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婆子原本要骂人的话,生生咽下,“沐云、沐霞,你俩不是会武功?铜像不见了,你们没发现?啊,这是什么人干的,昨晚睡前我还敬了一炷香,怎就不见了,天啦!这可如何是好,现在没铜像,太太的魂魄寄宿何处?”

仪方院两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都早早起来,在花厅、院子里寻了个遍,沐云还跳到屋顶上察看,确认没有脚印,应该不是被盗了。

伍婆子在仪方院周围转了一个遍,硬是连块铜渣都没瞧见,那是她用自己攒的二两银子买回来的,当时在庙会瞧见,就觉得不错,连个铜像都有人偷,莫不是府里人干的?她胡乱猜测了一通。

伍婆子的心情沉到了极限,想骂人,到底忍住了,只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通,去了小庙把里面的灵牌捧来,放到花厅,继续烧香祭拜一番:“太太,你回来了吧?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把你的铜像给偷走了!下次,让我抓到人,一定狠狠揍上一顿。”

沐云沐霞没寻到半点蛛丝蚂迹。

如果是外头来的人,怎么可能没动痕迹,除非就是仪方院里的人干的。

画兰画菊,不敢有这以大的胆儿。

沐云沐霞是沈容的人,她们也不会这么干。

说伍婆子?她一见铜像不见了,比谁都着急,就像自己的宝贝被人偷了一下,那样子可不是装的。

这会子伍婆子摆了果点祭品,跪在蒲团上,“太太,是老奴没用心,怎让贼人溜进来偷走铜像,老奴下次一定用心,再不让人偷了仪方院的东西。”

今天丢的是铜像,下次若把姑娘的紧要物件丢了,她的过错就更大了,她来仪方院,就是为服侍姑娘的。

沈容睡到巳时二刻起来。

拿了五十两银票给伍婆子,道:“你看看庙会上还有没有,多买几个。”

伍婆子道:“姑娘,这都是买铜像的?”

“你没觉得奇怪吗?我们家的铜像飘出的香能变成各种各样的?”

伍婆子道:“那是因为太太是神仙。”

沈容头昏,到了现下,伍婆子想当然地认准“石氏是神仙”的事实,让沈容颇是无语。“大户人家都有佛堂、佛像,你见过哪家的会这样?肯定是有人以为那铜像是宝贝便拿了去,你就多买几个回来,到时候小庙也可以摆上。”

伍婆子回忆着道:“我记得是京城哪家铜铁铺子做的,我去报国寺打听一下就能买到,姑娘,早前那个实心的,得三两银子一尊,这次也要买实心的?还是全都买回来?”

就她的用心,让沈容很是感佩。

如此称职的伍婆子,真能让石氏知道?

但沈容在心里给伍婆子点赞,也颇是欣赏她的尽职尽心。

沈容道:“你可以买一尊大些的,早前那样大小的也买一个,大的放到小庙去,小的摆在我们院子里。”

伍婆子道:“我再买香炉、长明盏等物,这回我把眼睛瞪大了,我倒要瞧瞧,谁来偷铜像,那小贼的胆儿也太大了。”

沈容都想道破实话:你老别再骂了,是我拿的!

伍婆子忆起今日沈宛要离京,昨晚沈容还念叨着一早要去城外给沈宛送行,岔开话题,问道:“给大姑奶奶预备的点心都好了?”

沈容捧着胸口,还好岔开了,否则她都要被伍婆子的“用心”屈服,要坦白从宽,说是她取了铜像去玩,心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画兰忙道:“点心备了好些,大姨娘做了些,大厨房那边也让厨娘做了些。”在这家里,大姨娘待大姑娘、五姑娘还是很不错的,旁人都没留意,就大姑娘用心了。

伍婆子道:“把姑娘要的东西都备齐,令管家备马车,带姑娘到城外给大姑娘送行。铜像丢了,我得去报国寺打听那些铜铁铺子的地址,去那儿再买两个回来。”

