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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子被这场面怔住,只当芙蓉成衣铺极大,哪里晓得张记绣坊前头只得两间铺面,后面又带有这么大一座院子,光是绣娘就有七八十个。

第21章 置裳

沈宛带着沈容挑选一番,沈容年岁小,穿桃红配鹅黄的更显娇俏动人,且又不失活泼。不过半炷香时间,沈宛便替沈容挑好了一身新裳,又配了合宜的丝绦和一条相配的手帕。

“这丝绦用来绑环髻,今晚保管妹妹漂漂亮亮的。”

沈容嘴里连声应“嗯”,一双眼睛审视着四下。

李婶子一个劲儿地要她们去芙蓉成衣铺买衣裳,她们没去,怕是心里不痛快,那铺子里都不见半个客人,掌柜、小二都闲着,也不晓得潘氏这一年能赚几个钱。

潘氏的心思都用在后宅争斗,用在替她的一双儿女谋划,用在如何收复丈夫的心,用在如何在京城贵妇圈拼个名头。在打理店铺、田庄上远不如石氏的精明能干。

沈宛挑着自己的新裳,有三种式样的、三种颜色,“妹妹,你瞧我穿翠绿、粉蓝还是浅紫的好?”

沈宛人长得美,在沈容的记忆里,她穿的衣裳颜色都偏向素雅,即便带了颜色,多是苍色、湖色、月白、粉蓝、淡绿等色,像紫这样的颜色,沈宛穿的并不多。

沈宛将三件都往身上挨了一下,“浅紫的好看。”

沈容道:“我倒觉得翠绿和粉蓝的好。”

沈宛垂眸,弃了浅紫,她原不喜紫色,目光只锁定在翠绿、粉蓝上,心头挣扎了一番,正待开口,却听沈容道:“这位娘子,将翠绿、粉蓝都包起来。”

沈宛轻呼一声:“容儿!”

“姐姐大了,比不得我正长身子的,我瞧这两身都极好,姐姐且备上,我听刚才挑新裳的姑娘说,这里的衣裳价儿比京城的还便宜一些就多买一身,到了京城总是用得着的,马上就要过年节,回头姐姐也不用再添年节的新裳。”

李婶子忙道:“京城那边,大太太已给大姑娘、五姑娘预备了年节的新裳。”

“千金难买心头好,姐姐买上。”

沈宛道:“要不,再给你挑一身?”

“姐姐,我正长个头,再合适的新裳穿不了几回又小了,姐姐穿小的衣裳色儿都没变呢,回头给我改改穿便是,我不说是旧裳改小的,旁人也瞧不出来。”

沈宛听沈容说出这番话,险些以为这不是她妹妹,以前上街,这个妹妹恨不得把整个铺子都搬回家,自母亲过世后,经常是她添一身,就要给沈容添两身,这回,竟如此懂事,懂事得让沈宛心头感动,她泪眼婆娑。

沈容扮了个鬼脸,扭头问绣坊娘子道:“劳娘子给我挑一件稍大些的,明年也能穿的,只得劳你让绣娘照着我现在的个头收小些,到得明年再放出来,我穿着正好。”

绣坊娘子目露感激地道:“这位姑娘有如此懂事的妹妹,真是好福气。”

沈宛心下欢喜,又怕委屈了沈容,“容儿,要不你再挑一身。”

“姐姐,就那身很好,我很喜欢。”

沈宛对娘子道:“我的也一样,且长上二寸,再宽上二寸的,先着人收了。”

她试了略大的新裳,绣坊娘子做了记号,取了略大一些的交给丫头,令她送到东厢房绣房。

沈宛又挑了相配的帕子,瞧着这里的帕子无论绣技还是式样都比绵州的还要好,前些年,也曾有世交从京城捎过一些锦帕类的物件,与这里的相比还差上两分,索性挑了好几条配上,挑好之时,改好的新裳便送来了,付了银钱,带着沈容去了附近的首饰铺子。

沈容一眼就相中了一对珠花钗子,问了店家价格,“这对珠钗只需三两银子。”

沈宛扭头时,看着沈容手里的钗子,以为听错了。

第22章 成衣铺

沈容道:“姐姐,珠子是用废弃的不成形珠子打磨成这般大的,比不得天然而成的圆润珠子,故而要便宜许多。”

