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婆子看伍婆子这像护宝的样儿,捂嘴笑道:“这不是搁在五姑娘院里供奉了几日的么,听说这样的神像才最灵验呢。”

伍婆子愤愤地瞪了眼多婆子:是不是沈府的人,怎的帮外人说话。这可是她花了银钱请回来了,再是要开光,很麻烦的。

崔三\奶奶笑道:“伍婆子,我不白让你忙活,我们夫人就瞧中你们院子里供奉的这尊了,我不白要你的,你请一尊回来,花了多少银子,我用十倍的价儿补给你,可好?”

多婆子心头一颤,伍婆子不是要赚钱么。

可伍婆子不为所动,“不是钱不钱的事,我是服侍姑娘太太的人,姑娘说太太闭关了,隔三岔五地换铜像,对太太修炼晋级也有碍的。”

“晋级…”

崔三\奶奶身后的婆子听着新鲜。

伍婆子煞有介事地道:“太太告诉我们家姑娘,说冥仙修炼也要晋级,为甚有的冥仙后来成了天上的大仙,就是修炼来的,有地仙,就是下界凡人的神仙,称为地仙,在仙界里头,这些都是小仙,什么土地爷、灶神爷、山神仙,掌管人间祸福的称为地仙。

冥仙与这地仙差不多,不过是掌管阴间的。

地仙修炼晋级,就可以成上仙,这机缘好的,几十年就能成为上仙,机缘未到时,就得几千年甚至上万年才能去仙界做上仙。

我们家太太有祖先在天上做大仙,得他渡化,才成了冥仙,正潜心闭关修炼,待机缘到时,我们家太太就能飞升仙界做上仙,那才是风光体面的呢…”

沈容听得汗滴滴地,“沐云,我何时说过这些的话。”

“可姑娘不是说冥仙管阴间,地仙管人间秩序么,各施其职。伍婆子不是问你,冥仙、地仙是不是永生都是这样,你说通过修炼也能飞升天上做上仙,她就记住了。”

不仅记住,还能自行理解,自行脑补。这伍婆子幸亏不会识字,要是读书识字的,绝对能举一反三是个人物啊,她就说了两句,伍婆子就能说出一番长篇阔论的话,还讲得头头是道,就如她去过那些地方,说得很是真实。

伍婆子道:“崔三\奶奶,不是我不肯,实在是这换铜像会影响我家太太修为,我不能换,我家太太要晋级,若是飞升成上仙,可达人间,可往阴间,还可在天上仙界做上仙,便是身边,也有仙童服侍,多体面。”

崔三\奶奶主仆一行,被伍婆子唬得一愣一愣,人家是忠心为主,不肯换,又说了原因与道理,还真不是钱的事儿,或许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钱,那可是多少年的机缘啊。

“倒是我们着像了。”崔三\奶奶想着不请回去一尊,怕是崔夫人会不高兴,“你不是带了两尊么,你把另一尊给我可好。”

伍婆子道:“这可不成,奶奶可知我为甚请回来两尊,一尊专供奉香火,待入夜后,我就把另一尊摆上,将供奉香火的那尊藏起来,你是不知道,现在的贼人太厉害,已经盗了两尊去,我可不能误了太太的大事,自要多用些心。”

一个下人婆子居然为了保一尊铜像,还花这么多的心思。

崔三\奶奶哭笑不得,“回头我着婆子请一尊来,你换一尊夜里供奉的那尊给我可好?”

“不行!就算是夜里的,也受了香火供奉!”

崔三\奶奶气得不轻,这样油盐不进的婆子,若在崔家,立马拉出去打杀了事,她说了多少法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不是故意为难她,她只当一桩小事,偏这婆子说什么都不成,可恶得紧。

沈容见崔三\奶奶主仆的脸色突变,定是心下恼了,对沐霞道:“你去给伍婆子说,让她把夜里供奉的送给崔三\奶奶。”

“姑娘…”

“我们不送,大太太可是一心巴着崔家呢,惹恼大太太,还不使了下人来悄悄地取,到那时大家脸面都不好看。送出去,反倒是个人情,待送走崔三\奶奶,你让伍婆子再去请上十个八个的回来。”

