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是从阳台的方向传来的,阳在书房的正南方向,而从乐乐睡在卧室里,卧室在书房的北面,如果是从乐乐的话,那么她脚步的声音也应该是从北面而来的,难道是有人趁着夜晚从阳台上爬上来了吗?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紧张,喉头发紧,在书房内张望,如果真的是有人从阳台上进来的话,现在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一件趁手的“兵器”,不过我在书房扫了一周,除了基本厚厚的大部头书之外,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不过,这也聊胜于无。

我从书架上将那几本大部头书轻轻地抽出来,放在手里掂量一下,这分量不轻,如果真的砸在人的脑袋上,杀伤力绝对不比墩布把差多少。我脱掉鞋,提着“兵器”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那脚步声很轻,想必来人也一定十分谨慎,他在客厅内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书房和卧室的门口,估计是在犹豫究竟要进哪个房间。

几秒钟之后,只见书房的房门被缓缓推开,我不由分手,抄起手上的“武器”便向外砸去,随着门不断敞开,从乐乐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我手上的惯性太大,已经停不下来了,只见从乐乐眉头微皱,然后身体向一旁轻轻一闪,我手中的书应声落在地上。

“喂,就在你家借宿一晚,不用这么狠吧?”从乐乐脸上满是怨气地说道。

“我晕,你是什么时候去的阳台?”我惊讶地说道,刚才那一下也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按理说从乐乐要去阳台的话,一定会从我的门前经过,但是为什么我连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呢?

听到我的话,从乐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地神情,她咬着嘴唇说道:“你刚才有没有去阳台?”

我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我刚刚听到客厅内有人走动,我以为是你睡不着起来活动,我也就起来了,推开门,客厅的灯关着,我看了一眼阳台,阳台上有个影子,我就跟了过去……”说到这里,从乐乐不自觉地向阳台的方向望去,只见此时的阳台空荡荡的,楼下小区内的路灯的灯光,让那里有种昏黄的恐惧感。

“你确定你没有去过阳台?”从乐乐唯恐我是在骗她又确认般地问了一遍。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我一直没有出过这个屋子!”

“那我刚才看到的是……”她不敢继续说下去,而是一个健步冲进了我的房间,之后紧紧关上房门。接下来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们就坐在书房中,把台灯和顶灯都打开了,窗帘紧紧的拉着。

过了好半天,从乐乐似乎才从刚刚的惊恐中缓过神来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啊?”我诧异地望着从乐乐,“你说什么?”

“我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从乐乐皱着眉接着说道,“为什么这些事情一直缠着你,咱们刚刚在南山旧宅的时候,我看你好像一点风水术数之类的都不懂,怎么这事情会一直缠着你啊?”

“我也他妈纳闷了!”我有些恼怒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些破事是怎么来的,谁能给我点解释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乐乐追问道。

其实从乐乐从一开始卷入这件事,就一无所知,完全是处于好奇。我想了想,然后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是从第一张纸条开始的……”

这一次我把所有的事情完完全全,详尽地叙述了一遍,唯恐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当我说完之后从乐乐最后陷入了沉思,她不时抬起头瞥我一眼,然后继续思索,我则一直望着她出神,这个女孩子沉思起来的样子,比刚见面的时候,要好看的多,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深潭,皮肤非常精致,甚至挑不出什么瑕疵,论身材也算是前凸后翘,我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女孩子有什么理由相亲,或许那句话真的对,就是学历越高,对相亲的依赖度越大。

“喂,你发什么呆呢?”就在我观察从乐乐的时候,她忽然望着我说道。

“没,没什么!”我一时无措,结结巴巴地敷衍道。

“其实这些事情的根源都是那个扎纸店,还有你爷爷!”从乐乐言简意赅地说完站起身,在我的书桌前扫了一眼,拿起一张纸,一杆笔,轻轻的在纸上画着,说道,“你看,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进了扎纸店开始的,连续的两张纸条,那个神秘的信封,送信的老人,而且据你所说,你爷爷留下的遗嘱上不但有一个鬼契,还有就是必须由你们族人掌管扎纸店,他在多年前已经极少和你几个伯伯联系了,我想问题会不会就出现在这里!”

