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满意的看到了林致远眼里不可掩埋的期望,这时候点到为止,他收起毛发。

裴锦程面色沉凝却也友好,“林大哥,我想这个东西还是过几天给你好了,现在不想闹出什么事端来,最近他们母子都需要静一点的环境。”

林致远眸色陡然一沉,声音都高了几分,明显带了几分怒意,“你什么意思?!”他感觉自己被玩了,裴锦程这是在故意给他下套,故意诱他进局,故意设的一个局,让他表现如慌乱的情绪,一种不能自抑的慌乱情绪。17419965

裴锦程看着情绪变幻多端的林致远,这个外界一直都传颂着温文儒雅的绅士市委书记,年轻,有为,帅气,手段雷霆,个人生活自律到没有瑕疵可循,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这样一个人,在他面前有慌,有乱,有怒,有狠的眸光乍现。这样百态的人生,原来市委书记也是有的,看来他是一个知道了很多的人。

裴锦程心下一笑,脸上挂着的依旧是思量担忧的神情,“小宝要做心脏手术,所以不管结果如何,做手术期间,我都不想出任何事,这一点,希望你能谅解,毕竟她是我裴锦程的朋友,我总不能对他们的生活环境造成影响,是吧?”

“小宝?心脏手术?”林致远呼吸一窒,小宝?那个装着毛发的小袋里的孩子?心脏手术又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才五岁吗?要做什么心脏手术?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自己足够强大,可在经历裴锦程短短几句话之后,左胸里面已经在开始颠颤。

桌面的菜肴已经转冷,红酒再也无人续杯,看起来原本丰盛的晚餐此时像个残局,裴锦程点了点头,“先天性的心脏病,不能过于激烈的运动,所以每天她都盯着小宝,怕小宝玩得累,特别是一些心率负荷大的项目,她跟我说,她非常想让小宝玩得开心,休息日的时候想多陪陪小宝,可又怕小宝身体吃不消。”

“你用不着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林致远满脸的不可置信,可眼里又是深信不疑,他知道多少人想抓他的把柄,多少人想要拉拢他,可是他这个人,即使是被拉陇,他也要看对方的实力,裴家,他是看得上的。

可是即便看得上,他也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裴锦程现在急于想要海边那块地,正是谈条件的好机会。

可是他的条件还没有扔出来,对方已经牵制了他。

他六年前就已经确认沈悠然已经死了,死在火场里,人拖出来的时候,已经烧成了炭,他不相信,还找人验了DNA。

六年了,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变化?还是像以前一样站在那里就安静如水,眼睛更显安宁了,如果沈悠然还活着,她的眼睛怎么可以如此安宁静和?

这女人一定是整过容,整得和沈悠然一模一样,裴锦程为了牵制他,查了他的过去,整出这样一个女人出来想要拿到海边那块地。

什么孩子?

他不相信!

可是他的心突然又被另外一种力量拉住,拉回来,又朝另外一个方向扯去,可若不是沈悠然,若那个孩子跟他没有一点关系,裴锦程又拿出那个袋子在他面前晃什么?

有些谎言始终会被戳穿,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实力,以裴家现在没有军政这一块力量的扶持,裴锦程绝不会为了眼前一块海边的地就用这样极端的手段来欺瞒他。他相信裴锦程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一时的利益,会让整个裴家遭殃!

他的矛盾和失态无法控制的全部落进了裴锦程的眼里。

裴锦程面上呈现一种不被理解的无奈,叹了一声,“那林大哥就当我是开了一个玩笑,不如晚上我们再找个地方坐坐?向你陪个不是?”

林致远的手里现如今只有一张照片,其他的已经被他扔得满桌都是,他空着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头,摁在额头上,揉了揉,沉沉吐了一口气,“你带我去见她。”

裴锦程坚持道,“现在不行。”

林致远几乎要跳起来,双目都瞠了起来,“为什么不行?”

致密裴可密。裴锦程的态度亦是坚决,并不落半点下风,“等小宝做完手术!”