沐霞应声,出了闺阁,对伍婆子道:“姑娘说,崔家一片心诚,此乃最为珍贵,把夜里供奉的赠与崔家。”

伍婆子急吼吼地叫嚷起来,“姑娘怎么会同意,是不是你们几个在那儿挑唆的?太太要晋级,很重要的,你们知不知轻重…”

沐云严肃地道:“伍婆子,可让姑娘亲自和你说。你虽是服侍太太姑娘的,你可在太太灵位前发过毒誓的,这才几日,连姑娘的话都不听了。”

伍婆子听到这话,虽然生气,不怪沈容,却觉得是沐云沐霞说了什么,着实是沈容才十岁,沐云确实是十六七岁的,沐霞也有十四五岁,都比沈容要大。

伍婆子不满地垂首进了自己屋里,多婆子与崔家婆子跟了进云,见她在自己屋里也设了个供案用香火供奉着。

伍婆子恭敬地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子,递给了崔三\奶奶。

崔三\奶奶跪下接过,也很恭敬。

崔家婆子取了五十两银票出来。

沐云道:“我们家姑娘说,诚心无价,不能以金钱衡量,否则就不灵验了。你们小心请回府罢!”

沈容又要昏了,她只说了句:“诚心无价,莫收人钱财。”沐云就能理解出“不能以金钱衡量,否则就不灵验”的话语来。她身边的下人,都是什么人,有说一想二的超理解能力,一个伍婆子不够,连沐云也被传染上“脑洞大开”的病症。

崔三\奶奶感激地道:“与你家姑娘道声谢!”

伍婆子脸拉得跟驴脸似的。

崔三\奶奶请了铜像,路上不敢耽搁,只派了身侧的婆子与潘氏打了个招呼。

沐霞道:“姑娘说,你再请回十尊八尊的摆上,怕是他日还有旁人来请呢,也和往常一样,你身上银钱不足,便与姑娘说一声,她自给你。”

伍婆子恼了:“是不是你们与姑娘说叨的,太太正修炼到要紧时候,这些铜像是要分走太太身上的灵力。”

沐云道:“你不去请也行,上回的贼人有多厉害,你也瞧见的,怕是还有贼人来抢太太铜像呢。”

一语说中伍婆子的心事,她最怕的就是把最好的再抢走,当即唤了画兰画菊,让她们盯紧花厅,不许人抢夺了去,急吼吼地去寻李管家要了马车,带上银子又去请铜像了。

沈俊臣回家,听说崔家请了石氏的铜像去供奉,颇是得意,“各部院大人也听说我沈家出了个冥仙之事,颇是灵验,还问几时方便,他们登门拜祭。”

潘氏惊道:“那可是五姑娘的寝院,别说是我,怕是伍婆子第一个就不答应。今儿崔三\奶奶上门想请一尊回家供奉香火,结果硬是被伍婆子顶了,说什么也不肯,还是五姑娘发话送了一尊,这才请到。这个伍婆子,现在是软硬不吃,就只听五姑娘一人的话,便是我递话给她,她也直嚷嚷这不行,那不行,那可是权贵门阀,讨好都来不及,怎敢得罪。”

伍婆子不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下人么,而今连她的话都不听,却将沈容的话奉若纶音,更是尽心尽力地服侍着沈容。

沈俊臣道:“我想给仪方院建个外院,五姑娘住在内院,就算有人来拜祭,提前将铜像请到外院供桌上摆着即可,这也不影响什么事,外院通往内院处,只设个走廊,再设一道门,到时候大锁一挂,就不通了,另在仪方院内院再设一道偏门,也不妨碍进出。待官员拜祭,就着家着护院小厮服侍着,不会出甚事的。”

哪有家里搞得跟庙宇一般的,潘氏还在为得了崔梁两家的厚礼沾沾自喜,毕竟不是庙宇,贵太太来沈府,却是有礼物的,今儿崔三奶奶回府后又派人送了份厚礼来,崔夫人请到了铜像,立时就供到佛堂里了,还令家中婆子下人早晚供奉,很是虔诚。

夫妻二人说着时,沈容正在花厅里转悠,这屋里肯定家问心石,可是究竟藏在哪儿呢?

