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湛蓝的眼眸,他在干什么?演戏?真是唱作俱佳。

一只吸血鬼爱上一个人类,为了爱她,他不顾一切,甚至是爱人的恨意,也执意要将她变成自己的同类,一起永生…真是好感人的故事。

可是,我的嘴角开始抽搐,我是在一个莫明其妙的情况下被莫明其妙地咬了一口…

“那祝贺你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从一旁的侍者手中接过一杯血色的液体,摩文笑得妖娆。

“谢谢。”洛特一脸感动,张大双臂,准备再给他一个感激的拥抱。

摩文笑着,不动声色地闪开,让洛特扑了个空。

洛特一脸哀怨地看向摩文,“四百多年没见了,居然变得这么冷漠…”

“见到你很高兴”,摩文抬手将那透明的高脚杯送到唇边,轻轻啜饮,随即看向一旁仍在石化状态的我,伸手,“你好,我是摩文。”

“你好,我叫东方晓。”我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了摩文同样冰冷的手。

我发现…他根本不记得我。

或者,他假装不记得我?

“要不要来一杯?”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他问。

看着那血色的液体摇晃,我下意识地舔唇,我已经饿了三天了。

“是酒。”仿佛看穿了我在想什么,摩文笑了起来,“我调的,叫‘火焚’,要试试吗?”

点头,接过一杯同样的液体,我随着摩文走到吧台边坐下。

喝了一口,我微微愣住,心口竟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一般,有灼痛的感觉。

“有烫的感觉吗?”摩文眯眼看着不远处一堆丰胸肥臀的女人,而刚刚还对我一脸深情相许的洛特此时正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围在中间,笑得一脸陶醉。

“嗯,烫得…有点痛。”抬手,我捂着胸口。

“是啊,会痛”,摩文的声音有些遥远。

“可以再喝一杯吗?”

摩文回过头来,眯着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迷离,随即他笑了起来,那笑容艳丽得令人无法相视,“当然可以。”

我低头握着手中的高脚杯,静静地喝酒。

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很烈的酒。但是,却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试过的人很少会点第二次”,摩文看着我,半晌,淡淡开口。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妖艳的男子,“心被烧得发痛的感觉。”

摩文微微怔住,看着我,却又仿佛透过我看向另一个人。半晌,他忽然倾身上前,双手抚上我的脸,他漂亮的眸子渐渐渗进欢喜的神色,“刚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看着眼前这个妖冶的男子,我往后缩了缩,想逃开他的双手,却未能如愿。

“摩文,不准欺侮我的晓晓”,洛特不知何时从女人堆中走了出来,轻轻一拔,将我从摩文的手中拉开,随即又转头笑眯眯地看向我,“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扬了扬眉,一脸怪异地看着这个一脸深情款款的吸血鬼颈边红色的唇印。

“抱歉,很久以前,有人说过同样的话,我等他很久了”,摩文没有理会洛特,只淡淡开口,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要演了,还装忧郁,你居然…”洛特一脸的不能接受,“你居然想抢我的晓晓!你这个家伙最阴险了”,说着,洛特又夸张地回头看向我,“晓晓啊,千万不要被骗了,这个家伙喜欢男人的…”

摩文抿唇笑开。

第一卷 两个灵魂 血的诱惑

“嘿嘿”,见摩文盯着自己直瞧,洛特干笑两声,凑近了我,“刚刚我可不是沾花染草去了,我在为你寻找甜美的点心呢。”

“点心?”我狐疑地看了一眼洛特,明明是他自己乐在其中吧。

“怎么去那么久啊。”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娇嗲的声音。

抬头看时,一个金发女郎正摇摆着肥臀款款走来,白色低胸的V领紧身衣勾勒得胸前呼之欲出,金色超短裙几乎遮不住硕大的臀部,“亲爱的,人家等很久了”,那金发女郎走上前,贴着洛特软软粘粘地撒娇。

洛特极其顺手的将那金发女郎揽在怀里,暧昧地伸舌,轻舔着她白皙的颈部,侧头看向摩文,洛特笑眯眯地道,“酒吧里有包厢吗?”

