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乐乐逼近要去看:“让我瞧瞧,谁藏得这么严实呢?”

柏隐一头拿眼去觑庄莲鹤,一头防着叶乐乐,倒急得满头大汗。

反是吉娜从他身后走了出来,静静的道:“是奴家吉娜。”

柏隐顿时蔫了。

叶乐乐一怔,瞧她淡淡的不惧,倒不好计较。只向着柏隐作势:“柏神医好大的胆子!”

柏隐素日张狂,但也不是不知世事,自知理亏,便垂着头,半晌挤出句话来:“求庄大人成全。”

庄莲鹤惯着叶乐乐,只不作声。

叶乐乐也只管狐假虎威:“吉娜如此绝色,原先是要送到宫中去,凭她颜色,做个贵妃也使得,你俩若还没作下事来,便既往不咎,此后莫再来往便是。若是已有苟且,就双双捆了喂鱼。”

柏隐急得眼红,反冲上了几步:“你这妇人,好歹毒的心思!”

叶乐乐佯装害怕:“你别过来,前次你给了个毒香囊,差些没害死我。如今□败露,怕是要杀人灭口?”

柏隐连忙赔礼:“向前是我不好,叶娘子莫与我计较。”

叶乐乐原本是装样子捂着心口,未料当真有些不适。

庄莲鹤即刻将她一揽,先扶着她的脸看了看:“怎么了?”

叶乐乐缓了缓神:“也没什么,突然有些心口翻涌,也只一刻,过了便好了。”

庄莲鹤一双眼便看向了柏隐,阴鸷陡然而现,柏隐吓了一跳,蹬蹬后退了两步:“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庄莲鹤扶了叶乐乐一只手:“最好不关你事,来替她看看。”

柏隐不敢拿架子,赶紧将指头搭上来。

过了片刻却是笑出声来:“庄大人,叶娘子有喜了!”

庄莲鹤一愣,第一次在人前现出呆滞的模样来:“什么?”

柏隐重复:“叶娘子怕是有了两月的身孕了。”

叶乐乐也是不知做何表情,其实她虽日日见着那两个稳婆,却只觉得好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孕。

毕竟这原身自打十四五岁生下了源哥儿,十多年了,何老爷眼看着也是个正常男人,原身却愣是没得第二胎,说不得这身子也是有些什么缘故,此中缘故复杂,例如生育后输卵管粘黏堵塞之类的,桩桩都是古代医术无法治愈的。

因她先前也没想过要与庄莲鹤天长地久,又是在不适孕育的船上,对于能不能生这事,也不着急。自打上船后,生活环境骤变,月信就从没规律过,这阵子她光顾着一览异域风情,压根就没上过心。

此时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脑中蒙蒙的,转眼一看,庄莲鹤眼神愣愣的,一张嘴居然微微的张着——简直是呆得好看!

她被这难得一见的神情逗乐了,忍不住哈哈一笑:“要命,原来我才是有□的那一个,且还有了无法抵赖的铁证。”

这话说得庄莲鹤回过神来,他深深的看着叶乐乐,半晌摸了摸她的脸:“真是太好了,乐乐。”

叶乐乐听得他竭力平淡的语调下,也有抑不住的欣喜,自己那百般不知何滋味的心思,才定基为欢喜。

柏隐毕竟不是蠢人,赶紧抓住了时机:“这般喜事,也请庄大人瞧在孩子面上,就当做善事,成全了我。”

庄莲鹤没出声,叶乐乐知他是要留给她来做情面,但她也能看出庄莲鹤有所意动,就朝吉娜招了招手,同她走到一边。

笑着问她:“你是当真要同柏神医一起?如是这样,我们自会成全。若不过是找个人依靠,倒是不必如此着急。原本想送你入宫,许多女子也许会认为是件好事,也不知你如何认为,若是你不想去,现在同我说,便不迫你。”

吉娜摇了摇头:“多谢叶娘子,奴家不想入宫,这样很好。”

叶乐乐见她眼神平静,显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成全她也不错,幸而送她入宫的打算并没传开,局时柏隐带她远遁,想来无碍。

当下点了点头:“那好,我们也乐于成人之美。”

却又故意提高了声音:“可是柏神医是个滥赌鬼,也不知那一日就会将你赌输了给别人。”

早就竖着耳朵的柏隐忙跑了过来:“不会不会,凭我的一身医术,有输不尽的银子,断不会委屈到她身上来,若是吉娜不喜欢,我即刻就戒赌,也不是难事。叶大姑奶奶,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求您慈悲放舍小人一次。”

