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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在这禁宫里有什么能拖住叶晋的脚步只怕不多,若是连他都没有消息,恐怕真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叶衡不敢耽搁,转身便又踏入了宫门。

回程的马车上萧晗一脸的心事,蒋氏自然便过问了起来,她也没打算瞒住蒋氏,想了想才道:“莱娅公主原本说是宴会结束之后与我一同回侯府坐坐,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她的人来,就怕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耽搁了…”

“不会吧?”

蒋氏一脸惊讶,片刻后又道:“宫禁里向来戒备森严,莱娅公主也不是没在宫里住过,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这话连她也说得不确定起来,毕竟如今是多事之秋,看着平和的表面实际上内里波涛曲折重重。

萧晗道:“我让人传了消息给大哥,夫君也去寻他们了,咱们回府里等消息。”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罗氏。

“衡儿做事有分寸,咱们回府再说。”

听了这话蒋氏心里稍安,叶衡行事稳妥,不过叶晋也不是莽撞之人,只怕真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下来。

“既然他们兄弟都在,想来有什么事情都能商量着办。”

罗氏倒没有过多的担心,又安抚了萧晗婆媳两句,几人便没再多说什么,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回了侯府。

等到入夜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回侯府,将萧晗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屋外是丫环来回奔跑的脚步声,萧晗扶着兰衣的手快步向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道:“这消息可是真的,眼下三弟他人在哪里?”话语里不乏焦急。

“听说被押在了锦衣卫衙门里,世子爷怕您担心,原本只让给您和夫人传话的,可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二夫人…”

兰衣说起这事来还是一阵后怕,整个人有些哆嗦,实在不敢想像这样的事情竟然是平日里那个笑得一脸温和的叶繁能够做得出来的事。

“先去娘那里看看,如今人押在锦衣卫衙门里有他二哥照看着我还不怕。”

萧晗缓了口气,心里的震惊却还没有散去,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又不敢坐实了,莱娅公主的事又与叶繁有什么关系,这小子怎么好好地跑到宫里把人给打了,打的还是天皇贵胄,这一打下来还要不要他们一家子活了?

“眼下大爷也回府了,咱们接到的消息也是片面,指不定大爷知道的更详尽一些。”

兰衣小心翼翼地扶着萧晗,梳云也紧紧跟着护在左右,后面还有几个丫环婆子跟随着,一行人趁着夜色往蒋氏的正屋奔去。

蒋氏这里自然是灯火通明,出了这样的大事全家人都不敢歇下,听闻萧晗到来,蒋氏连忙让巧惠将人给迎了进来,见了她的面一时又头痛地抚额,“你好好地在屋里歇着就是,眼下都晚了还过来干什么?”虽然是这样说着,还是让丫环端了个软凳过来让萧晗坐着。

萧晗举目一扫,罗氏正坐在桌旁抹着泪,眼睛红肿。

叶晋也站在一旁,见了她来微微点头,只是神情冷峻严肃,唇角紧紧地抿着。

“我也是担心,夫君让人传的话又只说了一半,我心里不踏实便上娘这来看看。”

萧晗说完这话又看向叶晋,“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说,怎么又将三弟给牵扯在内了?”又看了一眼罗氏,劝道:“二婶先别哭,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眼下人是关在锦衣卫衙门里的,有他二哥看着别人动他不得!”

“衡哥儿媳妇说得是,眼下咱们还要好好合计合计,想个对策才是。”

蒋氏叹了一声,又对萧晗道:“你爹爹和你二叔已经奔宫里去了,眼下宫里也是闹腾起来,今儿个只怕谁都踏实不了。”

萧晗攥紧了手帕,目光转向了叶晋,这才听他道:“原本弟妹让我去寻莱娅公主,人是寻着了,可…”目光有些晦涩难言,可到底将他所闻所见说给了萧晗听。

莱娅公主当时也真不该起了这好奇心,这跟着柴郡主去就坏了事,没想到人没见着,进了屋里便被迷香给迷晕了,还差点被五皇子给…

可眼下也没有证据能够说明柴郡主是故意引着她去的,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而当时叶晋找到莱娅公主时便与五皇子僵持了起来,一边被他利诱威胁,一边又不敢负了萧晗所托就此离去,这一拖就拖到叶繁这小子现身。