沈宛心里暗道:妹妹到底是大了,竟知晓买合适的,而不是选贵的,也不再贪多贪好。这对珠钗用绿豆大小的碎珠用金丝串成一朵如真桃花大小的珠花,中央是一颗豌豆大小的珠子,一排有五朵桃形珠花,虽碎珠不值钱,但这制工还算精细。

沈宛心下安慰,接过珠钗在沈容头上比划了一番,“容儿的眼光不错,这对钗子正合你戴。”

“我买这对珠钗就够了,家里还有旁的首饰,配上正合适。”

沈宛挑的也是一套珍珠头面首饰,一套下来也只花了百余两银子。转了一圈,她又添补了胭脂水粉,方领着李婶子、小环回到荣国公府。

*

石妈妈令丫头备了香汤,服侍着沈宛姐妹洗浴。

沈宛故作惊异地道:“忘了件事儿,该买一支螺子黛,小环,取三两银子,劳李婶子再跑一趟。”

李婶子得了差事,笑着接了银子离去。

待她一出娇宾院,浴桶里的沈容道:“姐姐刚才是故意的吧?”

石妈妈一边替沈宛挫后背,一边问道:“大姑娘,可是今儿下午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沈宛便将李婶子夸芙蓉成衣铺的事细细地说了,“李婶子当年是宫里放出来的孤女宫娥,得遇了大太太,方将她许给了李管家为继室。我虽第一次见她,看她言谈举止,怕是个捧高踩低有眼色的,如果我没猜错,芙蓉成衣铺是大太太的陪嫁铺子。”

石妈妈对正在服侍沈容的小环道:“你到外头盯着些,莫让人闯了进来,两位姑娘这儿有我服侍。”

小环应声“是”,退出内室,穿过偏厅,站在珠帘门外,从桌上抓了把瓜子嗑了起来。

石妈妈压低嗓门,“大姑娘,上回李管家来接老太太,你奶爹与他吃过两回酒,听李管家说,大老爷倒是个顾家的,在江南任上挣下一份家业,分作了两份,小份他自儿个攒着,怕是回头要交给老太太管着,大份的早早就交给了大太太。

李管家听李婶子说过,大太太陪嫁的田庄、铺子收益都不大好。说是她手头的杂货铺子、成衣铺子、茶肆铺子,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银子,要不是大老爷能挣钱,家里的日子怕就艰难了。”

沈宛让石妈妈给沈容挫背,又令她多抓了一把澡豆子放上,“同样是成衣铺子,张记的生意火红,偏芙蓉成衣铺顾客稀少,这事怕是真的。”

潘氏如果真会打理,怎的店里还有几年前的老花式衣料,咸城乃是大周的第二大城,这里卖不出去,就当贱卖到县城去。若是沈宛,就先处理掉老花式衣料,再进些新花样来,不用太多,各种漂亮好看的都进上两三匹,这卖布,都是卖个颜色花式,换得最快。

石妈妈轻叹一声,“先头的大太太留下了一笔不菲的嫁妆,临终前就交代过,说是留给你与五姑娘的嫁妆,除了大姑娘手头的那些田庄、铺子,剩下的三处田庄、十家铺子,还有太太留下的首饰珠宝全都捏在老太太手里。那些个田庄、铺子原都是好的,可说要来京城,老太太说卖就给卖了。”

不仅卖了,卖的还是沈老太太娘家的兄弟、侄儿,石氏是个会打理的,田庄、铺子都是极好的,可价格也不过与寻常的田地、铺子一个样儿。

沈容用手拨打浴汤玩,将水拍得直响,嘴上慢吞吞地道:“到了京城,姐姐还得使个法子让祖母拿来了银钱出来给置成田庄、店铺,那原是我们娘亲留下的东西,留在她手里久了,她的孙儿孙女那么多,天晓得会不会偏了旁人去。”

沈宛微微凝眉,还以为妹妹懂事了,听听这话,哪有晚辈防着长辈的道理。

第23章 发家史

沈容继续道:“娘嫁给父亲前,祖母与父叔不过守着十余亩良田又一处乡下宅子为生。娘嫁给父亲后,陪嫁了石台县的三进宅院,沈家才搬到了县城居住。娘的嫁妆又是丰厚的,外祖母就只得她一个宝贝女儿,整个石家的家业都给了娘,要说二婶不眼馋那也是不可能的。二婶嫁到沈家,她才有多少嫁妆?良田半分无,豆腐铺子一家,动不动还哭穷,一家上下吃的、用的全是我娘陪嫁铺子、田庄的收益。但凡得个好的也成,可她暗里挑唆着沈宝与我争,哥哥在世时,沈宾也最爱与哥哥争抢…”

