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霜忍了又忍:不能用法术。

这该死的女人,她真想撕成碎片。如果不是为了族人的大道,她何至来京城,何至来这里?

火霜定定心神,想到那晚沐天洲等人说的话,笑了又笑,“凉郡主,火霜是奴婢,也是下人,是,我承认爱慕大爷。奴婢是卑微,可也好过灾星!灾星走到哪儿,灾祸就惹到哪儿…”

啪——

不是沐容动手,而是梁宗卿打的。

“火霜,我是同情你,将收留府中,你再敢对郡主无礼休怪我无情。”

梁宗卿原是翩翩君子,能让他气急出手,着实少见。

火霜胸中怒火乱窜,想到自己到底是奴婢下人,死死抑下怒火,福了福身,不说一字,转身离去。

沐容乐了,那丫头喜欢梁宗卿,可梁宗卿根本不领情,“火霜,你的心意,人家可不领情儿呢。”

梁宗卿道:“明日我再来瞧你。”

“不用你来!回头你伤了,传到宫里,又说我刁蛮任性不识规矩…”

沐容气得大喘息。

她爱的是人乔尼,不是梁宗卿,即便是夫妻,她也不会爱他。

她不想看到梁宗卿,沐家给了她气受,她就把这不平、怨气全都撒在梁宗卿身上。

火霜嘟了一下嘴,你敢羞辱我,我就整死你,只是这次她该如何整人?

晋帝知晓真相,容不得沐容。

雷皇后一改以前待沐容的态度,甚至在心下认定:以前的沐容不见了,就是灾星害没的。

她疼沐容,视作女儿,可前提是那个沐容能给她带来利益,能让她享最大的荣耀。

可现在的沐容就会惹事,整个京城都知道沐容行事有多过分,镇日以辱骂、折磨梁宗卿为乐。

沐容完全拿梁宗卿当成前世的李冠,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梁宗卿欠她的。想到前世最后十几年受的苦,就想统统报复回来,只要梁宗卿痛苦,她就痛快。

火霜回到自己住的药屋,思忖一阵,抓住一只灰色信鸽,“小灰灰,帮姑姑给黄桑送封信,泼/妇居然敢羞辱本姑娘,我非让她声名狼藉不可。梁宗卿有甚好的?骨头软得我瞧了都生气,就会对我凶,丫的,总有一天,本姑娘会狠狠地收拾回来。”

火霜一手握着笔,咬着笔杆,“写什么呢?就写,沐容是灾星,克父母克兄弟克全族克晋国,嗯,就这样写,反正晋帝、皇后都信了此事,就连太后也信了一半。”

让你沐容得意,让你成为大灾星,看谁还捧着你。

第251章 一贬再贬

火霜放走信鸽,还觉得不解恨,到府外以买药为名,收集了乞丐身上的晦气,偷偷地放到沐容身边的四伴丫头身上。

第一日清晨,伴春去大厨房取糕点,摔了一跤,脚扭了;午后,伴秋好好地帮一个婆子抱了个大冬瓜,到了地儿一放,手脱节了。

第二日,伴夏去大厨房,亦摔了一跤,磕破了额头,当时就昏了;黄昏,伴冬送沐容的脏衣去井边,在水坑地上打了个滑,一下子掉到了井里,淹了个半死,好在保住了命,却因井水太凉染上风寒了撄。

一时间,沐容身边四位大丫头伤的伤、病的病,四人皆不能服侍,需得静心休养。

沐容调了三个二等丫头过去服侍。

第一日,二等丫头的一个去针线房,被房上落下瓦片砸中,当日人事不醒,满脸鲜血。

午后,又一个丫头却搬花,走到半道上,那好好的花盆突然就裂了,听说是丫头将花盆抱得太紧,瓷盆碎片将她的左食指、右无名指生生给割掉了一切,鲜血淋漓,吓得瞧见的婆子丫头连连尖叫,直说是见了鬼。

第二日,唯一没出事的丫头一路小心翼翼,许是压力太大,竟突然间疯癲了。

因京城突然传出关于沐容的谣言,梁府内人心惶惶偿。

“听说凉郡主是第一灾星。”

“不是说是福星。”

“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外头都说,她一出世亲娘就没了,是她克死她亲娘的。”

“我还听说,谁亲近她谁倒霉,你瞧近来几日出了多少事,好好的丫头,一个接一个的出事,简直太邪门了。”

梁宗卿下令府中不得议论此事,重新挑了四位二等丫头过去服侍。

结果不到三日,四位丫头也出事了,千防万防,就是喝口水,有一个丫头硬是被活活呛死了。

喝口水也能呛死人,这得多倒霉啊?

