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主子,一统天下!

这几个字在三人的心间掠过。

彼此相视一笑。

铁狼道:“现下,最好别让鬼医出现,只要他不出现,就凭大周太医院的太医根本救不了油烬灯枯的大周至德帝!”

夜龙冷声道:“让樱姬在二皇子身边站稳脚跟,若云妃、韦妃斗起来,沈五娘对我们还有用,先着人暗中护着她。”

柳飞烟揖手,恼恨道:“沈容这个叛徒,若非我未名宗,怎有她们姐妹今日,借着失忆,就对我未名宗的店铺下手,害我们这几月损失不少银子。”

他们大周分堂赚点银子容易,直到现在,还未将宗主投入分堂的成本钱赚出来,这不是让他们分堂成为宗门的笑话。

柳飞烟好不容易赚回成本了,扑啦一声,投进去给沈容治伤,可这沈容倒好,竟然盯上大周分堂的几家铺子,还让每月给她交孝敬银子,气得柳飞烟想活剥了沈容,当她们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给沈容交了孝敬,他们还有什么银子交回宗门。

“柳飞烟,这是主子的命令!沈五娘必须护着,对主子大业有用,事成之后,未名宗弟子将会论功行赏!”

柳飞烟想着她一个风尘女子,也有建功立业之时,而且主子许诺,事成之后,她们这些女子也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成为奇女子,朗声应答“是”。

待柳飞烟走远,沐容从内密室出来,外面的对话,她已经听到。

“夜大哥,你回总坛后,公布我定的下一步蓝图规划!”

下一步…

他们都知道,那就是开始向争霸天下努力。

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女,有着不输男儿的志向与胸怀。

“是!”三人齐声应答。

紫嫣今日自进来,就如空气一般,未说话,只静默地聆听,她因沈容毁容,又令京城分堂折损了银钱,被宗门处罚,失去了大周分堂的堂主一职,要调往西凉任分堂主,还要在西凉打开局面。

沐容扬了扬头,“各国的文武人才,我们要收入麾下,为己所用,在他们遇到危难时,要尽力营救,我会公布营救人员名单。必救者,不惜一切代价救人;可救者,尽力而为。”

“是!”沐容走了几步,“夜大哥回总坛后召集文士,商量角逐天下的计谋,我们未名宗得有自己的地盘、城池,占据何地为始发地,这是一门学问,最好是进可攻,退可守之地。”她若有所思,“往后,由夜大哥代我处置要务。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将领人才、得用的文儒,虽然手头有奇人异士,但还远远不够。”

紫嫣揖手道:“主子,属下…能不能回总坛?”

夜龙当即反驳道:“不行,你做过堂主,最知晓如何打理,西凉京城虽有副堂主,却一直打不开局面,你去西凉京城,襄助主子行事,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往西凉。”

铁狼希望紫嫣回总坛。

可他与夜龙之间的芥蒂,连沐容都瞧出来了。

沐容道:“今日的分别,是为了他日的相守,分开一段时间,于你们三人都有益处。我不希望,我身边三个最得用的人,因儿女私情生出矛盾。”

明明是小姑娘,却说出这等意味深长的话。

沐容看了眼三人,“上次下注赚来的银子不必交给我,给紫嫣一百万两,设法打开西凉局面,北齐分堂也要跟上力度,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掌控消息。”

夜龙道:“北齐明日就能得到消息,知晓萧策被抓之事。”

沐容道:“自今岁入春以来,北齐派遣官员与西凉议和,一旦消息传出,西凉必然加重筹码,北齐若真聪明,就会快刀斩乱麻,尽快签定盟约。一旦签定,西凉第一个容不得的人便是我父兄…”

紫嫣恍然明白,她去西凉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只要她救下沐元济、沐盛荣父子,能立下不世之功。沐容是个女儿家,不可能做皇帝,但他们能。

他们定然是知道沐容是个奇才,才让幼女出面建立未名宗…

若她救了未来的皇帝、太子,将来就是圣前最得宠的女官。

紫嫣揖手:“属下明日动身前往西凉!”

沐容道:“都散了吧!”

几人应声,紫嫣与铁狼退去。

夜龙静立在侧,若有所思,“主子,你真要属下现在就回山庄?”