这些话,她是从前世记忆里知道的。

也正因为如此,本尊才处处与沈宝争抢。

结果,世人不说沈宝强势,偏说本尊是个掐尖要强的,这样的名声还不是二太太李氏故意使坏传出去的。

没了亲娘的姐妹,手头又有亡母留下的丰厚嫁妆,就好比一只肥羊生活在虎视眈眈的狼群之中,潘氏不动心?这不可能。便是二太太也是动心的,恨不得把石氏留下的嫁妆都变成她的。

石家当年可是石台县数一的富户,而她的外祖母石吴氏年轻守寡,膝下只得石氏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原想招赘,可石氏一见沈俊臣误终身,直闹得非君不嫁的地步,而沈俊臣原是家里的长子,加上是石台县小有名气的秀才,沈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让儿子入赘。

两位老太太都是年轻守寡的节妇,一个坚持要招赘,一个非不许儿子招赘,沈老太太跑到石家去大骂了一场,原以为婚事就要黄了,没想石氏竟自儿个跑到沈家镇,哭闹着再不肯回县城。

石吴氏实在头痛,哪有大家千金不顾名节自己去婆家住一宿的,这一住,石吴氏被迫同意了二人的婚事。

石吴氏遂将石氏嫁给沈俊臣为妻,婚后一年就生下了长女沈宛。沈宛不足半岁,石家发生了一场火灾,石吴氏命殒其间。

石家没人了,石氏生为独生女自要给石吴氏守孝,就带着沈宛回到县城居住,不到一月,沈俊臣就以要入府学读书为由搬到了县城,最后沈老太太又以要陪石氏为由也搬进了石氏的陪嫁三进院子。没多久,沈俊来夫妇也搬进去了…

时间一长,石氏的陪嫁宅院挂上了“沈府”的匾额。

絮叨之间,沈容突兀地问道:“奶娘,从小到大,听娘亲常提外祖母,却从未提到过外祖父,你见过我外祖父没?”

石妈妈是石氏的陪嫁丫头,被沈容一问,立时道:“五姑娘,奴婢七岁时被卖入石家做丫头的,只依稀记得家里兄妹多,养活不了,那时候太太五岁,奴婢是陪着太太一起长大的。我只听石家老太太念叨过老太爷,石老太爷是个商人,家里的兄弟多,上有继母当家,下还有嫡弟、庶兄五人,有的是书呆子,有的就会混吃白喝,只得老太爷一个支撑门户、赚钱养家。

老太爷原打小便与我们家老太太情投意合,偏生继母使坏,硬是另给老太爷说了一门亲事,老太太只得委屈做了贵妾,老太太是个要强性儿,那年老太爷要跑船出海,知道老太太有了身子,担心她受嫡妻刁难,又怕她被兄弟欺负,悄悄拿了一笔银钱,让老太太回家乡石台县置一份产业。

唉,老太太十月怀胎,没想产下一个女娃,她一直盼着老太爷来接她,可这一等便是好几年。后来等不住,着人去钱塘打听,几番打听,才知道老太爷几年前出海运货遇上了大风浪,船沉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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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沐浴

石吴氏在石台县人的心里就是个节妇,活了一生,只得一个女儿,但听说她十岁时被家里人贱卖他乡,十五年后她衣锦荣归,不仅在石台县买下了三百亩良田庄子,还在石台县置下了几个店铺维持生计,她也是个厉害能干的,世人都说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不易,偏生她就是个泼辣、干练的,吓得那些地皮无赖一个个不敢打她的主意。

在本尊的记忆里,石吴氏似乎还会一些武功,这也是地皮无赖不敢招惹的缘故,也因她人厉害,不仅守住了家业,通过几十年的打点,将早前的家业翻了十几倍。不仅如此,便是石吴氏娘家兄弟也因为她,从早前食不裹腹的佃户,到每个兄弟各拥有了二十至三十不等的良田傍身。

