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身后,一道飞快的马蹄声,突的传来。片刻的时间,追上马车,挡在了马车的前面。

秦楚微微一怔,刚开始,还以为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过路人。

“皇上!”

车外,一道秦楚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进马车。

秦楚轻闭了闭眼,没有动,继续翻动着手中的医术。

马车外。

祁千昕勒住缰绳,望向突然出现的钟以晴,道,“何事?”

“皇上,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请你,立即返回西越国,主持朝政!”

祁千昕略微皱了皱眉,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悦,道,“朕有分寸,回去吧!”

钟以晴并不让开,继续道,“皇上,西越国需要你!”

“怎么,听不懂朕的话么?”声音,带着一丝冷冽。

秦楚听声音,知道祁千昕是生气了,于是,放下手中的医术,站起身,撩开车帘出去,对着祁千昕换道,“千昕!”

祁千昕闻声,回头望向秦楚,眼中的那一丝冷冽,在砖头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的消失不见,问道,“怎么了?”

钟以晴握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点点收缩,为了那一个人截然不同的声色。

秦楚看了看中医生,又看了看祁千昕,思索了一下,道,“千昕,要不,你先回西越国吧!”

祁千昕蹙眉。

“千昕,国事比较重要!”秦楚为祁千昕着想。

“可对我而言,天下事加起来,亦不及一个你重要!”

祁千昕话语说的平平静静,但却让钟以晴不可置信的猛然睁大了眼镜,这,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个人么?

目光,落下站在马车上的那一袭白衣。

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嫉妒,以及,阴翳。

“千昕!”

“好了,莫要多说!”

祁千昕打断秦楚的话,牵动手中的缰绳,后退一步,继而拉住秦楚的手,一把,将秦楚带到自己的马上,坐在自己的身前。继而,面无表情的对着钟以晴道,“你且回去吧,另外,以后,你便于‘冥夜十三骑’一起,不用时刻留在我的身边!”

钟以晴怔怔的望着祁千昕,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祁千昕带着秦楚,未曾侧一下眼的越过钟以晴,先一步向前而去。

二十年的暗恋,二十年的陪伴,因为那一个突如其来的人,一朝散尽。钟以晴如何能甘心?在她心中,她自认为,这世间,只有自己,才真正的懂那一个人,才真正的配得上那一个人,才真正的可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那一个女人,她算什么?

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再紧,空气中,似乎能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叶景铄将钟以晴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薄唇,倏然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不咸不淡的吩咐车夫,“赶路!”

一行人,将那一袭红衣,远远地甩在身后!

钟以晴心中,恼恨不已!

一连数天的赶路,北凉城,已近在眼前。期间,钟以晴并未回西越国去,而是一直跟随着一行人。

夜幕降临!

一行人,再一次夜宿破庙!

“我去拾些柴火回来!”庙内,秦楚笑着对着祁千昕说道。

祁千昕点了点头。

溪水边。

小莲,早已经等候在那里,见秦楚到来,便将秦楚这几天要自己准备的那些奇怪的药材,一一拿了出来,递上去。

秦楚伸手接过,逐一检查了一边,之后,再问了一遍,道,“你确定,中‘炙毒’的症状,就是之前你所说的那样么?”

“是!”小莲点头。

“没有其他的了?”淡淡的话语,似是随意疑问,但,那一股迫人的压力,却令周围的空气,都突然紧张了起来。

小莲不自觉的微微后退了一步,声音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自定,道,“…是。”

秦楚将小莲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红唇半抿,将药材,轻轻地放在溪水边,缓缓地蹲下身,不紧不慢的洗了洗手,道,“我自己配的药,自是有解药,但是,到时候,若是被我发现,你欺骗我,那么,就别怪我心狠!”

瞳孔中折射出来的那一丝狠戾,在抬头望向小莲的那一刻,被明亮如皎的月光,照射的清清楚楚。

小莲一时间,连连的后退了两步,“你…”

秦楚冷笑,“毕竟,我要你做的事,并不多,而,就是这不多的事当中,你也做不好的话,我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

小莲一直以为,‘百花宫’的两位公主,已是时间狠毒至极之人,但是,面前之人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事实上,她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

“小莲,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是否还有别的症状?”音质如深冬的寒水,冷冽刺骨!