第十五章 空明法师

“你是说我爷爷?”我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过爷爷,不过毕竟是已经过世的人,而且对于爷爷,慢说是我,就算是父辈们对于他究竟做了些什么也知之甚少。

“呵呵!”我冷笑了两声说道,“就算是我爷爷的问题,但是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

“笨啊,你爷爷不是还留给你一件东西吗?”从乐乐用笔头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接着说道,“你没看那些小说里面,那些绝世的武林秘籍都是临终之前才托付给后人的吗?说不定他留下的那个东西里面就藏着什么驱鬼辟邪的天书。”

“呵,你真可以去当作家了!”我鄙夷地说道,“那东西就是一块木头,怎么打开都不知道!”

“先拿来我看看!”从乐乐好奇地说道。

我无奈的从口袋中掏出那个红布抱着的盒子,放在床上,从乐乐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布,然后伸手拿起盒子,闻了闻,那股淡淡的香味让她微微皱了皱眉。

“这种味道……”从乐乐似乎在竭力思索着,看样子她应该也曾闻到过,忽然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我立刻抓住时机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这种味道……”从乐乐似乎在竭力思索着,看样子她应该也曾闻到过,忽然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我立刻抓住时机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从乐乐皱了皱眉,抬起头眼睛满是惶惑地说道:“好像是油墨的味道!”

“油墨!”我有些兴奋地说道,“没错,就是油墨的味道,我怎么没想起来呢!”这确实是油墨的味道,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的学校比较落后,每次刻出来的卷子都带着浓重的油墨味,只是因为年代太久远了,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幸好从乐乐提醒,从这盒子内溢出来的味道,绝对是油墨的味道。

不过,如果这是油墨味,那盒子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呢?

从乐乐继续双手捧着盒子,研究着,这盒子正如我所说的那样,通体黢黑,反射着淡淡地油光,看起来十分有润的感觉,而且盒子表面没有一丝缝隙,浑然一体的一整块,很像是一块墨。不过轻轻敲击,里面会发出“空空”的回音,很明显这盒子内部是空心的,而且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爷爷费尽周折保存下来的东西,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或许是我们根本没有找到开启这个东西的钥匙吧。现在回忆起来,这盒子似乎有种非同寻常的能力,当我遇见鬼打墙和那些脏东西的时候,它会发热,而且从那些东西的表现来看,似乎对这个盒子极其忌惮。或者这是一个避鬼符?

种种的猜测,最终只能是猜测,因为这盒子根本无法打开,里面的东西更是无法窥探。夏天四点,天已经方亮,书房的窗子正对着东方,一丝朝阳从窗帘的缝隙处射进来,从乐乐下了床,轻轻撩开窗帘,东方此时已经显出了鱼肚白,阳光刺的眼睛有些涩涩的疼,这应该是整夜未眠的缘故吧。

“走,咱们去阳台看看!”从乐乐见外面方亮,壮起胆子说道,我想她始终对昨晚上的影子耿耿于怀,于是推开房门,向阳台的方向走去,阳台的门敞开着,我和从乐乐缓缓的走到阳台上,此时的阳台挂着几件晾晒的衣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恐怕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是从乐乐的幻觉,我这样想着忽然目光落在了阳台的角落里,从乐乐似乎也警觉地发现了这一点,只见在那角落处留着一个燃烧过的痕迹,从大小来看,很像是一个人蜷缩着被点燃,而在那周围是一些烧过之后的灰烬。

我躬下身子,拾起一些灰烬,在手上轻轻揉搓,灰烬很快成了粉末,这是纸人烧过的痕迹,难道有人在这里烧过纸人?我和从乐乐都是一怔,而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铃铛撞击的声音,我和从乐乐四目相对,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从乐乐推了推我说道:“去看看是谁?”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走到门口,透过猫眼,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串挂在棍子上的铃铛,接着一张圆乎乎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完全挡住了猫眼,那张脸着实吓了我一跳,然后他向后退了退,这时我才看清楚,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僧服的和尚。

