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为了得银钱的人,一定会去告发。

李乐昌定定心神,“盛昌,走吧!有我照顾六弟妹!若是她生下男孩,我自会想办法保住孩子,盛昌…姑娘们就先留下…”她伸手握住沐思蕊的小手,儿子留在她身边,难保性命,可女儿朝廷多是会网开一面,不会赶尽杀绝。

沐思蕊嘴里叫嚷道:“娘,我舍不得爹爹!”

沐二郎看着心腹护院,“你们三人,一人带一个孩子,我们现在就离开晋地。”三人应声,一人牵着一个男孩出了农家小院,上了外头的马背。

沐世民道:“我会骑马,我能自己走!”

小人儿自己爬上了马背,麻利的婆子收拾了两身换洗衣衫递给他,想说什么,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一句,“二公子,你一定要保重。”

李乐昌的泪,如决堤的海。

不远处的村口奔来两个骑马人,走在前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疤的男子。

沐二郎、李乐昌不由紧张起来,待走得更近些,才发现来人一身江湖侠士打扮,揖手抱拳道:“在下罗贯一,江湖中人,敬佩沐家忠烈。今儿我们要送一批药材去大周京城,如果沐二郎不弃,可与我们同行。”

身后的妇人打量着沐二郎夫妇,又看了看马背上静候的人,“你们这孩子可不成,昨儿夜里,范建就已下令,在晋阳各路口设下关卡,更有冯家人绘了沐家子孙的画像,不等你们出境,就被人发现了。”

李乐昌见有人相助,早前的紧张轻缓了两分。

妇人进了小院,将沐二郎装扮成一个中年大胡子男人,脸上也黑了,又将两个小公子改扮成姑娘,还剪了刘海,戴了绒花。

沐世民在一边叫嚷着:“我乃七尺男儿,才不要穿小姑娘的裙子,我不要扮女人…”

妇人微微一笑,“沐二公子,你不扮姑娘就会被人抓,扮成他们那样,倒可以得保平安。”

“不,我坚决不要扮女人。”

丢人死了!

他是男子,怎么能扮女人。

他看着两个粉粉可爱的“小姑娘”,沐家的基因不错,尤其是他的弟弟沐世杰,还真是个俏生生的,想到他自己也这样,他只觉毛骨悚然。

打死他也不穿小姑娘的花裙子,更不要戴花。

妇人笑了一下,“要不就扮成随行的小徒弟!”

取了小厮穿的衣衫,给沐世民打扮一番,早前原是白嫩嫩的富家公子,立时就变成了粗布糙肉,黑瘦精干的小徒弟,眼睛变小了,嘴巴变大了,就连人也更瘦了。

李乐昌走近沐二郎,“二郎,到了平安地,记得给我写信。”

“我省得了!”

“民儿、杰儿,要听你们爹爹的。”

屋子里,传出六奶奶那强抑的痛楚,她对着窗户大喊:“泰儿,你要好好的!好好活下去,得了机会找你爹,明白了吗?”

世泰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这会子也知大难来临,抱住身边的护院呜呜哭出声来。

沐世民睨了一眼,“沐世泰,你少丢人现眼,你也是你家的长子,都到现下了,你还有心思哭,不许哭!你是男儿,得坚强…”

他是小孩子!

沐世泰被他一喝,愣了一下,似忘了哭,不等他反应过来,护院策马而去,他便离开了记忆中的农家小屋,若干年里,他总会做同样的梦,梦中是那个熟悉的农家小屋,他总梦到,母亲牵着妹妹就站在小院门口等他。

因有江湖朋友的帮忙,出得晋阳,虽有官兵盘查,拿着画影对照众人,一路人也算是有惊无险,连遇了三处关卡,待出得第三处时,已经是两天之后,而沐二郎一行也要离晋地境内,前方是大周。

*

沐七郎夫妇在另一处藏身,但离晋阳相较更远,他们几乎是连夜离开晋地,路上更不敢耽搁,沐七奶奶与他共乘一骑,身边是骑马的丫头,亦有骑马的小厮,这都是他们夫妇的心腹下人,一行四人,风餐露宿。

沐七郎关切而担心地看着妻子,“没事吧?”

