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阳转身,看着申璇瑟瑟发抖的背影,她走到那片雪地里,把雪地上那件沉甸的大衣拣起来,同雪球一起,团在怀里,然后往主楼的方向走去…

裴锦程望着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那双原本就是冷冽的凤眸,寒戾之气愈发的重了起来。

深呼吸,将胸腔里的气息吐出来…

她做回了四年前的申璇,在她自己的家里,有她的未婚夫,她终于回到了四年前了。

从此,两清了。

两清了!

247:申小姐,请自重!

申璇不作一语,闷声不响的把雪球抱上楼,雪球矜贵惯了,这边的狗屋没有G城的豪华,便将自己浴室里的浴霸打开,给雪球洗澡。

韩启阳回到韩家,希望父母暂时不要向申家提出结婚的要求。

韩父当即变了脸色,“你要我们帮申家,如果不结婚,不联姻,韩家凭什么帮申家?!”

韩母也是一脸不悦,“申家四年前让我们失了面子,这次如果申小五不嫁过来,休想韩家出手帮忙!别以为我看得上她一个二婚女人!我倒要看看她进了申家的门能拽成什么样!呸!”

“妈!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小璇的坏话!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说她。”面对父母的义愤填膺,韩启阳甚为不满,他坐在沙发上,摁了一下额,“结婚的事,先放一放,我希望韩家不要再挤兑申家,这个时候不要再火上浇油。”

韩父道,“你如果答应把公司管起来,不再跟着申小五满世界跑,不挤就不挤!但你下次再跟着她一跑跑几年试试!”

韩启阳看了父亲很久,只能点头,“嗯,我答应你们,以后在海城,管韩家的公司。”

.............

雪球一连两天,不吃不喝,申璇抱着它喂东西吃都没用,零食都是G城带过来的,狗粮也是,都没有换过,但它就是不吃,恹恹的趴在申璇的腿上。

申璇一直都宠爱雪球,现在申家的事情差不多也过去了,这两天便更是足不出户的照顾着它。

第三天了,雪球依旧不吃东西,申璇抱它的时候,它的腿都吊耷了下来,像是没了一点力气,蔫了一样。

“雪球,吃点东西吧,好不好?”她摸着它的毛发,顺了顺,“爹地要给你减肥,也只是说说的,没说你胖,爹地又不会嫌弃你胖,你吃点吧。啊?”

手心里窝着的是它训练时候才吃的饼干,平时都喜欢极了,这时候闻了一下,便偏开了头,嘴里呜呜,连“汪汪”的都叫不出来了。

申璇不知道那几天她离开的时候,雪球有没有吃东西,但现在这样子,她心疼得很。

说不清是为哪一种,她心里暗暗知道,雪球是因为裴锦程,从那天雪球望着裴锦程的出租车离开后,就一直消极抵抗,这呜呜的哼叽声,像极了那天他离开后它匍在地上叫的声音,只是那时候很悲怆,现在有些绝望和无奈。

她竟是懂它的。

雪球是不想离开G城的吧?它想回G城吧?

那么小的时候就带了过去,和裴宅有了深厚的感情,这样离开了,它肯定是惶恐了,连它熟悉的裴锦程都走了,它定然是害怕了。

拿起手机来,拨了裴锦程的电话,拨下去,又挂掉。

眼睛忍不住的泛酸,最后还是拨了出去,铃声一遍遍的响,没有接起。

小巧的手机贴在耳边,像有千斤重,她的手感觉已经快要拿不住了,那铃声长冗而枯燥,一缕缕的像絮一样从听筒里钻出来,然后往她的七窍里钻,往她的七窍里堵。

堵得她开始挣扎,反抗,想要寻求一丝的空气。

听不到他的声音,连一声喂也没有。

他不接。

电话在响了十六次后,被人接起,里面的声音却是熟悉的女音,“喂,你好。”

“白珊?”申璇听到了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弱,白珊的声音那么清晰,温柔。

“阿璇?”

申璇提了口气,音似镇定的问,“锦程呢?”

“阿璇,你等会,我去把电话拿给他,你稍等啊,别着急。”

白珊的礼貌和大度让申璇觉得有刺穿过来,明明知道的啊,知道她离开之后,他们就会在一起。

不是说好了不要想了吗?