停顿了一刻,我轻轻拉开门,这时那个大和尚完全笑眯眯的向我醒了一个礼,我赶紧鞠躬,只见眼前是一个四十多岁,圆脸,浓眉,皮肤黢黑,头顶有一层厚厚头岔的和尚,那和尚手上拿着一根棍子,在棍子顶端是一些小小的铃铛,刚刚的声音就是从那个棍子上发出来的。

“大师,您是?”我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大和尚说道,其实说实话,如果在庙里见到这样一个和尚,我并不奇怪,但是怪异的是这个和尚会在凌晨出现在我家门口,这一点好像与周围的环境有些违和感,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只见那和尚一双如炬的眼睛,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我,然后双手合十说道:“敢问施主是不是姓沈?”

我微微点了点头,只见那个大和尚在胸前的口袋中摸索了半天,然后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那盒子简直与爷爷留下的那个盒子一模一样,一样的通体黢黑,一样的浑然一体,我看着他手中的盒子出奇,他瞥了我一眼,微微笑了笑说道:“看来我要找到正是施主无疑!”

“你要找我?”我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接着说道,“大师,您不是开玩笑吧?”

那大和尚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去过南山旧宅了吧!”

“您是怎么知道的?”我诧异地望着眼前的和尚,似乎顿悟了一般地说道,“难道那两张纸条是你……”

大和尚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那两张纸条并不是我给你的,我想他应该是你熟悉的那个人留给你的!”

“我熟悉的人?”没等我想清楚,那大和尚已经迈步走进了屋子,这是从乐乐也已经走到了客厅,刚刚我和大和尚所说的话她都听见了,此时她正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大和尚,那大和尚看了从乐乐一眼,然后微微笑了笑鞠了个躬说道:“女施主……”

从乐乐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实在是太少见了。我见大和尚已经进入了,然后将门关上,未等我让坐,那大和尚已经将手中的木棍放在一旁,自顾自的坐在了沙发上。

我和从乐乐对视了一眼,然后坐在大和尚的对面,那大和尚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那笑容让人感觉很安心,让人心里充满阳光。过了一会儿我才问道:“大师,既然那两张纸条不是您留下的,那您应该知道是谁吧?还有……”我盯着他手上的那个盒子接着说道,“您怎么会有和我爷爷一样的盒子呢?”

大和尚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他淡淡地说道:“沈施主,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如果说在几天之前,有人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客气的上前给丫一个嘴巴,然后激进的告诉他,别相信那些迷信的事情,所谓迷信,都是让你先着迷,然后再相信。不过,这两天的事情,让我有些动摇了,那离奇出现的纸条,那路上出现的鬼打墙,南山旧宅那神秘的幻想,还有那个女人,这一切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世界上确实存在这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或许那就是人们所说的鬼吧!

我不知可否的嗯了一声,大和尚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然后淡淡地说道:“我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两张纸条的来历,但是我却知道这盒子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第十六章 鬼契始末

“这盒子真的能够打开?”从乐乐抢在我前面问道。

大和尚笑了笑说道:“可以,不过,只有一个人可以打开!”

“什么人?”我和从乐乐异口同声地问道。

“签了鬼契的人!”大和尚一字一句地说道。

“签了鬼契的人?”从乐乐一面嘴里默念着,一面幽幽地转过头望着我,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然后扭过头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大和尚问道:“大师,为什么即便我签了鬼契,还是无法打开那个盒子啊?”

大和尚微微笑了笑,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竟然是二大伯的电话,说实话,二大伯自从发迹之后,平日里可着实是个大忙人,慢说让他找我,就是平日里我想找他,他都不一定有时间。我犹豫了一会儿,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喂,明月!”二大伯的声音略微有些急促,他有些迟疑地说道:“空明大师在你那边吗?”

“空明大师?”我疑惑地瞥了一眼坐在我面前笑眯眯的大和尚,只见那大和尚微微黔首,似是默认了,我连忙回答道,“我这里倒是来了一个和尚,好像就是您说的空明大师!”