紧接着,梁府的梁书瑶在军营里习武,自己被自己的宝剑划了一刀,这一刀的伤口还不浅,深可见骨。

之后,梁书桢在兴国公府的女学正背《女容》,突然张着嘴就闪了脖子,整个脖子痛得不能转动。

一桩紧一桩的古怪事发生,虽然梁宗卿下令不许议,可还是像风儿一样地传到了宫中,雷皇后闻后,皱着眉头问李乐昌:“梁家真的出了这么多古怪事?”

“母后,儿媳几时说过谎。不仅梁家出事,就是兴国公府也跟着倒了大霉,梁宗均的妻子好不容易怀上了,好好儿的呢,坐着休息,突然就流产了。

还有梁家大房九妹妹收养的一个义女,最大的那个,叫梁书瑶的,在女子营学的剑法不错,连荣平都说她有习武天份,居然自己把自己给伤了,啧啧,那伤口深得吓人,只怕没有三个月都养不回来。”

雷皇后身边的嬷嬷跟着八卦起来,“前儿太后人好好地在御花园散步,走着走着就昏倒了,把皇后娘娘吓得哟…三魂七魄就丢了两魂呀。”

雷皇后的凤仪宫没有外人,此刻除了心腹宫人,就她们婆媳,雷皇后难掩痛色,“灾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硬是害死了容容,占了容容的肉身,偏偏我们还打杀不得,你若打罚了她,万一申半仙寻回容容的魂魄,你妹妹不是连个寄身的地儿都没了。”

这件事,李乐昌也听说过,她一直将信将疑,可雷皇后说得信誓旦旦,她又想着沐容失忆前后也太诡异了,以前那个沐容过目不忘,现在这个沐容哪有什么那股聪明劲,让她背《女德》,别说一天,就是半个月她也背不下来,两厢一比对,简直就是猪头。

梁宗卿只当是她失了孩子受了刺激变成这样,一如既往的待她好,可她倒好,硬是变着方儿地折磨人。李乐昌听说梁府的古怪事,派了家中下人去打听,问到了实话,立时就进宫告诉雷皇后。

李乐昌道:“母后,她现在连太后都祸害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雷皇后面露忧色,“皇上比你还着急,申半仙前儿说她会累及整个沐家。皇上就想把她过继出去,而今京城传得这么厉害,你过继给臣子,这不是祸害人,也只能寻个死人过继了去才好。可太后那儿却不同意,直说她是你大伯唯一的骨血…”

婆媳两正说话,晋帝从殿外接过话,“过继出去!”为了整个沐家,不能因一个外嫁的女子连累了,“顺王提议,过继给沐氏族人不成,只能过继外姓人方不会累及全家。”

雷皇后回过神,“皇上,若申半仙寻回容容,那时又当如何,难不成也要她姓冯,你若这么做,臣妾可是不依的。容容可是臣妾的心头肉,却被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妖孽给害得在外头吃苦受罪。”

李乐昌跟着附和。

着实是一个福星,一个灾星,任谁都会选择前者。

近来接二连三的事一发生,所有人几乎都选择了放弃沐容。

晋帝面露难色,“这样罢,对外就宣称,说当年大嫂产下的乃是一对孪生女。沐家失散的那个依旧封为晋国月凰公主,至于这个,就降为凉县主罢,逾矩的嫁妆都收回来。就说皇家也是近来才查出忠亲王长女另有其人…”

李乐昌笑道:“父皇圣明,这主意好,若有朝一日妹妹归来,依旧是月凰公主。”

未时二刻,宣旨太监与凤仪宫皇后的心腹嬷嬷同时抵达梁府。

“奉天承运,大晋皇帝曰:忠亲王次女‘芙’,行事刁钻,性情古怪,为难夫君,不遵夫纲,今为示惩诫,降为县主,赐封号‘慎’。钦此,谢恩!”