叶繁一见这情景当场就红了眼,不管不顾地揍了五皇子一顿,若不是叶晋拉着他,只怕他能将五皇子给咬下一块肉来。

“你说这小子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罗氏的哭声渐起,泪水也跟着掉落,“莱娅公主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就把五皇子给打了,咱们侯府就算名声再响亮可这打了皇嗣的罪名谁又担待得起?他这是将咱们一家子放在火上烤啊!”又对蒋氏道:“大嫂,回头就让大伯将这臭小子给逐出宗族,不能为了他拖累了一家子!”

罗氏这话说得果决,也透着股狠劲,倒是让萧晗刮目相看。

但事情不是这样就能解决的,若是叶繁出了事整个侯府又怎么会安宁?还没有弄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五皇子这行径任谁见了不打他一顿,怎么能因为他是天皇贵胄就姑息了过去?

“话不是这么说的,都是一家子,总不能出了事便弃繁哥儿于不顾,咱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蒋氏义正言辞地否决了罗氏的话,罗氏虽然还在嘤嘤掉泪,但萧晗看得出她是暗暗松了口气。

自己的儿子还不是只能自己心疼,罗氏只是表明个态度以退为进,这样的做法任谁也挑不出错来,萧晗自然也是希望叶繁能够化险为夷的。

“公主眼下没事了吧?”

萧晗又问叶晋,他微微迟疑了一下才点头道:

才点头道:“公主的性子倒是豪爽洒脱,被太医救醒后她就…”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有些尴尬道:“跟着二弟三弟一同去了锦衣卫衙门里。”与其说是做个见证,他觉得莱娅公主更是因为担心着叶繁的安危才跟了过去,五皇子还被她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泄愤,这样厉害的女人他可是平生仅见,想着温柔如水的赵莹莹他便不止一次地庆幸。

“那还好…”

听叶晋这一说萧晗微微松了口气,莱娅公主这样做那就是要照应着叶繁了,不管皇上那边会有什么责罚,做为当事人的莱娅公主愿意站出来说话,那无疑是最有力的。

“眼下有二弟护着他,想来暂时出不了什么事情,如今就看皇上那里怎么说。”

叶晋说完这话又转向蒋氏,“大伯娘,只怕明日里你还要进宫一趟,这事本就因五皇子而起,皇后娘娘那里不可能没有话说,莱娅公主又是太子内定的未婚妻…”

皇上一日没有取消这婚约一日便还作数,五皇子这样的行为任谁都看得出来是为了夺取太子之位,他们怎么着也不能退让,这一退指不定就要将叶繁的小命给交待进去了。

皇后娘娘可不会坐视不理,若到时候皇上真将莱娅公主配给了五皇子,那他们就后悔莫及了。

“你说得对,我明日一早就进宫去!”

蒋氏连连点头,她是一品侯夫人又是皇后的亲姐姐能够自由出入禁宫,去一趟宫里也不是难事。

罗氏对蒋氏道谢,“大嫂,亏得有你们为这个逆子奔波,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哭声不止悲悲切切,却共同避过了叶繁会这么做的原由,为什么叶晋忍住了,他却对五皇子下了狠手,这里面的原因经不起深究,若追究起来指不定就翻出了个弥天大罪!

萧晗自然也没有揭破,眼下先救叶繁才是要紧之事,不过想到柴郡主她又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柴郡主做了吕贵妃与五皇子的爪牙与帮凶,不仅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如今还帮着他们来陷害莱娅公主,这个女人怎么变得那么可怕?

萧晗摇了摇头,也许她当初错估了柴郡主的心性。

柴郡主哪里是忘却得了叶衡,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发泄与报复罢了,她得不到的幸福,别人也休想得到!