“石家老太太是个好人,得晓老太爷遇难身亡时,我们家太太才五六岁呢,上门说媒求娶的人不少,可她却拿定主意再不改嫁,直说她有一个女儿,只当儿子养大,将来招赘便是。”

石吴氏身为小妾,能靠着二千两银子起家,硬是创下一份偌大的家业,在石氏长大成人时,依然是石台县的首富,便是这份本事便令人瞩目。

沈宛沉吟道:“外祖母与外祖父的感情一定很好,否则,外祖母不会为了他孤苦一生。”

石老太爷为甚至让石吴氏回到家乡,定是想保护她,石吴氏二十五岁高龄时才生下石氏这个闺女,怕是早前就失过孩子。

只不曾想,这一分别就成永诀。

沈容却在记忆里寻觅了一番,总觉得这个石吴氏颇有些神秘。

有哪家的小妾能将二千两银子通过自己的双手变成价值三万两银的家业?

没有!

沈宛生有精致的五官,石氏待字闺中时更是石台县的“第一美人”,想来石吴氏也是个美貌的女子。

石吴氏怎的在石氏产下沈宛后不久就丧命火灾?难不成,她是被害死的,她一死,整个石家的家业都交给了石氏,而最后又落到了沈家。

沈容想提醒沈宛一二,转而又想,早前的本尊是个毫无心机的小姑娘,自己突然要沈宛敛住光华,再说出一番道理,只怕沈宛定会心疑。

石妈妈加了两回热水,沈宛步入围屏穿整亵衣,沈容瞪大眼睛看着沈宛的背影,该大的的地方大,该翘的地方翘,虽说还未及笄,可已长开,穿着衣服美丽温婉,脱了衣服诱狼犯错。

石妈妈抿嘴一笑,“五姑娘,你得起来了,水快凉了,再泡下去,小心染了风寒。”

沈宛在围屏里道:“上回请郎中配了防御风寒的药茶,奶娘让小环泡上,我与妹妹都喝些,免得真感染了风寒。”

“是。”石妈妈应声,取了干净的亵衣、中衣,给沈容穿整起来,衣服层层叠叠很是繁徜,沈容自认不笨,可她也学了几日才会穿衣整带,至今不会挽小姑娘的发髻,她只会编大辫子。

石妈妈给沈容穿好衣衫,拉了她坐到菱花镜前,认真地给她绞着湿发,直至绞干时,又取了抿子沾了桂花油给她梳发,“太太在世时,那头发就像五姑娘的这般好,又黑又亮。”

石妈妈其实是沈宛的奶娘,沈容有自己的奶娘,早在她两岁时,就将奶娘辞回了庄子上。她那时候年幼,跟着沈宛唤石妈妈“奶娘”,这习惯一旦养成,竟再也改不了口。

对石妈妈来说,沈宛姐妹就如同她的孩子一般。

石妈妈的手很巧,不多会儿就给沈容梳了两个漂亮的小圆髻,又将丝绦绑在髻上,再插入新买的珠钗,添一对桃红色的绒花,一个俏生生如同瓷娃娃的小姑娘就映在镜子里。

第25章 妆术过人

小环在一边给沈宛绞湿发,沈宛直细细地看着沈容,“容儿的脸色苍白,抹点胭脂会好看些。”她抬了抬手,“容儿,过来。”

沈容提着裙摆走近沈宛。

沈宛抬手理了一下沈容的衣襟,又将衣袖上皱褶的地方弹了两下,再将她的头发理了两下,轻声叮嘱道:“今儿说是荣国公的寿宴,实则是欢迎宫中贵人的盛宴,言行举止都出不得错,你虽小但不能闹了笑话。而今我们姐妹在这里参加夜宴,是父亲的颜面,更是沈家的颜面,你可不许与以前一样胡闹、使小性子。”

“长姐的话,容儿记下了。”明明是带着孩童的稚音,偏生却学着大人的动作与语调,沈宛立时笑出了声儿。

李婶子站在珠帘外,“大姑娘,你要的螺子黛买回来了。”

石妈妈接了过来,小心地放到沈宛的妆盒里,又夺了小环手里的帕子给沈宛绞干头发。

外头,传来孟玉莲的声音:“沈五姑娘,你好了没?寿宴要开始了。”

沈容抬头望向沈宛,沈宛端坐镜前:“你且出去玩,莫弄脏了新裳。”