城外,七里坡草亭。

沈容、沈家薇立在亭子里,姐妹俩各备了一大盒的点心,时不时翘望着京城方向,终于看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两侧跟随着几骑骏马,马上坐着清一色的玄袍侍卫。

四匹骏马拉着马车后面,跟着长长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亦有近百两马车。

马车近了,车帘一动,沐风沐雨扶着沈宛下来,她衣袂飘飘,初为人妻,原有幸福的笑容,此刻却被浓浓的离别之情所替代。

“容儿、家薇…”

“长姐!”姐妹二人齐齐行礼。

沈容道:“这是我预备的点心干粮,姐姐带在路上吃。这里还有一个盒子,我来的时候找不到钥匙了,等我找到钥匙,就给姐姐送去。”

沈宛不由轻啐道:“要说礼物,却忘了钥匙放哪儿?”一语出,“你不用…”她想说:不用钥匙也能开盒子,又怕沈家薇听见多想,道:“你不用往心里去,你告诉姐姐,这里面放了什么宝贝?”

“姐姐真厉害,居然猜得出里面是宝贝,对姐姐来说不算宝贝,但对我来说却是极重要的东西。姐姐保管好就行,等我找到钥匙,你就能看到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去一别,姐妹再难相见。

但盒子里还有旁的物件,这是赵熹送她的桃花玉镯子。

她不会留下赵熹的东西,就如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与赵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沈宛娇嗔地斥骂了一声“小机灵。”将盒子与食盒递给了石妈妈,石妈妈一家此次随行,其他陪嫁下人已经陆续去了赵国。

沈家薇道:“长姐,这是我姨娘与我备的点心,都是你素日爱吃的,愿长姐一路顺风。”

沈宛道:“家薇,你和容儿要好好的,而今你也知事了,在诗社里有了机会,遇到合宜的亲事就赶紧订下来,莫白白为他人牺牲。家薇,幸福也是自己争取来的。”

沈宝被崔家退了亲,亲事定然不顺,沈宛不喜欢沈宝,也不知从何时起,连面上的友爱也不想装了。沈宝的被退亲,定会影响到沈家其他的姑娘。她在说沈家薇,又何偿不是在告诉沈容。

沈家薇眼眶一红,“长姐的话,我记住了。”

世间也只有真正的姐妹,才会替对方思量几分。

沈宛勾唇笑道:“你们俩是我在沈家最后的牵挂与念想,要好好儿的。清晨风大,都回去吧!”

沈宛怕自己控制不住,不敢多说,心里的洪早已泛滥成灾,鼻子酸涩,让她再以难抑泪珠儿,眼泪蓄在眶里,随时都要滑落下来。从小到大,她都与沈容朝夕相处,而今她要去赵都,年幼的妹妹被撇下。昨日回府,她想提出带走沈容的事,有了母亲的事,想来家里人不会阻拦。谁曾想到,她去书房找沈俊臣时,李管家正与沈俊臣禀报发生在仪方院里的“神迹”。

沈俊臣很是欢喜,“看来把五姑娘留下是对的,连皇上都知道先头太太的事,如果没猜错,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封赏先头太太。有了五姑娘院里显灵的铜像,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太太姑娘定会慕名而来…”

沈俊臣还是以前的沈俊臣,即便因沈宛拿出地契房契与银票感动了一回,可还是不会因为他的前途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居然连石氏的铜像都想利用上,说到底,他还不是利用沈容,想把她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样的主意,沈宛就想不出,可沈俊臣想到了,还为此大感快慰。

石氏已逝,沈俊臣还不忘利用石氏往上爬。

石氏成仙了,他沈俊臣面上亦有光。

沈宛正要上马车,沈容高呼一声“姐姐”,泪光盈盈,她笑得甜美如花,“姐姐,你和姐夫一定要幸福!无论何时,姐姐都不要失去自己,做真正的自己,快乐的人!”