那女郎躲了躲,“咯咯”地娇笑起来,仿佛怕痒一般。

“有,不过小心些,不要弄脏了,打扫起来很费劲。”摩文勾了勾唇,道。

“哎呀,真坏。”那女郎轻轻摆腰,不依地撒娇起来。

看了一眼摩文,洛特轻笑,揽着那金发女郎进了包厢。

“他们干什么?”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我看向摩文。

“好孩子。”抬手抚了抚我的头,摩文笑了起来,蔷薇般妖娆,“很有趣的事,要不要看?”

“呃?嗯。”无法抗拒他仿佛带着魔力的注视,我下意识地点头。

拉起我的手,摩文带我走进了包厢,包厢里很暗,关着灯。

低低的娇吟声,浅浅的调笑声,黑暗里,我看得真切,那金发女郎半裸着倒在洛特怀里。

黑暗里,看着那女郎白皙的颈,我轻轻舔了舔唇。

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洛特笑了起来,轻轻一口咬上了那金发女郎的脖子。

那女郎轻轻挣扎了一下,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嘴角还挂着一抹未逝的笑意,湿润的双唇微张,喉间逸着销魂的低吟。

伸舌缓缓舔去唇边殷红的液体,洛特抬头看向我,黑暗里,他极具贵族气息的脸庞俊美而魅惑。

我定定地看着倒在沙发上的女郎,金色的长发直直地垂下,她的头向后仰着,白皙的颈间有个两个齿印,墨红色的液体正从那细小的齿印中缓缓流下。

“开饭了。”洛特笑了起来,眯着湛蓝的眼睛。

看着那墨红色的液体沿着女郎颈间白皙的肌肤延伸开来,我发觉自己干渴到了极点,包厢的狭小空间中弥漫着血的腥甜气味,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好孩子,去吧。”摩文轻轻推了我一下。

饥饿的感觉让我腹内如绞,仿佛着了魔一般走到洛特身边,我低头便迫不及待地吮住了那墨红色液体的源头。腥甜而温热的液体从喉间滑下,尝到了那甜美的滋味,我控制不住地狠狠的吸吮,丝毫没有查觉那金发女郎逐渐变得惊恐而苍白的神情。

“够了。”洛特抬手,一把将我勾入怀中。

意犹未尽地舔唇,我困惑地看向洛特。

“死人的血不能喝,会坏肚子的。”洛特笑了起来,冰冷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唇。

我看到他的指尖沾上了血迹。

下意识地低头,我的瞳孔猛地收缩。我看到那金发女郎惨白的容颜,临死前最后的惊恐凝聚在她惨白的脸上,犹显狰狞。

“看来你真的饿坏了。”洛特低笑着一把拂开那已然僵硬的尸体,“不过虽然是食物,还是温柔点好,你吓到她了。”

“她…死了?”我的声音微微发颤。

“看样子是的。”洛特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

我猛地站起身,后退一步,直觉地便想逃。慌不择路中,一头撞上了站在门口的摩文,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僵硬地躺在沙发上的金发女郎。

“看来你的小公主还没有身为血族的觉悟啊”,摩文扶着我,笑着看向洛特,妖冶的容颜在黑暗里美丽得诡异。

洛特耸了耸肩,笑了起来,“真是可爱的反应呢,不是吗?”

“你弄脏了我的地毯”,狭长的凤目扫了一眼染了血迹的华丽地毯,摩文的声音懒懒的。

我甩开摩文的手,慌乱地冲出了“夜魅”酒吧。

我…杀人了。

可是,我饿啊。

因为饿,我杀了人。那么…我,还是不是人?

抬头望着头顶上冰冷的月亮,我都快忘了太阳的温度了。那样温暖的感觉,再也没有了吗?

放缓了脚步,我侧头望着街边的夜景,霓虹闪烁间,数不尽的纸醉金迷,不知不觉间,四周越来越暗,我走入了一处废弃公园的死胡同。

身后有树枝断裂的声音,我下意识地转身,身后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十分猥琐的模样。直觉地皱眉,我微微后退一步,这个男人的眼神令人心生不快。

“呵呵…”看清我的模样,他眼睛微微一亮,咧了咧嘴,露出满是烟垢的牙齿。

“走开!”见他一步步地逼近,我后退着几步,感觉自己的背抵到了身后冰冷的墙。

不一会儿,那中年男人已走到我的面前,伸手轻浮地捏了捏我的下巴,另一手竟去解自己的腰带。

“你想干什么?!走开…快走开!”我大惊,剧烈地挣扎起来。

“妈的,怎么凉得跟个死人似的。”那中年男子粗鲁地扯去我的外套,骂骂咧咧地道。

“嘶”地一声响,衣袖被撕裂。

“算了,这么漂亮,老子将就点,就算真是死人也要尝尝你的味道…”满口的污言秽语,那男人的手愈发的不规矩起来。

感觉到那个男人猥亵地上下其手,我惊叫起来。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厚厚的云层里露出来,有蝙蝠无声地盘旋。

