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夜里,能睡得更安稳些。”

脸颊和心都被他说得烫烫的,悄悄低头埋进他怀里…

“秋儿,”

“…嗯,”

“把那句话,再说给我听听。”

“哪句?”

“就是我进去时,你刚刚说完的那句。”

“…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呵呵,可我啊,要记一辈子了。”他坏坏地咬着我的耳朵,“原来,那没写在信上的话,竟更让人心热呢。”

“你,你这么讨厌!”

“呵呵…”

第十九章 坠马两生缘

父亲虽然默许了我的爱情,却将我看得更严了,除了每天更加繁重的功课,稍微空闲,就是在草原上学骑马。

那匹给我练习用的小马,浑身上下除了四蹄儿,通体的雪白,大眼睛水灵灵的,炯炯有神,看着就让人来精神!我整日相伴,喜欢得不得了,恨不能睡觉的时候都能搂着它。如画嫉妒地说回京后不用马厩,住她的房间好了,我立刻说好,她气得跺脚。

父亲有时也会笑我骑得不怎么样,倒还颇有马缘,可他其实知道,这都是因为这小马来自胤禟…

幸好父亲也不是完全不同情理,偶尔地,有意无意地,我会有机会见到胤禟,这对于热恋中的我们实在少得可怜,思念没有丝毫的缓解,热烈得像在燃烧…

这天下午,父亲难得地放了我的假,可惜胤禟却被拴在了康熙身边,如画倒是闲着,却又是情意绵绵地绣着什么,我在边上看了半天,终归是百无聊赖,于是,决定出去骑骑马。

牵着马,背着琴,出到大营外,刚刚努力蹭到马上,还没起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站住!”尚未回头,“嗒嗒”的马蹄声已经将人带到了眼前。原来是美丽的琴雅格格。自从来到塞外,在女眷营地也曾远远地见过几次,今天倒是难得地离得如此之近。

我正准备恭恭敬敬地说声“格格吉祥”,谁知还没张嘴,就听她急急地问,“他的马怎么会在你这儿?”

“他的马?”这出乎意料的问题,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八阿哥的马怎么会在你这儿?!你是…难怪他…”琴雅脸上的怒气瞬间升腾。

“嗯?”我彻彻底底一头雾水,我是什么?难怪他什么?

没来得及表白自己的无辜,她已经策马靠近,看她杏目倒竖,我立刻知道自己要倒霉了,果然,她再不肯用言语较量,抡起一鞭子狠狠抽来!

啊!!!这女人真有力气啊!!鞭子抽给了马,可末梢儿却实实在在捎带了我!我正要叫出声,可怜的马儿已经先我一步一声嘶鸣,向前奔去。谁知这位格格竟然觉得还不够,紧追着上来又是狠狠一鞭!这匹马跟着我从来都是和风细雨,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瞬时就惊了,疯了一样狂奔起来。此时的我,哪还顾得到计较什么女人,计较什么疼,只是死死地抓了缰绳,紧紧地闭上眼睛…

风呼呼地从耳边过去,那速度像是要奔脱着起飞,脑子里一片听天由命的空白…

就在觉得自己此命休矣的时候,一切突然骤停,我像满弓离弦的箭,被远远地射了出去,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四脚着地,重重地仆倒…

天旋地转,好疼啊…

赖趴着半天才勉强撑起身子,嘶!!是哪里刺到,好疼…嗯?怎么湿湿的,是流血了吗?天哪,我,我会血晕的,怎么办怎么办??赶紧闭上眼睛。躲了一会儿,再用手摸摸,咦?要是血,这也太凉了吧?勉强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睛,咻!吓我一跳,原来是雨后一个浅水的泥滩子!

