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沉寂的殡仪馆,“陆向北!你个白眼狼!我们童家怎么你了?是亏着你还是欠着你了?竟然这么对我们?你还有胆子走到老爷子面前来?老爷子的灵魂在看着你呢!你就不怕遭报应?!你滚!给我滚得远远的!老娘真是瞎了眼睛啊!”

是小妈…

虽然这话有失风度,但童一念却觉得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是的,陆向北,我们童家怎么你了?我童一念又招你惹你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就不怕爸爸的灵魂在天上看着你,让你夜夜不得安宁吗?

只是,这番话,由她说出来就欠妥了,借小妈的口说出来再合适不过,小妈,关键时候,还说了几句像样的话…

不过,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骂也骂过了,再多说便是泼妇骂街了,于是,退至一边,拉着小妈道,“小妈,既然来了也就来了吧,我想…爸爸也想看看他的…”她颇有深意地看向他,一缕讥讽自唇边浮起。

他心里自是苦涩一片,如今的童一念,说话听起来淡淡的,却句句夹枪带棒,不过,这和她所受的伤害比起来又算什么?他懂…

香炉已撤,他还是捡了三支香,点燃,双手拈香,过头顶,鞠躬,心里默念,“爸,对不起,没想到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我会照顾好念念她们,您走好…”

童一念冷眼看着,心里已是愤然,爸爸在生时,他屁颠屁颠“爸爸爸爸”叫得顺口又甜蜜,现在,却是一声“爸爸”也不喊了?呵,这也理所当然,人家是警察,怎么会喊一个嫌犯爸爸?那不是自降身份?再说了,他任务也完成了,童家女婿的身份也快到头了,凭什么还叫爸爸?

当下低声对小妈和一菱道,“家属谢礼。”

于是,由她当先,朝着陆向北的方向,双膝一曲,跪在地上。

小妈和一菱不知童一念到底在搞什么,但是,也不敢违逆,随在她身后跪了。

陆向北转过身来,怔住。

曾几何时,他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笑对一切,无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都是离她最近的那一个;而今,物换星移,她作为家属在他面前跪下,他和她之间,隔了一道门,这道门,便是童家的门。自此,那个他出入了两年的地方,那个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大门将对他关闭,而她,也将关闭为他而开的心门…

一个跪着,一个站着,明明咫尺,却真真站成了两个世界…

心里生生地痛着,他却冷静地点点头,“出殡吧,时间不早了。”

童一念默默站了起来,走到爸爸的遗像前。

如今的殡葬,都是极度铺排的,若在从前,童氏总裁去世,还不知会是怎样奢靡的出殡仪式,但现在,只能用灰溜溜来形容了,低调得近乎于隐匿,悄悄出殡,悄悄下葬,不引起任何世人的注意力。

自然不会再有豪华的车队,大张旗鼓的鼓乐手,不过是在家里那辆黑色的车上挽了白花,便再无其它…

零落至此,童一念深感对父亲的愧疚,而现在,却还有一个新的问题。

按地方习俗,这遗像是要孝子捧的,必须是儿子,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守旧的老人非得要养儿送终的原因。若无儿子,堂兄弟的儿子也是可以的,都是同宗,再不然,便是女婿,这招郎上门的女婿,也就等同于儿子。

可是童知行并无兄弟,这女婿…

想必小妈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在童一念耳边低声说,“念念,这遗像谁来捧?”

童一念便不再多想,双手取下爸爸的遗像,转过身来,发现所有的眼光都集聚在她身上。

她的目光亦在所有男人的脸上扫过,在看着陆向北时,停了停,和他目光交汇,然后,转开,最后停留在杰西身上,双手递过遗像,声音沉着而冷静,“杰西,你来。”

杰西显然没想到会是自己,但是,却从没想过拒绝,干脆利落地接过她递来的遗像,走在了最前面。

之后,便是童一念,捧着爸爸的骨灰盒,随着他,一起走向那辆挽着白花的车。

康祺也随之跟上,给他们当司机。

一直默不出声的贺子翔对小妈和一菱道,“阿姨,一菱,那辆车太挤了,你们就坐我的车吧。”

