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糊涂,不是啊,你不认得这个词吗,这是我的名字,整个是我的名字,Gabriel的缩写,本该是Gaby,做的时候做坏了连了笔,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你非常喜欢,还是拿了去。”

啊??我接过来,仔细看着,还是不明白,“那…当时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戒指呢?”

“是熔了银做实验,勾了一个来哄你玩儿的。”说着他拈起那条链子在我眼前,“当时你说这比姑妈给你买的首饰都好,我说是啊,漂不漂亮,反正伊莲她没有。”

“伊莲?”我更是一头雾水。

“呵呵,你小的时候总跟她斗气,连首饰衣裙都比,一旦她有你没有,就撅嘴好半天,所以我就给你做了一个,自那以后,伊莲再不会跟你一样。”

“所以…我就一直戴着?不是为了…”我轻轻咬咬唇,没有说出那个“你”字…

“嗯,”他似不觉,点点头,“至少在法国的时候是。”

“可我…”想起初到这里每日的梦境,我还是不能信服,“可我虽然忘了之前,却总是看到链子就觉得心酸,那是为什么?”

他微微一怔,端起了茶杯,“想姑妈,想姑丈,可能也想我吧。”低头,喝茶…

“仅此…而已吗?”

“呵呵,”他又笑了,“不然还有什么?”

“你我…”

“你我是兄妹,表兄妹。”他打断我,“我教你琴,教你读书,其实都是母亲逼的,你那么淘气,总是脱懒,还告我的黑状,害我被罚晚饭,现在想起来,还记得当时实在是忍无可忍。”

“可父亲说我当时哭着不想回来呢?”

“你是不想离开姑妈和奶酪!”

看他咬牙,我扑哧笑了,赶紧握住嘴,仍是忍不的,“呵呵…”

他笑着斜了我一眼,“一点儿没变!”

我略一怔,“真的…一点儿没变?”

“嗯。”

“可我…之前的都…”这么说着,心又生疑,“那些…你都没有找到吗?”

“你是说十三岁之前?”他丝毫不避讳。

“…嗯。”

“可以找到,可是很累,也担心你身体受不了,不如不找了。都是小时候读书淘气的事,想知道,我讲给你听就好了。”

看他神色那样坦然,我的心也一舒,曾经的曾经也许不只是他讲的这个故事,可是他的话那么让人安心,他告诉我他是哥哥,仅此而已,那我就不要再纠葛,事到如今,这就是这银链子最好的了断…

“表哥,这次,谢谢你。”我真心实意道声感谢。

“举手之劳。别的病患尚且尽心,何况还是我们的小艾比。”

“你来之前就知道是我吗?”

他摇摇头,“不知道。我在云南山中采药,是九爷派人一路打听寻医来。回到京城,他略略讲了几句这位患病的亲王福晋与西洋的渊源,我猜可能是你。果然就是。”

听他提起了胤禟,我不免又有些尴尬,我所有的故事都存在了他心里,这位九爷是谁,为何为我千里寻医,他一定完全明了了…

看我不语,他再次轻声开口,“艾比,你身体损伤太大,从今日,我们要好好调养。食补与药补的方子我已经都给王爷,他忙,你要自己精心才是。”

“…嗯。”酷刑与损伤,他也知道…“表哥,你今后如何打算?是回去,还是…”

“暂时不回去,中医理药,再研究一两年,我就走。”

“哦…”不知为何,本然释然的心中竟有些闷闷的酸楚,“那…何时离开京城?”