沐七奶奶笑得甜美,摇头道:“我没事!”

沐七郎道:“我不该带你逃亡…”

他可以选择休弃沐七奶奶,可她不愿意,说他如何这样做,她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她为了保娘家,与娘家求了一纸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那一刻,她就决定随着丈夫出生入死。

这一生,有沐七郎,对她已经足够。

只要有他,她就有家。

沐七奶奶道:“夫君,这是我所愿。只要到了陈留就好了,能得江湖朋友收留。”

沐家认识一些别国的朋友,多是江湖中人,或多或少与沐家都有些交情,这是老太君给几个孙儿写的引荐信,让他们去投靠这些朋友,寻一个暂时的安身之处。

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求平安。

*

沐芳华坐在冯家的院落里。

与她同住的,还有冯家的冯六娘。

丫头与她说了外头的事:“有人把二爷他们几兄弟的画像送给了范建,现下晋地各处都设下了关卡,发布了海捕文书,抓住二爷赏银万两,抓到七爷、十爷、十三爷赏银八千,就是抓到几位小公子也能领到三千两赏银…”

世间,落井下石比比皆是。

丫头说完,小心地看着四下,“姑娘,我们逃走吧,冯家是坏人。”

沐芳华一脸错愕,老太君几日前曾问过她,“你当真决定嫁给冯四郎,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收回…”

“祖母,我愿意!”

丫头在沐芳华耳边低低地道:“是冯家把爷和小公子的画影交出去的。姑娘,二太太…二太太是朝廷通政司的暗人…”

沐芳华只觉双耳轰鸣,她听到什么了,冯家要害沐家,而她却一心喜欢着冯四郎,想嫁他为妻,更为大难来临之时,冯家收留了她,她就对冯家感激涕零。

她静静地坐在案前,停止了思绪,只有丫头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是她害了沐家,沐容提醒过她,老太君也知冯家不是良配,可她却如鬼迷了心窍,一心只想嫁给冯四郎。

“不,你胡说,冯家不是这样的人,母亲,母亲…”

丫头道:“姑娘,我说的是真的。晋阳城都传遍了,是二太太与范建一起烧了沐家的藏书阁,两天两夜,藏书阁才烧烬啊。大老爷、二老爷获罪,有可能…就是…”

“够了!”她不信,她不许丫头再说下去。

然,一颗心却乱了。

为了她的爱情,她要害了整个沐家。

她已经与冯四郎订亲,再无后路可退。

沐容与她说过什么,沐容说,冯四郎与冯家求娶,是因为听说她有三万两银子的嫁妆,沐容还说,冯六娘至今未嫁,是因为她没有得宜的嫁妆。

沐芳华募地忆起,昨日冯六娘与她说“沐八娘,家里想给你建一座单独的院子,虽然你未与我四哥成亲,但总得给你们建一座新房,可家里一时凑不出银子,只得委屈你了。”

她听说之后,让丫头取了三千两银票给冯六娘。

她想着:三千两,别说建一座院落,便是十来座也都够了,还能置上体面的摆件,可这都几日了,却不见冯家有任何的动静。

丫头低声道:“姑娘,我们离开冯家。我爹娘和兄弟都不想留在冯家,说要去老管家那边服侍老太君,姑娘…”

冯家是坏人,她虽是丫头,也不愿在这里待下去。

沐家虽然落难了,可朝廷没有为难老太君,甚至没剥夺她的封号,她依旧是晋阳的老太君,依旧是西凉国内唯一的特一品诰命夫人。

沐芳华果决地道:“我不会离开冯家的,我已与他订亲了,我相信他待我是有感情的。”

丫头悠悠轻叹了一声,“姑娘能同意我爹娘去老太君那儿?”

“让他们去吧,祖母身边需人服侍。”

“谢姑娘!”

