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阳总会有些羞涩的看一眼申璇,然后抿唇浅笑。

申璇要表达一句一完整的法语,需要考虑一段时间,以至于她刚刚想表达,我不是他的太太,我们是发小。脑子里还在琢磨发小这个单词应该翻译成什么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把这个话题扯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比如马赛虽然是法国第二大的城市,虽然是最大的港口,虽然风景也不错,但是乱还是有点乱的,女士晚上尽量不要单独出去,也不要带贵重物品,特别是人烟少的地方。

申璇搭不上话,只能告诉邻居家的小公主,“这个好吃,这个好吃,多吃点。”

中国式的热情。

虽然现在还没办法句句都搭得上话,但申璇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很自由。

...

早晨阳光恣意而烂漫,洒在窗台上的盆栽绿叶红花上,反着莹灿的光。

她现在伸手去摸摸淡紫的兰草,无名指上的指环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次次都紧紧锁着目光去流连,她知道,看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指环即便在她的无名指上呆一辈子,它于她的意义也不过是枚纹身而已。

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韩启阳还穿着家居服,手里端了杯牛奶,从申璇的背后走过来,递给她,“温温的,快喝。”

申璇转过去,接过来,喝了一口,嘴唇上沾了一圈白白的东西,她笑了笑,笑眯了眼,“谢谢。”

....

裴锦程手里拎着啤酒罐,易拉罐被捏得“叮咔咵”的响,罐子送到嘴边,又喝了一大卡,他坐在椅子上,又把刚刚放下的望远镜放在眼前,看了一眼。一眼之后,他又放下来。

捏着望远镜的手,不禁的晃着,望远镜在椅脚上时不时的敲撞几下,主人似乎并不怜惜它。

他只要看一眼对面,便会深吸一口气,再喝一口酒。

然后过一阵,再把望远镜放在眼睛上,再望一眼,再喝一口酒。

反反复复,一晚上,地上的罐子多得不好下脚。

昨天下午查到他们租房的地方,他多少次想冲过去,然后自卑告诉他,“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这样开心过,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未幸福过。她的称心伴侣,不是你。”

那么疯狂想要找到的人,如今就在那一边。

他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说,放下吧,回去吧,她再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已经背叛了你,她已经抛下了所有的责任和义务,和她的前未婚夫在了一起。

他转身走,走出十步,又回头,他又跟自己说,凭什么呢?他们还没领离婚证,她还是他的妻子。她这样跑出国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她就是混帐!

他又怒火滔天的跑回去,找到她的门牌号,他愤怒的抡起拳头去砸那门,他要把自己的太太拎出来,扯去机场,摁上飞机,然后弄回国。

可他却听见里面异国的男人赞叹着说,“你的太太很漂亮,你做的菜也非常好吃,上次你们一起去旅游的时候,我女儿好想吃你的烧的菜,逼着我学,可是我不会,中国菜,太难学了。哈哈!我们就盼着你们快点回来。”

拳头没有砸上门,那个门里所有的一切都把他摒弃在外,她成了别人的太太。

不再是他裴锦程的太太。

爷爷说,从她离开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是你的太太。

他又开始自卑,自卑自己没有得到过别人的和谐和美好。

她说她不喜欢做那些,却装作很享受。

如今呢?

她是真的享受吧?

这里除了她和韩启阳,谁都不认识他们,她无须做戏给任何人看。

他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其实是有目的的,他是想来找自己的太太,可是如今找到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空荡荡的,到处都是空荡荡里,在他周遭行走的人,都成了虚影,那些人成了夜间的鬼魅,游灵,像他一样。

花高价租了这间公寓,数额给到对方连夜搬走都感到万分惊喜。

他一夜没睡,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窗台里的灯光,直到熄灭,他还是会去看。

他跑下楼三十九次,又回来。

后来他觉得累了,累得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望远镜看过去一眼,就在心里说一次,放下吧。

爷爷说,要学会放下。

他也想学,想学怎么放下,他把望远镜放下的时候,心里焦躁得把望远镜敲在椅脚上,然后这边放下,那边又拿起啤酒,灌进肚子里。

啤酒罐一放下,望远镜又拿了起来。

他看到她接过韩启阳手中的牛奶,唇上还沾着白白的牛奶沫子,笑眯了眼,在说什么。

又一口酒灌进肚子里,他站起来,腾地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摇晃了几下,才一弯腰又扶着前面的窗台站稳!

