,也迟疑了一段时日,但随着一日一日的没有她的消息,痛入心肺,他便知道自己真的不会再介意她的来历,也绝不会再犯她的忌讳让她伤心。乐儿不是个小气的女子,知道了他的诚意,一定会与他重归于好。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补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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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姨娘V章 ...

宁熙景站在业东茶馆外头看了一阵,这是乐儿这一年多所呆的地方,虽然简单,却也大气,就像她的人一样。

想到这里不由露出一抹笑,举步往里走去。

小甲抬头见到客人,连忙迎上来招呼:“这位客倌,您这边坐,喝什么茶?”

宁熙景笑笑,温和的道:“我寻你们老板娘。”

小甲面露疑惑:“您是?”

“我是她的夫君。”和离书他不认。

小甲闻言惊讶的张大了嘴:“这可不能空口白牙的瞎说。”

宁熙景自往里看了看,骁荣会的探子忙给他指点方向:“从这边进去。”

宁熙景举步就走,小甲连忙阻拦:“进去不得,进去不得!”

探子轻易的就制住了他。宁熙景回头冲他温和的笑笑:“一会儿你们老板娘出来,你就知道了。”

小甲急得不行:“不是,哎,哎!”

宁熙景快步走了进去,内院只有三间大房,他隐约听到左手边一间有些动静,便要去推门。

就听到里头有人柔声道:“把你累坏了,再睡会。”

宁熙景一顿,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又听得有个女人含含混混的嗯了一声,虽不甚清晰,确是叶乐乐的声音!

他再也忍不住,抢上几步推开了门。

就见乌木雕花床上悬着秋香色的帐子,庄莲鹤正侧坐在床沿,亲呢的握着叶乐乐的手,面色柔和的望着床上的人,而她的头被半垂的帐子遮住,听到开门声也没坐起来看。

庄莲鹤闻声侧脸看他,眼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宁熙景来了,乐乐,你可要见他?”

静了片刻,宁熙景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叶乐乐才幽幽的叹了一声:“不如不见。”

宁熙景脸色愈发苍白,目光落到庄莲鹤腰带上垂着的玉佩上,是一个羊脂白玉的玉扣,衬着他红色的衣衫,格外显眼。

她竟将这送给了他,她分明说在它上头寄了个心头愿!

宁熙景目光中满是伤痛,慢慢的抬手捂住胸口,哈哈大笑起来:“到头来,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好得很,好得很!”

一边大笑,一边就脚步微踉的走了出去。只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惊呼,有人大叫着:“会长!会长!”

庄莲鹤松开与叶乐乐相握的手,站起身来。

床帐里的人也坐将起来,露出张平庸的脸,非但不是叶乐乐,还是个精瘦的男子!

他利索的下了床,恭敬的朝庄莲鹤行了个礼:“大人。”

庄莲鹤一笑:“李校卫的口技越来越好了。”

李校卫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属下幸不辱命。”

庄莲鹤眯了眯眼,似要透过墙看到前边,宁熙景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若死了,才真是隐患。

叶乐乐推开驿馆大厅的门,阿兰德回过头来,扔下手中的纸牌迎了上来:“女士,我们究竟何时才能回婆沙,你行行好,给个准信。”

叶乐乐笑:“钦天监已经定了吉日,三日后便可启程。”

阿兰德一众人听了,不由一片欢呼。

阿兰德更是额手称庆:“上帝保佑,终于不用再受这种折磨。”

叶乐乐笑道:“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好吃好喝的款待着,谁还曾虐待了你们。”

阿兰德叹了口气:“是精神折磨,庄让我教他婆沙语,而我不是个好教师,你能想象,鸡同鸭讲是多么痛苦吗?”而且这只鸭还是只强迫鸭。

叶乐乐微微一愣,庄莲鹤学这做什么?她既通婆沙语,又通大黎语,按说她才是教授语言的最好人选,他为什么舍易求难?