咬牙,我安静下来,低头,无声地张口,咬住了那男人的喉咙…

“呵,咬吧,我最喜欢女人咬我…”轻佻的语句戛然而止,那中年男人的面色逐渐变得惊恐万分。

许久,我松了口。

他如漏了气的皮球般一下子委顿在地。

“啊…吸…吸血鬼!…”那中年男人蓦然尖叫起来。凄厉的尖叫声在这宁静的废弃公园里,犹显阴森。

望着地上那具已经变得冰冷的尸体,我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缓缓地蹲下身。恍惚间,有黑色的披风覆在我身上,茫然地抬头,看到一双湛蓝的眼睛。

“洛特…”我喃喃着开口,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可怜的孩子。”洛特抚了抚我的脸颊,抱起我转身离开了公园。

靠在洛特怀里,我怔怔地回头望着那一具已经被我吸干了血液的尸体,刚刚还那么嚣张鲜活的人,此时只余一具冰凉的尸体,他目眦欲裂,脸上还遗留着临死那惊恐万状的表情。

“别看了。”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洛特将我扣进怀里。

我乖乖地低下头,任由洛特抱着我离开了公园。

第一卷 两个灵魂 人格分裂的摩文

厚重的黑色窗帘挡住了冬日温暖的阳光,我双手抱膝坐在宽大的黑色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这里是摩文的寓所,昨夜洛特在那间废弃的公园找到我后,便不顾我的反对,将我带来了这里。

“今日凌晨,在本市东区的废弃公园里发现一具男尸,据现场围观群众目测,这具尸体约四十岁左右,身上并无明显伤痕,诡异的是,该尸体全身血液均被吸干…”

电视屏幕的光亮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刺目,我坐在沙发上,双手不自觉地绞紧。画面切换至现场,我却是瞪着电视屏幕微微愣住,那具尸体不是我昨晚杀死的那个人!

“…这已是本市发生的第九起离奇杀人案,此外,据传本市失踪人口已达十四人之多,传说中的吸血鬼真的存在吗?”电视里,传来女播音员声情并茂的播报,“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此案…”

“摩文,你好了没有啊?”洛特侧头对着浴室喊。

浴室的门打开,摩文婀娜多姿地走了出来。

…我目光呆滞地看向他,摩文竟然穿了一件大号的白色睡衣,睡衣上还印着一只夸张至极的流氓兔…

穿着流氓兔睡衣也能如此婀娜多姿的家伙…除了他我可再没见过第二个…

“啪”地一声,电视被关了。

我猛地抬头,洛特已经笑眯眯地挨着她坐下。

“怎么了?饿了?”见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洛特积极地询问。

一只高脚酒杯忽然递到面前,我抬头,看到穿着睡衣的摩文,一脸困倦的模样性感极了。

“‘火焚’,要来一杯吗?”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摩文看着杯里殷红的液体,微笑。

我无声地接过。

“呀呀,不公平,我的呢?”洛特叫起来。

“自己去调。”摩文连看也未看他。

“怎么这样,人家好歹是客人嘛!”洛特一脸不忿地叫了起来。

“不请自来的客人?”扬眉,摩文瞟了洛特一眼,转身回房。

“不要这样嘛,人家刚从魔界来,人生地不熟的,又带着晓晓,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们流落街头?”洛特笑眯眯地粘着摩文。

摩文不动声色地闪开。

“哇,好漂亮的棺材!”洛特厚着脸皮跟着摩文走进卧室,随即喜孜孜地盯着房间里黑水晶棺材惊叹。

“多谢夸奖。”话音未落,摩文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幽暗诡异的黑水晶棺里,那如蔷薇般漂亮的男人抬了抬手,便要合上棺盖。

“喂喂,我们睡哪儿!”洛特忙大叫起来。

“请自便。”

漆黑的水晶棺合上了。

洛特挫败地垮下肩,“小气鬼,借睡一下会怎样啊!”