“待医好你就走。”

“嗯?”我不解。

他笑笑,轻轻握了我的手腕,把了脉,“待你可以做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刚过了年,工作特别忙,不能日更了,亲们见谅。保证不会坑,表弃偶。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方父母亲

徐风的到来完全不如他的名字那般和缓,彬彬有礼,冷冷清清,却在谈笑间便将我和胤禛频临破灭的相守一力拖回,又寥寥数语便把那千年苦寒的诅咒点破天机…

极度震惊中,我任他把了脉,却不敢着人去按他的方子抓药,甚至在胤禛回来后,我都不敢说出来,不知道是怕破了圣旨的禁戒而恐慌,还是怕一出口,这仅存的希望就被胤禛对皇家的忠诚而打破…

深夜,我辗转难眠,终于,月儿西斜,一切没入黑暗后,轻声道出了这惊天的秘密…

他沉默了…

我没有逼问,把抉择的权利交给他,可眼前却止不住是弘晸那可爱亲昵的小脸,呼吸中是妞妞那天使一般的奶香…

我不能做母亲,如果,我想做他的妻…这是当初康熙为我独断的决定,我恨过,哭过,甚至…悔过,可时隔多年,曾经刻骨的相思已换做枕边的亲情,老天再给我决定,我依然选择做他的妻…

那天,直到晨起上朝,他都没有再说一个字,我却坦然,将徐风开的方子折好,收了起来…

两天后,雍王府宴客,答谢福晋病中所有关切的骨肉亲情,过府的众皇子与福晋,独请九爷上座…

大宴之后,大夫徐风略收薄银,辞别了九爷府,一路西行,悬壶济世,四海为家…

三日后的深夜,微雨无月,东书院的烛灯下,三人聚首…

自此,我开始了紧张、激动、又小心翼翼的治疗,不知是怕我希望太大,受不了一旦的打击,还是怕如此谨慎、依然隔墙有耳,胤禛从没有跟我多提一句,而徐风每次也是匆匆来,匆匆去,省去了客套与亲近,从不多言…看眼前这两个男人如此相像,又如此不同,萍水相逢,却已是在分担杀头的风险,我的心莫名地温暖,不论结果如何,此刻的默契与信任,浮生难求…

几个月后,胤禛开始留宿后院,不是静怡,不是玉淑,而是没有什么名分的两个妾…我守着书院,等他,心静如水…

康熙五十年正月十五。

华丽的宴会伴随无数的磕头谢恩,每一次起身,就减少一分对桌上那将冷菜肴的食欲。手中执箸,兴味寡淡,若不是身边的燕宁说说笑笑暖着气氛,实在不知道是不是连个礼节性的笑脸也撑不出。

宴会结束,一声声震天的礼炮撑起了满天的烟火,整个紫禁城的夜空亮如白昼,放了假的小宫女、小太监们拍手齐贺,热闹非凡。转头看,皇城中人,也都应景观天,莹光下,一张张映白的脸,脸上没有笑容,眼中没有目标,闪动在一纵便逝的绚丽缤纷下,那么诡异…

看着这些似熟悉,非熟悉的人,想起那再也见不到人,心如刀割,这过去一年炼狱般的苦痛竟似安宁如天堂…

"四伯母,看那儿!看那儿!"

低头看,脚下的小弘晸又跳又叫,身边是绷着小脸儿俨然一副小爷样儿的弘时,我笑了,俯身把弘晸抱了起来,拥着他暖暖的小身子,贴着他冰凉凉的小脸小鼻头,心里的空落似被这小东西添得满满的,不由得悄悄感谢胤禟,他是怎样放开了心,没有泯灭这孩子的天性,留他在,给我多少安慰…

烟火看罢,皇家轰轰烈烈的年节终于过完。康熙对这粉饰过的兄弟和睦、妯娌相亲十分满意,又打赏了一圈小孙孙们,这才放人们离去。

宫门外,候着各府的暖轿暖车。我和胤禛上车,身旁候立着两位侧福晋,我嘱静怡带弘时一起坐车,零星有雪了,不要再让孩子逞能骑马。坐稳落帘,我看也没看另一边那一身腥红的斗蓬。

车启动,胤禛冲僵立的她摆了摆手,转头看我,微微一笑,要握我的手,我捏紧衣襟,可他终究还是握了…

如今,我和玉淑之间已经连基本的客套都不存在,处心积虑想让我生不如死,这女人的心肠比那噬人的猛兽更加狠毒残忍。面对她,别说给我当家福晋的虚幌子,便是母仪天下,我也再做不到大度!