“回去吧!那里有更重要的事等你做。我想知道,接下来天下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

是期待,是盼望着大展鸿图。

*

沐容离了密道,自她出现,内密室剩下的银票都在各地变成了金银储存,乱世天下,除了比实力,还有雄厚的财力、物力、人力。

未名宗到底太弱了,弱得只得几万人。

他们需要自己的军队与势力。

沐容问阿碧:“十爷与鬼医还没回来?”

阿碧道:“二爷很担心,带人出城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人。”

莫名出现的妇人到底是何用意,是诱鬼医,可鬼医已经警觉到。

沐容悠悠轻叹一声:鬼医不会这般无用,几个人都被那边抓了吧?

她闭上眼睛,想到鬼医身上有宝物,如果她没猜错,鬼医身上就有一个储物宝贝,那里面能存放不少的东西,只怕他随身还带了若干的毒物防身。

鬼医的武功也不弱,定能保护好自己。

*

月亮像一张弓,弯弯地挂在夜空,星星挤满了银河,眨巴着眼睛,闪出妖艳动人的光芒。一缕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了窗台上,窗台宛若镀了银。

夜色美丽绝伦,盈满浪漫的遐思。

沐容微阖上双眸,脑海里掠过前世的画面:沐元济以蔑视君上而获罪,整个沐家被抄灭全族…

这,不是现在的事。

而是李冠登基,借助汤有为对付沐家。

因为沈容恢复前世记忆,所有的事都有些不同。

今生,她会守护好沐家。

梦周道长是沐家的先祖,他说她原该属于这里,又为何将她的灵魂引到沈容身上,对其用意,沐容至今不解。

睡得迷糊之间,听到一阵说话声,虽有五皇子负伤,可回晋阳的众人还是如期准备离开。

春香问沐曼华道:“范大人、高大人不是说延后启程,我们不改行程?”

沐曼华道:“晋阳的应赛者,带队的可是二爷,他说我们得回去,我们就得动身。至于回西凉京城的一行,还有他们自己的事。”

沐容再也睡不着,索性梳洗出来,正巧看到金三娘过来道别。

沐容福身:“金三娘!”

“沐九娘!”金彤云还了礼。

金彤云不无羡慕地道:“我好羡慕你们,可以回家了,可我们还不知何时启程,范大人说五皇子在大周被人剜去双目,总是要…”

当——

一声沉闷的丧钟传出,打断了金彤云的话。

几人齐刷刷走到院子里,抬眸望向大周京城方向。

一声,再一声…

声声丧钟悲凉无限。

金彤云道:“这是大周皇帝驾崩的丧钟!”

沐容道:“大周京城不能再呆了,还是早些回家。”

再半个时辰,沐容随沐二郎等人启程,沐二郎留了两个小厮下来待候沐十郎,又给沐十郎留了五千两银子花使。

出得城门时,沐二郎立在一棵树上,用手触碰着一个奇怪的月牙符号。

沐容瞧得好奇,“十二妹,二哥在瞧什么?”

“那是十哥留下的记号,这个形状是说,他要离开一个月,叫我们不要挂心,一月后,他会回家。”

沐容扁着小嘴,“我看不懂,你却瞧得懂。十二妹得教我。”

那符号是沐元济发明的,用来军中传递消息,而沐曼华曾缠着沐七郎学过。

沐曼华不好意思一笑,“我也不是全部看懂,这些符号原是大伯发明的,我只看得懂几个,还是八姐姐教我的呢。”

“你教我!”

“我教你就是。”

来时,一路新鲜。

回路,归心似箭。

同来的姑娘、公子们,几乎个个都是满载而归,自从知晓沐二郎会下注,都拿了贴己银子入份子下注,几乎人人都赚了不少银钱,有了银子,回家之时就能买不少的东西:布料、首饰,又或是带上一笔钱衣锦还乡。

一路上,到了遇城则停上一个时辰,姑娘儿郎们瞧到别处没有的,也采买一些,待到二十日后近了晋阳城中,早前的队伍更壮大了一倍,全都是满载而归的物件。

*

晋国公沐府。

老太君住的慈安堂,一大早,两房太太领着几位奶奶就过来给她问安,坐了一屋子的女眷。

春宁一脸喜色,“禀老太君,二爷带着晋阳应赛的儿郎、姑娘们回来了!再有半个时辰就抵家。”

雷氏笑道:“这回,我们家九姑娘可给沐家挣了大脸,琴技天下第一。”

对发生在大周京城的事,沐二郎早早就写信回家,禀报给家中长辈,言辞间颇是骄傲。

整个晋阳都知道,沐家的九姑娘,才貌双全,尤其这琴技更是天下无双。

老太君心下着急,遣了八姑娘沐芳华、十一姑娘沐秀华到二门外头候着,又有二房的嫡幼子十三郎,时不时往二门外跑,过得一会儿,就听来禀的人道:

“九姑娘到七里塘了!”