“她是单亲妈妈?”林致远平静须臾,把照片放置桌下,台面上的桌布点遮住了他捏照片剧烈抖动的手。

“对,一个人带着一个生下来就有心脏病的儿子。”1b5Jb。

“你帮了她?”

“我说过,她是我的朋友。”

“海边那块地,我会尽快想办法,但我要见到她,马上!”

裴锦程眸瞳一缩,不想林致远竟会答应得这么快,方才他还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乔然这招棋能制住林致远,一个人的弱点,特别是像林致远这种对自己都可以心狠手辣到那种地步的人,为了一个女人?他不信。

“林大哥,这件事,并非我要敷衍你,她现在不方便见你,不管是她还是小宝,现在的情绪都不能受到影响,那孩子非常可爱,我想,你也一定希望他能平安的做完这场手术。医生是我是国外请的最权威的,但手术依然有风险,她现在顶着很大的压力在做准备,你自己想想,这时候,你合适见她吗?”

林致远动摇的时候,眉山一阵阵的被皱起来,他无法遏制现如今的情绪,从裴锦程拿出那叠照片,他过了一眼之后,他就在压制情绪,可等他看清楚了,便越发的压制不了。

他不知道裴锦程和沈悠然的关系好到哪种地步,但是他知道裴锦程现在想要什么,不管好到哪种地步,他现在给出的条件于裴锦程来说,都是诱人的。

裴锦程却一再拒绝,说明已经是有了十成的把握,这件事,他还没有了解清楚,所以不能威胁裴锦程,可是若叫他现在回去等消息,那将是一种煎熬。

沈悠然,这个从户籍资料上消失了的女人,突然又出现了,用这样的方式,让他猝不及防!

不要说沈悠然,光一个需要做心脏手术的孩子已经足够让他的血液倒流,他要去看看,沈悠然到底是不是沈悠然,他只要看一眼,看一眼他就能认出来,若有人想骗他,不可能!这种等待的事,他不愿意做!

那个女人,他倒要去看看那一场大火把她烧成了什么样!烧成了炭后,她的心是不是烧黑了!

眉刀越来越凌厉,条件也逐步加大,像是一场不计成本的豪堵,“那用另外一种方式,海边那块地,今天晚上我会去军区找老首长,这件事,明天上午就给你答复,但是明天中午,我要见到她!必须要见到!不碰面也行。”

不碰面的见面?远远的看?

裴锦程犹豫一阵,他并不想让乔然离开裴宅,可又不想林致远知道乔然住在裴宅,这可怎么办?

林致远一拍桌面,桌面上杯盏餐盘都发出了些响声,他腾地站了起来,话语锵然有力,“我现在就去军区找老首长!晚上十二点前给你答复,如果海边那块地不再征作军事用地,那么明天中午我必须要见到她!”

裴锦程心下震憾不已,知道打蛇七寸就好,太过只会适得其反,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双方都应该吃到定心丸,他也缓缓站起来,“好。”

125:想他了,打电话(6000)

彼时的海城夜风呢喃,申璇和一家人用过晚饭,佣人便很快把大厅收拾了出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开起了茶话会。

热闹也算得上是热闹了,家里只要没去外地的,全都在。

只不过白天都已经亲热完了,晚饭之后,大家都开始正常起来,四个哥哥和六弟也不拴着申璇乱打乱闹了。

话题从一初起的轻松慢慢的变得有些沉。

这一切都是因为申凯提出了让申璇离婚回海城的事。

当即被老爷子打断,不准!

申凯愣了一下,不准?

明明他去海城的时候,爷爷还说过,如果小五想要自由,申家是会尽力的。

可现在,却说不准?

申璇抓了抓耳腮,挽着母亲的手臂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说话,不争辩,也不表示愤怒,只是看着申凯得意的飞了飞眉。

“爷爷,这变卦也太快了些吧?我周五去G城的时候,您头天晚上怎么跟我说的?”申凯说话的内容从字面上看起来却有不满,可他偏偏用一种轻佻的口吻说出来,让听的人便不会有一种不舒服的忤逆感。

老爷子淡然的瞟了申凯一眼,“小五回来,也没有说过婆家什么不好,你一个当哥哥的,怎么能盼着妹妹离婚?”