屋外有一阵响动惊了萧晗的思绪,她抬眼望去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讪讪响起,“大嫂,这大半夜的你们也没歇着,娘便让我来瞧瞧是怎么了。”说着撩帘踏进了门槛,笑着对蒋氏与罗氏她们见了礼。

原来是于氏来了,在她身后还跟着一脸阻止不及的巧慧。

巧慧只能上前对蒋氏道:“奴婢原想出去让人换壶茶水,没想到转回身便瞧见四太太过来了。”说罢就退到了一旁。

于氏干笑了两声,自然不会将自己听墙角的事情说破,又挤到罗氏跟前坐着,“瞧二嫂哭得这模样,可是繁哥儿真不好了?”言语里好奇大过关心,甚至眼底还有一丝掩藏的幸灾乐祸。

罗氏见她这般自然就收了眼泪,淡淡地抿唇道:“眼下事情还没个定论,四弟妹言之过早。”一顿后又清了清嗓子,“四弟妹便去与娘说一声吧,劳她老人家记挂,有大伯与大嫂他们出力,想来繁哥儿定会否极泰来的!”

“繁哥儿定不会有事的!”

蒋氏握了握罗氏的手,妯娌俩相视着点了点头。

于氏见问不出什么来又闲扯了两句,这才告辞离去。

蒋氏便让人送了萧晗回房去,横竖今日也没个结果,不用大家都在这里耗着,更何况萧晗还是个孕妇劳累不得,不如等明日再说。

罗氏与叶晋也告辞离去。

第二日一早叶衡便回了侯府,长宁侯叶致远兄弟则是当天夜里赶回了府中,只是这事没个定论一家人的心也放不下来。

蒋氏原本是要一早入宫的,可听说叶衡回府了便减缓了行程与众人聚到了一起。

萧晗放不下心来,也从“庆余堂”赶了过来坐到了一起旁听。

叶衡的目光扫了一圈众人,一夜奔走未眠他也是疲惫不堪,此刻面对自己的亲人自然强打起了精神,尽量将好的消息说给他们听,“原本昨儿个吕贵妃便派了人来责罚三弟的,不过被我拦了下来,没准他们动用私刑,今儿个天一亮莱娅公主便入宫了,她说要到皇上跟前亲自澄清这件事情…”一顿后眉头微皱地转向了罗氏,“二婶,三弟与公主的事情你可知道?”

罗氏微微一颤,“他们…能有什么事?”手中的帕子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他们俩人…”叶衡抿紧了唇,又见萧晗的目光关切地望了过来,不禁对她点了点头,才对众人道:“依我所见,他们俩人早已经两情相悦,昨儿个窝在牢里一宿都没分开过,虽然我让人从旁盯着,可他们俩人说的话…”

叶繁打了五皇子按理便应该先行收押,叶衡不过是仗着先机而越过了禁卫军先将他给关到了锦衣卫衙门里,不然若是落在吕贵妃等人的手上,只怕不死都要脱层皮。

叶衡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萧晗却是定了定神,脑中细想这段日子以来莱娅公主的表现,似乎来侯府的次数也比从前多了些…这些都是有迹可寻的,想来她与叶繁的事情并不突兀,只是事情的发生有些令人措手不及。

但就算他们俩人有情也不能承认,因为莱娅公主可是预定的皇媳。

“荒唐,真是荒唐!”

长宁侯还坐在位子上,叶致文却是拍案而起,平日里的儒雅荡然无存,一张脸已是气得青白变色,只指了罗氏道:“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他是要祸害全家啊!”

“我怎么知道他会这样,我…”

罗氏骤然红了脸,叶致文还从来未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又想到叶繁如今生死未卜,她话一出口眼泪便流了下来。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长宁侯绷紧了面色自有一股威严作派,他扫了一圈众人,沉吟道:“昨儿个我与二弟便在宫外等了几个时辰,可皇上不见咱们我也没办法,今儿个就再往宫里跑一趟,务必要得出个结果!”说着便站了起来。

蒋氏却还未从叶繁与莱娅公主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被长宁侯扶了一把这才摇头苦笑道:“希望衡儿说的不是真的。”

她虽然也喜欢莱娅公主的爽朗性子,可那是在知道公主是太子命定的媳妇才那样对待,可若是公主变成了她的侄媳妇,这可如何是好?