小莲双手交叉在身前,不停的搅着,良久,终是受不了面前之人眼前的那一抹森冷,道。“中了‘炙毒’的人,除了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些症状外,中毒之人的手腕上,会出现一只‘红色的蜘蛛’。”

“当真?”秦楚微微眯了眯眼,如果镇的是这样的话,那仲博雅当初,不可能会不知道自己中毒的。

小莲点头,“中毒之人,前三天,没有丝毫的症状,后面,若是没有解药,手腕上的那一只‘蜘蛛’,就会慢慢的显现出来。但,若是有解药,或是压制的解药的话,中毒之人,就会如中毒的前三天一样,没有丝毫的异样,并且,决不可能发现自己中毒。”

秦楚留意着小莲的神色,确定她并不是在说话,于是,点了点头,将一旁的那些药材,逐一捣碎,按不同的分量,混合在一起,咽下。

下一刻,一缕鲜血,倏然从唇角溢了出来。

破庙内。

叶景铄侧头,看了看庙外的夜幕,微微的沉默了一下,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薛星雨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跟苏而去。

溪水边。

秦楚任由那一缕溢出来的鲜血,挂在唇角,快速的将地上的药材,毁尸灭迹。余光,瞥了一眼远处缓步走来的那一袭身影,对着小莲,示意了一下。

小莲顺着秦楚的视线望去一眼,衣袖下的手,紧握了那么一下,喝声道,“秦楚,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秦楚一手捂着胸口,缓缓地站起身来,远远望去,就像是之前跌倒在地上,此刻爬起来一样。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秦楚喘息的质问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却清楚地知道,你是东华国的战神,秦袁的女儿!”

“你认识我父亲?”秦楚的声音中,透满了诧异。

“即使化成灰,我也认得!”小莲咬牙切齿的说道,神色中,尽是恨意。

叶景铄看着溪水边的那一幕,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上前去。

薛星雨几乎也是同一时刻加快了速度,怎么也没有料到,溪水边的那一变故!

“你认识我的父亲?你和他有仇?”秦楚一边慢慢后退,一边问道。

小莲冷笑着逼近,一字一顿清晰的道,“当年一场战乱,我的父亲、母亲,以及弟弟,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中,是我亲眼所见!”

秦楚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秦楚,你可知,你三日前,便已经中了‘炙毒’,我今夜等在这里,就是要看着你毒发。秦楚,‘炙毒’乃是世间至毒之一,只有两位宫主才有解药,任你医术再高超,今夜,也只有死路一条!”小莲残忍的说道。

“是么?”

秦楚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冷静下来,嗤笑道,“这世间,还从来没有我解不开的毒!”说着,数根银针没入自己的体内,欲要暂且压制住毒发。

但是,下一瞬间,一大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

小莲冷笑起来,“现在,你相信了吧?”

秦楚捂着胸口,痛苦的喘息。

小莲手抚上自己的腰间,用力的一抽,之间,一把在月光下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利剑,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原来,她腰间绑着的,并不是什么腰带,而是一把软剑。

“秦楚,父债女偿,天经地义,金日,我就要你血债血偿!”

说话间,小莲手中的利剑,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的向着秦楚的颈脖而去。

秦楚想要闪躲,却是我能为力,一时间,之恩给你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把利剑,飞一般的临近她,威胁着她的生命。

忽然,千钧一发之际!

一袭湛蓝色华衣的男子,一把带过秦楚,同事,反手一挥,硬生生的折断了小莲手中的利剑,再,紧接着,一掌,毫不留情的袭向小莲的胸口。

所有的动作,都只在刹那间发生,完美的一起呵成!

小莲倒退了数步,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手臂,重落在溪水的边沿,溅起一大滩水渍,并且,有一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被清澈的溪水,一点点稀释开去。

“秦楚,你没事吧!”

叶景铄抱着秦楚,担忧的问道。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但,下一刻,却忽然昏迷了过去。

一时间,溪水边,就只剩下跌倒在地小莲,昏迷的秦楚,以及叶景铄和薛星雨四人。

薛星雨一步步走近小莲,月光下的美眸中,带着一丝令人战栗的阴冷。

小莲忍不住浑身一颤,倒在地上的身体,挪动的往后退去。

“小莲,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薛星雨在小莲的身侧,站定脚步,一幅衣袖,缓缓地蹲下身来,玉手,高高的挑起小莲的下颚!

小莲无法抑制的战栗着。

“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么?”薛星雨再不维持声音中的那一抹平和,厉声道。

“…小…小宫主!”

“说!”

小莲止不住的想要后退,但是,却是无路可退,颤抖的道,“小莲十岁之后,在进‘百花宫’之时,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因为,小莲的父母,都被秦袁杀死了!”

“你一直想杀秦楚?”薛星雨的指腹,或轻或重的摩挲着小莲的下颚,淡淡的问道。

小莲点了点头,“我确实一直都想要杀秦袁,想要杀她,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待在‘百花宫’中,根本无法出来。”

“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你就想利用?”

小莲轻轻地点了点头。

“‘百花宫’的‘炙毒’,能接触到的人,屈指可数,你又是怎么偷出来的?”

“…我…是求荷姐姐,荷姐姐给我的!”