申凯不满道,“那是小五懂事了,她不说而已,我看那一家子对她好不到哪里。您看看小五现在这身板,都瘦成什么样了?”

申家老二说,“那小五要长成一百八十斤,你又得愁了。”

申凯刚要挥一拳过去,老爷子也道,“就是,非要让小五长成大胖子吗?”

“咦?我发觉您老今天有些不对劲啊,这是怎么一回事?敢情您老今天是想跟孙子斗个嘴?”

老爷子哼了一声,“斗什么嘴?做人媳妇哪有那么好做的?问问你妈妈,在申家做媳妇有没有受过委屈?嫁到哪家去也是一样,婆家自然是不比娘家的,这有什么好说的?”

申璇耸了耸肩,偏头望了一眼母亲,只见母亲是毫不计较的笑了笑。

申凯吐了口气,看着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也算可爱,“是是是,您老这脸给翻得我都不认识了,思念孙女心切的时候,什么也不顾了,这时候人一回来,您就想着马上把人给送回去是吧?您也不看看那裴家是怎么做人的,那裴锦程现在好手好脚的,小五回来,他也不跟着一起来,有他这么做人女婿的吗?不来就不来,谁稀罕他来?”

老爷子当即一句话给抵了回去,“你要是被人一瓶子甩成了植物人,还把人给娶了,醒了之后没几个月你就跟人家去拜访女方长辈去?你心胸这么宽广,当年欧阳家弄成那样,你怎么不去帮一把手?”

申凯噗哧一笑,声音却依然不放下来,“喂喂喂,老头子,不好这样翻旧帐啊。”

“旧帐不拿来翻干什么?还有,别说锦程被小五打成了植物人,当年你高中那个同学给你写情书的,就因为人长得抱歉点,把情书贴到布告栏说喜欢你了,你觉得丢了脸,当时怎么报复人家的?害得人家转校!你二伯在你十四岁那年因为你这混帐打群架,揍了你一顿,你五年没去过他家里吧?你一个小肚鸡肠,锱铢必较的人,就不要在我面前说谁谁谁又不会做人了。少在我面前扯犊子,把自己的心胸放宽了,再去说别人的心胸。”

申凯一边笑,一边拿手指着看着众人,“罗罗罗,这能一样吗?这不是一回事。”

众人只是闷笑,绝不搭腔,坚决孤立申凯,申凯捶胸顿足都没有用。

老爷子看了一眼申璇,道,“小五,别听你哥的,他就是个混帐!”

申凯站起来,手往腰上一叉,看着老爷子,哭笑不得,“敢情这坏人都是我一个做?你们都成了好人了,哟,我怎么没算到这么一出,让我去试探小五,小五现在不想离婚,你们这一窝蜂的支持她不离,最后全成了我一个人的不是,喂,老爷子,您要当老狐狸也别算计我啊?我到底还是您的亲孙子,不信咱们去验个DNA是吧?你这样陷我于不义,就不怕跟我来个反目成仇啊?”

“仇啊,我还怕你啊。”

申老三道,“凯子,赶紧的仇,和申家脱离关系。”

申家老四也道,“爷爷,凯哥那份给我就行了。”

老六说,“凯哥那份平均分。”

“哈哈”,笑声四起。

人人都在笑,申凯面上挂笑,心上已经冷了几分。

他觉得这样的气氛不对,嘴上是那么说,爷爷想做好人,可爷爷绝计不是这样的人,可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老爷子临时改变主意?

老爷子最舍不得就是这么一个独孙女,恨不得送几个孙子出去,换一个孙女回来,用老爷子的话说,一屋子男娃,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小五不离婚,就意味着以后都必须要在G城,不能天天相见,只能偶尔回来,老爷子怎么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

..