为什么还是会这样?会这样力不从心的痛。

她不想的,她能放下的,她跟辛甜说过,会幸福的,离开G城,会幸福的,她会找一个深眼窝高鼻梁的法国人,生一堆可爱的混血宝宝,她会幸福的啊。

可是她还是哭了,握着电话抑制不住的抽泣,捂着听筒不敢挂线,十六次才打通,这一次挂了,下一次打通会是三十二次,四十八次,六十四次。

也许永远都通不了…

“喂!”

她听到他的声音传来,鼓膜一震,猛的吸了吸鼻子,尽力平衡自己的声线,“锦程。”

“嗯。”他声音淡淡,淡如烟尘。

“锦程,我把雪球送回G城给你吧,它不吃东西,它不肯跟我。”她说话的声音开始轻轻的抖,像是冷着了。

“雪球是申家的狗,是从申家带到G城的,现在送回申家,也是该的。”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并不因为她的情绪而起伏,他在说一个前因和后果的道理,一个看似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她难过的捂上嘴,声音抖得厉害起来,有些哽咽,“可是雪球现在不吃东西,它快要饿死了,它一点也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在一起,明明是G城带回来的零食和狗粮,它就是不肯吃,它在裴家长大的,就让它回裴家吧。”

“申璇。”他喊她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却不像曾经喊她的名字的时候那样带着薄怒,而是这样,像对一个陌生人,陌生得如同见过寥寥几面的人一样,喊了她的名字,没有刻意的友好,更没有嫌弃的生疏,她的名字在他的声音里,不过是个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申璇,雪球的确是在裴家长大,但它是申家的狗,申家和裴家现在已经没有了关系,在裴家的东西,你都该带走,它吃不吃东西,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我已经将它交还给了你。”

“可是它很小就离开了松狮狮妈妈,它对!裴家那边的感情更深,你怎么可以这样把它扔到海城来?!你怎么可以这样!”申璇不可遏制的冲着电话吼,激动得吼她的声音很大,大到楼下的人都能听见她在楼上的房间和人打电话在吵架。

他凉薄的反驳,只是凉薄,连讽刺都没有,“感情不能代表什么,它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就像你一样,不是吗?”

申璇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得得得”的响,这声音像在敲小钉子一样,一颗颗的敲进她的脑袋里,他这样平静无波的声音,让她觉得自己在被人抽筋剥皮。

他不再要求她学谁,不再要求她温柔,不再要求她要会做饭,学做一个贤惠的太太,他对她,再也没有任何要求。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锦程,雪球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今天第三天了,我马上把它送回G城好不好?你帮我照顾着它,好不好?”

他终于开始不耐烦起来,“申璇,我很忙,没时间照顾一条狗,如果它真的不肯吃东西,你就饿死它好了。”挂了电话。

她木然的听着电话听筒里的声音,连连的盲音,彰显着他已经挂了电话。

抱着雪球坐在床边,正好可以看见窗外茫茫白雪,似乎可以看到那天他的背影,坚持而绝决的走出申家。

她正看着,突然凭空有人拿着一把斧子,披头盖脸的朝她砍来,懵然钝痛,钝痛过后,巨痛袭来,他说,“饿死它好了。”

他怎么会舍得说这样的话?

雪球有次玩图钉不小心被扎了,他半夜三更的亲自抱着雪球去医所,都没让佣人去。

雪球的吃食,都是他买的。

雪球是他训练的,站立,恭喜,点头,滚圈,连跳,都是他训练的,每次训练完,他都抱着雪球亲。

雪球啃他的电脑,弄得湿得开不了机,他都舍不得打它,现在他说,“饿死它好了。”

如此绝情!

她不相信一般,又拨了他的电话,等他接起来,她不管不顾的吼他,“我不管,雪球你也有责任照顾!”

他并不理会她,平静道,“我没有责任,我的责任早已尽完,雪球是你的责任,而非我的,我再说一次,它是申家的狗,不是我裴锦程的狗,从它离开裴家那一刻起,就已经和我没了任何关系,它只是你的责任,是死是活都是你的责任。申璇,你离开的时候就应该把属于申家的东西全部带走,难道不是吗?我如今不是你的什么人,凭什么帮你尽责任?”

她一时愣然。

他继续道,“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会把你的号码,申家的号码例入黑名单,申小姐,请自重!”

他再次挂断电话,她的手机却已经落在了地面上。

申小姐!

她抱着雪球倒在床上,摸着它的毛发,眼里也恢复了平静,眼底有积雪在融化,她轻叹一声,侧躺,把雪球放在面前,抚着它的头,低低哽咽道,“雪球,你不想吃,想绝食饿死吗?好吧,不吃就不吃吧,我陪你一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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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我裴锦程,受不起!