沈宛的泪,到底是下来了。她的妹妹沈容,是这世间极善良的女子,虽然任性过,耍小脾气,偶尔还莫名地和她呕气,在她心里,是唯一的亲人,是真心为她好的人。

马车动,沈宛依在赵硕怀里哭成了泪人,那竭力抑制的声音,似忍受着莫大的苦痛,身子抖如风中的树叶。

赵硕搂着她的腰,轻柔地道:“宛儿,别哭了。待过几年,我们想了法子接容儿去赵国,若是可以,也给她寻个赵国人做夫婿!”

沈宛恼道:“好男儿又不全在赵国…”

“好女子都在沈家。”

沈宛破泣为笑。

赵硕亲吻着她的额头,“别哭了,哭得我心都跟着疼。你不是求了梁宗卿,请他得空去教容儿琴棋书画么,我瞧他是真心想做宛儿的先生,否则也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沈宛往他怀里扎了又扎,“容儿那儿有一支她做的紫檀发钗,以前在幽兰榭,我还在猜他要送给谁呢。”

“是不是想他送给你?”

“别胡说,他从未地我有过心思,而我也未对他有心思,我欣赏他的才华,想来他亦如此。真正的动心,是你我这般,两情相悦…”

梁宗卿送了沈容那枝木钗,是不是说,梁宗卿相中的女子是沈容,可现下的沈容还是个孩子。除了沈容的容貌是孩子,在旁处,沈宛还真瞧不出沈容的稚嫩来。

凉亭里,和风传来了优美的琴笛和奏之音,沈宛打起帘子,却见沈容弹琴,沈家薇在吹笛,姐妹二人相显一彰。

“她们和乐为你送行。”

沈宛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骄傲。

沈容则想着:今日一别,不知何再见!她的未来,在广阔的天地间,可以像男子一般活得自在逍遥。

她急切地想要长大,就像一只雏鹰想要飞上蓝天。

沈容与沈家薇反复弹吹着同一首曲子,一遍又一遍,直弹了五遍后,再也看不到沈宛的身影,只看到长龙的尾巴。

沐云道:“五姑娘、八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没有了沈宛,她终究会习惯的。

回到沈府,正值晌午时分。

伍婆子又请了两尊铜像回来,大的搁到祠堂上的小庙里,小的与灵牌一道摆在花厅上,伍婆子又絮叨了一回。

沈容好奇的是,铜像与石氏容貌相近,这是偶然巧合还是有人用心布局?

沈容唤了沈家薇一同用午饭,姐妹还没用完,多婆子就来了,笑盈盈地道:“五姑娘送大姑奶奶回来了?”

伍婆子道:“唉,刚回来,姑娘今儿可累着了?”

多婆子道:“姑娘,崔相府的崔夫人听说我们家先头太太的香火很是灵验,今儿打发两拨下人来问,想入仪方院给先头太太烧香。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二太太今儿辰时就来了,还在太太屋里说话呢,刚用了晌午,想来拜祭先头太太。”

什么拜祭,还不是想见识“灵验的神迹”。

伍婆子有些不高兴,一个接一个地来姑娘也不用休息了,“多婆子,小庙里也请了一尊铜像,我请了报国寺的大师开过光的。”

多婆子苦笑道:“怎么没去?梁夫人与二太太都去拜祭过,可没仪方院灵验。姑娘,来者是客,人家等大半日,就拜祭一炷香的时间,真不好拒绝,烧完香就离开。”

莫不是沈府当真改成庙宇了?

这烧香的,还烧到了沈容的仪方院。

沈容想拒绝却又拒绝不了,对方的位高权重大臣的妻子,最是开罪不得,沈俊臣夫妇定然也视此为巴结的途径之一,若她拒绝了,回头就会被人报复,“你去请人吧!”

待卫国公府世子、二太太到时,沈容姐妹已经漱口,两人侍立在侧,梁家两妯娌进来,与沈容寒喧了两句,“打扰五姑娘了!”