夜色似水,被风吹起的涟漪。

申璇在自己曾经的闺房里休息,洗了澡,吹着凉凉的空调,翻来翻去的找不到合适的睡姿,她在想,裴锦程在干什么?

快十点了,他这个人向来加班不会太晚,如果没有重要的应酬,这时候应该已经健好身回梧桐苑了。

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输入了多次,都在拨出去的最后一刹那摁掉。

辛甜说,想裴锦程的时候,不要打给他,要打给她。

如果她打给辛甜,是不是就意味告诉辛甜,自己想裴锦程了?

其实她不是个喜欢和别人分享心事的女人,以前就是这样,可辛甜这女人,总是憋不住的就自己把心事倒了出去。

电话拨出去,音乐想了很久,申璇皱了一下眉,辛甜没有带手机吗?

好一阵,对方接了起了起来,温柔甜糯的声音,“喂,亲爱的。”

申璇笑了笑,“小心肝,我想你了。”

辛甜“嘁”了一声,“哈哈,你是想你们家大少爷了吧。”

“哪里,我就是想你了而已。”

“别矫情了,我最讨厌你在我面前矫情,想就想呗,他是你丈夫,你想他天经地义。”

申璇拿着电话盘腿坐在船上,看了看门口,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嘿嘿,有那么一点点。”

“怎么想的啊?”

“没怎么想,就想知道他在干什么。”

辛甜说,“他没干什么,就是在工作,然后跟白家的人商量让白珊进门的事。”

申璇心里一跳,“啊?”白珊进门?他今天没和她说啊。193nh。

“你不知道吗?白珊就要住进裴家了,今天好多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谁放的消息出来,反正我们这个圈子的人,都在议论要给裴家大少爷包多大的红包。这事情怕是就定了,不过你现在也别急,急也不急来,他要娶始终要娶,真到了要离婚那一步,再说。”

申璇心里涩得疼了一下,白珊要进门了,她原本以为还有段时间,可她前脚才离开,后脚白珊就进门,这感觉太让人堵了,半天说不出话了,轻轻的“哦。”了一声。

“难过了?”

申璇情绪低了下来,“我说不难过,你信吗?”

“不信,你家里人知道吗?”

“不知道。”

辛甜轻叹,“海城和G城的文化差异还是大的,暂时别说了,兴许有可以解决的方法,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是个好消息。”

申璇觉得什么好消息都不是好消息了,好消息三个字也让她高兴不起来,颓声道,“你说。”

“你们海边那块地,有着落了。”

看来的确是个好消息,申璇再次觉得自己是个低俗的女人,真是反悔得快,“这么快?”

“呵,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在哪里?”

“军区。”

“不是吧?你去帮我跑那件事了?不怕老头子骂你啊?”

辛甜的声音在笑,“本来是这样想的,你也知道的,那老头子看不惯我,除了骂我也没别的乐趣,我也没抱着一定能成的把握,可是有人替我先跑了,这阵我刚从院里出来。”

申璇疑惑得很,这事情很难弄,若是好弄,她也没必要把自己惹下来的烂摊子扔下来扔给裴锦程,“是谁啊?”

“市委书记--林致远,哈哈。”辛甜笑声恣意,“亲爱的,你们家大少爷可真是个人才啊。那老头子左右是看我不顺眼,效率还是林书记的效率高啊。”

申璇原本是想问问为什么想裴锦程的时候要打电话给辛甜,可这话题一扯,聊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有聊到主题上去。

最后还是辛甜把话题给绕了回来,“我跟你说,你想裴锦程的时候,不要给他打电话,你可以打给锦悦,裴锦瑞,老爷子,公婆,全家都打了,就别给他打。”

“为什么啊?”

“别问为什么,总之这样做就行了,我还不信他一点也不在乎你,要我是他的话,你把我砸成了植物人,我一醒没几个月你就把我公司弄出一个上百亿的洞来,我不弄死你算好的了。记得啊,别给他打电话。”

申璇挂了电话,便开始了苦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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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回到梧桐苑,又让车子开往菊园,在去的路上,他就在想,这件事他赌对了没有?