童一念听见这声音,回头一看,发现贺子翔的车虽然不像这辆主车一样挽着白花,却在观后镜上系了小朵的白纸花,初看不起眼,细看,才知系花人恰到好处的用心,不张扬,不喧宾夺主,不为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在属于他的立场里,默默挥发出他的心意…

片刻间,各人都找到自己的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独独陆向北,没有任何人招呼,也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还在,独自站在原地,颀长的身影孓然寂寥,,在殡仪馆这样的背景里,犹显荒凉…

眼看前面这两辆车都已开始发动,他亦上车,默默跟在他们后面,即便他的存在,可有

正文 第200章 我们该了结了

雨丝淅淅沥沥地飘着,虽有康祺撑着伞,但还是有雨飘在她身上,脸上,渐渐的,左肩的衣服便已湿透,山风一吹,凉意阵阵,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喷嚏。.

“回去吧,童伯伯也不希望看到你们为了他而生病。”康祺注意到她左边的衣袖已经凝了一层小水珠。懒

她微微点头,不再倔强。

康祺也说过她自私,那她现在是不是开始学着不自私?开始学着为别人考虑?就算她不怕感冒,她也不希望陪同自己来的亲人朋友感冒,所以,回去吧,真正记得一个人,真正悼念一个人,不体现在形式上的,她的心意,她相信爸爸的在天之灵会明白…

在杰西的搀扶下,她领先往回走,经过陆向北身前时,停了下来。

他已浑身湿透,头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往下滴,那双原本就过于璀璨的眸子如凝了露珠一样,透亮莹然。

她凝视着他,目光落在他眉心的位置,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扬唇,“陆警官还不打算走吗?这地方可多的是冤魂,一个人留下,只怕会害怕哦!”

他低下头来,细雨迷蒙中,她的瞳,如雾笼烟,他看不清她的眼…

却见她眼眉轻挑,眉梢尽是嘲讽,“哦!我忘了,您可是正气凛然的堂堂警官呢,小鬼看到你早跑得远远的了,是吗?呵…”她放慢了语速,酸涩涌上鼻尖,“陆警官,我们先走了,祝您…夜夜好梦!我爸爸会保佑你的!”虫

她眨了眨眼,眨去眼睫上蒙着的那层毛茸茸的小雨珠儿,清晰地看见,他曜石般的瞳孔里痛楚一闪,曜石破裂,光芒流溢…

轻笑在她唇边掠过,她扬长而去,抖落身后的,是随着他眼里的曜石破裂而碎了一地的心…

而他,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和身边那棵青松一样,站得挺直。.

雨,依然在下,他,已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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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丧事总算告一段落,童一念在康祺的强制看管下,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把这段时间的睡眠给补了回来,之后的几天里,康祺和杰西也一直陪着她,亲自看着她进食就寝,慢慢把她透支的身体给补回来。

虚弱的她渐渐觉得恢复了气力,看来这人还真是不能亏待了自己,否则,她哪来的体力去应付剩下的事?

康祺见她逐渐恢复了正常,部队的假也到了,一再交代杰西好好照顾她之后依依不舍地回了部队,临走时,在她面前欲言又止。

那些想说的话,不说出来她也懂,但她庆幸他没有说出来,却不知,他不说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还没到时机。

他在等,等她真正恢复自由身的时候。

至于那个人,自墓地一别,又玩起了消失,在童一念的生活里再没出现过,童一念觉得很可笑,他这算什么?她又算什么?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

孩子…

闲暇的时候,她会把手搁在自己的小腹上,感觉这个小东西的存在,心里百感交集,对这个孩子,心里矛盾极了。

只要一想到孩子,自然会想到孩子的父亲,那种恨得牙根痒的感觉恨不得这个孩子从来没到肚子里来过,可是,只要这么一想,马上又会觉得歉疚,不管这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是她身上的血与肉,那种难舍与难离只会让她的心痛得更厉害…

无论怎样,在这样的爱恨纠缠中,日子总要一天天过去,孩子总会一天天长大,自从孩子来到她身体里,她就从来没想过不要他,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一日早晨,她下楼去,正好保姆从外面把当日的报纸拿了进来,边走便看着,一听见她下楼的声音,马上就把报纸藏在了身后。.