数日前刚从公主降为为郡主,现在更好,又降成县主了,封号改为慎,有没有这么大的变化。

沐容,不,现在是沐芙。

沐芙深深一拜,梁宗卿不明白这是怎了,以前的沐容三千宠爱系一身,虽非沐元泽的亲生女儿,全家都拿她当掌上明珠。“臣谢主隆恩!”

一边的嬷嬷厉声道:“慎县主,你六岁那年,因背不出三字经,就嫉妒你的孪生姐姐月凰公主的聪慧过人,小小年纪,居然在乘船的时候把人推到莲河里,打捞了三天三夜呀,硬是没有寻到月凰公主。

月凰公主落水后,脑部受到重创,失去了失忆。你是一早就找到她的吧?也亏你想得出来,当年与鬼医斗琴,到京城比试文武,你居然找到她,诓她替你赢来美名;沐家大难,你自己逃出去避祸,却让她来替你…

你做下这桩桩件件,当真以为能瞒过皇上,瞒过太后与皇后娘娘。

前不久,有暗人来禀,说在民间瞧见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也如你这般年纪,但愿上天保佑,期望她就是月凰公主。”

一屋子的下人都怪异地看着沐芙,她六岁时就把她姐姐推下河了,觉得这也太恐怖。难怪她们觉得以前的月凰公主不是这样,她体贴下人,行事得体,还很善良,可现在这个主母,哪里有当初那人的影子。

梁宗卿愣在那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脑子里想到的是在晋边城遇到的“月凰”,他仰头望向嬷嬷:“嬷嬷是说,晋边城那个怀有重孕的女子,她才是我的妻?”

皇后只交代了她那么多话,一是为将来月凰归来打算,二是让世人相信,慎县主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虽是姐妹,生得一样,可性子却完全不同,一个善良、美好,一个恶毒丑陋。

沐芙紧握着拳头,她哪来的什么孪生姐姐,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什么也不是。

这是沐家选择抛弃她!

嬷嬷继续道:“若非当年服侍你们的丫头入宫禀报,你是不是还要瞒着这事儿?慎县主,皇后娘娘说了,早前皇上赐你封号‘凉’就是要你冷静冷静,改改你的性子。不想你本性不改,还是我行我素。

今赐你封号‘慎’,就是望你行事谨慎小心,不可妄言妄行。来人,给她倒一盆水来,今儿让她顶着水盆,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我亲自盯着,娘娘懿旨,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慎县主,洒出一滴水就加一个时辰,你可要顶好了水盆!”

梁宗卿第一次没替她求情,一脸疑惑,原以为明朗的真相,在听到嬷嬷说他的妻子还有一个双生的姐妹,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他彻底迷惑了。

为了配合这些晋帝的计划,民间又传出一些见过月凰公主的士兵,说当时他们在军中确实看到一个与慎县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当时京城有一个“慎县主”,而军营中又有一个“月凰公主”,简直是匪夷所思。

因着这儿,晋帝的“孪生姐妹”说法,很快得到了所有人接受,就连梁宗卿也陷入了沉思,一度迷惑,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弄错了人,可那个月凰说她失忆了,他曾追问她的来处,她只哭不说,莫不是自己无意间伤了她的心,她只得怀着孩子黯然离去。

兴国公彭氏听说月凰与慎县主是两个人,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姐妹,当即跑到梁府找嬷嬷,嬷嬷又有鼻子有眼地将这事说了。

梁书瑶姐妹听说,也跑到前院问嬷嬷。

梁书桢道:“这么说,现在的慎县主不是我们义母?当年在军中陪着义父,又替义父受过一箭的才是真的?那我们的义母去哪儿了?”