林致远眼里除了期望,还有一种东西,深刻得像刀子,是什么?现在阖上眼睛,静静回想,想着那种眼神,狠辣绝决,带着浓浓的恨意。

如果让他见到乔然母子,这种恨意会带去什么?

利用乔然是一回事,但他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对他们母子造成什么伤害,那也未免太不公平。

林致远的眼神还在裴锦程的脑海里放着电影,他想过很多版本。

却没有一种可以对得上林致远的眼神。

乔然看起来是个安宁静和的女人,不像是那种招了是非的。

多年前一场大火,烧死了沈悠然,重生了乔然。

林致远对那个孩子的信息是有期望的,可是说到要见乔然的时候,却有恨意。

男人其实很多都是绝情的动物,是什么让他对一个孩子有期望,却对孩子的生母有恨?

乔然这么多年隐姓埋名,孩子生了这么重的病,无依无靠也不去找生父,独自一个人承担下来。从国外把乔然请回来,没花多少心思,不过是提供好的待遇,而且也承诺给孩子好的待遇,她答应下来,说明也想减轻自己的生活负担。

孩子的生父有这么好的条件,她却不利用这一资源,这实在是让他想不通。

曾经的恋人,虽然恋爱的方式并不光彩,但好歹在一起过,一定要像这样生死两厌?

或许情爱本来就是这么惹人困扰的东西?

也许这东西,他还不如白珊理解得透彻,又何必去剖析他人。

车子在菊园外停下来,裴锦程摁了铃,佣人过来开门,恭敬的颌首,“大少爷来了。”

“嗯,乔小姐睡了吗?”

“小宝睡了,乔小姐还没,还在三楼书房研究食材。”

时申海把晚。“那我自己上去。”

裴锦程上了主楼的三楼书房。

乔然戴着一副无边框的低度数眼镜,正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查资料,一边在工作笔记上记录。

裴锦程站在她身后,看她停顿下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的时候,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乔然一直都分外认真,竟没有发现书房里多了一个人,这时候裴锦程出现在身侧,又拍了她,着实把她惊了一跳。

吓得跳起来,反身过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简直是花容失色。

裴锦程笑了笑,“吓到你了?”

乔然青丝披垂,本来就是温柔恬淡的女子,再加一副眼镜往鼻梁上一靠,更又添了几分书卷气息,“天哪,裴总。”

乔然不禁尴尬失笑,“你来了也不在外面喊我一下。”

“看你认真,没忍心打扰。”

“有事吗?”

“嗯,小事。”

“你说。”

裴锦程靠在桌边,“小宝这两天就要手术了,等这手术过后,也不知道要休息多久,明天G城是阴天,不会太热,我包下了儿童游乐园,让小宝去玩一天。”

乔然大惊,“天哪!这怎么行,我们现在的生活条件已经非常好了,菊园里有非常多小孩子玩的设施,这样会引起争议的,太奢侈了。”

裴锦程大方笑道,“呵,不会引起什么争议,今天晚上各台的新闻已经补充,儿童游乐园明天临时大型检修,为了孩子的安全,明天停业一天。所以这个理由合理合法,你不用担心什么引起社会舆-论争议的事情发生,至于奢侈的问题的,你就当裴家钱多得没处花好了,我是实在觉得小宝可爱,明天游乐园没有别的小孩,你可以放心的跟着他,不用担心人多他跑丢了。”

乔然感觉到负担很重,她已经很用力的想要好好工作来报答裴锦程的恩情,现在觉得越发的报答不完,可偏偏有些事,她还处于无法推脱的境地。“谢谢你,裴总。”

“叫我锦程就可以了,连爷爷都让你称呼他‘爷爷’不是吗?”裴锦程的手撑在桌面上,凌空架着,更显五指修长,“只是这几年在裴家可要辛苦你了。”