我微微侧头,看向窗外,仿佛能看到那厚重窗帘外里的阳光一般。

“虽然没有棺材,但还是将就着睡一下吧,胡思乱想可不好…”洛特的声音不期然地在耳边轻轻响起。

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我竟是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终是倒在洛特怀里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洛特和摩文都已经不在屋里了。

窗子开着,屋外已是漆黑一片,有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撩得窗帘“沙沙”地响。

转身,我微微惊叫一声,后退数步,一下子跌坐在地,怔怔地盯着那个刚刚一直站在我身后的男子,渐渐缓过神来,扯了扯唇,“摩文,是你啊。”

“你是谁?”凤眸微眯,他开口,声音竟是寒彻入骨。

我愣住,“摩文…你怎么了?”

“摩文?”狭长的凤眸透出危险的讯号,夜风撩起他酒色红的长发。

我忽然愣住,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是我却忽然不敢确定这个满面邪气的男人便是摩文。

“那个家伙在哪儿!”冷冷地扬唇,那个男子一把扯过我,漂亮的桃花眼里是清楚的恨意。

看着眼前的男子,我不语。

“别以为你是吸血鬼我便奈何不了你,再不说我掐断你的脖子。”抿唇,他的声音冷得可怕。

见我仍是不开口,那男子怒气更炽,指尖变得锋利起来。

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随着脖子滑下,我吃痛地皱眉。突然间,我右手食指上的银环发出刺目的白光,我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男子便已经倒在地上。

我抬手摸了摸脖子,颈间的伤口正以惊人速度愈合。疑惑地看着半躺在地上的男子,他甚至还穿着摩文睡觉时穿的睡衣。

半晌,摩文轻哼一声,皱着眉,茫茫然睁开眼。

“东方,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扬唇,摩文半倚着墙,笑得一脸妖冶。

我傻住。

人格分裂?可是…吸血鬼也会人格分裂吗?我开始有点茫茫然。

“洛特那个家伙呢?”

“不知道,我醒的时候他便不在了。”我选择没有多说,摩文看起来好像不知道自己会变成那个样子。

“嗯”,扶着墙,摩文站起身,抬手按了按额,“奇怪,头怎么这么疼。”

我抿唇,连我都不明白刚刚突然出现救了我一命的白光从何而来。

“我要去酒吧,你一起去吧。”摩文换衣服准备出门。

“我不想去。”想起在酒里杀死的那个金发女郎,我便有些不安。

“别担心洛特,他应该有事出去了,回来在这里找不到你,会去酒吧找你的。”摩文以为我怕洛特找不到我,又道。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第一卷 两个灵魂 夜魅里的杀人者

跟着摩文一起去了酒吧,我坐在吧台下,看着摩文风情万种地在高台上低吟浅唱,我开始疑惑之前的事是不是噩梦一场。

摩文暗哑而奇异的吟唱声在这烟雾缭绕的酒吧中低低地响起,有些漫不经心,却是令人心醉。

我点了摩文亲手调制的“火焚”,浅浅地啜饮。那“火焚”的感觉从喉间滑下,一直深入,灼得心生生地疼。可是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现在这副模样的自己,其实和死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一切,如果都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噩梦醒来,我还可以行走在阳光下,还可以都在满溢着糖果香味的糖果店里上班,然后在我和迦斯的家里等待迦斯回来。

灼痛渐渐消失,我心里微涩。

歌声里,夜魅的几个侍者都抱着托盘好奇地远远看着我,仿佛观赏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般。

“那个看起来像是未成年少女的家伙是谁啊?”

“不知道啊,是摩文少爷亲自带她来的呢。”

“啊?不会是摩文少爷的恋人吧!”一声轻呼,很痛心疾首的模样。

“见鬼,不要胡说,摩文少爷才不会那么堕落去喜欢女人呢!更何况…还是那种干瘪的未成年少女!”那一晚阻止我和洛特进酒吧的侍首忿忿地道。

听觉异常的好,我抿唇喝了一口“火焚”,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银环,很简洁的一个圆环,极为纯粹的银白色,不大惹人注目,指环外侧刻着一个浅浅的字母:W。

扯了扯,我垂下手,确定还是无法将它从食指上拔下。

“哐!”

是碎裂的声音,尖锐而短促的声音刺得人耳膜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