“九姑娘入城了!”

“九姑娘入府了…”

沐容刚从马车上跃下,沐芳华、沐秀华眼睛就盯直了,“九妹,几月没见,又黑又瘦,回头祖母瞧见,指不定如何心疼呢。”

沐秀华歪头看着沐曼华,“瞧瞧这个,出门一躺还长得又白又胖。”

沐曼华道:“给九姐姐备的吃食,被我吃了不少呢。”

姐妹二人嬉笑了起来。

阿碧指挥着婆子、小厮将一口又一口的大箱子抬入慈安堂。

沐容给长辈行礼请了安。

老太君一脸心疼,“这一路辛苦了,快!扶了九姑娘、十二姑娘歇着去,先歇上两日,明儿就不必来请安了,身子要紧。”

“谢祖母!”

沐容又叮嘱道:“劳乳娘把我给家里的礼物都分好。”

“姑娘且去歇着,奴婢识字,你都写在簿子上呢,错不了。”

待沐容离去。

阿碧很是欢喜地道:“这些衣料、新裳、首饰头面,还有这一大银子的金银锞子,可都是九姑娘给预备的,要说九姑娘还真是个福星。”她笑了又笑不便细说这些银钱的来处。

第179章 笼中金丝鸟

老太君与两房太太明了钱的来处,上次沐二郎写信回家曾提到沐容会下注的事,连买连中,还会分析利弊,光是沐容一人就赚得百万两银子,对外却说不是她赚的而是沐二郎赚的。

阿碧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将各人的礼物分派了出去撄。

沐芳华接过几幅绣图,“九妹妹送我的?”

两幅湘绣、两幅蜀绣,还有两幅苏绣…

有绣花鸟的,有绣动物的,栩栩如生,极是生动漂亮。

这一直是沐芳华最想要的。

她对武功,并无太多的兴趣;对琴棋书画也只平平,并无任何一样出采;但沐芳华喜欢刺绣,每每做女红时,就让她觉得身心愉悦。

阿碧笑道:“十三姑娘总与九姑娘念叨,说八姑娘就想瞧湘绣、蜀绣、苏绣绣品,我们西凉少见大周却有,使了丫头婆子四下打听,这才收集全的。九姑娘给老太君、二太太、三太太备了几张绣屏,说制作做成屏风,全都是吉瑞漂亮的。”

钱花的是沐容的,阿碧自要替自家姑娘说好话。沐曼华也是个好的,与沐芳华虽是堂姐妹,却心心念着姐妹、奶奶们各人的喜好,没少在沐容跟前念叨。

这里正热闹,沐二郎领着两个长随进来,“给祖母请安!偿”

雷氏细细地打量着长子:黑瘦了,却又长得更为结实了。

老太君笑呵呵地道:“快起来!一路可累着了?”

“回祖母话,孙儿不累。这次出门,因闹玩着下注赚了些钱,零头置成了各地土仪、给家中买的燕窝、茶叶等物,还余有整数一百一十万两银子,都已经兑换在晋阳可使的银票,孙儿一并交给老太君。”

老太君连连摆手,“打理府邸的是你娘和你媳妇。虽是给家里的,我做主,拿十万两给二太太,八娘、十三郎大了要置嫁妆、聘礼,虽说公中要出份例,二太太也要先预备着些,二房的儿郎、姑娘渐长,花使银钱的地方多。”

冯氏喜出望外,“八娘、十三郎有老太君疼着,是他们的福气。”

老太君道,“我这是顺手之事,银子可不是我赚来的。”她顿了一下,对雷氏吩咐道:“回头着人与你大伯那里也送二十万两去,二老爷、三老爷那儿也各送十万两花使,剩下的三太太留着供家里花使。”

沐元济是沐容的亲爹,钱是沐容赚来的,自该多送些。飞龙元帅府主子少,下人多,花钱的地方又多,京城那地方应酬也多,这些年,老太君没少给沐元济、沐盛荣送银钱去,但沐元济得了好东西,也没少给家里送来,一是孝敬老太君,二则是关照着两房弟妹、侄儿女。

沐二爷照着老太君吩咐,把银票交给了雷氏。

雷氏给了冯氏十万两。“老太君,儿媳明儿使人给几位老爷送钱去。”

雷氏四下里瞧了半晌,“二郎,你回来了,十郎呢?”