我努力支起双臂,拖着跪起身,顾不得一身的泥,先赶紧把琴从背上取下,仔细检查,还好还好,这万里而来的琴,虽然带子污了,可万幸琴身无损,心才算放下。探了身子把琴放到泥滩外干燥些的草地上,而后试图慢慢站起来,嘶!!!右脚刚一着地,针扎一般钻心的刺疼!!一声没叫出,就又扑通摔在了泥滩里,这下好了,刚才只是前襟,现在浑身是泥了,湿湿黏黏,一身的腥味儿,再加上脚痛,懊恼得使劲捶打泥地,却不防备又溅了一脸的泥水!憋屈了半天的我终于大喊起来,“啊!!!”刚一出声就发现这荒郊野外,居然连个回音儿都没有,声音刚出来,就被吞没在一片寂静中。那寂静像是凝固了,一动不动,我的心一阵紧,不敢再跟自己撒娇,赶紧用双臂和膝盖趴在地上,稳了身子,这才试了试左脚,还好,还可以动,尽量不再碰到右脚,吃力地站了起来。

回头看那匹可怜的马,大眼睛荡着水波,像是泪,定定地看着我,一道鞭痕,从额头横披而过,淋漓的鲜红依然往外渗着血珠,在那雪白的脸上格外醒目,看得我心惊肉跳。我拖着脚,一步一呲牙地走过去,泥污的手摩挲着它的鬃毛, “没事了,没事了,虽是破了点儿相,可咱俩都活下来了,老天、上帝都算有眼,是不是?”说着我掏出帕子,轻轻擦拭着它的伤口,“等回去再给你上药,忍耐一下。唉,你说说看,这还有天理吗,平日一句话都没说过,怎么就好好儿得罪她了…”心里忍不住嘟嘟囔囔“问候”着那位娇蛮的公主。

给马勉强清理了伤口,再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胤禟送给我的漂亮骑装,糊了一身的湿泥,好难看,好难闻,又沾着叶子、草根,还被树枝划破了几处,露出的手臂上是被鞭子抽的血印子,还有树枝的划痕。唉,真是倒霉死了…顾不得了,赶紧回去是正经,挪过去取了琴背在背上,又挪到马旁,正要上马,却发现这么简单的动作现在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右脚不能用力,不能支撑,更不能蹬脚蹬子,这可怎么办??咬着唇想了想,双手抓着马鞍,踮起左脚尖,努力想爬到马上,可费了半天劲,最多悬空了身体,刚要抬脚蹬脚蹬,手臂就没了力气,又是跌落下来。没办法,等找个什么垫脚。左右看看,终于看到一块枯木树根,拖着脚走过去,弯腰吃力地搬起来,这东西真沉,一步一停,一步一挪,我终于把它拖了回来。

有了垫脚的,再用力抓了马鞍,我终于撅着屁股爬到了马上。好容易坐正了身子,自己正要得意,却突然发觉这么空悬着,似乎身上的血都聚集到了伤处,脚竟像是突然肿大,那痛爆发了似的,疼得我呲牙咧嘴,倒吸凉气。有心想侧了身坐,又怕坐不稳摔下去更糟,不得已只好咬着牙强忍了。

原以为上了马,起了行,就万事大吉,谁曾想噩梦才刚刚开始。出了这一片小林子,放眼望去,完全没有边缘的绿,天哪,路在哪里?路究竟在哪里??心突然发慌,赶紧找那辨方向的太阳,看着那慢慢下沉的大圆球,才又发现自己有多荒唐,知道那边是西又怎样?我是从哪来的?营地在哪个方向??疼痛都再顾不得,心又急又怕。马倒似乎平静得很,只管自己信步往前。我彻底慌得没了主意,任凭它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背上扯了脖子四处看,除了绿,还是绿…

时间一点点过去,回头望,那片小林子已经看不到了,我和马完完全全被浸没在披了晚霞的浓绿中。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按着曾经的方向走直线,厚厚的草地上连个痕迹都不曾留下…我突然恐怖地想,就这么天荒地老地走下去,我是不是就这么走出了这个时空…眼中突然溢了泪,胤禟…胤禟…

太阳只剩下小小的一角圆,草原暗了下来,也起了风,曾经的美丽柔和在慢慢转化,似乎在等那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后,恢复原始的狰狞…我依然在马背上颠簸着,身上的泥浆已经干了,又硬又冷,此刻疲惫已经完全占了上风,恍惚的神志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去感觉恐惧…

风,越发大了,天边只剩下了一道亮线,已经走了三四个小时,依然是一片没有尽头的绿,正是绝了念头,生死由命的时候,突然,远远地,看到一个点,我瞪大了眼睛,努力辨别,慢慢近了些,天哪!!那是一个人骑了马在奔走。第一次又了方向,我再顾不得脚伤,使劲驱了马冲着那人赶去,看他跑得更快,几乎又要消失,我疯了一样喊起来,“喂!!!喂!!!”逆了风,我的声音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心是抓狂,不顾一切地抽了鞭子策马奔了起来。

也许是他听到了我的疯喊,也许是感到了有人在追,那人竟真的勒马停了下来,回头一看,立刻策马向我迎来。突然的惊喜,让我也兴奋得有了力气,很快就与他会合。

“张姑娘!!怎么是你??”