罗氏也是白了脸,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表个态,只看向蒋氏道:“大嫂,我昨日说的话还作数,若是真因为他的事情牵连了全家…”眼中泪意盈盈又望了叶致文一眼,这才哽咽道:“我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了!”说罢便捂唇撇过了头去。

叶致文也是一脸苦涩难言,只是叶繁做出了这种事情若是牵连到全家人,他们夫妻自然只能表个态,他也不是有心想要凶罗氏,夫妻这么多年都没有红过脸,可如今真是遇到了大事,而这样的事情更有可能致使家族倾覆。

若是在从前还有皇后娘娘与太子这棵大树可靠,可眼下他们母子都在风雨飘摇之中,还如何能够指望?

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那都是他的骄傲,折损任何一个他都不愿意见到,可真要做出选择时也必须有所取舍。

“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

长宁侯一摆手,又看向叶衡与叶晋道:“你们兄弟知道这事情的始末,今儿个也随我一道入宫!”

“我也与老爷一同去。”

蒋氏也站了出来,原本她今日就要进宫,如今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他们总要去努力不是。

四人说走就走。

萧晗却是有些担心地看了叶衡一眼,他不由慢下几步对她叮嘱了一番,“如今事情还未有个结果咱们也不能自乱阵脚,虽然三弟不应该痛殴五皇子,但也是五皇子有错在先,这事情莱娅公主就可以为自己证明!”又握了握她的手,“事情也没有咱们想像得这般糟糕。”

“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在宫里可别与他们硬碰硬!”萧晗点了点头,回握住了叶衡的手,“你要保重!”

叶衡转身离去,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

等着他们四人都离开后,罗氏也没避讳着萧晗又转向叶致文道:“咱们夫妻虽然要避嫌不便进宫,可眼下由着大哥大嫂他们去求情我心里也难安…要不我们也去宫外跪着求一求?”

叶致文有些犹豫,毕竟昨日他们就没见到皇上,但昨日有他大哥长宁侯一到陪着来的,打着的是侯府的名头,可眼下他们夫妻去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不妥。”

萧晗略微一想便摇头道:“二叔与二婶还是不要去的好。”

罗氏不解地看向萧晗,“为何?”连叶致文的目光也转了过来,显然是也想听听萧晗的说法。

“咱们如今占的就是一个理字,既然如此就要理直气壮一些,而爹娘进宫只为讨个说法,但你们这一求一跪性质可就变了…”萧晗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见叶致文与罗氏一脸的深思又接着说道:“要知道咱们如今得罪的可是吕贵妃与五皇子,若是稍微流露出一些弱势或是软了脚跟,只怕他们那边的人便会迎头猛击,到时候打的咱们没有招架之力,不仅是侯府要惹祸上身,只怕皇后娘娘与太子那里也要受牵连,咱们所有的人怕是最后都落不到好。”

萧晗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叶致文与罗氏猛然惊醒过来,对视一眼后纷纷点头,“还好有衡哥儿媳妇提醒,咱们这是关心则乱,一心想着先认了错或许别人就能软上几分,却没想到这一低头可就不是赔礼道歉这般简单,说到底繁哥儿也没错得那么离谱,只是为了救莱娅公主罢了!”

罗氏说到这里还暗暗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叶致文瞪她一眼道:“怎么没错得离谱,若是他真的…真的如世子爷说的这般,回头我便打断他的腿!”说罢咬了咬牙。

叶致文平日里都是温润和煦的模样,今日却一再动怒,罗氏也知道叶繁错得离谱遂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