乔然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

裴锦程本来要转身,他又突然对林致远和乔然的事莫名的有些好奇,这种好奇心是因为他实在是太想抓住林致远的弱点,于是便试探着问道,“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你现在还年轻。”

乔然安凝如水的眸子里,浮光突然错乱,激烈繁杂。她迅速侧身重新坐下,好让自己不跟裴锦程相对,伸手在笔记本的触模板上点击,然后开始在键盘上打字,应付着说道,“我感觉一个人挺好的,锦程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那明天我请Ads过来给小宝做个身体检查,明天中午再过来接你们。”

“谢谢你。”

“晚安。”

裴锦程是走回梧桐苑的,他一直拿着手机看,林致远说,晚上会给他答复,这个答复至关重要。

虽然他安慰申璇,不过是一个百来亿的工程,可是他不能让这个项目打了水漂。

谁叫邱铭俊这个套子正好叫锦程控股给钻了?

若是别的公司钻了,死掉也就死掉了。

锦程控股损失了这个项目,死是不会死,可这样的事绝对是屈辱的一巴掌,可以把锦程控股打得颜面尽失。

而且这不过是个起头,若G城财富榜单要大洗盘,那么很多想要弄垮裴家的势利都会联合起来对付裴家。墙倒众人推的场景,他不想看到,更不想爷爷看到。

这是一场赌博,现在海边那块地已经传了出去要做军事训练基地,若林致远能帮到他,就是绝地反击,会让所以想要锦程控股倒霉的人刮目相看。

反之亦然。

还有什么比派完了牌,众人又只剩最后一张底牌的时候来得更紧张?

........

军区开出一辆军用吉普,开车的军人脊背挺直如钢。

后座坐着的两人,年轻人是G城现任市委书记林致远,另一位是南方军区司令莫锡山,莫锡山一看就是那种身体素质很健康的老人,他声音爽直刚正,中气很足,“致远啊,今天晚上你一来,我就知道你找我有事,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事关重大。。”

林致远儒雅谦逊,声音语气里都是可以让人感知到的尊敬,“还是老首长眼光毒辣,致远在您面前真是无所遁形啊。”

莫锡山伸手一指,指尖点了点,“你啊,有些事被你一讲,茅塞顿开啊。当时这块地划下来的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

“嗯,这块地的商业价值的确是大,也的确是我跟锦程控股的总裁有些交情,不过交情归交情,在老首长面前,我还是那句话,若不是因为这个项目的确关系到G城的经济发展,我是万万不可能来找您的。”

“致远,你知道为什么你跟我一说,我就跟你出来要去看看那块地吗?”

林致远摇了摇头,谦虚道,“这个致远还真是猜不透。”

莫锡山老者慧眼,眸光炯炯,“你这个人,有心计,有手腕,我是知道的,但是你在我面前不搞那些花花肠子,弯来弯去的东西,我这个人不喜欢人家用些心机来敷衍我。别的人来我这里跑事,总是先大义凛然,你却把自己跟裴锦程的私交首先给我交待清楚,这一点,我最欣赏!”

“这是不敢在老首长面前耍花花肠子嘛,其实我这人在外面有时候也挺绕的。”

莫锡山又是爽声大笑,“哈哈!我知道,这肯定是实话!”

.......

裴锦程拿着手机躺在二楼厅里的沙发上。

时不时的看一眼时间。

躺着躺着又翻一个身,他记起来,申璇也睡过这里,他也睡过。

他赶她到客厅里睡,看惯不这家里养着仙人球一样的东西,连夜叫她收拾好,扔出梧桐苑去。

那次把她叫醒的时候,她得瑟缩在那里,嘴里碎碎念着,不想去坐牢,不要去坐牢,不是有意的。

坐牢这两字对于她来说,到底是一个多大的阴影?

这家里没有他们的婚纱照,不知道他们这算什么夫妻,他被她砸成了植物人,结婚注册的时候他不知道,办婚礼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她是和一尊尊蜡像完成的仪式。

那些婚纱照,也是和蜡像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