“顺,顺公公!!”看清了,是四阿哥身边的小顺子!!天哪,太好了!!

“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小顺子看着我,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我…马惊了,跑荒了。我也不认得路,正犯愁呢。”终于有了救星,原本也从未说过什么话,此刻却是见了亲人般,热络起来。

“啊?跑了这么远??”看他的神色,看来我离营地还有十万八千里,“你,你受伤了吗?”上下打量着泥人儿的我,他根本看不出摔得怎样。

“脚有些伤。”

“哦?重吗?要不要包一下?”说着他要跳马下来。

“不,不,不重。”我赶紧拦了,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回营地,“顺公公,咱们赶紧走吧,再晚了,父亲要惊动人找我了。”

“…哦,好,咱们这就走。”

小顺子掉了马头,先我半个马身前面引路。我的心踏实下来,竟一点都感觉不到脚痛了,一路上还可以与他多寒暄几句。原来,他是出营替四阿哥办差,听他说原本是要明天去的,可四阿哥想了想还是让他下半晌就去了,我听了,心里感激得直叫四爷,谢您了,您真是我的大福星啊…

回到营地天已经完全黑了,几乎是单脚跳着进了帐篷,这副狼狈像立刻招来如画的一阵惊呼,我顾不得自己一身的泥,抱着她就哭。如画也吓坏了,不停地问我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不见我,父亲那边也派人来催,她瞒不住正要告诉父亲派人寻找。我呜呜咽咽地说得颠三倒四,如画也顾不得多打听,手忙脚乱地将我扶在榻上,服侍我清理、换衣服上药。刚忙活完,就听帐外有人声:“奴才给张姑娘请安。”如画赶紧迎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如画走进来纳闷儿地说:“怎么这么一会子九爷就知道姑娘受伤了吗?这早晚就派人送了药过来。姑娘你看,还有给马用的药呢。”

我看了看,心里知道这必是小顺子,难得他还给马送了药过来。

“胤禟还不知道呢,过会子他来了,你别信口胡吣。”

“不是九爷?那是谁?十三爷?”如画边服侍我上药,边胡乱猜着。

“小心你的舌头吧。你是不是嫌我这两天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如画笑笑没再问…

洗得干干净净,又吃了东西,那一下午的恐怖经历立刻就成了历史。我倚在榻上,想起那张气得煞白的俏脸,竟笑了,这恋爱中的人真是智商为零,情商为负,如此过激不过是吃醋二字给闹的。看样子,她和八阿哥还没有彼此表白,这个你猜我,我猜你的阶段最容易闹误会。若是换了我和胤禟,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吩咐如画拿了笔墨来,铺好纸,给那位尊贵的格格写张便签:

借花献佛本无心,

误当明珠生闲事。

落花无意水无情,

错把莺声做雁啼。

翩翩君子应有意,

盈盈女儿自多情。

只待君心换我心,

始知相忆两情深。

折好,吩咐如画给琴雅送去。接下来要想的,就是怎样应付那个难缠的家伙,怎样能让他不知道琴雅的事,又把八阿哥的马给还回去呢?

“往后我可再也不骑马了,再也不骑了…”

听说我受伤,胤禟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急急赶来,我立刻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这马这么温顺,怎么会…”

“温顺?它跑起来像疯了一样,”我“哭”着抱怨,“差点没摔死我,你看看,你看看我的伤…”

“啊?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看他心疼得双眉紧皱,轻轻地抚摸着,我心一软,眼泪居然真的一对儿一双儿地往下落。胤禟越发心疼,一把把我搂进怀里,“不哭啊。这匹恶马!看爷不宰了它!”