嬷嬷摇头,面露痛色,“宫中得了暗人禀报,说两个月前有人在一个小镇上见过,可待皇后派御林军侍卫再去,寻遍了整个小镇亦不见她人。”

彭氏也不喜现在的沐芙,央求道:“嬷嬷,既然弄错了人,就把她接回去吧,我们梁家娶进门的媳妇是美丽善良的月凰公主,可不是这个连自家长姐都敢害的恶毒女子。”

看看梁宗卿近来受的罪,着实不是人过的日子。

梁家上下都希望真正的月凰早些归来。

嬷嬷一脸无奈,“兴国公夫人,不是我不应,着实是现在没寻到月凰公主,就连皇上、太后都不知道当初嫁给你家大爷的到底是谁?定是要寻到了人才弄得明白的,你说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当年服侍过她们姐妹的,谁还分得清,又加上月凰公主流落民间,吃尽苦头,唉…请恕老奴不敢私自做主。”

晋帝与雷皇后编的这个漏洞百出的“真相”,却因曾有一度的确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姐妹”,不同的地方,同一时间段有不同的人证,足以说明真的有两个姑娘,这也让“真相”变得真实可靠起来。梁宗卿后来回京,也说过那件事,故而在梁家也不算秘密。

梁家人更愿意接受早前那个美丽大方的“月凰”,而不是现在这个动不动就趾高气扬,连自己丈夫都不放在眼里的刁钻、暴燥女子。

沐芙此刻大叫一声:“没有!你们胡说,你们所有人都在胡说?”她重生一世,自己有没有孪生姐妹,她还不知道。她实在不知道,皇帝、皇后非得杜撰出一个孪生“月凰”是什么意思?

一个能被封高贵的公主,而她却被降为“慎县主”,前者福星、后者灾星,前者人人喜欢,后者人人嫌弃,这是将沐芙放在火炉上烤。

嬷嬷厉声道:“慎县主,你自己说,当初赤胆军中的那个姑娘是不是月凰公主,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将她给逼走了。你遇到危险就会逃避,却让她来替你应付,她心地善良,看你是她姐妹,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可这一次,你硬是将怀着身孕的人都给逼走了…”

梁宗卿沉着脸,面露悔意,“别怪她,是我说话无情,害她伤心,令她转身离去。那时候,我以为她是假的,以为这个才是真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全迷糊了,我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们这样的像,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胎记也都一模一样。”

嬷嬷煞有介事的道:“可是后颈下有一个红色的像树叶状的胎记?”

伴冬伴夏也被唤到了前院,此刻连连应声,“军中那位确实有,我们俩瞧着以为是纹上去的,就认定她是假的,还跟着大爷一起欺负她…”

难不成,真是她们弄错了。

她们原来是孪生姐妹,长得可真像,连身上的疤痕都一模一样。

嬷嬷连她自己都糊涂了,就像真的是孪生姐妹,可她知道,这都是晋帝与皇后编出来的,就为了他日月凰公主出现,不会有人生疑。

公主的尊贵身份,晋帝还是给沐容留着的。

伴冬伴夏心下懊悔,重重跪下,“大爷,你让我们姐妹离开梁府吧,公主是我们气走的,我们是公主身边的丫头,居然认错自己的主子。你让我们离开吧,我们一定把公主寻回来。大爷,求求你了,你让我们到外头把公主找回来吧,大爷…”

梁书晴摸着泪,哭得那个凄惨,“我们在家里锦衣玉食,义母却不知道在哪儿吃苦,她还怀着弟弟呢?大姐姐,我们也出去找义母吧,都是我们不好,我们认错人了。义母那么好,怎么可能是这个女人。义母看到家里有个和她一样的女人,一定不肯回来了,我们出去寻义母,我们把她找回来。”

梁书瑶忆起沐容待她们三姐妹的好,只要她们三姐妹需要的,无论多贵,都给她们买,给她们做新裳,给她们调养身子,三姐妹亦跪在梁宗卿面前:“义父,我们想出去找义母。”