申璇手里窝着饼干,抱着雪球躺在一起。

到了饭点,佣人来叫她,她说不吃。

雪球眼巴巴的望着她。

一个又一个的饭点过去,直到第二天中午,申璇滴水未进。

雪球巴巴的舔着申璇嘴唇,屋子里的暖气已经把她柔嫩的唇瓣干出了裂口,它拱她的脖子,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去蹭她的下巴,心疼的轻轻叫。

申璇沉沉的呼吸着,并不理会。

雪球眼睛并不大,被毛发遮了不少,但是水汪汪的,巴巴的看着申璇,最后只能妥协,踉跄着爬到申璇摊窝着的手心处,吃着里面的饼干。

申璇坐起来,抱起雪球,下床去拿水,一点点的喂,一边喂,一边摸着它的头,“雪球,以后别这样了,别人不爱惜你,你要爱惜你自己,你不吃东西,我好伤心。以后你不吃,我也不吃。”

说给雪球听,也说给自己听。

雪球一边吃着,一边望着申璇,吃了一阵,申璇便不喂了,怕它久了没吃东西,吃多了受不了。

申璇像个没事人一样,下楼。

过几天便是农历新年,海城人很重视,快到年边的时候,总会开始计划走礼的事情,不管是重要关系还是家族间,总少不了一些客套和礼数。

申老爷子见申璇下了楼,忙忙的放下手中名单去叫素姨弄点吃的过来,申璇抱了抱他,“让爷爷担心了,雪球太小,我不能看着它这么不吃东西。”

“哎。”申老爷子叹了一声,无可奈何,“一家子这么倔,连只松狮都养得这么倔。”

“以后不会了,它会乖乖的。”申璇松开老爷子,坐到了位置了,素姨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子。

申璇若无其事的吃起来,申老爷子看得一阵皱眉。

同样是农历新年,G城的裴家各房也在拟着名单,裴锦瑞多日来情绪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暴躁。

他越来越讨厌和憎恶自己的人生,总感觉被人压着一头,无法真正的挺身,虽然他在外面也风光无限,但一回到裴家,左右都不让人喘不了气。

申裴两家再无往来。

这一段话几乎逼得他抓狂,眼睁睁的看着申璇在海城挣扎,本想过去施手援助,好叫对方记他一个恩情,又怕爷爷那双慧眼识破他的作为。

这家里向来无人可以忤逆老爷子的话,他更是不敢当那个出头鸟。

哪知这边还在郁结,海城申家已经死灰复燃,他才隐隐觉得事态不对。

他打听过,申家前段时间在海城几乎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邱铭俊那点狼子野心表现得太明显,几乎教关注申家的人都知道了,邱家想要申家的矿,可邱家没得着好处,一点好处没捞着,这后面又是谁施的手?

裴锦程!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裴锦程!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来第二人!

裴锦程居然敢拂老爷子的意去帮申家?这件事,他必须让爷爷知道,他必须借着这件事打压对方。

可现如今却没有一点理由,不敢直面去爷爷面前说,怕爷爷说兄弟内讧,他应该怎么办?

裴锦瑞在等一个机会,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可以借爷爷之手废掉裴锦程继承人之位的机会。

他苦苦等待,却让他的等待越走越远。

........

大年二十九,海城大雪。

一片别墅区都挂上了红灯笼,门上贴满了金边的倒福字,很多家里有老人的,都亲笔写了对联,贴起来,抑或找些有名气的书画家讨了字画,贴起来。

农历新年便在这种雪海中绽开一簇簇的红。艳艳的红,喜庆的红。

申家辞旧迎新,值得庆贺。

申凯双规解除,年初八就可以正常上班,申家上下一片欢腾,自是有许多来走动的人,门庭若市。

申璇帮着父母打理公司,没日没夜的组织着会计师进行资产核算,想在放假前把一切数据都重新整理好,趁着几天大假,把来年的计划做好,年初八一上班,她便要将公司重新洗盘。

然而申家老爷子的别墅里,三房不满申请破产,要求申璇回裴家请裴家的人拿资金出来挽救三房的企业,理由是申璇在裴家四年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拿点钱也不算什么。

申老爷子自然不同意。申裴两家已经不再往来,这样像什么话。

三房便退而求其次,现在申家的确是没有办法拿出钱来,不同意也行,那么和韩家结亲,让韩家出钱。理由是豪门子女哪个不为家族牺牲,哪有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责怪申璇四年前把申家害得那么惨,现在什么也没有捞着,干巴巴的回到申家来白吃白住,凭什么?