萧晗挺着个大肚子也难受,加上昨儿个又没休息好这便先回“庆余堂”里等消息,这等着等着便也睡了过去,一醒来时已是半下午了。

萧晗饥肠辘辘,兰衣赶忙去厨房端了午膳过来,还特意给她下了碗鸡汤面。

现在的萧晗食量惊人,一人吃三人补,厨房里自然随时都有孕妇能用的吃食。

用过午膳后萧晗才问起府里的动静,知道叶致文与罗氏听了她的话呆在家里没出去她微微放心,宫里的情况一时之间还不好探明

还不好探明,只能等着叶衡他们回来。

等待的心情自然是焦灼的,萧晗也不想无所事事便让兰衣把前些日子给孩子做的小衣拿了出来,又取了针线继续绣着一方肚兜上的莲叶图。

粉色的蓝色的兜衣萧晗都有准备好几件,不管生男生女都有合用的,兰衣与枕月几个闲暇时也帮她一同绣小衣,到眼下给孩子准备的衣裳都足足装得有两个箱笼了。

“孩子生在冬月里,还要多准备几件棉袄,幸得屋子里有地龙,想来冬天也不会冷到他们。”

萧晗绣了一半撑腰站起来活动活动,兰衣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少夫人仔细眼睛,一会儿奴婢接着收尾,您就在一旁看着就是。”

“行!”

萧晗笑着点头,喝了水后便倚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又说起枕月的事情来,“这几日倒是瞧着她精神好了不少,我也不好直接问她,家里的事情可都解决了没有?”

兰衣抬头看向萧晗,略微斟酌了一下才道:“枕月虽然也没有与奴婢说,可奴婢瞧着她做事倒是松快了不少,也问过梳云家里怎么样了,听说她哥哥已经回家了,也没总往外跑,奴婢估摸着这事情怕是解决了吧。”

“最近是多事之秋,我也没顾着她,你得空了帮我探个口风,若是都好了我自然放心,若是枕月哪里有委屈了不好讲出来你再说于我听。”

萧晗这样一说兰衣自然就放在了心上,琢磨着回头就与枕月姑嫂好好聊聊。

黄昏时分叶衡他们回了府,因着在宫中太过疲惫回府后便各自散去了。

萧晗早让人倒了热水,等着叶衡回房后便让他先去净房梳洗,又准备了可口的饭菜与他一同用了晚膳。

酒足饭饱之后叶衡躺在床榻上歇息,两天一夜没合过眼了这一沾床他就能睡着,可想着萧晗还念着宫里的情况又一直没问出口来,这才睁开了眼。

萧晗就背光站在床榻边,原本因为怀孕养得丰润的下颌没两天又变得尖了些,叶衡轻叹一声拉了她坐在床边,轻声道:“知道你一直担心着,我也没敢睡着,就小寐了会。”

“我知道你累极了,若不是担心我也不想打扰你。”

萧晗回握住叶衡的手,虽然沐浴洗去了他一身的风尘,可眼底的疲累却是真真切切,她看着都心疼。

“公主也是个聪明的。”叶衡一开口便轻声笑了起来,也是这两日的烦闷与压抑让他心绪低沉,难得有个好消息让人觉得欣慰几分,“今儿个她是早了咱们些许时候面见了皇上…”便将莱娅公主面圣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告诉了萧晗。

本来因着叶繁入了大狱莱娅公主心情就欠佳,陪了他一夜后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要嫁给叶繁,却又不能直言而为,反倒要采取迂回的战术,等着一切落定后再扭转乾坤。

而她打的算盘的确是恰到好处的。

若是莱娅公主直接为叶繁求情指不定还会惹来皇上的震怒,怎么一个九五至尊的儿子还比不得一个下臣的儿子了?

所以莱娅公主并没有一味地给叶繁求情,而是指出了五皇子令人不耻的行径,从另一方面也可以探视出五皇子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

如今皇上春秋鼎盛,就算策封了太子却也没有轻易生出退位让闲的打算,而五皇子这般迫不及待,明着是想要接替太子之位,暗着呢会不会是想将他直接给撵下皇位,将这大殷江山让给他来做?

莱娅公主一边侧面点醒着皇上,一面要求严惩五皇子,当时哭得那叫悲悲切切。

叶衡一家人也趁势加入了这个队伍里,虽然嘴里说着是要求情,可那腰背挺得比谁都直,那模样不是告诉大家他们叶家人是无罪的么,若是为莱娅公主出头都算错的话,那这欺男霸女的行径反倒还是对的?