“十弟跟着鬼医去见世面,鬼医身边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侍从,我瞧还算可靠,就没阻止。”

老太君道:“十郎自小就喜自由自在,他想出去走走也好。”

一家团聚,自是热闹了一番。

沐容与姑娘姐妹们在一处读书、习武。

*

次日,沐容去慈宁院请安。

老太君斥退左右,拉着沐容的手,语重心肠地问道:“容容,你与祖母说句实话,你在大周京城下注,是凭着玩闹之心,还是有把握谁胜谁负?”

买一次就能赚,这是运气;买两次还赚,说明运气极好;可买三次又赚,这就不是运气之事,而是内有乾坤。

沐容半垂着头,只不答话。

老太君道:“自古以来,多少人因身陷赌博,输得倾家荡产者有之,输红了眼,迷失本性者有之,还有的人则是迷上赌博时带来的刺激。容容,无论你属于哪一种,祖母都不希望你身陷其中。”

沐容抬起了下颌:在沈家时,她赚十两,沈家就巴不得赚上百两、千两,从来不曾有人担心她长歪,也唯有真正的亲人,才会为她的将来思量、担忧。

“祖母,我一早分析过哪些人能得胜,其间亦有赚些银钱的意思,虽然下注,却在我能赌的范围之内,超过这范围却是不会赌的。”

老太君似信非信,“哦”了一声,直直地凝视着沐容,自她魂魄齐全后,孙女的智慧超乎了老太君的预料,以前那个痴傻的沐容不见了,出现在她身边的是一个智多近妖的少女。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沐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通常越是聪慧,能力越大,身上的担子也越沉。

“你是如何分析哪些人能得胜的?”

沐容凝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上面写着十几个问题,“祖母,每次下注前,我要分析这些人的才华,名气,还有他们各自的风格,更要分析评师们各人的喜好,最后进行综合评分,得分者越高,则胜出的可能越大,挑出得分最高者进行组合分析…”

老太君看着上面的问题等等,她虽不是全懂,却亦明白:沐容下注,绝不是盲目地买,而是有理性的分析,在他人看来,她有极好的运气,实则是她理智的分析,清醒地下注。

老太君问:“容容就是凭这几张纸,一次又一次地买中赚钱?”

沐容肯定地点头。

老太君又道:“你拥有冷静分析利弊的本事?更拥有能看清、判断他人能力的本事?”

沐容再是点头。

老太君忆起沐天洲离开晋阳时,曾到慈宁院与她说了几句话,而沐天洲(梦周)连续重复两遍的话则是“好好培养沐容,这孩子能带领我们沐家走向从未有过的荣光。必要之时,保住她的平安,就是保住沐家。只要她在,沐家就算落魄,也有重新站立崛起之日…”

难不成,这冥冥之中早有天意。

老太君看罢了几页纸,还与沐容道:“就算是如此,你可不能继续沾染赌性。”

“祖母,我只买这种赛事,不是买骰子、不是打叶子牌、更不是坐庄…”

老太君舒了一口气,“听二郎说,你在大周京城中了毒,是大周报国寺的悟明大师与白真大师救了你的命?”

“回祖母,正是。”

老太君面容里有了一丝笑意,她担心沐家的子孙染上赌性,孩子们的才干可以平庸些,但一定要踏踏实实地做人,“悟明大师与白真大师近来在沐家作客,是七郎接待的,二人迷上了藏书楼三楼的书籍。白真大师还问过几回,问你几时归来,你若得空,不妨去见见二位大师。”

“祖母,容容省得。”

老太君低应一声,她不用再担心了,沐容心里是有数的,行事也知轻重,“你是几时结识二位大师的?”