沈容道:“我倒没什么,只我娘一直在清修,你们安静些,莫惊到她就行,我娘旁的都好说,就是见不得有人对我不利…”

想伤沈容,石氏就会出来作乱,还会放好些小鬼。

这件事,她们听多婆子私下叮嘱过了。

她们就是来替家里问姻缘、吉凶的,旁的也不会多说。

伍婆子在案上摆了香烛,世子夫人持了香烛,恭敬地跪在蒲团,不用说,她已经听梁五娘回去讲过了,知道该怎么做。

沈容心里暗道:早前那尊铜像被她化成了一滩铜水,原以为里面藏有问心石,结果却是一尊实心铜,什么都没有啊。今日这尊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然,烧到三分之一时,只听二太太惊异地道:“大嫂,显灵了!”

世子夫人启开双眸,烟雾缭绕化成了一对鸳鸯,可这鸳鸯也太古怪了,一只鸳鸯也成年,另一只还是极小。

“这…”世子夫人不见地看着空中。

伍婆子道:“世子夫人是替人求问姻缘,上面显示雄鸳鸯长大,可雌鸳鸯还是个孩子,是说你替所求之人的姻缘,时机未到,再等几年,自有良缘。”

一侧的婆子丫头看到这幕,一个个惊叹不已。

沈容则是咋舌地望着那烟雾,大小两鸳鸯,世子夫人替谁求的,这人已经长大,另一个还是个孩子,这也太有趣儿了。

等等,难不成问心石在仪方院,昨日那尊铜像被融成水,如果是铜像有问心石,这不应该呀,莫非问心石藏在屋子里的某个地方,到底在哪儿呢?

沈容一双眼睛四下里搜索,可屋里的每一件物什儿,都是用了好些日子的,而篆香是近来才出现异样的。

沈家薇面露不解,“五姐姐,你在找什么?”

“昨儿夜里,我们院里丢了一尊铜像,今儿这个是伍婆子从报国寺新请的,我在想那尊铜像到底怎么不翼而飞的?”

世子夫人此刻得到了答案,心下释然,回去也能与家里人交代了,“今儿我们入府,就听仪方院的丫头说,有人以为铜像灵验,这才起了心思,却不知道,这里所以灵验,乃是因为石魂夫人在这里。”

低声说话间,梁二太太烧的香也化成了一个字,依然是个香雾形成的“终”字,她心下一阵难受,忍不住想哭,终是忍住,深深一拜,“谢石大人!”捂住嘴,眼泪憋在眼里,这是在别人家里,万不能哭的。

世子夫人道:“五姑娘,打扰了!”

出得仪方院,梁二太太就哭起来了,“我娘是没救了,连石大人都只说一个‘终’字,这不是油烬灯枯了。”

“你莫难过,你母亲也有六十有二了。”

“她这一生,都为我们兄妹四个操劳,舒心日子还没过两年呢…”

“各人有各命。你看国公爷,天天盼着大爷成家立业,这下好了,大爷多大的人,他命里注定的那个人家还是个孩子,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可这是命,我们急有没用,且回家安心度日。缘份到了,不用我们着急也是有的。”

梁家妯娌二人去拜谢了潘氏,寒喧了几句,正到二门处,就见崔家几房奶奶陪着崔相夫人入府了。

梁家太太与他们行了礼,打了招呼。

崔大\奶奶极是好奇地问道:“你们求的甚?”

“我给大爷求姻缘。”

“石大人怎么说?”

世子夫人不好意思地笑道:“出来一对鸳鸯。”

鸳鸯成对,蝴蝶成双,这不是说好事将近么。

“这是好事将近。”

一边的婆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世子夫人道:“怕还有得等,雄鸳鸯长成,雌鸳鸯像刚从蛋壳里孵出来的。”

一大一小,这悬殊也太大了。

崔家的五奶奶立时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极为灵验。”

一侧眸,见梁二太太眼圈发红,许是有不好的,众人也不好追问,各自散去。

李婶子立马将崔夫人婆媳几人请到了福瑞院。

崔夫人此次来,给沈家备了份礼物,寒喧几句,便由多婆子领着去仪方院,婆媳几人除了崔大\奶奶都拜祭了一番,婆媳几人一人上了炷香,也得显示了神迹,所求之事竟与她们心中所想一样。

崔夫人似在替谁问姻缘,出来的是一只壶,配了六只杯子,正中一只,瞧着像是正妻,瞧得另几位崔家奶奶忍不住想笑,崔夫人一瞧,心下了然,谢过石氏,由婆子扶着坐了贵妃椅。

崔大\奶奶问道:“母亲给谁求的姻缘?”