胤禛曾劝,她毕竟没有成事,不要太计较。我冷笑说,成事?她还想怎样成事??翠儿相依为命的哥哥被她安了杀头的罪过投入狱中,被迫为我下药,如今,她人在哪里?你告诉我她出嫁了,那婆家是不是后山的乱坟岗??!爷是个公正的,若一定制罪要脏,那我来问爷,她成事了,我便是活死人一个,爷当如何处置?杀了她?你会不会杀了她?!

胤禛不语,我笑了,爷的处置必与如今无二,不过是报侧福晋身体欠妥少进宫,而连府中事务都想撇撇不开她!所以,我与翠儿一样,死了,便是死了…爷,山中禽兽尚懂得惜命,被逼急了,都知道伺机反咬,我如今已是装聋作哑木头疙瘩一块,给足了她年家面子,爷就不要再多求了!

自那之后,玉淑和年家便成了我和胤禛之间禁忌的话题。年底年羹尧趁进京述职登门探望,我以当家福晋的身份在府中小暖阁设家宴款待,却也没有在她哥哥面前与她佯做亲近。年羹尧似完全不觉,一番家常里短与我叙旧,热络得很。夜里诊疗,将心中不快说给了徐风,他笑笑,说他是王爷,能拉你出地狱便足矣,何必要一起下地狱…

回到府中已是夜深,东书院内,小顺子已经接了徐风候在房中。我更衣洗漱,又半卧在榻,被他把了脉。心不在焉地盘算着府中今年的份例,往年玉淑与静怡总是一样,可今年弘时着实大了,是不是该…唉,算了,如果我现在加静怡的份例,别说是玉淑,就是胤禛没准都以为我在使小性儿,故意刁难她,倒不如…把弘时从静怡那儿分出来,分在胤禛身边,添什么减什么,谁还敢说?

正自己琢磨着,见胤禛忽地撩袍子坐在身边,接了徐风的手,轻轻把了我。片刻不到,他紧锁了眉,手都有些抖,我心猛一提,看向徐风,他倒似没什么,脸色如常,可那嘴角边分明含了笑!!

"我,我是不是…"激动的话没说完,就被胤禛紧紧握了嘴。

"唔唔"地出不了声,我干脆坐起身,焦急地轮流在他们脸上找着答案。徐风没有看我,却接了胤禛的目光,轻轻点点头…

那一瞬间,我像被打懵了一样,头脑完全空白,心跳也几乎停止,胤禛一手将我揽紧在怀中,一手仍是阻止我出声,多年积蓄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我想喊,想大声喊,可喊不出来!我喊不出来!!只能都换成了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秋儿,秋儿…"他在我耳边不停地唤着,抚慰着,可除了我的名字,他也再说不出什么…

徐风抬手,轻轻拍拍他,轻轻拍拍我…

我哭了…

月圆之夜,三人对坐无声,分享这天大的秘密,从此彼此相系…

半个月后,宗人府陆续接报,雍亲王妾宋氏有孕两个月、格格钮钴禄氏承喜两个月…

我不解,问他为何报了双喜,他说,一喜过重不成喜,双喜是喜,便不过尔尔。我仔细想想,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没有喜讯,如果突然有人怀孕,那个人是谁,如何忽然得了宠,该是女人们多大的谈资,可若是两个不同的人同期有孕,便可知四王爷依然冷清,雨露均沾,可以同时结果,便也有处处轮不到的时候…