“哦,原来他真的去找你了!”二大伯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喜悦,他接着说道,“你务必要把大师留在你那里,千万怠慢不得,我们马上赶过来!”

“你们?”我的话还没说完,二大伯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但是听二大伯的意思他显然是认识眼前的大和尚的,而且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来,他对此人十分敬重,因此才让我不要怠慢。

挂断电话,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从乐乐,眼下大和尚我倒是没有怠慢,至少他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而我最大的麻烦是这么早出现在我房间里的这个女孩,如果被二大伯看见的话,这是想说也说不清楚了。

从乐乐非常聪明,立刻从我的眼神中会意我的意思,立刻微笑着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昨天晚上陪你跑了一晚上,也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说完她向卧室走去,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包,然后飘逸地向我打了个手势说道,“喂,我说你,别忘了请我吃饭,我昨天晚上可是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我嗯嗯地点了点头,从乐乐推开门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此时房间内只剩下我和空明大师两个人,此时我才想起为他倒了一杯茶,我觉得佛教的高僧一般对茶这种清寡的东西,都不会拒绝的。

果然,空明大师微微笑了笑,然后示意我坐在他对面,轻声说道:“难道你真的打不开盒子?”

我连忙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按照他所说,签了鬼契的人,都可以打开盒子,为什么我打不开呢!

空明大师皱了皱眉,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说道:“按理说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除非是什么东西破坏了鬼契。”

“对了,大师,我也听朋友说了那份鬼契,虽然我签了但是却始终不明白这鬼契上面究竟约定的是什么?”我的话刚一出口,只见空明大师脸色微变,一直挂在嘴角的微笑完全僵在了原处。

“你说什么?”空明大师圆瞪着眼睛盯着我,他本来浓眉大眼,此时那眼睛盯得就像是一双铜铃,我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想知道那份鬼契上究竟约定的是什么?”

“不!”空明大师立刻否定道,他接着说道,“你刚刚说有人认识那份鬼契?”

“恩!”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曾经给那份遗嘱拍了几张照片,那时候遗嘱上还没有出现鬼契,只是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我那个朋友找人看完说那是一份鬼契,曾经有人见过类似的东西!”

空明大师若有所思地听我说完,然后长出一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看来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你不能打开那个盒子了!”

“为什么?”我追问道。

“明月!”空明大师叹了口气说道,“可能你不知道,这世界上的鬼契只有两份,一个是我的,一个是你爷爷的,这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三份,所以不可能有人见过相似的鬼契!”

“什么?”我猛然一惊,不自觉的站起身来。

如果空明大师说的是真的,世上这种鬼契只有两份的话,那么孙明说他找到那个人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该怎么解释?

“怎么?”空明大师盯着我问道,“明月,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好奇,这鬼契的来历,为什么只有你和我爷爷两个人有,这鬼契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空明大师似乎看出了我的言不由衷,但也没有继续逼问,嘴角又扬起淡淡的微笑说道:“明月,还是我起初问你的那个问题,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这一次我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皱了皱眉说道:“我不知道在南山旧宅见到的就行是不是?”

空明大师这一次欣慰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这世界上本来很多东西就是无法解释的,比如说风水,比如说一些地方的民俗,其实迷信和这些只是一步之遥。”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空明大师所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我们就是这样,在掌握了一个规则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依从某一个规则,有时候那些规则并不完善,并不适用,这时,那些习惯了循规蹈矩的人,就将一切不理解的归结为迷信。

“既然你相信,那么在我告诉你这鬼契的来历之前,我们还要等几个人!”空明大师微笑着说道,“我估计他们很快就到了!”

“他们?”我疑惑地问道,谁知我的话音刚落,已经响起了敲门声,我瞥了空明大师一眼,只见他闭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来的人究竟是谁呢?我好奇地向门口走去,透过猫眼,我首先看见的是二大伯一张写满了焦急的脸,他身后是父亲和几个叔叔,难道空明大师要等的就是他们几位吗?