“还能是谁?不就是鸣礼,一妻五妾,你以后有得忙。”

崔大\奶奶噎住,无法再接下去。

崔三\奶奶几个倒吃吃笑了起来。

崔大\奶奶恼道:“哪个好男儿不是三妻四妾,这有甚好笑的。”

“大嫂,大伯兄可只你一个嫡妻,连个通房都不曾想呢,没想鸣礼这孩子,倒是厉害,能娶纳这么多。”

崔夫人淡淡地道:“万般皆是命,且由着他吧,以前他有病,就当是弥补他。”

崔三\奶奶道:“母亲,要是好人家的姑娘听说这事,只怕不愿嫁他呢。”

伍婆子忙道:“各位夫人、奶奶,仪方院的人嘴可紧着呢,只要你们不说出去,我们定不会说。”

崔大\奶奶道:“鸣礼模样不差,人又聪慧,早前有病,现在可健康着呢,今秋得中举人,不知道能迷倒多少贵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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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寻宝物

崔家婆子对沈宛、沈家薇道:“二位姑娘过来,我们家夫人与你们说说话。”

沈容姐妹福身行礼。

崔夫人眯眯眼笑道:“瞧瞧你们姐妹,真是长得心疼,哪位是五姑娘?”

沈容道:“回崔夫人话,正是小女。”

崔夫人拉着沈容的手打量一番,“是个有福气的。”令婆子给了她们姐妹一人一支金钗,“戴着玩儿吧!你娘是个难得的慈母,宫里头的太后都知道呢,还真是灵验,你瞧老四媳妇,肯定又在求子,出来的是四朵花一棵树。”

崔五奶奶笑道:“四嫂还有得生呢,而今是两个姑娘,再生两个闺女就能盼到儿子了。偿”

崔四奶奶气恼不已,“也有可能下胎就是儿子,算上两个庶女,我们四房可不就四位姑娘了。”

几个妯娌里略长的几个只笑不语,虽然这里是寺庙神佛殿,人家可灵验着呢。

不多时,崔家的人祭拜完毕,陆续离去。

沈容轻叹一声“好累啊!可别再来人了,再来我也不接待。”

伍婆子道:“姑娘,老奴听说大老爷可是答应大太太了,虽有官宦家的太太、奶奶来拜祭,是以礼相待。”

“你真当大老爷和善,要我说,崔家来人,怕是没少送礼物,梁家上门人家肯定也送了的。以后若是天天来,我也别过安静日子了,她闹出那么多事,就是想被老太太、大太太厌弃,好悄悄儿地过自己的日子。”

偏生事与愿违,任她怎么谋划,还是失算了,莫非这当真是天意。

如果天意要夺去她平静安宁的生活,她也会想了法子再做以前那个默默无闻的沈容。

沈家薇回双喜院。

沈家莉听说她得了一件崔夫人送的金钗,很是羡慕。

沈容怕吵,令下人关了院门,在窗下练字读书。

伍婆子见沈容不高兴,她自己去了福瑞院。

“大太太,五姑娘不高兴呢,嫌去的人太多很吵,你看能不能改改规矩,往后初一、十五两天,让官太太来拜祭先头太太。老奴是担心,先头太太心疼五姑娘,万一她跟着恼起来,发了火,这…这也太吓人了,弄不好反而吓了贵客。”

今儿半日,潘氏就收了近千两银子的礼物,卫国公梁家二房太太的礼物,又有崔夫人婆媳送的礼物,除了金银俗物,还有绸缎衣料,若是天天都这样,她很快就会发财,这又不是受贿,这是她们有所求。