这也太没有天理了。

皇上的御书房里一时之间热闹极了,最后连皇后也来哭诉太子的不值,太子不这还没下位便有兄弟惦记上未来的嫂嫂了,说出去这人伦天理还要是不要?

皇上当时就气了个仰倒,又加之他前些日子身体才刚康复了几分,这一气就又倒在了床上。

“这么看来是不会追究三弟的罪过了?”

萧晗听了却暗自欣喜,叶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暂时该是不会了。”

“那吕贵妃那边呢,没有什么动静?”

萧晗可不相信吕贵妃会善罢甘休,虽然叶繁不会将五皇子往死里整,但是狠狠痛打一顿却是可能的,只怕五皇子如今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三弟被我护着,锦衣卫那边她暂时下不去手!”

叶衡轻轻扯了扯唇角,大手又抚过萧晗的脸庞,最后停留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目光变得温柔起来,“这事情贵妃娘娘也不想闹大了,经莱娅公主在皇上跟前这一哭诉,她能遮着掩着就遮掩着,不然最后丢人的还不是他们母子!”

“那三弟什么时候能回来?”

萧晗的小手轻轻覆在了叶衡的大手上,“二叔和二婶那边还担心着呢。”

“多关他几日,也该让这小子吃些苦头了,不然他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叶衡轻哼一声,又见萧晗一脸担忧的模样便道:“大哥已经回去安抚二叔二婶了,你不用担心。”

萧晗点了点头,心中也希望着这事快点过去。

去。

皇上病倒了,吕贵妃与五皇子母子也急于遮丑不敢动作太大,这是不是说明太子的事情就有转机和希望了?

一见萧晗眼珠子转啊转的叶衡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别费脑袋想了,你想到的我都想到了,安心在家里养胎就是,外面有我呢!”

萧晗干笑两声,心里的担忧却是已经去了大半,看来这一次的事情正在往好的方面转变,福祸相依说得也正是这个道理。

“烟霞宫”里,吕贵妃正面色黑沉地坐着,一旁的宫女灵儿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声。

“殿下那边可好些了?”

吕贵妃目光微转看向灵儿,如今五皇子正在她的偏殿里养伤,也是方便她就近照顾,不然能在宫里都被人打了去,她如何能够放心。

“已经好多了。”

灵儿恭敬地回了一声,其实五皇子也就是有些皮肉伤,可因着脸面上过不去这两日都没有出现在人前,吕贵妃护子心切自然是以他为先。

“可恨的叶家,本宫早晚要了他们一家老小的命!”

吕贵妃狠狠地一攥手掌,艳红的指甲直直地插入掌心,那一丝痛也提醒着她今日他们母子所受的屈辱,改日一定加倍奉还!

“禀娘娘,刘大人来了。”

殿外有内侍小声禀报了一句,灵儿立马打起了精神,退步道:“娘娘,奴婢去请刘大人。”

这刘敬虽然居于吏部郎中之职,瞧着也不是个很大的官,可这人老练沉稳,在朝中关系网也庞大,很得吕贵妃看重。

吕贵妃点了点头。

灵儿这才如释重负地转身而去,不多时便将一个精瘦的老头带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绣了白鹇补服的官袍,两只手笼在袖中,只在抬眼时闪过一屡精光,而后便恭敬地对着吕贵妃行了一礼。

“刘大人快请坐。”

吕贵妃端正地坐着手一抬便有内侍端了张锦凳上前,刘敬谢了一声便撩了袍子坐下。

“近日发生的事情老臣也有听闻,娘娘这是心急了啊!”

刘敬轻轻抚了抚颌下长须叹了一声,他的年纪在朝臣中已算年长,一头花白的长发,可人却看起来极有精神,举手投足间都是沉稳有度。

“本宫知道。”

吕贵妃咬了咬唇,眼下她也有些后悔了,若是早知道如此她就不与柴郡主谋划此事,没成功便罢了,还惹来一身臊,如今还欠下了柴郡主的人情。

柴郡主也是人精,半点不吃亏的性子,她只得许诺种种好处,这才将人给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