“明月,开门啊!”二大伯忍不住在门上又敲了几下,我连忙打开门,只见此刻的二大伯额头上都是汗,他进门之后,也不看我,径直向空明大师的方向走去,他身后包括父亲在内的几个人,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来到空明大师面前。

二大伯站在空明大师面前,十分恭敬地鞠了一躬,他身后的几个叔叔也跟着鞠躬,而我则迟迟地站在原处有些好奇地望着他们怪异的举止,这时二大伯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明月,还不赶紧过来!”

“哦!”我赶紧关上门,走了过去,站在二大伯身后。这时二大伯才微笑着对空明大师说道:“大师,没有接到您,多有怠慢,请您海涵!”

空明大师微笑着挥手示意几个人坐下,二大伯这才和几个叔叔围坐在空明大师对面,而我则傻了一般的站一旁,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翻腾,从刚才的那些举动来看,二大伯显然是和空明大师认识的,但是为什么从来也不曾听他提起呢?我小心的向父亲的方向望了一眼,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但是父亲此时根本没有看我,而是一直在等着空明大师发话。

“人都到齐了吧!”空明大师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轻轻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过去,我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二大伯,他在这个家里可以说是家长,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我这才坐到空明大师旁边。

“关于你们家族和鬼契的事情,明月是不是一点也不知道?”空明大师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十七章 峡谷之战

“恩!”二大伯点了点头,“因为当初家族内选出来的继承人并不是他,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他!”

“哦!”空明大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说道,“有些东西并不是人能控制的了得,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大师,这鬼契还可以修改吗?”二大伯追问道。

空明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既然那张鬼契已经签了,就变不了了!”

“哦!”二大伯显然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们的对话虽然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但是我却听得糊涂。关于我的家族和鬼契的事情,很显然包括父亲在内的这些父辈们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是为什么他们却一直也没有说?而且当时看见鬼契,他们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呢?我的家族里究竟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最关键的是我爷爷和空明大师有一样的盒子,难道真如从乐乐所说,这一切都和我爷爷,和那个留下来的扎纸店有关系吗?而且从他们的对话,我能确定最初准备签鬼契的人并不是我,应该是别人,只是我机缘巧合的签了鬼契,那么本来应该签那个鬼契的究竟是谁呢?

“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我终于忍不住问道,“难道我们家族与这鬼契有联系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空明大师微微笑了笑,说道:“现在人都到齐了,那就让你二大伯告诉你你们家族的事情吧!”

听了空明大师的话,我将目光转向了二大伯,只见二大伯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了几口叹了一口气说道:“明月,在我们这个家族中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知道的人极少,我们都是在你爷爷临终的时候才得知的!”

“秘密?”我惊异地望着在座的几个人,有些震惊,因为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家族十分平常,并不像一些神秘的家族从来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或者是家族的人有一些神秘的举动,当然爷爷除外。

“是的。”二大伯接着说道,“实际上在你爷爷去世之前曾经将我们几个人召集在一起,对我们谈起了那个秘密!”

二大伯的话让我更加好奇了,因为在我印象里爷爷始终是相当孤僻的,这种孤僻让他很早之前几乎与几个叔叔和伯伯断绝了联系,甚至我们这些做孙子的都很少能见到他,只是知道他自己独自守着扎纸店过日子,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

“那是在你爷爷过世的前一个月,当时我们几个来到扎纸店的时候,你爷爷显得十分消瘦,而且精神极度紧张,他见到我们几个人之后,神情稍微缓和了许多。”二大伯一面吸着烟,一面回忆道,“他将我们引进屋子里,然后让我们所有人落座,他告诉我们在我们这个家族中隐藏着一个极深的秘密,这个秘密从来是隔代相传的,不过,他那时候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不可预测的危险,然而他却并未找到那个应该隔代相传的人选,因此只能把秘密先告诉我们几个人,然后在适当的时候转授给那个人!”