将手中的望远镜和啤酒瓶砸在墙上,歇斯底里的砸在墙上!

他狂躁不堪的去踩踏那个望远镜,发泄似的怒吼!

谁来教他放下!谁来教他!

不要说的,说的他都懂!爷爷说的他也懂!他也知道人最重要的不是拿起,而是放下!

他都知道!

可是怎么放下!谁来教他?!

用什么样的方式?!

他从房间里跑出去,这一次,冲下楼后没有再返身上楼,而是穿过马路,冲向了对面的公寓!

..第一更,结束,第二更继续中…求各种支持,么么哒。

238:相遇的冲突

申璇端着牛奶杯,又从阳台走回餐厅,拿起桌面上的面包片,吃起来,“启阳,等酒吧装修好,咱们俩轮流管吧,起先肯定要对财务有个了解,不然请人的话,也摸不清状况,但酒吧小,两个人都陷在里面,倒是没必要。”

韩启阳道,“我觉得可以我们一起先苦段时间,等把经营都弄上正轨了,再请人管理,我们就一起出去玩,隔一周或者隔半个月查一次帐,不就行了?”

申璇有点犹豫,“好是好,可是在这里,天天心痒着想出去玩。”面包片被她粗鲁的塞进嘴里。

“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你对这边不是很熟…”韩启阳人靠在桌沿边,伸手把申璇嘴角的面包屑拿掉,门突然被“嘭嘭嘭!”的拍响。

韩启阳离开桌沿,“你吃,我去开门。估计邻居又端了什么烫得不得了的东西过来,急得。”

韩启阳拉开门看到裴锦程的第一眼的时候,震惊!

这是裴锦程吗?

这男人是裴锦程吗?

不但眼窝深成这样,眼里全是血丝,胡子没剃,邋遢的样子,满身酒气,和他在G城认识的裴锦程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像个鬼一样!

但震惊之后,马上心里一慌,本能把门合上!

裴锦程一只脚伸进屋里,手上的力道暴发了似的往里一堆,韩启阳被带过来的门边击到了脑门,头一晕,再被进了屋的裴锦程大力一搡,一下就撞到了墙上!

“启阳,怎么了?”申璇手里一手拿着牛奶杯,一手拿着面包片伸进嘴里,牙齿还未咬合而下,嘴却像被魔法固定了似的,张着,眼睛都睁圆了。

她看着门口怒焰贲张的男人,正瞠着一双烧着烈火的凤眸,绞杀着她和韩启阳!

一言不发的挽着袖子,然后迈开步,一个折弯,转身过去就把刚刚撞到墙上站直的韩启阳揍了一拳!

“啊!”申璇尖叫一声,丢了手中的杯子,顾不了会不会打碎或者溅脏地板,冲过去就去拉裴锦程,“你松开他!”

裴锦程哪管申璇的劝阻?

他恨只恨这女人居然抛下他,跟她的前未夫婚夫私奔了!

国内一盘乱棋,韩家现在背里使阴招,要置申家于死地,申老爷子被卷款欲逃的三房气得一病不起,申凯被双规,如果证据确凿就会被判刑!

他们却还可以什么也不管,在这边生活得有滋有味!

这对狗男女!

伸臂推开申璇!

他想,他应该把韩启阳弄死在这里,永远死了就再也不会来觊觎他的妻子。

对!他没有得到她的前二十二年!

那又怎么样?

她不爱他!

那又怎么样?

她想跟韩启阳在国外生活一辈子,谁也不管谁也不顾!

他就是不准!休想!

手上的拳头跟灌了铁水似的,砸得韩启阳的脸瞬间便惨不忍睹。

而韩启阳对裴锦程哪能没有恨?这种恨还是日积月累的,以前他可以说是申璇做错了事,他应该陪着她。

可后来裴锦程醒来,还是牢牢的束缚着申璇,让他的等待便日复一日的无止境延长下去。

一切都快重新开始了,每天的生活都很快乐。

可是裴锦程出现了,那日他抱着的女人在怀里全身抽搐的喊疼。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昨天才织好的梦境,在仓惶间已经被人无情打碎!

脚上和手上的力量在极速中暴涨,还击!

裴锦程是不在乎被韩启阳打了几拳的,他无所谓,反正他不会嫌弃再来得疼一点,反正他已经够疼了!只要能打死这个抢走他太太的男人,他不在乎再多挨几拳。

理智在崩散!

申璇喊叫的声音,拉扯的动作,已经完全被两个打在一起的男人隔绝在世界之外!