就算要和裴锦程离婚,那么离婚的财产也必须协议分配,申璇在裴家四年,凭什么一样东西没捞着,就这样回申家来?

申老爷子气得嘴唇发抖,三房的媳妇不依不饶,受不了以后破产的日子处处受到限制,连出行的车子都会受到限制,大年二十九趁着大家都还没有下班回家的时候,将申老爷子闹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申老爷子指着三房媳妇:“人家裴家仁至义尽!申家的矿,申家的股份,申家的契约一样没要,包括当时帮申家解决的矿难,都没有说过要清算,你怎么说得出来这样的话?!”

“那点钱对裴家来算得了什么?谁不知道南方裴家是大家族,富可敌国?小五嫁过去,起码也得挖两个申家出来吧?结果她都干了些什么?一分钱没捞着!随便大街上拉个三流明星都比她有手腕!白给人家糟蹋几年,还弄个二婚的破名声!”三房媳妇越说越气愤,直到看到申老爷子气得接不上来话,轰然倒下!

....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本该举家团聚热闹,申老爷子却突发心脏病,性命垂危。

秦荣方找到女婿江来庆,将其送往权威的军区医院,也只能暂时稳定,因为申老爷子虽没有先天性心脏病,但四年前就出现过刺激性恶性心率失常,如今年事已高,再次受到强大刺激,心脏负荷不起,出现了急性心力衰竭。

其他心脏有问题的干部,或早早就准备好了手术,或心态良好,可申老爷子的情况不同,一点准备也没有,突然发病。

当病情基本稳定下来之后,申家陷入一片悲恸和恐慌中。

申凯在听到素姨的复述后,一怒之下,以下犯上扇了三婶一个耳光!屋里众人惊得不敢作声。

三房媳妇面对怒不可遏的申凯,哭都不敢哭出声。

申璇怔怔的坐在床边,听着素姨的复述,阖上了眼睛,她匍在老爷子的床边,低低的说着对不起。

大年三十的下午,院长建议将老爷子送外国外的权威机构进行手术,病人岁数太大,情绪又一直控制不下来,不敢手术。

申凯马上开始着手咨询国外的医院,医生,从法国到加拿大到美国,但是大家都是听说,没人有过经验,只能建议。

申璇突然站起来,“Adis!”

申凯转身看她,“Adis?”

申璇有些急,开始点头,“对,权威的。我知道,我知道的。”小宝的手术就是他做的,乔然都已经绝望了,小宝现在都能恢复,她相信他是权威的。

“怎么联系?”

申璇拿起手机来,打电话给裴锦程,打不通,换了申凯的电话,也打不通,这才想起他说过,她和申家的号码,他已经全部列入黑名单了。

果真吗?

借了护士的手机,给裴锦程拨过去,那边通了后,她马上说,“裴锦程,你别挂!”

裴锦程那边很吵,似乎有很多人,“申小姐,你太无趣了!”

申璇无视裴锦程的轻蔑,低低乞求,“锦程,求你别挂,你能不能把Adis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申凯皱了眉。

裴锦程淡淡的“哦?”一声。

申璇急急道,“我爷爷犯了心脏病,求你把Adis电话告诉我,好不好?”

裴锦程报了一串数字,申璇连连说了谢谢,挂了电话后,迅速拨了国际长途,对方却在寥寥数几句英语交谈后,婉言拒绝。

申璇知道Adis的能力,她见识过,便再次拿起护士的手机,重拨,接通后,她就道,“锦程,你能不能跟Adis说一下,让他帮帮我,帮我爷爷做个手术,锦程,求你了!”

裴锦程道,“申小姐,你爷爷不是我的爷爷,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没有任务义务替你去欠人情,人各有命,我们说过再不往来。”

申璇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撒手,紧紧抓住手机,“我懂,我懂,但是人命关天,锦程,就算我欠你,行不行?”

裴锦程轻嗤一声,“我不稀罕你的相欠,你欠了又得还,我更不稀罕你的相还。申小姐,你还债的方式,我裴锦程,受不起!”