我越听越觉得这事情是在是蹊跷,我能明白这隔代相传的原由,既然这个秘密只能在我们家族内部流传,那么隔代相传必定能使知道的人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对于保护秘密也是相当有效的办法。在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二大伯将他们与爷爷的那次会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我。

爷爷告诉二大伯他们,我们这个家族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在这段历史之中,这个家族总是能够趋吉避凶,维持家族繁荣,因为家族内部有人要担负一种特殊的使命,这个使命可以称之为邮差。

这种邮差与一般的邮差截然不同,他虽然也是送信人,但是他所送的信件都是一些凶信。一千多年的战祸不止,很多亡魂流移失所,他们留恋生前所有,执念越强,越是不愿离去,那种死后的执念会让他们对活着的人造成极大的伤害,而那种执念越是强大,伤害越是凶悍。这时候就有了那神秘的鬼契,相传我们沈家的祖先,第一任邮差,名叫沈越,沈越虽然年纪不大,却有极好的方向感,而且善于奔跑。那时候沈家在当地也算的上是一个大户人家,虽然当时沈越的父亲想要用钱帮儿子买断兵役,但是无奈沈越却真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他背着父母与同乡一起上了战场,那时候的沈越希望能在战场上获得战功,然后衣锦还乡。

可是,世事难料,很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个月圆之夜,沈越所在的部队中了敌人的埋伏,所有人都被困在了一个叫做大黑山的地方,这个地方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大峡谷通向外面,而敌军此时已经在峡谷两边设置了重重埋伏,将军派人想要冲出去报信,但是刚进入大峡谷,峡谷两边的山上便巨石飞滚,将那些人砸成了肉酱。

部队完全被围困在了这座黑山之中,夜里的黑山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想要将所有的人都吞没掉。他们知道敌军之所以没有急着进攻,是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一旦天亮,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几倍于自己的敌军,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全部被屠戮。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将军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掩护人冲出去,向大部队传信,如果快的话可以来一个里应外合,内外开花,虽然里面的人几乎是必死无疑,但是他们的死也有些价值。

眼看时间不多,将军立刻在军队里挑选能够胜任的人,无疑沈越是最好的人选,而所有人都知道,虽然可以通知到大部队,但是这些人几乎没有人能活着,很多人趁着沈越准备的时候,用血写了一些家书,这也是遗书,摆脱沈越将这些带给家人。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沈越的部队开始疯狂的向外冲,这简直就是一场自杀式的冲锋,想必当时对面的敌人也不曾想到,这些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军人,怎么会忽然有了这般斗志,他们疯狂地将事先准备好的石头,从峡谷两边的山坡上推下来,那些巨石加速翻滚,石头下面飞溅起火花,像是巨大的磨盘一样,将那些冲出来的士兵,碾在下面,血肉模糊。

而峡谷中的士兵,此时早已经红了眼,他们已经直到求生无望,此刻心中唯一挂念的是希望沈越能够将最后的寄托----那些家书,顺利的送出去。因此有些被石头压在下面的人,竟然也没有死,他们拼尽全力,为沈越用血肉之躯扑了一条路。很难想象那黎明前的杀戮是有多么凶残,整个峡谷之中满是杀喊声,哀嚎声……红着眼睛的士兵不断的冲出,不断的倒下,不断的继续向前冲,最后山上的石头用光了,他们只能冲下来与那些身体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士兵冲杀,血肉横飞,山谷里除了早晨的晨雾,就是血浆以极快的速度喷出飞溅在空气中的血雾。

沈越在兄弟的掩护下,一路向前狂奔,终于在最后一个同乡倒在血雾中的时候,冲出了山谷。此时晨雾越来越浓,越来越重,沈越慌不择路地向前狂奔,耳边依然回荡着山谷中兄弟们的惨叫和哀嚎声,他就像是一部机器一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狂奔。

第十八章 峡谷迷途

足足跑了半个时辰,当他终于有些疲倦的时候,耳边的呼喊声已经完全消匿了,他觉得脚底一软,整个人跌倒在草丛中,他渐渐有些清醒了,连忙检查了一遍,确认那些用鲜血写成的家书和将军的求救信还在的时候,他一颗心才算放下。他擦了擦脸,手上都是鲜血,那是喷溅上的,敌人和弟兄的鲜血。他站起身,现在他唯一的使命就是将消息和信件送出去,这是用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机会。