“是,长姐。”沈容蹦蹦跳跳出了屋。

着紫褂的婆子进了垂花门,脸上笑盈盈地迈入内院,垂手而立,一脸恭谨:“沈姑娘,晚宴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了,此处离碧烟坞有三里路,得坐船过河前往。”

离举办盛宴的地方还有三里路,这荣国公府得有多大。

沈容立时忆起《红楼梦》里的大观园,里面曾有元妃省亲的情景,莫不是与这里也有许多相似之处。

李婶子出了屋,笑答:“我家姑娘正在梳洗,一会儿就好,劳嬷嬷久等了。”

婆子道:“不急,小的奉令来告知各种贵客一声,再半炷香后就直身前往。小的还要去其他客院通知贵客,稍后再来。”

婆子刚走,小环就带了沈容进屋。

彼时,沈宛已经挽好了发髻,因未及笄,只梳了个适合女儿家的望月髻,倒给她的端庄平添了几分妩媚灵动,脸上又施了胭脂,原是如樱桃小口般的红唇因敷了胭脂,越发红艳欲滴,便是她的眉毛也经过了一番修饰,连半根多余的眉毛也无,更显精神。

沈宛启开胭脂盒,又打开一盒雪花膏,将雪花膏取出两枚豌豆大小的一团拍在掌心,在掌心抹匀,便轻柔地拍打在沈容的脸上,“今儿是夜宴,不能失礼,打扮得体,也是对主人家的敬重。”

她抹了一阵儿,又取了半颗豌豆大小的雪花膏放在掌心化开,用指甲挑了绿豆大小的一块胭脂粉末,依旧在掌心抹开与雪花膏调匀,瞧着颜色偏深,用食指沾了一下,轻柔地抹在沈容的唇瓣上。

李婶子立在一侧,她还是第一次看人这样用雪花膏和胭脂,抹唇的自有唇纸,早听人说有人将胭脂抹在嘴上,可胭脂太干,抹出来不如唇纸的漂亮,这会子亲见沈宛打扮沈容不由得心下暗暗吃惊。

李婶子不由得笑问:“大姑娘这样的用法倒也新鲜,这是大姑娘自儿个想出来的?”

沈宛不以为然地答道:“哪是我想出来的,是我打小瞧娘亲这样用的,我娘亲则是瞧外祖母这样用的。”

这样的用法竟然是祖传的?

石吴氏不就是个山野妇人么,怎的这样的化妆术竟比世家名门出生的潘氏还使得好。

李婶子不由得心头咯噔一下,今儿她瞧见沈宛买胭脂水粉,买的都不是京城贵妇常买的几家,使的竟是赵国生产的胭脂水粉。

当时李婶子不由得好奇,“大姑娘怎的不买江南花容坊的脂粉。”沈宛是这样回她的,“贵的未必是最好的,于我们女儿家,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当沈宛问脂粉铺子的掌柜“你家可有赵国玉记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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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绝妙妆容

李婶子是第一次听说这一家的脂粉,她服侍的潘氏从来用的都是江南花容坊,或是大周洛阳万花山庄所制的脂粉,这赵国玉记是哪家的?闻所未闻,沈宛可是走了三家,才在昇平街的一家杂货铺买到这家所出的脂粉,听那店家所言,似乎整个咸城就只他们一家卖赵国玉记脂粉。

玉记脂粉不贵,沈宛竟一口气买了六盒雪花膏,又买了三盒胭脂,加起来也只是万花山庄两盒胭脂的价儿。

沈宛取了半颗豌豆大小的雪花膏在掌心调匀,又挑了芝蔴大小的一点胭脂沫,调匀之后,便在掌心匀开,然后用手抹在沈容的脸颊。

李婶子面露惊愕,她便是宫里出来的人,看沈宛的妆容竟比她还要精通两分。

沈宛对着菱花镜:“奶娘帮我与五姑娘各拾掇一身更换的衣衫,李婶子到花厅招呼着,若是引路嬷嬷到了便唤一声。”

本尊的记忆里,倒有沈宛上妆的记忆,但都只是私下里闲来无聊练手的妆容,对了,在前世里,沈宛能得临安王妃看重便是因为沈宛善于衣着打扮,又善于施妆,也因此看入了临安王妃的眼。