桌案椅子,这是木头的,那是石头,不可藏在木头里,这些铜像都是后来新请回来的。

香炉有三个,正中一个是最早用的,难不成是这香炉?

还有供奉的长明盏,这是银质的,也是伍婆子进了仪方院新买的。

难不成,真是那当中的旧香炉,将问心石藏在香炉里?而他们阴差阳错地将铁香炉摆到石氏的铜像前。

还有一对汝窖花瓶呢,瓶子不大,里头插了时鲜花卉,伍婆子每日一早就会采了好的换上,这也是一早就有的,会不会是这对花瓶?

沈容歪着头,开始一一进行排查,她得尽快找到问心石,否则她的仪方院麻烦会越来越大,她没想什么香火鼎盛,更没想石氏灵验,怎么就变这样了。

问心石呀问心石,到底藏在哪里呢?你能不能自己出来啊?

沈容取了香炉与一对花瓶,从自己屋里换了一对花瓶摆上,如果花瓶不见了,明儿伍婆子又该叨叨了。

沐云见沈容插花,“姑娘,夜深了,早些歇下。”

沈容问道:“沐云,问心石的事,你是知道的,你说这问心石到底藏在仪方院什么地方?”

“姑娘是说…”沐云听沈容说过此事。

沈容肯定地点头,“如果我们找到道家法宝,一定对山庄极有益处,可它藏在哪儿呢?我想了又想,唯有香炉与花瓶可疑。这是屋里最早的摆件,我先拿回去给分堂主,请她瞧瞧,看这里面有没有问心石。”

沐云也想立功,到时候姑娘立功,她们这些女弟子也得算一份功劳,“姑娘快去,我帮你盯着,若是伍婆子问起,就说你歇下了。”

沈容用布一裹,带了东西进入密道。

这次信心满满,当花瓶碎成了渣沫,也没瞧到传说中的问心石。

铁香炉更是被融成了水,也不见有任何可疑。

紫嫣与她回到季府,“主子,它到底藏哪儿?张老儒说,问心石具有灵性,最爱藏的就是神佛像之中,像泥、瓷、金银铜铁的人像之内也有可能,据记载,它出现过的两次,一次在前朝福州菩提寺,一次是八百年前的西华山栖霞观。前朝菩提寺时,一场大火,它就消失了;西华山栖霞观当年也发生了一场大火,虽然重建,但后来再不灵验了。”

“我得把它找出来,不找出来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前来烧香拜祭,这可与我的本来愿望相违。”

她要的是隐身生活,再如此,休想隐身不被人关注。

紫嫣道:“这样找下去不是法子,若是申半仙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帮主子把问心石找出来。”

沈容道:“我会从仪方院里所有可能的物件里找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出它,便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找。”

紫嫣想了片刻,“主子,你何不烧香拜祭,问问它,藏在什么何处,总得是一件物件,只要是确定什么物件,就一定能找出来。”她沉了一下,“石大人的事发生之后,各国又有新动向,北齐、西凉都已经猜到与问心石有关,只怕主子屋里不安宁了。”

“上次闯到仪方院偷铜像的人…”

“是北齐萧策派去的人。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都会知道问心石的事。”

他们能知道的真相,旁人也会知道。

世间的香火,有多少香烛的烟雾能像仪方院这般能化成各种各样的图案,甚至还能化成文字,这样的怪异,在前朝的地方志里也是有记载的,上面记载有答案——问心石。天下饱读诗书者不少,人家自然就知道所谓的“神迹”其实就是问心石现身的一点预兆。

第128章 灵物

沈容微抬下颌,“除了第一次,我给伍婆子施了催眠幻术,后面可再没对任何施过此术。崔夫人的梦、伍婆子的梦,着实太奇怪了?”

紫嫣道:“属下问过张老儒,天下有一种花草——幻梦草,点上此草制成的薰香、粉末,又或是此草制成的炷香,就能让人进入梦境,在梦里,就会出现思者最想瞧到的画面。这种幻梦散,寻常人得不到,倒是听说道家有人种过。属下以为,若是申半仙,他倒是能炼出来。在众弟子回山庄之时,他就失踪了,他会不会还在京城,在暗中帮衬主子?”