叶乐乐见吉娜微微含笑看着柏隐着急的模样,心道这柏隐空有一身本事却没长脑子,怕是要被吉娜拿捏了下半生。

转念又想到庄莲鹤,自己在他面前,岂不是同样无脑?处处被他吃死,想来也令人挫气。

柏隐应了回去就开了安胎方子来,便欢天喜地的拉着吉娜去了。

庄莲鹤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托着叶乐乐的手肘,叶乐乐看他紧抿的嘴唇,不由讶异:“何必如此小心,就是昨夜,你不知道的时候,不还。。。。。。”

话音虽没尽,但庄莲鹤心中了然,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下头去看她腹部,声线绷得有些紧:“就是因为不知道,也不知道有没伤了他。”

难得见他傻气的样子,叶乐乐心中软软的:“若是有什么,柏隐不会说么?”

庄莲鹤点了点头,仍是盯着看,口中又道:“我们回去罢,外面风大,我教人炖些燕菜给你。”

叶乐乐偏了偏头:“不要燕菜,要海参。”

庄莲鹤应了:“还怕你嫌它丑陋,不愿入口。”

叶乐乐被他看得忍不住摸了摸平平的小腹:“食之孩儿会聪颖壮实呢。”

庄莲鹤点点头,把她搂在怀里:“我们的孩儿,必定是聪颖装实的。”

举手投足间,竟是珍而重之的待她,又慎重许诺:“出门在外,也不好操办。待回了大黎,我先去寻了你名义上的兄嫂与你相认,想来何家也不敢多说半字,三媒六聘一样也不能少,我定当正正经经的迎你过门。”

虽说他近来已经是日渐温柔,但突然这般处处柔情,叶乐乐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只是受着也无妨,她便乐颠颠的受用着。

待庄莲鹤扶了她回茸花园,他又亲去吩咐了一席菜,端上来后便劝着叶乐乐多进些。

叶乐乐倒要看他耐心几何,便使着劲折腾:“这鱼瞧着不错,只刺多。”

庄莲鹤忙挟了一箸鱼在小碟里,低垂着眉眼,慢慢的挑刺。

一时又道:“这菜苔,别人爱吃叶,其实我只爱吃尖尖上那点菜花儿。”

庄莲鹤将挑好的鱼肉挟入她碗中,又去挑那尖子上的一点菜花。

叶乐乐看着看着,禁不住哭了起来,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把庄莲鹤吓得慌了神,用一边的帕子擦了手,忙扶住她的肩:“乐乐,怎么了?为什么哭?可是我做错了?鱼刺没挑净,卡着你了么?嗯?”

叶乐乐哭得愈加伤心。

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94、姨娘V章 ...

庄莲鹤,你到底是何居心?非把我弄上船来,我原以为你是图个新鲜,毕竟像我这样移魂的人,你说不定要闹个明白。

可你待我又越来越好,怀了孩子,疼得什么似的。

你想问什么,问就好了,只莫待我好成这样,免得我当真离不了你。”

庄莲鹤脸上种种慌乱心疼瞬间消失,只扶着她双肩的手加大了力气。

看她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才又松开。

“我不是个君子,但也没你想的这般不堪,即便当真不堪,也不会委屈自己去屈就一个女人。”他沉沉的语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令叶乐乐睁着一双带泪的眼盯着他看。

庄莲鹤拿了帕子慢慢帮她拭泪:“我从来不愿在女人身上费半点心思。只是,你初时让我觉得很有趣,也许是因为你的身份令我琢磨不透,言行瞧着与之不符,看着你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的想令你陪在身边。

你不是守规矩的闺秀,有自己的心思,我很喜欢看你想些不着调的主意。

那夜得了你,虽没同你说,我却是从未这般高兴,今日听到你怀了我的孩儿,欣喜之情,当年金殿夺魁、后头战退元国,也不及其万一。

我也只为你动了这番心思,此中滋味深已入髓,便是日后,再不会有女人令我关注半分。”

原本这算一番很成功的告白,叶乐乐都止住了眼泪,几乎要笑出来了。

庄莲鹤收了柔情,颇有些阴森森的道:“我若是要从你嘴里橇出什么,直管绑了,至少有二十种大刑可令你打熬不住。至于搭上我自己么?”

叶乐乐的笑僵住,偷偷看他一眼,继续哭泣:“可是,可是,就算你待我是真心,我也害怕。我在你面前,蠢得很,处处被你拿捏,压根制不住你。只有被你欺负的份,可怎么好?”

庄莲鹤咬着牙道:“你就是我的软肋,你若是不高兴,只沉着脸我便要费神思量一番,还要如何拿捏?”

叶乐乐从手帕缝里见他脸色难看,不敢停了眼泪:“可是到时你娘为难我,又怎么办才好?”