她略感诧异,“阿姨,报纸呢?拿来给我看看。”

“这个…是昨天的…”保姆畏畏缩缩的,不敢把藏在身后的报纸拿出来。

“那就拿今天的来!”她知保姆在撒谎,定是有什么不想让她看到的,以她现在千锤百炼的心,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

“今天的还没来…”

“阿姨!把你手里的报纸给我!”她已下完楼梯,朝保姆走去。

保姆见躲不过了,只好把报纸递给她,“大小姐,你还是少受刺激比较好,不然对孩子影响不好的…”

她接了过来,一边翻看一边说,“没事,我自己有分寸…”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本城晨报头版头条在报道公安局扫黑工作取得重大成果,近日摧毁了一特大黑社会集团。

童一念粗粗看了下去,记者不仅高度赞扬了公安局的精密部署,尤其还提到获得国际刑警协助,一国际刑警孤身卧底近三年之久,历经各种生死攸关的凶险,才最终大获全胜,而这位国际刑警却极为低调,在破案后拒绝在任何媒体面前露面,甚至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甘做无名英雄…

童一念看到这里把报纸扔到一边,愤怒已经没有了,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之一。

是啊,三年的生死攸关,是醉深梦死吧!?每日里高级轿车开着,顶级红酒喝着,每晚夜总会泡着,还有她这样的傻老婆供他玩乐,给他生孩子,他怎么不欲仙欲死!?

去TMD生死攸关!

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正在播的是早间新闻,说新闻的女主播居然也在绘声绘色地报道这个案子,说是,在近日内便会开庭审判。

外景主持还特地采访了戴局长,这访问面子上是采访戴局长,但这外景主持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走过场似的问了戴局长几个关于案子的问题后,就把话题扯到了那位“无名英雄”国际刑警上来…

问题一串一串的,只差没问是否未婚了…

童一念暗暗冷笑,把电视也关了,对戴局长怎么回答的,一点也不关心。现在这地方台都在搞什么啊?连新闻也变得这么不严肃…

想到案子就要审判了,她觉得自个的事也该了一了了,她记得自己说过的,等空下来的时候,会亲自致电陆向北,在民政局或者法院恭候他。

现在,是时候了。

她拿起电话,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铃声只响了一下,对方就接了,“念念?有事?”听起来语气倒是挺急迫的。

她脸上浮起尖刻的笑,仿佛电话彼端的他也能看见一样,“陆大警官,无名英雄,警队楷模,现在架子大了,要有事才能给你打电话?”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我是真的找你有事!”她不想听他过多的废话,也不想和他再废话,直接打断了他,“你在哪?我们该做个了结了。”

那边便陷入一片沉默,只有他的呼吸,透过电话传过来,尽管隔着电话线,也清晰得仿佛他就在她耳畔呼吸着一样。

“陆警官?你说话呀?”她怕自己被这呼吸乱了心智…

“一定要离婚吗?”他闷闷地说了一句。

“你以为呢?”她再一次觉得好笑,难道他认为他们之间还能继续过下去?

“可是我们还有孩子,你我都是不健全家庭长大的,应该深谙这种痛苦,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孩子遭受和我们一样的苦?”

不提孩子还罢了,提起孩子她简直被踩到了痛脚,“陆警官,我们黑社会家庭出生的孩子,不配叫你爸爸的!我们高攀不起!”

孩子!孩子!难怪他从来就不想要孩子!

陆向北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童一念憋不住了,冷笑道,“陆向北,我相信,我随便在大街上找个男人嫁了,给孩子当爸爸,也比你强!指不定哪天,你发现孩子对你破案有利,你也拿去当棋子,那可真是要遭报应了!”