“申半仙会武功?撄”

“这道人邪门得很,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开罪了北齐萧皇后,下令要取他性命,悬赏万金,被无数剑客、刀客追得无法藏身。若不是遇到铁楼主,早就被人生撕了去。为了报恩,他入了山庄。”

沈容想到近来,宫中三清观多了一个道长——黄桑。

这可是与梦周道长齐名的得道高人。

“申半仙会不会骗人?”

“骗人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他可不会当成骗人,只是修行的一种,还振振有词的说,他修的就是骗道,说到此,他能与你说上三天三夜。”

果真邪门偿!

将骗子行业当成一种修行,恐怕普天之下,也就这申半仙能做到。

沈容笑道:“这么说来,申半仙还真可能溜到宫里冒充黄桑道长。”

紫嫣凝了一下,“我派副堂主夜探皇宫,若真是他,如果让他知道问心石出世,他一定按捺不住,这可是天下道士都想得到的宝贝。”

“先看看是不是他,我在仪方院里再寻寻,宁可错寻,不可漏过,我就不信,找不出问心石。”

明知道宝贝就在她的身边,可她硬是不知藏在那儿,这让沈容急得跳脚。

*

沈容躺在榻上,想着以什么理由来寻问心石。

伍婆子最是敬畏石氏,就以此名来说,伍婆子不仅不会拦,还会比谁都积极。

次晨,用晨食时,沈容悄悄地告诉沐云沐霞与伍婆子,“我昨儿梦到我娘了,我娘说我们院子里有一样灵,在吸我娘身上的灵气,我娘冲关两次晋级,都被这灵物偷走了灵力。”

伍婆子心下生慌,她可最是指望石氏修成上仙,“真在我们院子里?”

沈容肯定地道:“你小声些,我们得悄悄地找出来…”她四下了扫了一眼,“我娘说是一件宝物,却不知道它藏在哪儿,这灵物很厉害,似修行了二三百年的,有可能藏在一件金银铜铁的器物里,亦有可能藏在花瓶、泥制的物件中,说灵物是金土属性。”

沐云知道,这是沈容要问心石。

伍婆子急道:“金土属性的灵物,就在我们院子里,到底在哪儿呢?”

“我娘说,它第一次偷我娘灵力,是在她现身之后的第一次冲关,所以,这件物件,必是三月时就在我们院里的。灵物属阴,寻到可疑的,就丢到院子里的太阳底下。”

伍婆子嘟囔道:“院里有灵物,得赶紧寻出来。”不等沈容说话,她就出了花厅,唤了画兰画菊,开始在她们屋子里寻觅,但凡是三月前就存在的东西,一古脑地拧了出来。

画兰画菊的首饰是铁制,伍婆子首先就瞄上了,抱了首饰,将她们的首饰倒到床上。

“干娘,你到底在干什么?”

“院子里有异物,是金土属性的,阻了太太两次冲关了,我今儿非把它揪出来不可,这两盒子是几时买的?”

“回干娘,是…是我们进了仪方院,姑娘赏了我们五两银子,让我们自己添买需用的物件,我和画菊就一人从小摊上买了个盒子装首饰。”

伍婆子没好气地问道:“我问你们是几月几日买的,四月初一以前的物件,只要是金土属性的,全都有疑。”倒像是要捉妖一般。

两人皆不说话了。

伍婆子道:“看来,这也可能是异物藏身处,倒了首饰,丢到太阳底下去。”

伍婆子将画兰画菊屋里可疑的花瓶、首饰盒子甚至于是她们置的首饰全都寻了出来,丢到太阳底下。

沐云沐霞也将自己屋里可疑的东西寻了出来,也丢在太阳底下曝晒着。

沈容寻了一大堆自己屋里的东西,张老儒说过,正午的太阳照射下,这东西就会闪出五彩光芒,此时也是它法力最强之时。

这下子不用她一样样化水或敲碎了,而是有了最直接的法子。

沈容站在花厅前,看着院子里一堆的瓶瓶罐罐、一院子的铁质之物,不连她的两盒子首饰也倒在地上的布上曝晒着。

画兰画菊早前有疑,见沈容几人也是如此,将小小的不满也打消了。

厨房的管事婆子领丫头来送饭,就见仪方院的伍婆子瞪大眼睛看着地上,一眨不眨的,“看你这灵物还怎么藏,晒得你露出原形…”口里絮絮叨叨着。

管事婆子笑道:“你们这是怎了,怎的一院子物件首饰?”