悟明、白真乃是当世得道高僧,白真大师不是第一次来沐家了,数年前就曾来过一回,而这次却是为了专瞧沐家的琴谱而来。

沐容笑道:“孙女哪能结识,是老祖宗引荐的,若非老祖宗孙女中毒时,也不会得二位大师出手相助。”

难道,要她告诉老太君,在她魂归本体前,她曾做了三年的沈容。

老太君微微拧眉,“近来,我在琢磨一件事,是不是让沐家的子孙里挑两人拜二位大师为师,让他们离开晋阳。”

沐容心下一沉:若有人离开,许还能替沐家保住几缕骨血,沐家世代为将,为西凉出生入死,不该断了香火。“祖母是在担心什么?”

老太君有些意外,她曾与雷氏、冯氏提过此事,可她们想到的则是:“老太君想培养两个与众不同的子孙出来?”不等老太君回答,雷氏推荐了她最小的儿子——十郎,冯氏也推荐自己的小儿子十三郎。

连两个儿媳都不能想到的事,沐容瞧出了老太君的忧心,怎不让老太君意外,她没否认,而是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沐元济的军功太高、太多,多到飞龙军只认沐元济而不认西凉皇帝,老太君在家书中时常叮嘱,要三个儿子行事谨慎,沐家的声名越高、地位越高,更要低调行事,有礼待人。可就算是如此,还是让西凉皇帝心下难安,西凉皇帝抬举飞虎将军汤有为,就是用汤有为来牵制沐元济。

沐容垂眸,“不如送往他国江湖名门学艺,佛门虽好,到底太过清冷,不适合沐家儿郎成长。”

老太君眼睛一亮,她确实如此看的,“说到江湖名门,我倒认识两家,将十三郎、宁哥儿、十郎、民哥儿送去倒也不失是个法子。”

对沐容,老太君今日又多了几分了晓。

在沐家,这是唯一一个能知老太君心事的孙女。

老太君先是欣慰,转而又是一番感叹:若是孙儿,沐家不愁前程有难。怎的偏就是个孙女。

她最骄傲的长子,这一生也只剩这么点骨血了,虽然过继了沐元泽的次子为嗣子,到底不是亲生的,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

这日,沐容泡着药浴。

阿碧眉飞色舞地隔着屏风与她讲从外头听来的趣事,再有府中发生的大事。

“老太君说,二老爷、三老爷身边的庶出儿郎、姑娘们渐渐大了,写信让十四郎、十五姑娘、十六姑娘回晋阳。前儿二老爷、三老爷回了信,已派下人将他们送回,怕是再有几日就能抵家了,姑娘们多了,姑娘便不会这般闷了。”

阿碧说的三个孩子皆是庶出,沐家有规矩,儿郎、姑娘过了六岁无论嫡庶都是要入家学读书。十四郎、十六姑娘乃是一母所出,皆是二房沐元浩的侍妾鲁姨娘所生,十四郎而今亦过了十岁,只是打小体弱,据说是个早产儿,因着这原因,沐老太君便允鲁姨娘多照顾了几年,因十四郎未回晋阳,连带着比他小的几个庶出子女也都留在亲娘身边。

而今,老太君发话,几个姨娘不能将幼儿幼女再留身边。前些日子,老太君刚着人给三位老爷送了银钱去,她们再反驳,不说老太君气恼,老爷们也会觉得不妥。

对于沐家的庶子庶女,沐容能被绕得头昏,雷氏、冯氏在两房老爷过了三十岁后,就做主挑了两个丫头给他们做侍妾,每位姨娘都有两个、三个儿女。

老太君总嫌沐家嫡系的子孙太少,对侍妾姨娘宽厚,希望她们能替沐家多育子嗣,这也是姨娘们个个都有儿女之故。

不感兴趣的话题,沐容自来只听不语。时间一长,阿碧与几位大丫头也知晓了她的性子,阿碧心下一沉:姑娘不喜欢听这事,换一个。当即又道:“从大周传来消息,大周二皇子南宫旭登基了,改年号正统,称正统帝…”

沐容早便猜到了,问道:“这是几时的事?”

“回姑娘话,听说大周先帝并未留下遗诏,二皇子、九皇子一番争斗,唉,据说大周京城有好几家被灭门了,整座城池都染上了浓浓的血腥。”

沐容一直关注那边的消息,她原想弄两个未名宗的女弟子到身边,为此,为了面上好看,她硬是以“春香秋香大了,不能再服侍我。”言下之意:二香该嫁人了。只求空下两个大丫头名额好安插自己人。有了未名宗的弟子,想来她就能外头事,也能传递她与未名宗之间的消息,可谓一举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