丫头的母亲、父亲、兄弟已经去瞧过老太君,父亲母亲留在了那边跑腿,只两个兄弟时不时与她递些外头的消息,冯家落井下石,二太太与范建烧藏书阁,都是她的兄弟说的。她相信自家兄弟,这么大的事,不会胡说八道。

丫头出了院子。

冯六娘与冯氏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沐芳华坐在窗前发呆,再无心思绣花,她倏地起身,冯氏走到房门口,目光相接,沐芳华道:“母亲,是真的吗?他们说你是朝廷的人,他们还说你…”

冯氏面无表情,一如这些年在沐家人面前的样子,无喜无悲,这一生她都过得痛苦,她阖了阖眸:“是真的。”

只三字,无情地,果决地,无所谓的。

沐芳华的身子摇了又摇,几近跌倒,她用手撑在书案上,强撑着自己柔弱无力的身躯,“为什么?母亲,六哥、十三弟也是你的骨血…”

“那又如何?”冯氏冰冷反问,“我忠心的唯有皇上。为示忠心,亲子可弃!”

最后八字,掷地有音。

为表她的忠心,就是亲生儿子都能抛弃。

这是怎样的果决!又是如何的无情。

沐六郎、沐十三郎,是她怀胎十月的儿子,她居然说得如此的淡漠。

沐芳华痛苦而纠结地看着她,脑海里回响着那日沐容的话,沐容说冯氏很奇怪,居然是真的。“母亲在沐家三十多年,就算祖母不让我打理后宅,可她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是父亲的嫡妻,他敬你、重你,更没有让你委屈半分…”

“没有亏待过,也没有厚待过,不过是那样罢了。”

冯氏故作淡漠,心却疼得千疮百孔,对沐元浩,她是有感情的,三十几年的夫妻,怎会没有感情,何况沐家的规矩重,两房侍妾更从来不曾对她不敬过,相反,她们敬重有加,而沐元浩在知道她的身份后,还是维护了她的体面与尊严,准备在三十岁前纳妾,也是等她有了六郎才纳的,给足了她这个嫡妻的颜面。

第192章 夺财

那时,他说“唉,我不能再向以前那样待你了,我怎么可能去爱惜一个来盯我沐家,来算计我沐家的人…”

她清楚地感觉到,当年的沐元浩有多心疼、无奈。

他说“你终于有儿子了,我想纳妾,可沐家有规矩,男子三十后立可纳妾。撄”

是她,主动与老太君提及纳妾的事。而原因是,沐元浩要去地方赴任,身边不能没有女人照顾,多好的理由,但老太君虽然应了,只说“未到三十不纳妾,但可抬通房”,这便有了后来的八姑娘。

沐芳华出生后,老太君才给了她姨娘名分。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沐芳华无法的哭泣,哭着含笑,静默地凝望着冯氏。

“为什么将我许配给冯四郎?”

冯氏道:“你们不是两情相悦么?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何况冯家是我的娘家。”她面无表情,冷淡地看着沐芳华,“因为你要嫁给冯家,我将二房所有值钱的珠宝都给你置成了嫁妆,你会很体面地嫁给冯四郎为妻。”

冯六娘闻到这儿,一脸惊喜:“姑母,你真给沐八娘置了体面嫁妆?偿”

冯氏抬手,指了指她屋里的那口大箱子:“不就是那只箱子。”

沐芳华扭头,看着那挂有铜锁的箱子,神色里露出了迷茫之色。

冯氏道:“芳华,你不是有钥匙,打开让六娘长长眼界。”

沐芳华迟疑着,从小到大,她都能反抗冯氏,因为她是她的“母亲”。她像个无魂的木偶,自锦盒里取出钥匙,这箱子的确是冯氏交给她的,只是她一直没来得及打开细瞧,启开箱子,立时连沐芳华都惊住了:这是一箱子的珠宝!更有金银元宝,满满一大箱子,价值无法估量。