沐云紧张地指着沈容的一件宝石金钗,“姑娘,姑娘,那一件闪光了,会不会就是它?”

伍婆子奔了过去,抓了金钗就往石板地上砸,还提着裙子狠踩了两脚:“灵物,灵物,看你偷食我家太太的灵力,非踩死你不可。”

沈容一阵肉疼,这可是值钱首饰,之所以闪光,是因为上面有宝石,这下子全毁了,她得重新融了打造一支。

厨房管事婆子令几个丫头摆了午食,“伍婆子,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我们在寻灵物。”

管事婆子见问不出来,看伍婆子很认真的样子,不像有假,“是什么样的灵物?”

伍婆子道:“都晒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莫不是有漏掉的,画兰画菊,把你们屋子里的角落、床下都寻一遍。”

“是!”

伍婆子干劲很大,午食也不想吃了,就跟发生了天大的事一样,发誓定要将那灵物给寻出来,她回到自己屋里,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不放过每一个地方,不多时,就听到一声惊叫,见她捧着扎针的人偶出来,那人偶是泥捏的,依然就是石氏的模样,上面还有二三十根绣花针。

“谁干的?谁干的?将太太的人偶搁我屋里,还藏在床底下,好狠毒的心肠!”伍婆子寻到了一件,捧着人偶过来,“姑娘,你看是不是它,你说金土属性,这是针,是泥,都合得上。”

沈容想说不是,看到伍婆子都又惊又恼的样子,如果再找不到,怕是她该睡不着了。

正待答话,沐云道:“不是!这是咒术,对我们太太来说根本不管用。伍婆子,你想想,我们家太太是冥仙,又不是我们凡胎肉体之身。”

伍婆子迭声说“对”,一挥手,丢到花厅里的乌盆里,点了冥钱立时烧了。

沈容取了香烛,着实找不出了,也只能照紫嫣所说,焚香直问问心石,双手合十,虔诚跪拜,片刻后,就听画兰道:“姑娘,出字了。”

几人抬头,空中出现的是“仪方”二字。

沈容快疯了,她当然知道这宝贝在仪方院。

伍婆子道:“姑娘是问灵物在何处?”

沐云点头。

伍婆子道:“还在我们仪方院,可能寻的都寻出来了,怎还在仪方院?”

沈容轻叹一声,摆了摆手,“各人把各人屋里的东西都带回来,皆细想想各自屋里还有什么落下的金土属性之物。如果发现有,拿出来放在正午太阳下晒晒,若是那物,就会闪光。”

饭菜已凉了,好在是夏天,就算凉,吃起来也是温热的。

能寻的都寻了,可疑的全寻出来曝晒,可还是没个结果。

沈容很是没胃口,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伍婆子更吃不下,不把那东西寻出来,她就跟心里头压了一座大山似的。

多婆子、李婶子奉了潘氏之令进了仪方院。

折腾了大半日,没寻到要找的物件,伍婆子脸色有些难看,就连沐云画菊等人也沉着脸。

李婶子先赔了笑脸,她可不说,也不知她哪里开罪了五姑娘,每次五姑娘看到她,都没好脸色,上回在小庙里,她又被石氏打了一巴掌,着实是一句话不对,就要挨打啊。

多婆子笑道:“五姑娘,是这样的,大老爷想在仪方院前面给盖一座外院,往后,这里就算是内院,明儿一早会带了匠人来,在小厨房旁边开一道小门。”

伍婆子心下气恼,正闷着呢,她又没寻到画兰画菊的错处,也训骂不得,就有人送上门来了,“我们仪方院地儿够住,为什么要置外院,还说在小厨房旁边开小门,大门不好,我们为甚要一道小门,真是奇了怪了,哪家的二进寝院在内院再置小门的,这置了小门还不如现在这样呢,一点也不安全,这可是闺女姑娘的寝院,这是谁出的***主意?”

两沐垂首。

沈容不吱声,手里抱了个苹果吃。

伍婆子道:“你们别当姑娘年纪不懂,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若给仪方院盖外院,指不定又打什么主意呢?我可是知道,太太活着时,你们个个都不待见,现在太太成冥仙了,又想借着这机会捞银钱。

盖外院?好好的盖什么外院,开什么小门?