门并没有关上,邻居家听到申璇的叫喊,都急急赶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惊得眼睛里眼白占了多数,看申璇一边惊叫着拉架,一边用中国话拼命喊,“不要打了!”

邻居拿出手机,报警!

没有输赢,只有精疲力尽。

邻居联合出手,制住了打架的裴锦程,将他们拖开,他们以为裴锦程会跑,可是裴锦程没有,他的眼睛还紧紧的绞着韩启阳,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地痞在发疯!

邻居对裴锦程粗鲁粗暴无法忍受,表示愿意为韩启阳作证,联名控告他。

裴锦程没打算离开,他被邻居押抵在墙边,看着申璇和另外一个法国妇人把韩启阳扶到了沙发上,她又去翻医药箱,连头也不曾抬一下,专注的给韩启阳擦拭伤口。

“申璇!”他靠在墙上,已经没了力气,但他还是喊她。

可她没有理他,像没听到他话,她对他,像一个陌生人,那时候她冲过来,拉开他们,也只是怕他伤到韩启阳!

“申璇!你个没良心的!”他发现自己像个怨夫!对,他记得她以前就这么说过他。“你答应过我的事,就这样反悔?!”

“你说过,你不会跟我离婚!你现在丢下一切,什么都不管,就这样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她还是不答,她似乎总是这样,眼睛里清冷得除了满不在乎,什么也找不到,偶尔感动的泪水,就像鲛人的落泪一般珍贵,屈指可数。

他也受了伤,可她却是一眼也不看他,一眼也不看,连声音的回应都没有。

她不是听不见,她只是厌恶他。

想要积蓄力量过去,可是他被他们的邻居困住,她如此的漠不关心,他连咆哮的力量都没有了。

警察的效率很高,不一阵就来了三个,邻居终于松开裴锦程,警察开始对他们进行初步简单的询问。

裴锦程法语不错,“她。”伸手指着申璇,“是我的太太,我从中国过来找她。”

警察腆着大肚,下巴抬高,“为什么要发生冲突?”

“那个男人在我太太的屋子里,居然还想把我关在外面!”

邻居们纷纷表示惊讶得连连摆手否认,“不不不,Chriyl的伴侣是Yang,这个男人。”邻居指着裴锦程,“他今天才出现,我们都不认识!他对Yang和Chriyl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严重的伤害!”

警察不耐的皱了一下眉,走过去拍了拍申璇的肩,问,“谁是你的伴侣?”

申璇抬起头,她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棉球,颜色殷红的棉球,看到了那头那个身影,有点模糊了,模糊得认不出来了。

他问她有没有良心,良心吗?

没有心的日子过起来舒服多了,那种煎熬,她再也不想要了,没有痛的人,才有资格说--勇者无畏。

她畏,害怕,没有人知道是水深火热,还义无反顾。

就当她自私吧。

她拉起韩启阳的手,指了指,用简单的法语对警察说,“他是。”韩启阳望着申璇,就算他知道不是真的,也依然为了她说的这个“他是”而感到心慰。被她握着的手撑开,然后反握住她的,紧了紧,看在外人眼里,是默契,是恩爱。

申璇眸光清冷,指了指裴锦程,又是简单的单词,“不认识。”

裴锦程没有叫,也没有喊,他只是舔了舔唇,然后再舔一次,舔了三次后,他笑了,笑着笑着,他眨了眨泛红的眼睛,然后别开头,吸气,咬着唇点点头,“好得很。”

他吸喘着气,终于感觉到自己活不久了,心脏都在衰竭一般。

她看着韩启阳时,担惊受怕的样子,看着他时,冷漠厌恶的样子。

原来最大打的打击不是她绝然出走,而是当他翻过千山万水终于找到她时,她拉着另外一个的男人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冷漠的看着他,说她的伴侣是另外一个男人,而她,根本不认识他。

不认识,便从未认识。

四年前,她从未到过G城,从未认识过他…

他从裤兜里摸出钱包,打开后,大头贴的照片还贴在内卡面上,隔着警察,他朝她晃了晃,“阿璇,你说你不认识我,那这是什么?”

申璇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专注的给韩启阳用棉球处理伤口,冷冷道,“看不清,就算看得清,天下长得相像的人很多,那不是我。”

裴锦程收回钱包,拉出脖子里遮在毛衫里的链子,链子上套着一枚戒指,8克拉的大钻戒,捏在他的指间,声音到了悲怆的边缘,“那这个呢?这个戒指你也不认识吗?我给你戴上去的,可是戴上去的戒指,怎么可以摘下来?”