果然庄莲鹤不好再追究她先前的诬赖,认真安抚起来:“到时我们长居在外,只年节回去,我娘有多少为难也寻不着地方使,若真有一二,还请看在我面上,稍作忍耐,我会想法令她不敢过分,她不过摆个婆母架子,不至于令你受了大气。”

叶乐乐一路哭,一路寻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想法子,庄莲鹤被闹得没了脾气,只道:“万事都依你,莫哭伤了孩子。”

叶乐乐这才眼泪渐收,心中有些得意,人说女人怀了孩子要傻三年,其实这男人听到有了孩子,智商也急剧下降了。

却不知她这边得意,庄莲鹤也若有似无的露出丝笑意,叶乐乐肯这么闹,亦是件好事。

叶乐乐心满意足,端了庄莲鹤惯喝的碧竹茶给他:“茶有些凉了,要不要唤人来换过?”

早在叶乐乐开始作,福生就识趣的摒退了旁人,这时也没人续茶。

庄莲鹤道:“无妨,我爱喝凉些的,倒是你有了身孕,万不可再饮冷茶。”

叶乐乐嗯了一声,打算连茶也不饮。

当下叶乐乐过起了被保护动物的生活,每日得庄莲鹤小心陪护,心中甘甜无比。

只卢浦都城始终未传回消息,伏太监等人均觉时日过久,几番相询卢浦海事督都,总被告之要多等些时日。

庄莲鹤面色便有些端凝。

叶乐乐如今也算会看他神情了,便道:“怎么了?”

庄莲鹤看她一眼,淡淡的对伏太监等人道:“不若莫耽搁了时候,上船先行,回程再面见卢浦皇帝。”

伏太监有些惊讶:“庄大人这是何意,已等了这些时日,半途而废,总归意头不好。”

此行以庄莲鹤为主,但伏太监乃是宫中老人,皇帝派他来也是起了个监督的用处,倒能说得上话。

庄莲鹤微眯了眼,叶乐乐仔细看他,几乎能发现他神情中有些不耐。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庄莲鹤为何会有此神情?他当年能耐得住性子,引元军入围。如今却连等卢浦皇帝的旨意也等不得?

转念一想,莫不是这海事督都行事有异,教庄莲鹤看出了端睨?

还没想个明白,就见庄莲鹤面色一变,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又抬起头柔声对叶乐乐道:“乐乐,前日你便说这园中的茸花惹得你喷嚏不停,如此,你先回船上去,莫急,慢慢的走就好了。教符儿和福生服侍着就是。我夜间便也回去寻你。”

叶乐乐怔怔的看着他,当然觉着他这话不对劲。

只是她深知自己比不了他的算计,若真有什么,莫阻了他手脚才好,当下柔顺的站了起来:“也好。”

又对着其余人道:“诸位大人,我这就先行上船,告辞了。”

众人都说要她路上小心着走路,笑着别过。

符儿和福生两个,就扶着她出了门,此时卢浦已是下了第一场雪,符儿一路不敢松开她的手,生怕她脚下打滑。

叶乐乐边走边控制不住的寻思,只对符儿道:“他专程打发我出来,我倒真想回去瞧瞧,又怕扰了他们。”

符儿只当她争风吃醋:“娘子莫急,连吉娜,庄大人都未多看一眼,背后也必不至有什么差错的。”

说完仍不见叶乐乐的笑脸,就讨好道:“要不,我们回转去,娘子到我们下人待命的茶水室去,此处为了能随时听人传唤,特做了个听筒。反之在议事厅中,却听不到这茶水室中的嘈杂。”

叶乐乐一动,果真转过了身来。

符儿原是哄她,此刻也不妨随她走一趟,只想着就有什么,庄大人也不能在议事厅中同人调笑,只这孕中的女子不可理喻,顺着她些却是没错。

当下同福生使个眼色,两人扶着叶乐乐绕到茸园的后门,稍稍避着人,一路钻进了茶水室去,叶乐乐还是头次来了这里,只见些处空间不大,立着好些卢浦的侍女。

她们均认得叶乐乐,听得符儿同她们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就搬了把椅子来让叶乐乐坐下,又指了指上头。

叶乐乐抬头看,只见前方靠顶的地方,有个细细的管口,侍女们安静下来,就听得顶上低低的传来厅中诸人的声音。

这管口原也不是让人偷听的地方,传来的声音细而模糊,只简短大声的指令能听得明白,稍长些的句子便不知所云。

叶乐乐凝神费力的听了一阵,也没听得什么信息。

符儿笑道:“您听听,可都没得女人的声音呢。”

叶乐乐笑而不语,见听不出什么,就准备起身,谁知就在这时,有人大声叫道:“伏公公,您怎么了?!”声音十分大,就是传到茶水室,也是清楚的。

叶乐乐一顿,倾身向前去听。

又听有人道:“谢大人!!谢大人!!”