不行,这太不对了,我们就住现在的仪方院。

我瞧素月阁不错,你们到那儿盖一个外院,想来九姑娘肯定会高兴的。”

李婶子不敢说话,着实是怕了上回那巴掌,府里也有下人在传,说她被石氏给打了,她只觉得晦气,就连李管家也叮嘱她,到了小庙和仪方院要恭敬,若做不到恭敬,就要当闷嘴葫芦,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多婆子心下气急,“这是大老爷的意思?”

“大老爷不懂,大太太不懂?为什么要盖外院,又为什么要在我们这里开小门,这不是太奇怪?若在福瑞院、桂安院两处的内院开了小门,我们就同意开小门。”

伍婆子一看他们就没安心,指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多婆子指伍婆子道:“你也是奴婢,别以为潘氏赏你自由就高人一等…”

大家都是奴婢,怎能悖逆主子的意思。伍婆子明明是潘氏的陪嫁,可现下却讨好服侍着五姑娘沈容,多婆子都快被伍婆子给气死了。

“你管我什么,我现在服侍的是五姑娘,你们欺她小不懂,我这老婆子却是明白的。前头盖外院,内院又开小门,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哪家的二进寝院是这样的?你让大太太也在内院开一道小门啊?大老爷能放心吗,就不怕那里头的女人爬墙…”

说潘氏会爬墙…

伍婆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多婆子气得不轻。

可伍婆子根本就不惧大老爷、大太太,伍婆子而今是完全拿她自己当石氏母女为主子。

伍婆子这回子也不顾体面了,与多婆子对上。

多婆子畏惧石氏,万一惊到她,出来闹事就麻烦了。

“伍婆子,我们去院子外头论理。”

“我问问大老爷,这是哪家的规矩,给姑娘盖外院,却又在内院开小门,真是闻所未闻啊…”

沈容面带倦容:“我要睡觉,由着她们去论理。”

沐云唤声“姑娘”,陪着她进了内室。

多婆子与伍婆子在仪方院外头论理,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就撕扯了起为,伍婆子到底年长,早前因她唯一的儿子过逝亏了身子,嘴巴利索,力气没有,被多婆子压在了身上。

啪——

就在画兰画菊两人想着要不要冲过去帮忙,却见多婆子被人狠狠地掌了一巴掌,立道之大,多婆子整个人都飞起来,如空中的落叶一般,摔到了数丈之外,一声惨叫,多婆子吐出一口血水,竟是被打掉了三颗牙齿。

伍婆子爬了起来,跪下连连磕头:“老奴谢太太护佑!谢谢太太!谢谢太太,一定是太太显灵了,一定是太太显灵!”

空中,呼应着风声,传来一个难辩男女之音的“滚——”虽然不高,却带着无尽的威严。

李婶子吓得双腿发软,她上回就被打了,顾不得多婆子,调头就跑。

多婆子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石大人歇怒,歇怒呀!不是老奴狂妄欺负五姑娘,着实是…是奉大老爷和大太太之命。”

伍婆子爬了起来,颇有些趾高气扬,敢打她,被太太打掉了几颗牙齿吧,“你还不快滚,居然敢惊了太太,回头有你们的好?”

多婆子连跌带滚地离了仪方院。

刚爬不远,就见福瑞院方向浓烟滚滚。

一声惨叫,直往福瑞院奔去。

待几人奔过去,却见空中诧异地落下无数的星火,就像是一团大柴火,突然从天而降,吓得福瑞院上下慌乱成一团,落到窗前,烧了碧纱窗;落在窗帘,一跳就是一团火苗…

“窗帘着火了!”

“啊,屋顶着火了!”

原是中午时的静寂,这个时辰,许多主子都在午睡,立时乱成了一锅粥,各房各院的人看着从天而降的火,一个个拿着盆、桶去救火。

石氏显示的“神迹”,因一怒之下打了多婆子,还给福瑞院降下天火,虽没引起大火,可福瑞院却为成一片狼藉,又是酷暑天气,空气里都是烧焦的味道,瓷瓶破了,桌案被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