想了一阵,懒得再琢磨,最近庄莲鹤派给她更多的任务,让她忙得完全没法顾及茶馆,他甚至在驿馆专门为她安排了一间房,让她就歇在这里。

叶乐乐见他并没有以势压人,纠缠过紧,也渐渐放松了心防,尽心尽力的为他工作,以期能回报一二。

很快到了大黎开元号船队启航的这一日。

这是业东的第一大盛事。

叶乐乐不免也要赶到码头凑这个热闹,只见四处皆是人山人海,大声欢呼喧哗,看着声势无比浩大。叶乐乐随着小吏的引路,才能在人群中穿行而过,到了码头最高点。

顿是满心都是震撼,整个海面泊着两百余艘大大小小的船,一眼看去密密麻麻,蔚为壮观。其中最大的一艘主船有三层,长四十四丈四,阔一十八丈。要换算成21世纪的单位,大概就是长约138米,宽约56米,上头有十几根桅杆,是个庞然大物,需要仰视。

叶乐乐正心情激荡,庄莲鹤缓步走到她身边:“上船去看看。”

叶乐乐咦了一声,如此盛况空前,她说不想去,是假的。但又莫名的有些迟疑。

庄莲鹤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来!”

叶乐乐挣之不脱:“庄大人!这样不好。”

庄莲鹤并不回头:“去站在船头看看。”

一路就将她牵着往前走,他今日穿得很盛重,微抿着薄唇,神情虽淡,却不容置疑。

叶乐乐挣之无效,又怕引得更多人注目,只好随着他上了开元号,庄莲鹤拉着她直接站在船头。

叶乐乐往下俯视,看着簇拥在四周的大小船只,直有种万船来朝的壮观感。

庄莲鹤松开她的手,侧脸笑看着她:“此次船队共有两万余人,将一路访遍沿海诸国,见识万国风情,传我大黎声威!历时预计将要四年之久。”

叶乐乐听着心情不免也有些激动,这番声势浩大的下西洋,千百年来难得一见,就算是她多了一世的见识,也同样受到巨大的震撼。

庄莲鹤话语柔和:“我此次已自请了旨,带领船队下西洋,你与我一同前去,可好?”

叶乐乐一愣,其实前世她根本没有出过国门,真有一个这样游览世界的机会在眼前,当然是弥足珍贵,而且还并非一人游荡,而是有两万余士兵护航,可是。。。。。。。

叶乐乐蹙起眉头,将头偏向了另一方,用以暂时逃避庄莲鹤深沉似海的双眼。

突然她微微一顿,扶着栏杆的手略移动了一下,半个身子都向一方转去: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略有两分眼熟的身影,对方身材高大粗壮,看不清面目,正在拨开人流,往码头前方走来。

庄莲鹤的声音再次响起:“Give me a chance, and look around the whole world with me, maybe one dayyou are willing to make faithful oath with me in the church。”①

叶乐乐惊讶的回过头,婆沙语自他舌尖优雅的滑出——这就是他不向她求教的原因?

他是用了心的。

在四周的喧嚣声中,两人双双立在船头,海风吹拂,带来海浪的歌唱。太阳跳出云层,散发出万丈金光,将他的容颜渲染得更加惑人,叶乐乐无法不在这一刻意乱神迷。

她不自觉的将手抚上领口,那许下百年之愿的玉扣遗失了,是否亦是天意?

庄莲鹤抓住她迷乱的这一瞬,展袖一挥:“启航!”

清越的声音传开,礼炮齐声响起,开元号升起巨帆,正式启航!

曹春终于冲到了码头的最前方,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海船已带走了叶乐乐,众人齐声的欢呼使得他的呼唤完全传达不过去,他不由恨恨的一拳捶碎了旁边的花石扶手。

刘子舟等官员待船队远去,下令士兵疏散了围观的人群,刘子舟方才一脸困惑的负手缓步前行。

旁边的官员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发问:“刘大人何事困扰?”

刘子舟摇了摇头:“庄大人行事实乃出人意料。将神医柏隐绑上开元号下官还能理解,为何还要召两名稳婆同去?”

他身边的幕僚想了一阵:“属下见叶娘子通译过来的婆沙志中有写,当地产妇如遇难产,也有剖开肚皮取出婴孩,再行缝合的。莫非庄大人带着稳婆去学习此种接生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