一时此起彼伏,惊呼之声不断,叶乐乐几乎要冲去看个清楚,又因事前得了庄莲鹤嘱咐,不敢贸然进去,只好耐心聆听。

等过了半刻钟,厅中安静了下来,叶乐乐心道始终没人叫“庄大人”,那么他该是没事,又回头一看,只见卢浦侍女已是听出来出了事,一个个正在担惊受怕,便挥了挥手,轻声让她们离去。几人如蒙大赦,赶紧鱼贯而出。

叶乐乐示意符儿和福生噤声,再次屏息细听。

在这一片寂静中,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就十分惊人了。

尤其是这人说话的语调已有些变化,又听不清他说话的内容,叶乐乐仍是第一时间认出是宁熙景的声音,她不由得心若擂鼓,再也坐不住,起身往议事厅去。

符儿和福生不敢硬拦,只好跟在她后头去,却被她拦住:“你们呆在此处留作后手,我唤你们方可出来。”

得了两人应诺,方才前去。

厅中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正看到她从帷幕后走出,便笑了:“乐儿,原不想吓着你,回头再去接你,未想你又回来了。”

厅中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人,庄莲鹤静静的坐在高背扶手椅上,神情淡淡的不言不语。

唯一站着的那个人,便是宁熙景,一别两年,当年那个爱笑的男子,神情中已多了些阴沉,此刻虽然笑着,却不复当初的爽朗。

叶乐乐勉强笑了笑,不自禁的用手抚摸着小腹:“阿景,许久不见,你可好。”

宁熙景的目光也落在她腹上,扬眉浅笑:“别怕,虽不是我的孩儿,我却不会去伤害个婴孩,来日养在身边,只消不要告诉他,是我杀了他生父,我们必能亲如真父子。”

叶乐乐有些不敢置信,这种有些变态的话是从宁熙景嘴里说出来的。

她看了眼庄莲鹤,他只静静的看着她。

叶乐乐多了些勇气,望着宁熙景,深呼吸了几息,慢慢的道:“阿景,我们当年因故分离,如今想来,我亦有错。只是,只是,我们回不去了,阿景。”千言万语,聚到嘴边,只得这一句烂俗的话。

宁熙景瞳仁微缩,笑意不改:“乐儿,你错了,你是错了。你错在没给我机会。我不知道你的来历,若是知道了,只消短短的两日,不,只消一夜也好,我便能完全的理会接受。一切定会大不相同,我定会照你的意思去办,如今我们也必会恩爱缠绵。可你甚至不愿试一试,只留书出走。不过现在也不要紧,我寻来了,待解决了他,余生我们还可在一处。”

说着就提剑往庄莲鹤处走。

叶乐乐忙追上了两步:“快住手,当初你没来寻我,此刻还说这些,已是迟了。我再不肯跟你回去的。”

宁熙景心肠已是冷硬许多,不顾叶乐乐喊叫,剑尖一送,已是刺入了庄莲鹤的肩胛,一边回头看着叶乐乐尖叫的样子:“别心疼,你若知道他做过什么事,就不该心疼他。”

叶乐乐怎么能不心疼,简直疼得心肝脾肺肾都抽成一团,眼泪涟涟而出:“你不能这样,阿景,不能这样,我恨你。”

说着踉跄几步走近,用手围着剑去捂庄莲鹤的伤口,血仍是从她指缝溢出。

叶乐乐心疼的用力去握住了剑,却被剑锋划伤了手。

庄莲鹤脸色苍白,终是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乐乐,你不要看,回船上去乖乖等我。”

他明明就是被制住了,还说这样的话。

叶乐乐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腰,从来没发现自己这样爱他:“不要,我不离开你。”

曾几何时,叶乐乐也曾和宁熙景说过“不离开”,此时再听,宁熙景只觉份外刺耳,他冷着脸,将剑再刺得深了一些,冷冷的道:“乐儿,你知道他做了什么?我当年因为帮中内乱,身负重伤,未能及时去寻你,等寻了去时,他佩着你的玉佩,找了人佯装是你,故意在我面前装成卿卿我我的样子,引得我旧伤复发,吐血倒地。不待我缓过神来,又带了你上船远去。他这是存了心要拆散我们,你怎么能同他在一起?你怎么能心疼他?你该来一剑刺死他。”

说着就将剑拔出,叶乐乐看着庄莲鹤肩上血迅速蔓延,沿着衣服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神情变得呆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