彭氏轻啐道:“你们几个姑娘家,如何出门寻人。伴冬伴夏不同,她们会武功,我琢磨着,月凰公主对大爷情深意重,想来定没有走远,说不准就在京城附近,她悄悄地看着我们,或许就等我们发现真相,等我们去找她…”

梁书瑶道:“明日一早,我就跟妹妹到京城属地各县去寻义母。”

沐芙快要疯了,可她头上还顶着盆子,嘴里喝骂道:“你们这群疯子,我才是真的,那个才是假的,她才是假的。”

梁书桢神色微挑,“就是因为你,义母才离开的,你就是骗子,你才六岁就敢把义母推下河,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你太坏了,你害了自己的姐姐…”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

沐芙抬头定定地望着梁宗卿:“你不是说,你爱的是我吗?你相信她们还是相信我?”

“我不知道,我心里乱极了,我需要静静。”梁宗卿起身,失魂落魄地回了琴瑟院,他是一个失败的丈夫,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会弄错。

梁宗卿坐在琴瑟院,手抚着床榻,似要寻到她的气息,他寻出她穿过的肚兜、小衣,捧在手里细细地闻嗅着。

现在的沐芙,明明与新婚夜的她是同样的身体,可是性子却是炯异如两人,难不成真弄错了,怎会有两个完全长得一样的人?

火霜听说了梁府发生的混乱,主动来到了琴瑟院。心里暗骂了一声:皇家真狡猾!他们分明使的两不耽误的计策。

只可惜了她的推波助澜,不过,沐芙现下倒大霉了,她想变成月凰,除非是真正的天命贵女回来。

“梁大爷,小女可不信你连自己的妻子都分不清?能与奴婢说说么?”

梁宗卿抬眸,看着面前的少女,勾唇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梁府上下所有人都认为你喜欢我?”

火霜微抬下颌,“就凭小女的医术,在京城求碗饭吃不难。我就是喜欢你呀,否则我为什么要卖为奴,做府中的女医?”

“动了心的女人,可不是你这种眼神,就这个我还是分得清的,你入我梁府到底意欲何为?”

她若是傻子,也许会告诉他答案。

她来梁府,自然有她的原因。只这原因,她不会告诉梁宗卿,更不会告诉凤九。

火霜道:“你并不是傻子,难道真连自己的妻子都分不出来。你在军营遇上的那个是假的,那么现在这个就是真的。沐芙才是你的妻子,她失忆了,又处处刁难你,无视你对她的好,你是不是给自己离开她找到了藉口。你看到了,晋国皇家厌弃她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大恶之事,方让皇家厌她如厮?”

做了什么事?梁宗卿快速地想着,沐容是未名宗的溶月,手握天下的消息,可近几月,未名宗的消息网全乱了,真真假假的消息满天飞,也至连晋帝都不相信巾帼楼,甚至下令关闭巾帼楼。

百业楼那边,莫名其妙地被人冒充并领走了三批钱财,这让晋帝很是恼火,梁宗卿知晓未名宗的事,可他没有掌控权。

难道,是晋帝迁怒了沐容,所以要借着这事打压她,给她一个沐芙的身份,再说她年幼时残害孪生姐姐,其实这所谓的姐姐,根本就不存在,目的就是弄臭沐芙的名声,免得将来她威胁晋国的皇权。

梁宗卿心下一琢磨,但凡帝王十个有九个多疑,沐元泽以前不多疑,不代表现在不多疑。他越发觉得,自己所想是真的。

他回忆军中的那个女子,虽然一模一样,虽然对他更加了晓,但那个绝对不是真的。那个是假,现在他身边的就当是真。若沐芙是真,为何前后的性情却炯然不同。

梁宗卿拿定主意,再到前院时,彭氏等人已经离开,宫中的嬷嬷正翘着二郎腿,冷眼看沐芙顶水盆,沐芙还真不敢反抗,她清楚地知道,她不能撒娇,因为晋帝、雷皇后骂她是“灾星”,她再没有骄纵的把握,因为她前世亏欠沐家的,沐家人知晓了真相,也不会再对她好。

梁宗卿撩袍一跪,“请嬷嬷放过芙儿。”

“梁大爷,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她不守妇道,克薄夫君,刁难婆家,罪不可赦。皇后已经请示太后,要收回慎县主违矩嫁妆…”

沐芙惊叫一声:“为什么要收走我的嫁妆?”