啊?完了,完了,戏演过了。

“宰了它??你要是宰了它,我以后,我以后当真再也不骑了!”越发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好了,好了,明儿我就把这畜生给八哥还回去。”心都被哭慌了,抱着我,忙不迭地安慰着。

为了把戏演足,我也任他疼着,任他哄着,这才算把那匹马给牵走。咻,我大出一口气,本姑娘出卖色相终于把这件事给混过去了。

夜里,脚腕火辣辣疼得厉害,受伤的神经似乎都突然被调动起来,竟折磨得我整夜未眠。

第二天起,我彻底卧床了。不能出门,不能下地,父亲每天都来看我,却总是选在晚饭时候。这样一来,胤禟像是得了特赦令,只要不被康熙点名,几乎从早到晚陪在我身边。却不想这样竟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人,那就是如画丫头。因为胤瑭一来,总是明明白白让她回避,却每到吃饭的时候,都要跟她叨叨半天,这个不吃,那个不行,好容易饭菜满意了,还得伺候两个人吃。到了晚上,不到非走不可,某人是绝不会离开。几天下来,若不是十阿哥经常安慰着,如画找胤禟拼命的心都有了。

“姑娘,你赶紧好起来吧。这日子我是没法儿过了!”夜里如画一边伺候我吃药,一边例行公事般地又跟我抱怨起了胤禟。

“哪里就难为成这样了?”这哪还有点丫鬟的样子,看来我指望她陪嫁是万万不能了。

“今儿的茶都让我重沏了好几次呢!不是茶叶不好,就是水温不够,他真是难伺候!日后姑娘跟了他,不知怎样麻烦呢!”

“呵呵…”想着胤禟那矫情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了。是啊,这样难伺候,怎么在我眼里却都是可爱呢。

“看看,姑娘哪里还知道心疼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他呢。”如画笑着坐在了我身边。“也难怪,那位爷也是只看得见姑娘,旁人都是虚的呢。茶叶放多了都嫌苦,却每次都要给姑娘尝尝药烫不烫;这般尊贵的皇子,天天都亲自给姑娘换药。先生这两日都不过来了,想来也是放心得很呢。”

心里的甜蜜掩也掩不住,脸有些发烫,赶紧从高几上拿了本书来遮掩。

“对了,姑娘,今儿十三爷差人过来了。”

“哦?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拦下了,若让那位爷知道,不知又要怎样跟姑娘缠呢。”

“…说什么了吗?”

“问了问姑娘的伤,另外送了本书。”

“书?在哪儿?”

如画从她的塌上取了来,我接过一看,不禁莞尔,原来是本《雪涛谐史》。别人都是送药,他却是送笑…

第二十章 忘情蝴蝶印

这几日,胤禟又常被康熙招在身边。我的脚伤依然顽固,不得不继续囚在帐子里。每天除了如画陪我说说话,偶尔弹弹琴,解闷儿全靠那本《雪涛谐史》。这天早饭后,让如画摆了炕桌,随意地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姑娘,”如画端了药进来。

“嗯,”我头也没抬专心地写着。

“琴雅格格来了。”

“哦?”我一惊,“快请进来。”

赶紧收拾一下桌上杂乱的纸张,略略理了理头发。

如画挑起帘子,一抹玫红,一股花香,轻盈而至,一瞬间,这巴掌大的小帐就忽地闪亮,我不由得悄悄感叹,她总是这样,仿佛永远在镁光灯的焦点之下,再浓烈再鲜艳的颜色也遮盖不住她的耀眼,原来上帝制造这些极致的色彩是要匹配这样极致的人物…

看着她,我微微侧头有些怔,想起那日与如画口中的公主,如果不是这个样子,那还应该是什么样子…

“都下去。”她的声音傲傲的,冷冷的。

如画上了茶,看了看我,我轻轻点点头。等人们都退出去,她却仍是站在帐中没有再抬步,依然端着那高高在上的架子与我对视着。我禁不住悄悄一笑,再高的架子,你也已经来了,这屈尊是为了什么,你不说,我却已经明了…

不知是因为知道她是胤禟的亲表妹,还是因为有把握她矜持背后的急切,我竟也放了胆子,开口没有道格格吉祥,而是轻声叫她:“格格过来坐。”

她一怔,转而露出一丝浅笑,又犹豫了一下,终于走过来,在榻旁落座。

“你…”看着我包裹得大大的脚踝,她的眼睛透露了些许羞涩,却只吐出了一个字就再没了下文。

“不妨事,养几日就好了。”

“那天…”这位公主这辈子恐怕没有道过歉,根本不肯成句。

我调皮地一笑,也不肯受她这个情,双手捧了茶,恭恭敬敬地说,“格格息怒,马我已经给八爷还回去了。”

她的脸颊瞬时飞上了红晕,接了茶,嘴上再不放过我,“哼!打量谁不知道,你和表哥他…”

“你还不是为了那匹马才去打听的!”