果然,四王府的喜讯成双,在皇城之中,只传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归于平静。这于我,实在求之不得…又悄悄问他,那个孩子可是也要生下来?他说自然,而且也得是个小阿哥。我说啊?也得??你怎么知道咱们的是儿子?他笑了,他说你不是早说只能是儿子吗?想起当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的甜蜜实在是遮也遮不住,又问他,那…那个孩子从哪儿来?他说你做好主母,爱惜皇家血脉。只这一句便足够了,我再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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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如火烤炙,身体日渐沉重,隐在这青山绿水之中,我依然是燥热难耐…

自有孕后,我慢慢减少在宫中出现,可府中事务却一样都不能落下,毕竟,戏做在人前容易,这后院之中人多口杂稍有不慎就会穿帮。小心翼翼孕至五个月,平安无事,可天气却越来越热,薄薄的衣裙再也遮掩不住发福的身体。好在我孕期巧,不久就逢塞外出行远走了康熙和德妃,胤禛借机留在京城,却依然倍加小心,假托病后静养将我送出府隐蔽山中。我走之后,玉淑也被送回娘家散心,静怡留下打理府中事务,而后院的两个孕妇都设有专人服侍照看。

一切看似安排妥当,胤禛也是胸有成竹,只等那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可我心中却有一丝隐忧…我走了,一去就是几个月杳无音信,那些至亲之人,十三阿哥带燕宁去了塞外,八阿哥也被康熙栓在身边带走了琴雅,可有一个人今年并未随扈,却是怎么遮掩了他?若是从前,叔嫂有别,他也懂得规矩,少有打听,可自我大病失忆又险些被玉淑所害,他几乎成了惊弓之鸟,就连徐风都暗示我说,今后再不会有闪失,府中府外,都是牵挂…可为什么,我再没有听胤禛说如何敷衍他?他会不会因为不见了我,大动干戈?他千里找来了徐风,还有哪里他寻不到…

已是入夜,山里起了凉风,白天的燥热慢慢散去,可挺着个大肚子,我依然站不是,坐不是,胸闷、气短,怎么都不舒服。心里算着日子,一个月,还有一个月…

“主子,爷来了。”

“哦?”

眉头一舒,我赶紧站起来,双手扶腰,一步一晃,天哪,疼死我了…

“秋儿!”他一把扶住我,看我痛苦的脸庞,他不由皱眉,“疼得厉害?”

“嗯,挪都挪不了…”看见他本就想撒娇,再一想他是这“罪魁祸首”,便越发荷尔蒙分泌过剩,眼中泛了泪花。

“哪里疼?”

胤禛尚未说话,身后却传来另一个沉稳却亲切的声音,我欣喜地望过去,“表哥!”

确诊怀孕后,徐风便被胤禛连夜送出了京,从此再没有他的消息,连我问,胤禛都不肯说出他的下落。这一别数月,今天居然又见到他了!

“表哥,表哥!”我努力挪着脚步,一步一趔趄,疼得呲牙咧嘴。

“怎么吃得这么胖?这么大的肚子?手脚可是水肿?走不了路?”他急急迎过来也扶了我,却不寒暄久别,劈头盖脸就是一通。

“我…”我正要抱怨,是啊是啊,都是胤禛,派了老顾夫妇,几乎把我当猪喂,每天不吃个十几顿,就不肯放过我!

“不该如此吗?一张嘴两个人,不多吃些,如何养得?”我没来得及答话,有人对自己本该炫耀的“成就”被无端指责十分不满。

“我走时一再嘱咐,适量,适量!你看看她,这么小个人,这么大个肚子,这孩子得有多大?她生的时候受得了吗?!”

“这是什么话?还从未听说有谁嫌孩子大!胖小子不好吗?”

“你想要胖小子,待生出来你好好喂!可如今先保得母子平安再说!”

从未见过徐风如此顶胤禛,一边手臂一个人,我站在中间,着实尴尬,“都少说一句,孩子吓着了…”

果然,孩子这张牌打对了,胤禛立刻住了声,可徐风却不然,依然锁眉看着我,“哪儿疼?”