嫁妆也有收回的么?这是什么道理。

嬷嬷“啧啧”两声,“那是公主的例,你是县主,自是要照着县主的例给你嫁妆。再过会儿,宫中内务府的人就该到了,你的嫁妆也该收回去。”

外头,传来一阵女子的说话声。

却是沐秀华、沐曼华、沐娟华三姐妹到了,后头又跟了顺王府的沐芳华、沐菲华,几人近了花厅。

嬷嬷起身相迎。

梁宗卿道:“嬷嬷,你就饶了芙儿这回罢!”

沐曼华立时跳了起来,指着梁宗卿破口大骂:“梁公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个女子她害得九姐姐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头,你还帮她说话。你若是认她,我们沐家姐妹从此就不会承认你是我们的姐夫。

沐芙,我们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把九姐姐害到哪儿去了?你从小到大都装傻充愣,害起人来可是一点也不手软,要不是当年的稳婆、丫头来揭发,我们姐妹都被你骗了!”

沐娟华冷哼道:“十二姐姐与她废话作甚?直接问她,月凰姐姐去哪儿了,她到底对月凰姐姐做了什么?仗着与月凰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把我们所有人都耍了…”

第252章 雄心不改

沐家的姑娘们,除了沐芳华沉默不语,另四个围着沐芙开骂,说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因着她们一闹,传出梁府,“月凰公主、慎县主”的事也一时间成为整个京城的谈资,众人说这姐妹时,也不免同情月凰公主,明明是尊贵的金枝玉叶,却几次被自家妹妹所害。

于是,有赌坊开始下注,赌梁宗卿当初娶的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着实是这姐妹长得一模一样,相似度连沐家朝夕相处的姑娘都分辩不清,据说只有太后与皇后两人能分辩,偏生这慎县主勾搭了江湖奇人,硬是给她自己身上弄了与长姐一样的胎记、疤痕,这一来,连太后皇后也分不清了。直到有人看到流落民间的月凰公主,才知道弄错了。

梁宗卿见几姐妹骂得不成样子,一把将沐芙头上的水盆取下,大声喝斥:“你们闹够了没有?她是我妻子,就算她犯了错,我也有责任,你们因她小时候做错的事,还拿来骂她…”

沐娟华、沐菲华两个年轻最小,沐娟华大声喊道:“她将月凰姐姐害得那么惨!她才不是我们沐家姑娘,她根本就不配姓沐!我们沐家,没有这种残害自家姐妹、手足的姑娘!”

沐菲华道:“荣康说得对,我们沐家没有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偿”

沐秀华冷哼着:“梁大公子,这种女子你要护就护着,可是她害九姐姐是事实,她还在这儿穿好喝好,不知道九姐姐在外头吃什么苦呢?”她顿了一下,恶狠狠地道:“往后,别让我看到你这个祸害!”

沐娟华道:“我也不想看到你,你这个坏女人!撄”

沐菲华睕眼,仿佛这样就能伤到沐芙。

梁宗卿搂住沐芙。

沐芙在他的怀里小声的抽泣:“我没有,我…”脑海里都是前世被贬冷宫,受人欺凌的痛苦记忆。

“少给我们装,所有人都知道,你干了坏事就装记不得,要不就是说没有做,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我们沐家人?”

梁宗卿恼了,突地震天一吼:“滚——”声音很大,他指着二门方向,“我梁家不欢迎你们,滚!从现在就滚,无论你们认不认芙儿,她是我的妻子,就算她不是公主、不是郡主、不是县主,就是个平民女儿,你们也不能追到门上欺辱她!滚——”

几人愣了又愣。

沐曼华道:“你脑子进水了!”