小环小心翼翼地打开妆盒,从里面取出几个盒子、瓶儿来,一侧又配了两支毛笔。

沈容满是疑色,这里的女子却不会绘眼线、也不会上眼影,可此刻瞧沈宛的模样,分明就是在这样做,但颜色很浅,浅到巧到好处,原就是个美人,这么一绘,真真有一种惊艳之美。

完了,完了!沈宛这般参加盛宴,这般光耀众人,要是被临安王世子瞧上,又得重复前世的宿命,她可不想沈宛再嫁给临安王世子,那就是一个混蛋。

沈容满腹担心,想阻止沈宛,可对沈宛来说,明年她就及笄了,因亲娘早逝,虽有祖母,她的婚事至今没个着落。这样盛大的机会,沈宛不出彩,往后可不好说亲事。

沈容垂眸绞着帕子,怀揣心事正要去花厅,隔着珠帘,却见李婶子坐在贵妃椅上,老神在在地自言自语:“这大姑娘用雪花膏、胭脂抹唇,倒比红纸含过的还要漂亮,瞧她的样子,是个很会打扮的人儿,怕是这妆容术不比宫里的娘娘们差…”

一个小地方来的,竟比宫里娘娘们还要厉害,是她自儿个琢磨出来的?不像,她只说是从先头的大太太那儿学来的,这先头太太不就是个小户人家的小姐么?富而不贵,虽长得好看些,怎会如此令人称绝的妆容术。

李婶子一面想着,一面又有些期待,她有一种感觉,一会儿待沈宛出来时,定然比早前的素颜装扮还要美。

沈容见李婶子坐在那儿,转身在偏厅坐下,静静地等着化妆打扮的沈宛。

又一刻钟后,沈宛出来了,李婶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宛:眼睛比先前还大,却大得更为有神而明亮,仿佛那不是眼睛,根本就是两颗宝石,是天上的星辰,似乎能放光。肤色仿佛更白了,白里透着健康的红,身上甚至没有那种俗气的胭粉气味。

是的,美得太惊艳了!

沈容见到吃惊的李婶子:难不成是沈宛的妆容术太高?

不过,沈宛这妆容术当真是好,好在她的分寸把握得很好,深一分太艳,浅一分若无,却又化得很自然,将她原本的九分美丽变成了十二分,沈宛的美令沈容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她这个胞姐若生在现代,那简直就是选美皇后的料。

石妈妈跟了过来,“大姑娘,都拾掇好了。”

第27章 碧烟坞

难得大家这么个见世面的机会,沈宛让石妈妈把贵重东西都锁到大木箱子里,今儿准备几人都去瞧瞧热闹,沾沾喜气。

沈宛挽的是望月髻,头上戴了一朵粉蓝色的牡丹,若是旁人戴着,定会显出几分俗气,偏她戴上,竟有一种雍荣华贵之感,一套珍珠头面首饰,却又给她平添了三分圣洁之美。

难怪老太太、沈俊臣都对这个长女抱有厚望,面对这样美丽的女儿,谁也不能放弃,都会想着结一门好亲事,从而来巩固沈家在京城的地位。

垂花门外,传来婆子的说话声:“几位贵客,要去碧烟坞了!”

西边,有晚霞映天,此刻已是酉时一刻。

出得娇客院,抬眸时,见西南方向又有几群人,依然是官家太太、姑娘装扮,皆有仆妇丫头相伴,便是下人也着鲜亮衣衫,就在沈宛打扮的时候,小环、石妈妈也都拿出各自最好的衣裳穿上,头上也各添了首饰等物,这般一比,倒不比那些官太太家的下人差。

虽是腊月严冬时节,可园中万年青苍翠欲滴,两侧又摆放了花木,一盆盆的秋菊摆放曲径两侧,一盆接着一盆,每隔丈许又有开得正好的腊梅,红的、黄的,或种在两侧苗木园艺之中,又或是种在抱大的官瓷盆里。

过了园子,有一个九曲廊桥横贯在一个荷花池上,远远望去,荷叶碧翠欲滴,直惹得娇客们连连惊呼:“现下是冬天,还有长得如何好的荷叶,天啦,还开了两朵呢。”

沈容定睛一瞧,正要说话,便有太太道:“傻孩子,这个时节,哪里会有长得如此好的荷花,那是个纱绢制的荷叶、荷花。”

又有太太忙道:“这等手艺,还真是让人惊喜。”