249:吻,密密麻麻的袭来

申璇听着裴锦程的话,一点办法也没有,若以前还是夫妻的时候,她还会争,还会跟他吵,现在他们没有夫妻关系,他无论说得有多刻薄,她都无法反驳。

他现在每句话都在回击她,回击她的离开。

他每个字都在戳她,戳得她无法站直。

然而不等她继续哀求,他已经再次挂了电话。

每次都是那么绝决!

怎么会这么狠?这么狠?

她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爷爷,回身望着一屋子人,大家似乎都在凛住呼吸,听她的电话。

她看见哥哥的眼神,焦虑而复杂。

“哥,我要去趟G城!”

申凯拉住她,“我马上再联系其他人,再问问别的医生!”

当申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院长却说,“Adis的确是行内精英,无可挑剔,我们医院曾经想请他过来会诊,请不到。”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申璇,申璇将手中的手机还给护士,马上转身,申凯过去拉住她,“你想干什么?!”

申璇的手搭在申凯的手上,“哥!有希望,裴锦程跟Adis交好,他们交好,Adis欠他的情,只会因为他来中国,我必须去G城,爷爷怕是也不能长途飞行!”

院长一听,“如果能来中国,再好不过,病人如今的状况的确不适合长途飞行。”

申凯看着自己的妹妹,多日来因为一心扑在申家的事情上,已经有些微陷的双眼,疲惫不堪却像只斗鸡一样的挺着背,他的妹妹从小在几个哥哥的呵护下长大,未曾受过委屈。

四年前他去裴家,妹妹知道自己闯了祸,扑在他的怀里,哭着说自己杀了人,心慌胆怯的叙述。

如今,她像只斗鸡一样,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眼睛瞠得大大的,里面装着的全是决断和毅力!

他无法阻止这样一双眼睛,这双陌生的眼睛已经不是四年前的眼睛!她似乎可以推开申家所有的人,却执行她要做的事,义无所顾的,绝不放弃的!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她不是一个女人!

心里一疼,手已经被掰开。

海城的年三十,外地人已经都离开了这座省会城市,原本车水马龙的大都市,一下子显得人烟稀少寂寥。

车子开到机场,片刻不堵。

年三十的机票,连队都不用排,该过年的,年二十九就已经回去了。

她还穿昨天晚上到医院的职业装,外面裹着大衣。除一个手提包,里面有证件,其他什么也没带。

到了G城,她在机场买了张手机卡给裴锦程打电话,那边一直都热闹,有嘻嘻哈哈的笑声,她想着病床上的爷爷,心里阵阵泛着苦楚,眼泪生生逼在眼框里。

说了两不相欠的,是她,如今回过头来求人的,仍然是她。

“喂!”裴锦程的声音有些不耐,似乎知道是她。

“锦程,我到了G城,你出来,好不好?”

“我没空!”

“锦程,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夫妻一场,你帮帮我。”

“我和你已经不是夫妻,那一场夫妻,只不过是你欠我的,你说你已经还了个干净,我们之间,不再有帮谁的义务。”

“锦程,我现在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了,我爷爷年岁大了,他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才犯了心脏病,锦程,你帮帮我。”

裴锦程没听她再说下去,挂了电话。

申璇开始后悔,后悔当初自己的绝然远走,豪门子女中,婚姻幸福的很少,真的很少,就在海城也是,他的二叔在外面都有情人,还不只一个,二婶睁一只眼,闭一眼的过了一辈子。

哥哥们哪个没点花花肠子,都不知道暗地里玩过多少女人。

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却要求自己的婚姻没有一点杂质,她不该的。

她应该就在裴家呆着,若是如此,申家出事,裴家一定会帮忙,爷爷也不会发心脏病,就算发了心脏病,裴锦程也会马上联系Adis过来,他会的,她知道。

她为什么会那么愚蠢?

申璇打了车,到了裴家,却被保全拦在了门外。

没有人再叫她大少奶奶,您回来了。

而是说,“申小姐,您稍等,我们先问问。”

不一阵等来的是保全组长对她说,“申小姐,很抱歉,老爷子说,年三十裴家不见外客。”

申璇绝望了。

这么短的时候,上哪里去找敢接做爷爷手术的医生?而且信得过的?

G城比海城热,她的外套搭在手腕上,又拿出手机给裴锦程拨电话,响了五次,那边才接起来,“申璇!”

她听到他的暴吼,顿时哭了起来,她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腿间,对着电话听筒,哭声比说话的声音还要大,完全无法顾及形象,“锦程,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你帮帮我吧,我就在裴宅外面,你出来好不好?你让Adis过来中国好不好?锦程,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