“念念!”那边的他,终于火了,对着电话咆哮一声,末了,似强压了怒火,压着声音道,“我现在在北京。”

她立刻又笑了,充满嘲讽的笑,“哟,原来在首都啊,真是打扰陆大警官了,我们这山野村妇的,可要劳动您移驾,回来把手续办了,可不敢妨碍陆大警官一路飞黄腾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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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1章 勇敢

()( )他的叹息声便隔着北京到本城的千山万水传了过来,“过两天,我事情办完就回来。”

童一念得了他这个许诺就把电话给挂了,不,准确的说,是摔了。过两天?等他事情办完?他永远都是这样,他的事是最重要的…懒

不过,这又怎么样?没关系,她已经不在乎了!

电话刚放下,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颐朵…

心中大概已经明白是什么事了…

“念念!怎么回事啊!公司被查封了?!”颐朵在那边惊叫。

童一念想起颐朵她们还不知道爸爸的事,就连今天的报纸都没有写明这黑道集团首脑是哪几位…

据说这么大的集团能横行这么久而不漏一点风声,应是和白道官员有关的,为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案子在提交法院之前,公安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直到童知行去世,才让她们这家属去领遗体,而她,从没有想过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颐朵她们,何必多一个人为自己忧心呢?何况,佳眉还是那样的状况…

至于来参加葬礼的几个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默默思索,康祺是让他爸去打听的,还是她消息的来源;贺子翔是因为自己哥哥也被抓了,自然知道;而岑叔叔,是爸爸多年兄弟,爸爸凡事都和他商量的,爸爸出事,想必也听到些风声,四下里应该是去活动过。虫

“念念,我问你话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把我当朋友的啊?!”颐朵尖细的声音刺着她的耳膜。

她沉思着,慢吞吞把句子讲出来,“颐朵,我爸死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一时也讲不清,以后有时间再和你说吧!”

“念念…”颐朵的声音里明显地能听出心痛来。

童一念反过来安慰她,“没事,都过去了,真的,全都过去了…”

是的,最难的已经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她会抬起头来,坚定地往前走!

“念念,对不起,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不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童一念刚想回答,就见保姆领着两个人进来了,是明可和佳眉,便对颐朵道,“颐朵,家里来客人了,下次我们出来聊吧。”

那边颐朵幽幽郁郁地挂了电话,这边佳眉扑过来就抱住了童一念,泪眼婆娑的,“念念,我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看了报纸后听公公婆婆说的,对不起,我都没在你身边…”

佳眉的台词和颐朵一样的…

这俩妞,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贴心啊,不像那些半道出现的白眼狼…

佳眉是个眼泪极浅的人,性子却极硬,大学的时候,最经典的故事是一边抹泪一边和一老欺负她老实的室友吵架,据理力争,最后还吵赢了…

童一念此时倒是很关心她和明可怎么样了,两人一起来她家,是不是表示已经和好如初了呢?最近这阵子忙着自己的事,也无暇顾及他们。

她拍了拍佳眉的肩膀,“你身体调养得怎么样?明可对你好不好?不好的话你说话,我帮你修理他!”

明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她便知道,佳眉一定还不知道他和薇薇的事…

这种事,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果明可痛改前非,真的把薇薇的事处理好了,从此和佳眉一心一意过下去,那她说出来,岂不是棒打鸳鸯?毕竟佳眉和明可那么多年感情了….

佳眉含着泪,和童一念靠在一起,“念念,这个时候你还管我们,这些日子,你瘦好多了,我都心疼死了…”

明可则比佳眉理性得多,“念念,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就说话,我爸我妈那里还能出点力。”

明可这份心,她也算是领了,明可的父母都是政界要人,这个时候应当避嫌才是,嘴上却应着,“嗯,会的,我不找你们帮忙能找谁啊?!到时可别避着我哦!”

“他敢!”佳眉横了明可一眼,“如果他要闭着你,我就和他离婚!”

明可讪讪地笑了笑,“原来在你们女人心里,老公都是不如朋友的!”