虽然她怕石氏,可石氏给她带来了利益,她还是很满意的。

潘氏原不乐意,着实担心石氏因心疼女儿闹起来,“我会与大老爷回禀此事,你先回去哄着五姑娘些,她就是个小孩子,多说些好话…”

“五姑娘也要读书识字,总被人吵,也不大好,正是长身体的孩子,休息不好影响身体。大太太,仪方院只初一十五接受太太奶奶来供奉香火,旁的时候可不会再接,若有人来,你只怕如此推辞了去。”

伍婆子福了福身退出福瑞院。

李婶子恼道:“伍婆子巴上五姑娘,倒忘了自己的主人到底是谁了,竟这样与太太说话,真没规矩。”

“她是今日不同往昔,她儿子的前程可还指望先头太太呢。”

也怪不得伍婆子护着沈容。

伍婆子早前是半死不活地吊着命,尤其是她儿子伍壮子死后,她也跟着去了,也曾寻过两回短,否则潘家不会赏了她自由身,就是在沈府里,也是她高兴了就干些活,不高兴了就由着她。这突然间,有了精神寄托,一心想服侍好沈容,又知她儿子在“阴间当鬼官”就连给儿子娶冥妻,那也是崔府的嫡出小姐,崔夫人的幼女,越发觉得有脸面。

大老爷夜里知晓此事,倒是同意了,往后只初一、十五接受贵客来访。

但,事儿到底是传出去了,尤其是京城的贵妇们,很快都知道沈府沈俊臣的原配结发夫人死后得升仙先祖点化修成冥仙,很是灵验,因挂念幼女,魂魄一直留在幼女住的院子里不肯离去。

有怕沾上晦气的,却又按捺不住好奇,经过几番打听,尤其捉说卫国公嫡长孙梁宗卿出来的图案,众贵妇们就笑上一场;再说到崔相府大少爷崔鸣礼一个茶壶配了六杯子,也跟着打趣说笑。众人只觉新奇,就连潘家的三房太太、奶奶也都想来拜祭,递话到沈府,被潘氏告知,只初一十五接收香火供奉,素日若来了,只得到沈府小庙里去。

崔夫人与太后相熟,当今皇后又是她娘家侄女,入宫拜见皇后时,就把这趣事给说了,一提崔鸣礼茶壶配六杯,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皇后听着很是有趣,也想去拜祭一回,看看她所求又会出来何种烟图。

世人说笑时,仪方院里又失窍了。

这一次,沐云在夜里遇到了盗贼,是专盗铜像来的,与来人在屋顶遇上,还打了一场,可盗贼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丢了包袱给同伙,待沐霞来帮忙,那铜像早就被抢走了。

伍婆子气恼一回,站在院子里急吼吼地叫嚷一通,却不骂人,沈府知情的下人都说“伍婆子而今还真换了一个人似的,连人都不骂了。”

伍婆子不骂人,改作训人了。

“你们这些贼子,也是爹娘生养的,好人不做,干什么偷盗,这不是让你爹娘蒙羞,你们对得起你爹娘生养一场么?这干了偷盗的事,到了阴间是要下地狱了,每日要把你的拉出去剁上一回,可别再偷盗了…”

听见的下人直笑,这伍婆子跟了五姑娘,人如换了一个,性子也改了不少,脏话、骂人话没了,改成训人了。

扯着嗓子立在仪方院外头翻来覆去的训斥一通。

“你说伍婆子训半天,那贼人听进去没?”

“早跑没影了,怕是一句也没听见。”

第二天一早,又去请了两尊铜像回来,她习惯拜铜像,没这个不成。

这一回,铜像摆上去,伍婆子总怀疑又有人来偷来抢,小心翼翼地,然,才供奉了三四天,便有崔家的三太太上门,说是奉了崔夫人之命,要请一尊铜像回去供奉香火。

伍婆子立马就道:“我家太太的铜像是城西鲁记铺子里请了,请了铜像,我花了银钱,请报国寺的高僧开光,要不崔三\奶奶也去哪里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