然而早晨漫天的暮霭却让成了他最大的阻碍,他艰难地在过膝的荒草间穿行,因为他们之前是一路被敌军逼入峡谷的,当时队形散乱,大家慌不择路,所以那时候对道路根本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隐约经过了一片大草丛,此时,他发现这片草丛出奇的宽,连续走了半个多时辰,抬起头,前面依旧是大雾弥漫的草丛,一眼望不见边。

他有些焦急的,按照将军之前的计划,如果沈越足够快的话,说不定能够赶在大部队还没有完全被敌人吃光之前带着援军赶回来,那时候就可以内外夹击,对敌人形成包围之势,这样就算是部队完全被敌人吃光,那么他们也可以让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然而此时这路究竟在哪里呢?

沈越停下脚步,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这茫茫的大草丛根本没有标识,他放慢了步子,沿着一个方向向前走,忽然他脚下像是踩到了什软绵绵的东西,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他坐在地上,忽然一个危险的念头从他的脑海深处略过,这个念头一产生,他竟然觉得有些恐惧,他低下头,盯着脚下的那个让他跌倒的水坑,然后看了看周边的脚印,不会错的,他可以确定,这就是他第一次跌倒的地方,难道刚刚转了半个时辰之后又回到了原地?

沈越的想法让他感到一阵绝望,这种绝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负罪感,是的,他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使命,他眼前闪过那些为了掩护他离开峡谷而被巨石砸的不成人形的同伴,那些身体已经支离破碎,眼睛已经完全被凝固的鲜血糊住,却依旧挥舞着手中的刀,奋力拼杀的同乡们。究竟该怎么办?正在这时,远处的草丛中忽然有了异动,接着沈越的耳边响起了旌鼓之声,和一阵脚步声,那声音响彻震天,像是一个浩浩荡荡的部队正在向他的方向而来,没过多久,果然,远处的草丛开始晃动,一个队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慌忙弓着身子躲在草丛里,现在敌我不明,决不能贸然露面,只见眼前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山谷外走,沈越向前张望,忽然他看见飘在前面的两面巨大的旌旗,他身体不禁猛然一颤,怎么会?怎么会?那竟然是自己部队的旗帜!

沈越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只见那部队越来越近,随着他们接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沈越看的越发清楚,只见迎面走来的人,从身形上看确实是自己的部队,不过那些人全部穿的破衣烂衫,细看之下,那些衣服的裂口处,竟然还滴着血,有些人的脸少了整整半张。沈越从军五六年,血糊糊的场面也着实是见了不少,不过他从未像眼前这样害怕过,那些死去的人都活了?

沈越想到这里便要上前,谁知这时一只手忽然从他身后伸过来,将他按在了地上。沈越当过兵,反应速度不慢,他反手掰开那人的手,从地上一骨碌将那人按在身下。一看,那人竟然是一个和尚,和尚双手被沈越锁住,嘴里哎呦哎呦喊疼。

“你是什么人?”沈越冷冷地说道。

“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大和尚咧着嘴极为委屈地说道。

“救命恩人?”沈越不解地说道。

“刚刚如果不是我把你拦下来,你就要和那些死鬼作伴了!”此时沈越手上的力道已经消减了几分,大和尚见势从沈越的身下坐起来,揉着肩膀指着远处过往的那支离奇的部队说道,“那是阴兵借道,如果你刚才追过去的话,就会被他们一起带走!”

“阴兵?”沈越不解地望着眼前的大和尚奇怪的说道,“难道他们都是死人?”

“恩,更确切的说,他们是鬼!”和尚揉了揉自己的手,说道,“这些应该是枉死的士兵,他们多半是对生前的某些东西充满执念,因此阴魂不散,所以才停留在世上久久不愿离去!”

“可是……可是刚刚他们还活着!”沈越知道,虽然为了帮助他离开峡谷,一部分人已经死了,但是大部分人还依旧留在山谷中等待着援军,他才刚刚离开一两个时辰,这些人难道已经都死了吗?

“刚刚?”大和尚瞥了沈越一眼,然后皱了皱眉说道,“你肯定是被什么东西迷了眼,这些人我估计已经死了七天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