哼,那在男人心里呢?老婆是不是不如小三?童一念心里这么想,当然不会说出来,只应了佳眉的话,“那好啊!和他离了婚,我们俩蕾丝边算了!”

“这个主意好!别说老公不如友谊,老公会背叛,我和念念可不会背叛彼此!”佳眉搂着童一念的脖子,格外亲昵。

这话说得,也不知是否有深意…

童一念斜眼看着明可,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意味,明可眼里则闪过尴尬,朝童一念微微摇头。

童一念暗叹,看来佳眉只是说着好玩了…都说傻女人有傻福,佳眉,但愿你就做一个幸福的傻女人吧…但愿,明可能对得起佳眉这份傻傻的单纯…

三人许久没有相聚,索性把聊天的场所搬到了花园里,连续几日阴雨后,今天的太阳倒是和煦而温暖。

他们聊了许多的话题,重点是围绕着最近发生在童一念身上的事,童一念觉得对好朋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说了,只是,阳光下,那安详的神态,倒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是的,她努力地,去把它当成一个故事来讲,当你可以坦然面对发生过的痛楚时,才是真正地走过去了。

毫无疑问的,在述说的过程中,心里的痛依然清晰而强烈,可是,至少,她可以面色平静地说给别人听了,也算是一个进步,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告诉佳眉的原因,就当是对自己的一个考验。

说完了故事,考验结束,花园里静谧下来,只有阳光下她平静的微笑,还有瞠目结舌地颐朵和明可,那神情,完全是在听一个传奇故事。

“念念,那你打算怎么办?”佳眉无法相信,那个看起来对童一念关爱备至的陆向北会是这样一种身份和目的。

“怎么办?你说过的,好好生活,快乐地生活。”她看着佳眉,享受着痛苦在内心煎熬,微笑却在脸上蔓延的过程,她觉得自己有点像人格分裂症患者了。

佳眉再一次为她流下眼泪,“念念,你好勇敢,真的,我爱你!”同样身为女人,即便没有经历童一念的苦,也可以想象得到被自己最爱的人所欺骗是怎样一种滋味…

童一念细细咀嚼着“勇敢”这两个字,抿唇一笑,勇敢,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多少辛酸与艰难?

不过,她喜欢这两个字。

勇敢。

她记住了。

下午的时候,又把杰西叫了来,几个好朋友在童家聚餐。

自她上次宣布家里做饭减少几个菜之后,保姆就一直记着,这一回因有客人来,便多加了好几个菜,排场几乎能赶上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了,吃饭的时候,一菱就嘟了嘴。

童一念一看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觉得自己待外人比待她童一菱还好,有这么个拎不清的妹妹,她也懒得理,难得的轻松日子,她不想破坏自己的心情,和几个死党好好地吃了一顿饭。

之所以说是难得的轻松日子,是因为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必须为自己的将来以及童家的将来打算了…

是以,吃完饭后,她送走了明可和佳眉,却把杰西留了下来,有要事和他相商。

“杰西,你也知道,公司被查封,童家的财产会被没收,从此我可能一无所有了,你家呢?你和你爸爸怎么办?”她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不再似前几日那般颓靡。

杰西想了想,“我爸爸怎么办我从来不去管他,他也老了,该休息了,至于我,爸爸想让我出国继续留学,但是我不想,我想留在这里,做我要做的事。”

“你要做什么?”童一念心头有一点光亮在闪闪烁烁的,隐约觉得杰西和她的想法会不谋而合…

杰西看着她,平静而沉稳地吐出两个字,“依念。”

童一念笑了,果然是不谋而合!如今,她唯一拥有的,就是依念了…

“杰西,我想全心全意来做依念,把依念做大做强,成为服饰龙头品牌,我们一定可以的!”她握住了杰西的手。

杰西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反握住她的手,“是的,我们一定可以!姐,我永远都支持你!”

在当晚的睡前小思中,童一念在台历上写了自己的总结,如今,她真的每天养成了一个好习惯,思考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今天写的是: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