冯氏将如此贵重的财宝交给了她。

冯二太太从院子外头进来,远远儿就道:“小姑子,听说你回来了,你现在可风光了,成晋阳城的名人,怕是皇上那儿也会念着你的功劳。”

身为沐家二太太,却背叛了沐家,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沐家人。

可冯家二太太却当成莫大的荣幸。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冯二太太一进来,就看到一箱的珠光宝器,不由轻呼出口,“我的个天,好多宝贝!”眼里喷出的火苗,全都是贪念。

沐芳华睨了一眼,“母亲,芳华原是庶女,嫁妆上怎敢逾过两个嫡姐,这东西太贵重了,芳华愧不敢当,更不能收受,还请母亲收回去。”

冯二太太张口就道:“芳华,你傻了呀!既是你母亲给你的,这就是你的。”

是她的!

恐怕归了她,她也保不住。

沐家落难,娘家父兄生死未卜,她一个弱女子拥有这么一大箱的宝贝,无疑是羊入虎口。

冯氏反问道:“你当真不要!”

“不要。”沐芳华肯定地吐出两字。

想到沐容说,冯四郎求娶,就是为了她的三万两银子嫁妆。

她有三万两银子,恐怕冯家早就知道。

那时候,老太君还没给她钱,冯家如何知道的?只能是冯氏告诉冯家人的。

沐芳华不紧不慢地道:“前几日,冯六娘从我这儿拿了三千两银子,那是我全部的银钱了,早前祖母原说给我三万两,可我没要,只带了三千两防身。”

冯二太太看着冯六娘,有些意外。

果真,冯六娘自己得了这银子,没告诉冯二太太。

沐芳华心下一沉,她看人还不如沐容。

冯六娘忙道:“四哥与沐八娘要成亲了,娘不是因为没有银钱给四哥盖新房而犯愁么,现在都有了,正巧可以用上。”

傻子!居然没要三万两,只带了三千两。

这不是说沐芳华身上已经没有银子了。

沐芳华吐了口气,福了福身,“母亲,沐家遭难,我想去庵堂长住,替家人抄经祈福。”

连冯氏都能背叛。

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她相信。

曾经的沐家是如何和睦友好,再也看不到了。

一夕之间,沐芳华如同一株开得正艳的花,顿时被淋了一盆开水,立时蔫了。

她的心好乱,她想寻一个清静的地方。

冯氏问:“你当真不要这箱财宝?”

沐芳华肯定地道:“我不要!”

冯二太太轻啐一声,“小姑子,她不要,我们要啊!”

这么多值钱的宝贝,得多少银钱,足可以让冯家二房过上最好的日子。

冯氏轻叹一声,“既然她不要,也不能让冯家二房一房的人得了去,二嫂去其他三房都通禀一声,让他们过来分沐家的财宝。”

说得这样的平静,这样的心安理得。

沐芳华心下悲凉,她看不透冯氏。

冯氏要将沐家的东西分家冯家。

冯家,真的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

就凭冯六娘算计了她三千两银子,却没告诉冯二太太,这事儿就不是这样的。

沐芳华福了福身,“沐家刚发生大难,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能商议亲事,六娘,能不能麻烦你把三千两银子还我。”

要回来,便要;若不还,她也不会强要。

她还有银钱。

冯氏将她有三万两银子的告诉冯家,为何却没有点破,她说只有三千两的事。着实太奇怪了,她为什么不揭穿自己?是对她有母女之情,她沐芳华可不信。冯氏连亲子都可以不认,一句“为示忠心,亲子可抛!”是怎样的无情。

冯六娘故作未听见。

冯二太太此刻看到的都是一大箱子的财宝。

冯氏提高嗓门,对着外头大喝一声:“来人,让大房、三房、四房的当家太太、公子来一趟,就说我得了一箱沐家的财宝,让他们来分财宝!”

这种事,不是应该悄悄儿的。

冯氏居然说得义正言辞,还行得张扬堂正。

沐芳华微微蹙眉。

冯二太太只当是她讨不到银票而不快。

冯氏轻声道:“她就只得三千两银子防身,虽说要去庵堂长住,到底是女儿家,六娘把钱还给她吧?”