“耻骨!耻骨疼得厉害!不能动,一走就疼。”面对这救命的大夫,我忙不迭地诉苦。

“嗯?”徐风闻言,眉头越紧,低头看我的肚子,似太大,遮了视线,他放开我略走开一步,弯腰低头,仔细看…

知道他是大夫,这样看法我完全没有不适,可胤禛却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是做什么?”说着,用身子掩了我。

“艾比,这几日,孩子动得可好?”

“自四月开始胎动,小家伙越踢腾越厉害,这几日倒像是安静多了。夜里,我也得着睡个好觉了。”

“呵呵,要出来了,知道疼额娘了。”胤禛亲昵地笑说。

谁知徐风的声音却越严肃,“扶她躺下,我得好好看看。”

胤禛看他的脸色,生怕真有什么事,不敢怠慢,赶紧扶我躺下。刚刚躺稳,徐风便走过来,双手抚了我的肚子找对位置慢慢往下…

“哎!!”胤禛一把拉开他,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看病!”

“看病你就看!乱动什么手?!”

“如今胎儿在里面,我不摸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这叫什么话?女人生孩子的多了,自然而然,怎么到你这儿,这么多说道?”

“不是我要怎样,你看看她,”徐风努力忍着,指着我跟胤禛说,“你看看,尙有一个月才到产期,可如今她的耻骨已经被压的疼痛难忍寸步难行,这只有两个可能,一,孩子太大,她已经支撑不住;二,孩子已经提前入盆!若是前者,就是警告,最后这一个月一般要再长三到四斤,你想想,那个时候得有多大?生的时候她怎么受得了?若是后者,还有一个月,这么早就入了盆,再转不上来,可能憋闷,也可能是脐带缠了颈,更危险!”

这一番,吓了我一身冷汗,胤禛也着实着了急,赶紧松开了徐风的手。徐风慢慢抚着胎儿一直摸到了耻骨…

那日检查后,确定胎儿并未入盆,可是胎动却这么少,徐风怀疑是脐带绕了颈。本来只是来看看的他,坚持留了下来。每天拖着我散步,又坚持按摩肚子,希望能帮助孩子转正位置…

可是,接连过去了十几天,孩子依然动得很少,甚至越来越少…

徐风的担心越来越重,来自现代的我更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也开始紧张郁郁,只有胤禛,沉稳笃定,夜里悄声跟我说,酸秀才,女人的本能,偏他大惊小怪!我趁着大肚子脾气大,呵斥他,什么酸秀才?人家是中西合璧大才子,比那宫里的御医都不知强了多少!!等我生的时候,一定要他在身边!胤禛气得敲我,混账话!生孩子要稳婆,他一个男人在里面做什么?!明儿就让他走!我也气着了,说你敢让他走,我就不生了!!说着,居然撒了泼一般,拿了枕头掷他,不依不饶,劈头盖脸…

不知道是前一晚跟他动了气,还是那枕头仗打得太激烈,凌晨天不亮,我竟开始阵痛。徐风得知后,匆匆赶来,脸上竟难得露出了笑,说太好了!本来他还想着再不生,逼也得给逼出来了!气得胤禛差点要喊人拖出去打,幸亏我肚子疼,使劲儿掐他,这才忙乱中作罢。

阵痛一波又一波,开始还是钝钝的,尙能忍受,兴奋的我偶尔还可以调节他们之间拌嘴,可几个时辰过去之后,间隔越来越短,强度越来越大,疼得我喊,疼得我哭,直到哑了嗓子,直到连流泪的力气都没了,只有汗水如洗,虚脱一般瘫在床上…

胤禛陪在一旁,手已经被我掐紫了,紧紧不肯放,他也乱了方寸…

入夜,终于开到了十指,我被强扶起来用力,一次又一次,头昏沉沉,双腿像筛子般战栗,我被人们的呼喊声围绕,仿佛在强迫我用自己的生命换最后一点力气…

天亮了,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猛然间,我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听不到,喊不出,眼前遁入一片黑暗…

“秋儿!秋儿!!秋儿醒醒!醒醒!!秋儿!!!”