申璇瞥他手里的戒指的目光更短,但声音依旧很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申璇怒的看向警察,这次,她的法语说得很快,“我不认识他!”

裴锦程低下头,他甩了甩脑袋,用力的,然后将掌打开,再把戒指握住,使力往下一拽,铂金的细链拉断,颈上一条血痕。

这房子朝阳很好,厅外就是一个大阳台,很舒服。

空旷急了。

他举起拳头,将手中的戒指用力的往外掷去!铂金的链和大钻戒随着众人的惊呼声,抛向了窗外,裴锦程收回目光,然后眸色一冽,挺了背,狠辣的怒视着申璇!

.119318****开头的那位亲亲,乃鸡不鸡道,每次看你的评论,99的头发都一戳一戳的掉,咱还是把标点符号都整出来吧。咱以后别干这么残忍的事了哈,乖。

239:立刻回国!

“好。”裴锦程说完这个字,展了一下背脊,双手捂在脸上往后一抹,再怎么邋遢,他的气势都升了几分,他谦逊的跟警察道歉,说自己喝多了,走错了房间,的确是走错了,现在被风一吹,感觉醒了,希望对方能接受他的道歉。

韩启阳看了一眼一直埋头替他清理伤口的申璇,坐起来后,对警察说,他没事,既然是一个误会,他不追究了。

裴锦程依旧因为闹事被带回了警察局。直到覃远航赶到,找了旧港船泊公司的总裁出面保释,裴锦程才算安然无恙的离开了警察局。

覃远航一直跟在不愿意坐车的裴锦程身后,说个不停,“锦程到底怎么了,一来就打架,这不是你的作派啊。”

“在G城你们裴家就够牛了,以前也没见你在外面惹过什么事,也不主动打谁,虽然别人不惹你是一方面,但你一向肚量还可以。”

“喂,到底怎么了?说是你喝醉了打错了人,你怎么会喝醉?我记得你不那么爱喝酒啊,怎么应酬也不会让自己醉得打错人这么离谱啊?”

“锦程,你说你在G城自己的地盘都不惹事,你跑到一个裴氏没有业务的国度来惹什么事?”

“锦程,你脑子那么聪明的人,什么事都算得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犯这种傻?”

裴锦程越走,越显得精神,他方向感很强,一路向酒店的方向走去,并没有走错,在覃远航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他笑了笑,“远航,你真聪明,我就是犯了傻。”

犯傻?裴锦程会犯傻?覃远航愣了一下,巴黎?马赛?

难道是因为申璇?

可是不管他怎么问,裴锦程都不曾回答他一个字,愈发的沉默起来。

裴锦程到了酒店,便开始进卫生间,洗脸,刷牙,刮胡子,剃须刀在脸上跑叫着,他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跟一直倚着卫生间门框的覃远航说,“远航,帮我个忙吧。”

覃远航没有迟疑一下,便脱口道,“嗯,你说。一定尽力。”

看着脸上的伤痕,裴锦程自嘲一笑,脖子上空空的,那条勒痕让他紧皱了一下眉,猛的一阖眼,脑海中又是她的那句冷漠无情的“不认识!”,原本看似闲适放在身侧的手突然撑在大理石的洗漱台上,大手紧紧的卡掐住漱台边沿。

他大呼几口气,好不容易在覃远航面前平静下来,才又道,“你们覃家跟这边旧港的好多老板都熟,让他们找这边的媒体,不管是纸媒还是官媒,将国内海城申家破产的事,用一种评析的方式发布出来,不要太刻意的发布,直到申璇自己看到回国为止。”

覃远航看着裴锦程的样子,心头有些乡疑惑烦闷起来,“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她?这样借别人的口让她知道,她也不会感激你。”

裴锦程把剃须刀放下,正要拿起须后水往脸上涂,可当他的手拧开瓶盖的时候,生生忍住,每次他都喜欢涂这个须后水,因为她总会攀上他的脖子,来嗅他脸上的味道,说,好香。

须后水被他扔进垃圾桶,打开水龙头,随便掬一捧水泼在脸上,扯了条毛巾,沾着脸上的水渍,“我不会再跟她碰面了,但是她若不回去,一定会自责一辈子。你这样做就行了,能办到吗?”