脱口而出,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这么顶她。可谁知,听了我的奚落,她非但没恼,竟难为情地笑了,再开口倒像是闺中蜜友在拌嘴,“我就说呢,表哥今年在塞外早早晚晚都不见影子,娘娘还问呢,怎么竟忙得如此了?只当是在外头疯玩儿,谁承想,竟是觅得佳人不思归了。”

“格格…不兴在娘娘跟前儿乱说。”

看着终于把我说羞了,琴雅掩嘴儿笑得开心,“这可是求着我了,要拿什么谢礼呢?”

“我啊,”看着她,我半真半假地笑说,“我自是有你最想要的,怕只怕你得求我才是!”

她立刻听出我话里有话,双颊又透了红,却还是嘴硬,“你有什么?求你做什么?”

“求我为你解签儿啊。”

“哼,解什么签儿?”某格格俏眉微挑,十分不屑,“拼了那么几句典故,左不过是贫嘴而已!”

“哦?是吗?那算了,就当我是贫嘴。”

琴雅显然没有料到我竟然立刻放下了这个关子,一时丢了主意,没了话,咬了咬唇,想问,又放不下这格格的架子,丢不了这女孩儿的面子,想走,又实在舍不得那熬了又熬的心思…

看她左右为难,窘得不知所以,我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呵呵…”

“哎呀!”看我的样子,她终于明白我是故意逗她,羞得她甩了帕子过来打我,“真真这丫头!怪道会和表哥对了眼,都不是什么好的!”

“呵呵…”

“我走了!!”

看她当真羞恼地站起了身,我赶紧拉住,“好了好了,是吟秋的错,格格息怒。”

毕竟,没得到她想听的话,她还是舍不得走,被我拉着,她又强作别扭地坐了下来,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再不兴这么着了!”

“嗯,嗯。”我忙不迭地点头。

“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呵呵,格格,那字字句句都是明摆着的,我不信你看不明白。”

“字,我是读懂了,可这意思…你是如何知道的?”

“格格,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你们谈的曲子吗?”

“…记得。”今天提起来,那曲名依然让她羞羞的。

“那是特意弹给你和他的。”

“嗯?”她有些纳闷儿。

“那天啊,我一进门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所以那首曲子是送给你们的。”

“啊?你…你怎么知道他…”

“格格,当时你在弹琴,却不曾留意他看你的眼神,…都能把人化掉呢。”回忆起当时八阿哥那柔情似水的眼睛满含着爱意,我都觉得有些羞。

“真的?”她的眼睛忽地放光,羞涩中那么欣喜。

“嗯!他心里一定恋着格格,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听我这么说,那光彩竟又黯了下来,隐隐地,竟是闪了泪光…

“格格,你…当真一直都不知道?”

“我…”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有时觉得是,有时…觉得不是…”

“格格,你相信我,一定是!”

也许,多年后的八王能够做到万事不惊,云淡风轻,可我不相信十几岁的他会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伪饰出那样温柔羞涩、情窦初开的眼神…

“只是…”我却也有些不解,“他为何一直都没说透?”

她摇了摇头,那无奈的伤感像是积聚已久…

“格格,那…你就打算这么等着吗?”

“那我还能如何?”

“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你来啊。”

“啊?那怎么行?”她立刻否定。

“这有什么不行?若是不知道他的心思也倒罢了,既是知道他的心思,为何不行?”

“哼,你说的倒容易。换了你,你会吗?”琴雅白了我一眼。

“我当然会!”

“嗯?你和表哥难道是…”

“格格,附耳过来。”我拉过琴雅,咬着她的耳朵…

“啊?真的啊?”她掩嘴儿笑了,“可,可你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啊。”

“这还不够吗?至少一激他就准了呢。”

“嗯…”琴雅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而后露出了了然的笑,“嗯!”

“呵呵,来。”

看她会了意,我端起茶举到她面前,她也笑着端起茶盅与我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