曲桥两侧设有护拦,每隔丈许便有一对桥柱,柱子上方虚空的,顶端又雕有十二生肖,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天色虽未暗,柱灯又亮,可想而知,待到夜里,这里该是一番何等美景。

荷塘清水见底,景物倒映水中。岸边,红叶翩翩,疏林如画。西风乍紧,白有雀歌,夜有莺啼。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两座临水楼阁。再远眺北边,依然可见一座广阔的大河,竟有二三十丈宽,岸边停下了碧叶小舟、乌蓬舟,河中甚至停了一艘画舫,但见舫上琴瑟和鸣,轻歌曼语,端的是奢华热闹。

原是带着应付心情的沈容,此刻也被惊住。

婆子道:“得乘船过河,以河为界,北边是女客夜宴之地,南边为男客夜宴处。”

一艘小舟,一次最多能乘五人,沈宛主仆五人乘了一叶,而孟太太母女另乘一舟,冯太太那边也是如此,一时间,十几艘小舟竟各自忙碌起来。

夜风吹拂,河面倒映着两岸风光,更显迷离,给人一种梦幻之感。

沈宛心旷神怡,赏着美景。

沈容一双戒备的目光审视四下,却见不远处的漂亮小舫上竟一次乘了十几人,其间竟清一色全是年轻美丽的少女,她微微眯眼:这是哪家的姑娘?瞧着像是一家子。

在灯光映照下,她瞧见一个红衣少女缓步移到紫色少女的身后,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紫衣少女面露惊骇,伸手扯住了红衣少女,然后,就在这眨眼之间,红衣少女却顺势将紫衣少女一推,一声水响,紫衣少女跌落水中。

“姐姐,姐姐!要不是你推我,害我没站稳,也不会连累你自个儿落水。姐姐…”

一时间,原本静寂的河面凌乱起来。

婆子惊呼:“来人啊!十三姑娘落水了!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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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两嫡妻

石妈妈道:“萧家的姑娘落水了!”

小环不解地望过去,“那么大的船,怎就落水了。”

沈容却清晰地看到那一幕,船上声声唤着“姐姐”,面露焦急的少女却是罪魁祸首,不知她出于何种目的,故意将紫衣少女推下了河水中,冬天的水很凉,怕是那紫衣少女上了岸后再也不能参加今晚的盛宴。

若是仆妇救上来还好,若是男子相救,她的名节也要毁了。

大周虽对女子的要求不是那么严格,但也要讲男女授受不亲。

河上有十几艘船,一时间离得最近的船纷纷往紫衣少女落水处划去,很快就被冯太太母女所乘的小船给救了上来。

紫衣少女狼狈不堪,浑身成了一个落汤鸡,而不远处的红衣少女声声唤着“姐姐”,“你不要紧吧?”

紫衣少女连连咳嗽,抬头愤愤地瞪视着红衣少女。

有太太问道:“十三姑娘,可要回岸?”

“不用!北岸有女客院,服侍我的婆子、丫头已经早一步去了北岸,那边备有换洗衣衫。”

紫衣少女咬了咬唇,恶狠狠地看着红衣少女。

李婶子轻叹一声,低声道:“荣国公膝下有五个儿子,嫡子两人,长子和第三子,长子被封为世子,第三子在江南为官。四子没有功名,闲赋在家,帮衬世子打点庶务。听闻几个外地任官的儿子数日前已陆续携家眷赶回咸城给荣国公贺寿。听闻这第三子娶有两妻,左妻乃是左都御史梁家的千金,右妻是金左相的嫡长孙女。”

金左相,是前任左相。

沈宛惊异不小,“左妻、右妻?”

李婶子道:“原是不分大小,三左太太原是自小便与萧三爷定了亲,萧三爷得中进士后,竟对金右太太一见倾心,曾一度闹出解除婚约,被荣国公夫妇给压住。原是当年大周与大齐作战,梁大人曾救过荣国公一命,二人结为知己,便定为儿女亲家。荣国公夫妇又是瞧着三左太太长大的,自是不应解除婚姻,最后只得同意二女同嫁萧三爷为妻。刚才落水的便是三左太太的女儿。”

一人娶二妻,还不分大小,弄了个左妻、右妻出来,怕是两个妻子争斗得厉害。

李婶子又道:“听闻这几年,三右太太随萧三爷在江南任上,而三左太太带着两个儿女则留在咸城家中孝敬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