“我的妻子是谁,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不劳公主郡主们指点。”

沐曼华拂袖而去。

姑娘们相随其后,沐菲华大喊着:“我再也不会来这里!沐芙,你听好了,以后最好别遇上我,否则我见一次骂一次。”

沐芳华最后一个离开,她走近沐芙,轻声道:“九妹妹,你要保重!我虽不知你与月凰妹妹之间是怎么回事,可我是相信你的,你永远都是我的九妹妹。”

一声“永远都是我的九妹妹”,沐芙心下感动,所有人都说她是假的,可沐芳华明白,沐芙是真正的沐九娘,从来都是,那个假的太优秀,优秀到所有人都接受了假的却否认了真的。

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是沐家需要那个假的。

沐芳华对夜龙原是有感情的,就因为晋帝与顺王怀疑夜龙背叛了晋国,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了夜龙的平国公爵位,沐芳华替自己的夫君求情,换来的却是顺王的怒骂,甚至还逼着她与夜龙和离。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父亲,居然会令婆子端一位落胎药。

一碗药下去,她的孩子没了。

夜龙以为她是向着沐家,果决地与她写下了《和离书》。

从此,原就性子温和的沐芳华,话更少了,很多时候,她在顺王府都是久久地发呆和沉默。

曾经的沐家不是这样,沐家其乐融融,沐家手足友好,可现在变得面目全非,外祖会杀未出生的外孙儿;晋帝、雷皇后更是否认真正的沐九娘…

一切,都是因为利益。

沐芳华对沐家越来越失望,她甚至想着,自己遁入空门或许更好。

这世间,总得有一个安身处,她在被冯家公子伤害时,就想过出家为尼,好为家人祈福。可那时,老太君阻止了她。而今,这个念头又升起来了,她想逃避,逃避这变得面目全非的沐家。

沐芳华几步一回头,有不舍,有无法言出口的宽慰,她不敢安慰伤心的沐芙,若旁边的嬷嬷听见安慰话,等她回到顺王府,沐元浩就会训斥她。

沐芙不停地哭,泪如雨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遇上这种事,这完全和她想像中不同,她想过报复李冠,可今生就没遇上,西凉变成了边陲小国,听说如今是赵国的属国。只要赵国愿意,几日就能让凉国灭国。

梁宗卿冷声道:“沐芙是我的妻子,如果皇后娘娘这样还不肯放过她,就连县主的册封一并夺了吧,她小产之后身子弱,经不住这样的处罚。天寒地冻,宗卿就不送嬷嬷了。”他拥上沐芙,径直回了自己的琴瑟院。

第一次,沐芙觉得梁宗卿的怀抱与乔尼的一样温暖、安全。

梁宗卿令厨房给沐芙熬了莲子羹,喂她吃了。

沐芙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与梁宗卿过一辈子也不错。因为她爱上了乔尼,心里就装不下别人;就如前世,她爱上了李冠,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沐芙道:“你知道我是真的?”

梁宗卿道:“我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知道你是我妻子,是我娶回来要过一辈子的人。”

沐芙忆起了现代的乔尼,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她突地摇了摇头,眼泪化成断线的珠子,好想乔尼,即便梁宗卿不错,可她的心只装得下乔尼一人。但是她,回不去了,再也见不着乔尼,如果回不去,她是否要与梁宗卿好好地生活。

梁宗卿轻柔地替她拭泪,“你怎了?”

“我…我有心结。对不起,我发现自己无法爱你。”她的心,早就被乔尼填得满满当当,她垂着泪,“我知道,过去几个月刁难你、羞辱你、骂你是不对的,我以后不骂你,可是我的心结不开,我就不能与你做真夫妻…”

她还是想回现代,她爱上那里,只因为她爱上的乔尼在哪儿,即便沐天洲骂她,说她所谓的幸福是别人的,哪怕是偷来的,那也是幸福。乔尼说过,爱她的温柔,爱她的声音,只要是她的一切,乔尼都深深地爱着。

梁宗卿想了一阵,“你以前喜欢去报国寺,要不我送你去报国寺静修。”

这是沐芙回到这里后,第一次与梁宗卿心平气和地说话,以前她一见到梁宗卿就烦,有多想乔尼,就有多烦梁宗卿,即便他们二人,一个是现代的帅哥,一个古代是的美男,可她只爱乔尼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