冯六娘咬了咬唇,“姑母…我是你嫡亲侄女,她就是个庶女,说起来…”

冯氏冷斥道:“只说一个字,你还,还是不还。如果不还,一会儿各房分财宝,你们二房可得扣下一成。”

这可是一银的宝贝,那一串南珠项链,不知道值多少钱,一颗南珠就不少银子,还是一串南珠呢。

还有那件珍珠衫,可真漂亮,如果她有一件做嫁妆,那就太体面了。

更有一件漂亮的珊瑚树摆件,这种大红,虽然不高,只是半尺,但贵在那式样太精致了。

因为三千两银子,丢了价值不菲的宝贝,着实划不着,入眼处的珠宝,哪一件不是二三万两银子的宝贝。

冯六娘道:“我前些日子值了一套头面首饰,就剩下…剩下二千三百两了,沐八娘这么有钱,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沐芳华道:“冯家家大业大,冯六娘可凑足银子再给我。”

冯二太太连声骂道:“你这臭丫头,七百两银子一套的头面首饰,你可真舍得,我又没短了你的东西,怎花钱这么大手大脚?”

冯氏此刻显然是站在沐芳华那边。

正因为如此,越发让沐芳华觉得怪异。

冯氏,这个女人,她看不懂。

她现在一面要分沐家的东西,一面又护着她。

以前的冯氏,即便是她的嫡母,对她也是不冷不热,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二房是庶子身份,你是庶子庶女,行事当得体,更是谨慎小心,当有长姐风范。”要说旁的,她不会说,也说不出来。

沐芳华就觉得冯氏和雷氏是完全不同的人,以前不懂,现在才明白,冯氏根本就不会主持中馈、打理后宅,甚至都不懂如何教养儿女,也难怪二房的嫡姐、兄弟们都与她不亲近。像冯氏这样不冷不热,不笑不悲的人,更是三天不说一句话,任谁也亲近不起来吧。

冯二太太唤了婆子,“去我屋里取七百两银子来!”

她还真怕冯氏就这事上计较,索性凑足了三千两,交给了沐芳华。

如果以前,沐芳华说她身上只三千两银子,冯二太太肯定不信,可今儿她是瞧见了,沐芳华就是个傻子啊,明明有一大箱的财宝摆在面前,居然说不要。再想想那三万两,她还真说得出来不要,只要三千两。

一大箱子财宝不要,却追着冯六娘要三千两。

沐芳华是不是傻掉了!

沐芳华要知道冯二太太这样想她,恐怕也只有勾唇苦笑,她讨三千两,是觉得那是老太君给她的银钱,是长辈对她的疼爱。她不要财宝,是觉得这东西不属于她个人,而是属于沐家全家人的东西。

她因为错爱了冯四郎,再因冯家做了对不住沐家的事心生愧意,哪里还能接受这箱财宝。

只是,想到冯氏的所为,她还是觉得奇怪,转而又想,冯氏一直就让人看不懂,冯氏也不会计较的,但对沐芳华,那箱财宝到底是沐家的,老太君无佯,怎么也该送去给老太君,沐府被朝廷查抄收没了,老太君正是需钱用的时候。

沐芳华道:“母亲,这些财宝应给祖母送去?”

冯氏就算对老太君有怨言,看在老太君对儿孙慈祥、随和,又多有疼爱的份上,也不该这么做。

冯六娘还真怕冯氏改主意,当即就道:“沐芳华,你不是要去庵堂?早些去吧!”

没钱没势,只一个破落户家的庶女,还当她冯家稀罕了不成?

冯二太太附和道:“快去吧!赶紧的,收拾一下去庵堂,你最好在庵堂安守本份,否则,哼哼…就让四郎将你降为侍妾。”

沐家没了!

她还拿捏不住一个庶女了。

沐芳华是庶出,哪里配得上她的嫡子。

这才是冯二太太的真实嘴脸。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