薛星雨的严重,有着浓重的杀气,挑在小莲下颚上的那一只手,顺着小莲的颈脖,一点点的话落,改为扣住小莲的颈脖。

小莲倏然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

“她中的既然是‘炙毒’,那么,你定然有解药,快点拿出来!”将昏迷的秦楚放在地上后,一直护着秦楚,而未曾开口说话的叶景铄,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

薛星雨一怔,侧头望去。

小莲借着这个机会,一把拂落薛星雨的手,身形一晃,消失在夜幕中。

薛星雨心中恼恨,但也知道,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秦楚的安全,于是,起身,快速的走近秦楚,手,一把撩起秦楚手腕上的衣袖,借着天际的月光,确确实实的在她的手腕上,看到了那一只若隐若现的‘蜘蛛’。

“你还愣什么,没看到她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么?”叶景铄皱眉对着只顾着上上下下打量着秦楚的薛星雨道。

面前之人此刻所有的症状表示,她确实是中了‘百花宫’的炙毒,但是,薛星雨深深地犹豫着,不想讲解药拿出来。

“难道,你不想找到你姐姐了么?”叶景铄漠声问道。

薛星雨沉默着,许久,冷笑着道,“前面,就是‘北凉城’了,或许,南宁帝就在‘北凉城’内,如此,任由面前之人自生自灭又何妨?”

叶景铄轻笑,“你也说了,是或许,如果,不是呢?”

“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有从她的口中,得知我们这一行最终的目的地么?”薛星雨皱眉道。

“你也知道,她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即使是受了我的威胁,又怎么会愚蠢的将南宁帝所在的地方,告诉我?”

薛星雨心中,找人心切,而,如今,确实只有面前‘奄奄一息’之人,才能带她找到要找之人。于是…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九章 千昕怒,后果非常严重(一)

封若华抬步,快步的向着床榻走去。只见,床头沙缦垂落的地方放着的那一条小木几,此刻,正倒在地上,而趴在床榻上的那一个人,潮红的脸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眼角眉梢,还明显带着一抹令人心疼至极的轻皱!

“阿楚!”

封若华在床沿,坐了下来,一手,倏然扶上秦楚的肩膀,一手,直接扶上秦楚红得不成样子的脸,担忧一场的问道,“阿楚,你到底怎么了?”

额间,突然放上来的那一只手,温暖中,带着一丝清冽的气息,刹那间,令浑身燥热非常的秦楚,觉得异样的舒服,于是,忍不住的,想要更多,而,与此同时,视线,越发的朦胧、模糊了起来。

“阿楚,你究竟怎么了?”

封若华扶起床榻上的秦楚,黑眸,对上那一双虽然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却找不到丝毫焦距的眼眸。心中的担忧,一时间,无法抑制。

“…我…我难受!”

秦楚知道,此刻,自己的面前,有一个人,他的手,正扶着自己,但是,他的脸,任她怎么睁大眼睛,就是看不清。不过,那一抹包围着自己的、熟悉的气息,却是令她异样的安心的。心中的戒备,可以放心的收起。

封若华微微凝眉,静静地望着面前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媚态的秦楚。

身上,越来越热,越来越热,额间的那一丝清冽,渐渐地,已经远远不够用来缓解,于是,秦楚本呢过的趋近面前的人。

“阿楚!”

封若华抚在秦楚额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落下,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不断的往自己怀中钻的人。

北凉城外的官道上。

已然策马离开很长一段路程的祁千昕,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这一次,是临时决定陪着秦楚出来的,并没有事先通知过‘冥夜十三骑’,那么,他们又说如何一下次就找到他的呢?

猛然勒住缰绳!

凤眸,不觉得微微眯了起来,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钟以晴当初下药之时,便已是下定了决心,所以,用的,并不是一般的春药,而是春药中的极品,名为,‘春极海棠’。此种‘春药’,乃是媚药之最,服食了它的女子,除非,在一盏茶的时间内,立即与男子搅合,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房间内。

秦楚的神智,在一点点的散失,感官上,只觉得,至极面前之人,身上的清冽气息,令自己非常的舒服,于是,就像是吸食大麻一般,忍不住的想要更多、更多。

“我,好难受!”

秦楚伸出双手,一边紧紧地抱住面前的人,一边喃喃的低喃道。

封若华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前面之人,拥入了自己的怀中,手,轻轻地抚了抚面前之人的长发,道,“这样,可有舒服一点?”

秦楚在封若华的怀中,寻找了许久,终于,令她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于是,唇角,不由地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很舒服!”

“阿楚,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封若华似有似无的皱了皱眉,那一个人,难道,就是这般照顾她的么?将中毒的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置之不理?

“是那一碗药,药中有春药!”脑海中,已然完完全全的朦胧一片,令秦楚,一时间,无法去认认真真的思考,自动自觉的就将此刻抱着自己的人,归为了自己此刻心中最想念的那一个人:祁千昕!毕竟,气息,是那般的让她觉得熟悉,与,安心!

封若华后知后觉的也已经意识到了秦楚是中了媚药,但,亲口听秦楚说出来,还是诧异了一把,道,“你知道那一碗药中,有春药?”

秦楚点了点头。

“是什么药?你既然知道里面有‘春药’,为何还要喝?”