谁的声音…撕心裂肺…我想应…可是…可是那么远…那么远…越来越…远…

“王爷!!”

“谁让你进来的?滚!!”

“她生不出了!!再拖,再拖就是一尸两命!!”这是谁…这么疯狂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留下两个供热水,其他人都出去!!”

“徐风!!你要做什么??徐风!!”

“王爷,你赶紧出去,人太多容易感染!!”

“这是哪来的刀??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开肠破肚,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她已经要死了!不动刀,她和孩子都活不成!动刀,孩子可以保全,她也尙有一线生机!!你赶紧出去,否则要耽搁了!!”

“你混蛋!你混蛋!!她是我的妻!我看谁敢动她!!”

“她先是我妹妹,才是你的妻!你这个老迂腐!!你给我出去!!”

“徐风!!爷灭你九族!!”

“你滚出去灭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劫处何余生 (上)

当我再次醒来,眼前是两双一样疲惫…一样焦急…一样布满血丝的眼睛…

看着他们,身体的剧痛仿佛都成了生命的奖赏,虚弱的我无法出声,却依然努力绽了笑,伸手…

“秋儿!”

站在床边的胤禛正待俯身,我的手却已被徐风接住,两手捂在掌心,哑着声问,“觉得怎样?”

“还…好…”努力应他,心又不安,赶紧抬眼看我那黑了脸的夫君,琢磨着该怎么让这没眼色的表哥给这小心眼儿的夫君让座,却意外地见胤禛咬了咬牙,自己落座在床边的圆凳上。

“烧退了好些,炎症终是控制住了。”徐风近近地坐在我身边,全然不顾胤禛的存在,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抚着我的额。他好大的胆子啊…我努力屏着,几乎要倒吸气。

“孩子…孩子呢…”

“放心,已经送回府中养在兰芯身边。”胤禛的声音温和极了,“小家伙儿挺好,身子很壮…”

“是啊,九斤呢,能不壮吗?”徐风几乎是冷笑了一声,“险些要了你的命!”

天哪,九斤…妞妞快两个月的时候才九斤…

看胤禛,虽然脸色不太好,却住了声,任由徐风噎了他,第一次看他在人前如此气短,我有些心疼,抬手握了他,“我没事…”

“嗯,”他也握紧了我,“万幸!”

“多亏了表哥…”一边一只手,一边一个人,我都握在怀中,“多谢表哥。”

“嗯。”胤禛也应了一声。

“不是要灭我的九族吗?”他抓着我的手向胤禛晃晃,一脸严肃道,“不知道我哪有那么多族你能够得着?就这一个。灭吧,我看你舍得。”

“呵呵…”没有力气,我却随他们笑得好开心…

原本打算生产后就回府,可因为这意外的剖腹产不得不改变了计划,仍旧避在山中。胤禛有公务不能每日守在身边,可有徐风在,他便也完全放下心来。

在徐风的精心调养和照料下,一个月后,我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起身,慢慢行走,每天和他在山中散步,听他讲我们儿时的趣事,总是逗得我哈哈笑,又牵扯了伤口,于是便又毫无顾忌的耍赖…

天阴下雨,他会弹琴给我解闷,一曲又一曲…出神地看着,听着,回忆着,原来,曾经那书架上的琴谱,都是来自他…那,那首《初恋》…我没敢再继续想下去…

塞外巡幸结束,康熙回京。我虽然行动仍慢,身体还虚,可表面上已经恢复得不大会让人看出身体大恙,于是,胤禛急急地将我接回了身边。那一天,徐风没有跟着下山,目送我的车,伫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