覃远航已经感觉到裴锦程心情很糟,在他的眼里,裴锦程若真暴躁愤怒时候,说明事情还有的说,可偏偏是一副看似毫不在意,实则又让人感觉到他情绪波动颇大的话,就说明了他现在的境况,不仅仅是糟糕,而是糟糕透顶了。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压抑,他便扬起了笑,拍了拍裴锦程的肩,“在马赛办这样的事,分分钟的事,以前咱们小时候有年不也在这边过的暑假吗?那时候我才多大,还不是在马赛玩转了,放心吧。”

“行,这次的事,谢谢你。”

裴锦程是很少对他们几个发小说谢谢的,这“谢谢你”三个字,让覃远航怎么也自在不起来,但还是为了照顾裴锦程此时的说话方式,别扭的说了句,“不用谢。”

.........

两日后,裴锦程养好伤,覃远航开车,送裴锦程去机场。

裴锦程坐在后座,给秘书Sunny打电话,他看着身侧放着的电脑包,里面那些东西,他这辈子也不会去打开了,一想到里面的那些视频和照片,马上别开眼,“给我换一台电脑,以前的牌子就行。”

Sunny在电话那头说,“好的,总裁,您还有什么需要?”

“你和王晴两人做个职业竞聘的报告,我要出一趟差,回去主持开会,你们两个中,提拔一个副总,接替申璇的位子,把我的话原话转达给王晴,两人都好好准备。”

Sunny那天停顿了两秒,似乎吸了一口紧气上来,马上道,“好的,总裁。”

裴锦程靠着椅背,凤眸里是冷冽的流光,黑色风衣领子的折角坚-挺毅然,倨傲的下颌微抬睨向窗外的天空,衬得他原本只是雅秀精致脸庞煞然添了一股强势的王者气息,“世纪网游重新高薪招聘技术总监,在此之前先在所有的技术人员中挑选副总监,在竞聘的过程中,让他们写详细的技术方案,力求完美,这些方案,每一份你都要保留复印件,记住,一定是在聘总监之前进行甄选,这场竞争,越激励越好,务必做到把他们藏着掖着的技术死角全部挖出来!”

“总裁,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裴锦程“嗯”了一声,“无论是城市中心广场,还是世界水上乐园,到明年下半年,都必须低调,尽量回避媒体。”

电话那头,能听到Sunny“沙沙”的记录声,“我一定会注意。”

裴锦程想了想,“天然C的形象代言人,上次你们提意换个男明星,可以,选一个没有负面绯闻的,屏幕形象健康向上的男明星。等大部分名单出来后,做一个网络投票。这件事,你今天就可以组织开会,安排下去。”

Sunny道,“我知道了,总裁。”

“辛苦了,再见。”

“不辛苦,总裁再见。”

裴锦程挂了电话,将手机里的信息全部漫游到卡里,然后将残余内容删除清空,关机,把手机卡拔出来,手中粉色的镶钻手机拼好后,摁下车窗,扔出窗外!

.........

申璇一直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她站了很久,她记得他扯下那枚戒指后,扔了出去。

也好。

她提了分手,裴家发了申明,他们之间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就不应该牵扯不清。

一连两天,除了实在合不了眼,去睡一会,她始终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花丛,也许那枚戒指就在哪个地方。

有两天没和韩启阳说过话了,他伤得不那么重,去医院拿点药涂涂,总会好的。

韩启阳站在申璇身后,“为什么不去拣?”

“没有意义的东西,不要了也罢。”

“你在怪我打了他,对吗?”

“…”申璇没吭声,韩启阳还站在身后,她轻叹一声,“启阳,你早点睡,不说了,明天早上,早餐还是由我来做,你多睡会。”

申璇转身进了卧室,阖上房门。

韩启阳看着申璇走进她的卧室,嘴角漫上苦笑。

翌日清晨,马赛的新闻版面,都有些奇怪,要说谈论世家著名企业家的访谈很正常,或者做一些成功大企业的专访,如何管理,如何成功的报道也是常有。

偏偏今天的版面谈论的是中国东部海城的一个家族豪门,篇副不大,论《中国贵族为何富不过三代》,谈《中国式家族企业的弊端》《中国家族企业的陨落是必然还是偶然》。

一个生在国外,尤其是对国外还有些陌生的中国人来说,当看到有关于中国国内新闻的时候,还是很愿意去读的,申璇在努力学习法语,每天都会拿报纸,学着看,不认识的单词,查字典。

她一篇篇报纸翻过去,翻得心都快从心脏里蹦出来了。

申家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